阮笙感覺自己睡了很久,眼皮重的睜不開,但意識卻漸漸清醒過來。


    他感覺到周圍特別嘈雜喧鬧,不停地有大笑聲傳來,音樂又急又重,伴隨著嘶吼聲,吵得他耳朵疼。眼前似乎一直有五顏六色的燈光在閃爍,可他無論如何也醒不過來。


    隻能在喧鬧聲中,聽見有人在說:“這就是那個小omega嗎?長的這麽嫩,真的是個雛?”


    “放心吧,我問過了,他連男朋友都沒有,也沒有分化。”


    有人歎了聲:“真是可惜,我還是覺得分化過的omega才夠味,滿身的信息素最勾人了。”


    “你不懂,這種沒分化的小o才幹淨。這樣的極品可不多,要是你不想要,我就先上手了?”


    阮笙心下漸沉,他意識到自己到了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周圍人下流汙穢的談話鑽進他的耳朵,讓他心裏湧起絲絲恐懼和不安。


    他勉力想要睜開眼睛,卻也隻能模模糊糊看到不遠處一個頭頂金發的背影,手裏正舉著酒杯,朝著身邊人開懷大笑。


    他認出來了,那是伯納德,旁邊全是不認識的人,隻能看到他們幾乎個個懷裏都抱著一個人,腳下散落著酒瓶和玻璃杯。


    阮笙感覺到自己躺在一處柔軟的沙發上,他悄悄移動沉重的身體,手指夠到沙發邊緣,摸到了一個空酒瓶。


    他沉了口氣,將酒瓶緊緊攥在手裏。


    隻聽得包廂裏響起伯納德的聲音,他說的是英語,阮笙能聽清意思。


    “那小子到底來不來?他要是今晚沒空,我可就先上手了。”


    “拜托,伯納德!就算巴裏沒空,今天晚上你也是最後一個,別忘了這場酒是誰請的。”


    旁邊一道輕佻的男聲響起,伯納德似乎是心有不甘,暗暗嘟囔了幾句,才退到一邊。


    阮笙隻感覺到有人在靠近他,渾身的酒氣藏也藏不住,直往他鼻子裏鑽,熏得阮笙忍不住想吐。這其中還伴隨著alpha的信息素味,毫無遮掩地在空氣中肆虐。


    “嘿!這還真是個小美人,怪不得伯納德花了那麽多心思。”


    阮笙聽到有人在他耳邊說話,他更加握緊了手裏的酒瓶。


    人影漸漸靠過來,眼前朦朧的光亮被擋住,阮笙隻能辨別出有人向他伸出手。


    他心下一凜,猛地抬起手中的啤酒瓶,朝著那人的頭狠狠砸下去!


    “啊!shit!”


    隻聽得幾聲清脆的震碎聲,啤酒瓶在那人頭頂炸成碎片,阮笙手裏隻剩下一個滿是裂口的破瓶子。


    那人的頭被砸破了,溫熱的血液濺到阮笙身上,他頓時就被那黏膩的觸感弄得完全清醒了,瞬間睜開眼睛,看清了整個房間。


    隻見得被他一瓶子開瓢的男生捂著頭跪倒地上,嘴裏不停地發出叫喊,聲音淒厲,一下就能聽出來有多疼。


    不遠處那幾個人起初沒反應過來,愣愣朝著這邊看,直到看到阮笙手裏拿著的酒瓶,才知道發生了什麽。


    “你在謀殺他?!”伯納德第一個衝過來,眼睛瞪得老大,震驚地看著阮笙。


    阮笙立即躲到沙發後麵,手裏緊緊攥著酒瓶碎片,心裏咚咚地跳,藥效剛退,他此時連腿都是軟的。


    但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眼睛掃過房間一圈,這屋子裏至少有五個alpha,光憑他一個人,幾乎沒有可能逃出去。


    “伯納德,你這是犯罪。”阮笙嘴唇蒼白,身體微微發著顫,“如果你不放我離開,警察會立即逮捕你的。”


    那些人把地上受傷的男生扶了起來,一聽阮笙這句話,臉上神色瞬間變了。


    他們向來是玩慣了的,自從來到華國之後,不得已才束手束腳,阮笙這句話,無疑是戳他們的短處,無形中激怒了他們。


    “你以為警察有用嗎?”伯納德此時一改平時的熱情態度,臉龐都變得凶惡起來,“我們什麽都沒做,隻是帶你來了酒吧而已。就算你找警察,也和我們沒半點關係。”


    他大步往前走,釋放出大量的alpha信息素。


    阮笙雖然沒有分化,對信息素感知不敏銳,但是也不可避免地受到了影響,手腳提不起一絲力氣來。


    他無聲地往後退,那些alpha就越逼越近。阮笙身後是房間裏唯一的窗戶,如今正關得很嚴實,除了被擋住的包廂門,那扇窗戶是唯一能逃出去的地方。


    伯納德粗著嗓子說道:“阮笙,隻要你今天留在這,我保證你能順利進入康芒斯。否則……我就讓教授取消你的推薦資格。”


    阮笙死死地攥著手,指甲幾乎都要扣進手心裏,才能讓自己維持著清醒。


    他聽見了伯納德的威脅,卻在心裏覺得可笑。


    如果馬洛裏教授知道了伯納德是個怎麽樣的人,那肯定不會讓他留在康芒斯的。


    阮笙一副軟硬不吃的模樣,讓伯納德心裏怒火更竄上一大截。


    他在朋友麵前誇下海口,將阮笙騙過來,卻被阮笙傷了他的朋友。如果這次沒能得手,那他在朋友麵前可就沒麵子了,更何況,若是讓別人知道這件事,那他的音樂生涯可就要斷送了。


    眼看著阮笙不停地往窗戶那邊跑,伯納德朝著離阮笙最近的男生吼了一句:“快把他抓住!”


    那男生愣了一秒,突然反應過來,立即伸手要拉住阮笙。


    就在這時,阮笙打開了窗戶,外麵的雨絲被風吃進來,他一瞬間被澆得全身濕透。


    阮笙朝樓下望了一眼,周圍燈光如晝,他所在的地方是二樓,離地麵有五六米的距離。


    外麵雨很大,路上不見人影,隻能聽到一樓大廳舞池裏傳來震耳欲聾的音樂聲。


    就算他在二樓呼救,也不會有人聽到他的喊聲,阮笙心裏涼了半截。


    但當他看到影影綽綽的地麵滿是濕滑,沿著牆角邊緣,是一圈接近一米的泥土環,心裏突然多出一個想法。


    他一轉身,坐到了窗沿上,手心沾到被雨水浸濕的木框,滿手的冰涼。


    包廂裏的那些男生突然意識到阮笙的不對勁,有人尖叫一聲:“他不會是要跳窗吧?”


    “okok,阮笙,你贏了。”伯納德沒想到阮笙會做到這一步,他可不敢鬧出人命,這樣他們這些人都跑不掉,立即說道,“你先下來,我們馬上讓你離開。”


    阮笙才不會相信他的話,冰冷的雨點打在他的發梢後背,水汽往衣服裏麵蔓延,冷得他直打顫,但是意識前所未有的清醒。


    如果這時候妥協了,恐怕這群人會更加生氣地折磨他。


    阮笙挪了挪身體,大半個上身幾乎都露在窗外。


    他隱隱約約聽到身後的街道上傳來一道急促的刹車聲,他來不及多想,房間裏這些人已經要撲上來抓他。


    阮笙猛地從窗戶上跳了下去。


    他從二樓掉下來,如果努力護住頭,落地時有泥土緩衝,應該不會受太重的傷。


    阮笙屏住呼吸,心髒砰砰地跳,身子不斷地往下墜,感受到寒風裹挾著雨水打在他身上,凍得四肢都快僵硬了。


    但是預料之中的疼痛卻沒有襲來,阮笙隻感覺到自己落入一個滿是草木味的熟悉懷抱,雨水浸著信息素,像是裹了雪的荊棘,清冽而極富侵略性。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就聽得幾聲哢吱響,低沉的痛聲在他頭頂炸響。


    阮笙頓時認了出來,睜眼一看,自己正被傅元灼抱在懷裏,兩個人跌落在滿是雨水的地麵上。


    傅元灼那受了傷打著石膏的右手,此時正被他壓在身下。


    “你的手!”阮笙騰地從傅元灼懷裏爬起來,他一動,才發現自己剛才不小心被牆上的水管刮到了,肩膀隱隱地疼。


    不過他絕對沒有傅元灼傷的重,阮笙既無措又慌張,急得都要哭了:“為什麽要接住我啊?你的手是不是要斷了?”


    他根本不敢碰,生怕加重傷勢。


    傅元灼自己卻站了起來,望著阮笙剛剛跳下的窗口,雨水打在他的臉上,俊美蒼白的眉眼籠罩著層層陰雲。


    正當此時,後麵傳來陣陣奔跑的腳步聲,阮笙回頭一看,正是蘇憶寒和宋清越撐著傘跑來。


    他連忙帶著哭腔叫道:“蘇阿姨,你快過來,傅元灼受傷了。”


    蘇憶寒剛才目睹傅元灼接住墜樓的阮笙,嚇得心都快從嗓子眼裏跳出來了,她三步並作兩步跑過來,連忙給兩個人打上傘。


    “我們現在就去醫院。”她立即說道。


    阮笙點點頭,要扶著傅元灼離開,卻不料被男生一手推到了蘇憶寒的傘下。


    “小姨先帶笙笙去醫院,”傅元灼嗓音冰冷,“他背上有傷,不能淋雨。”


    “那你呢?”阮笙還記得自己剛才聽到的骨頭碎裂聲,心裏著急。


    傅元灼摸摸他的頭,將浸濕的額發撥到一邊,輕聲道:“我等會就來。”


    阮笙張張嘴,剛想要說話,傅元灼卻轉身離開,朝著轉角那處走去。


    他們站的地方,是酒吧的後牆,轉過去,就是酒吧的入口。


    “他這是要去做什麽?他手上還……”阮笙急忙要去追。


    蘇憶寒卻舍不得他再淋雨,連忙將人拉了回來。


    “小傅有分寸,”一直沒說話的宋清越開口道,“這種時候把他叫回來,他的情緒隻會更糟糕。”


    阮笙隻擔心傅元灼的傷,想要伸手去奪蘇憶寒的傘,卻沒想到剛剛抬起手臂,腦海裏就突然傳來一陣眩暈,手腳頓時沒了力氣,倒在蘇憶寒的懷裏。


    蘇憶寒抬手一碰,立即被懷中人滾燙的體溫嚇到了:“笙笙發燒了!我們趕緊去醫院。”


    宋清越頷首道:“我派人守住這裏,保證小傅的安全,你先帶他走,不然小傅看到笙笙生病,又要鑽牛角尖。”


    蘇憶寒點點頭,隻好先扶著阮笙坐車離開。


    她雖然擔心外甥,但知道宋清越在海市多年,這點人脈還是有的。要是今晚不讓傅元灼出了氣,恐怕以後他就算廢了手,也要讓那些人付出無法想象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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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笙感覺自己像是被架在火上烤,等他好不容易蘇醒過來,看到周圍潔白的牆壁和身下淡藍色的床單,才意識到,自己此時是在醫院。


    “笙笙,你終於醒了!”旁邊一道驚喜的女聲響起,阮笙轉頭一看,蘇憶寒正坐在他床邊,許是熬了一夜,神情有些憔悴,但眼睛卻是亮的。


    “我馬上叫醫生過來。”蘇憶寒急著要去按床頭櫃上的提示鈴。


    “蘇阿姨……”阮笙嗓音綿軟,是燒熱才退的症狀,“傅元灼呢?他在哪兒?”


    阮笙還記著,傅元灼為救他傷了右臂,還不及時到醫院治療,不知道現在怎麽樣?


    蘇憶寒一聽到他這句話,神情瞬間變得不對勁,她嘴唇微動,想說什麽,卻欲言又止,白皙的臉上露出滿滿愁緒。


    “他怎麽了?”阮笙立即從床上坐起來,淡藍色的病號服顯得他越發纖瘦,小臉白得像紙,眼睛直直地盯著蘇憶寒,等著她說出傅元灼的狀況。


    蘇憶寒頓了半晌,終究是移開眸去:“你還是自己去看吧,他的情況……我不好說。”


    阮笙的心頓時沉下去,一時間腦海裏閃過無數種可能,還沒見到傅元灼,自己就先把自己嚇壞了。


    “我要去找他。”阮笙拖著綿軟無力的身體下床,蹬著拖鞋就要往外跑。


    蘇憶寒沉沉歎了口氣:“哎……他就在隔壁,如今可是連床都下不來了。”


    阮笙轉眼間就跑出門去。


    蘇憶寒臉上愁緒頓消,望著空蕩蕩的房間,低聲嘀咕道:“小姨隻能幫你到這兒了,要是你還不爭氣,以後可別說是我外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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