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說,傅元灼是蘇阿姨的外甥,他的媽媽是您的親姐姐?”


    阮笙坐在傅元灼套房裏的小沙發上,望著對麵兩人,眉尾微揚,說道。


    蘇憶寒點點頭:“是啊。”


    阮笙神情瞬間冷了下來。


    這麽重要的事情,傅元灼卻沒和他提起,看來根本沒把他放在心上。


    蘇憶寒立即填補道:“笙笙別多想,我也是昨天才和小傅相認的,並不是要瞞著你。”


    阮笙聲音淡然:“蘇阿姨認回親人,是件好事,我怎麽會多想呢?”


    蘇憶寒看阮笙那副神情,明明就是生氣的模樣,連忙溫和地閉了嘴。


    笙笙以前和她可是無話不說無話不談的,要不是她這大外甥惹笙笙不痛快,笙笙也不會對她這麽冷漠,蘇憶寒沉沉地歎了口氣。


    “對了,”阮笙像是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向蘇憶寒問道,“蘇阿姨,您姐姐是個omega吧?”


    “是的。”蘇憶寒立即點頭,蘇家人的信息素都是植物係,她姐姐的信息素味是藤蘿。


    阮笙得到意料之中的答案,輕輕勾起嘴角,意味不明道:“……怪不得。”


    據他所知,顧恒遠是alpha,隻要蘇念秋是omega,那生下一個alpha兒子就非常合理了。


    之前他一直認為傅元灼的親生父親是顧家老二,如今再想想,要是傅元灼真正的父親是顧恒遠,那所有蹊蹺的地方都順理成章了。


    旁邊一直沉默的傅元灼聽到這番對話,眼簾微動,拿湯勺的左手有些僵硬,敲到碗沿陣陣地響。


    蘇憶寒像是立即得到了某種暗示,連忙站起身,說道:“我都快忘了,馬上就是我和苗苗視頻聊天的時間了,我得趕快回房間去。”


    她拍拍腦袋,恍然大悟般往門外走,房門一關,整個套房裏又隻留下阮笙和傅元灼兩人。


    周圍一瞬間安靜下來,空氣好像凝結了一樣。


    傅元灼垂眸,從保溫桶裏盛出一碗蓮藕排骨湯。他知道阮笙不愛吃燉湯裏的排骨,隻挑出幾塊燉到微紅的蓮藕,湯麵的枸杞挑的一幹二淨,推到阮笙麵前。


    他隻有左手能動,肢體動作顯得十分艱難,將碗推到阮笙麵前時,指尖都是微顫的,透著難言的忐忑。


    阮笙輕輕一瞥,說道:“我吃過晚飯了,不想喝湯。”


    傅元灼頓了頓,他抬眸凝視阮笙一眼,辨別出對方並不是托辭,本就沒什麽血色的薄唇更淡了幾分。


    他固執地把湯碗晾在那裏,也沒有拿回來的意思,隻艱難地拿著長長的湯勺,一點一點舀著保溫桶的湯。


    “這是蘇阿姨給你熬的,長輩的心意要好好珍惜。”阮笙見他動作艱難,瞥了幾眼之後實在看不下去,把碗推到傅元灼麵前。


    傅元灼手下動作一頓,抱著圓滾滾的保溫桶,墨黑的眸望向阮笙,低聲道:“我沒有想要瞞著你。”


    阮笙賞了他個正經的餘光,傅元灼頓時像是得到了某種鼓舞,開口說道:“隻是這件事情背後關係到顧家很多隱秘,我隻是、隻是擔心會牽連到你,所以才沒有說。”


    他纖長鴉黑的睫毛顫動,蒼白俊美的眉眼越發脆弱,凝著揮散不去的鬱氣。


    “這算什麽?”阮笙眨眨眼睛,歪頭看著傅元灼,像是看見了什麽新奇的景象,“你是在給我解釋原因嗎?”


    傅元灼低低地應了一聲。


    阮笙忽地笑了,嘴唇微微地揚起,琥珀色的眸子裏笑意越發濃重。


    傅元灼不知道他為什麽笑,可能是太久沒看到阮笙開心的樣子,他倏地愣住了,癡癡怔怔地望著阮笙的笑顏。


    阮笙在傅元灼眼前豎起一根手指,唇瓣微啟:“今天這一樁,算你過了。”


    “那……”


    “其他幾樁事,我都記著呢!”阮笙收回手,臉上笑意便淡了,又恢複到之前那副冷冰冰的樣子。


    他站起身,朝傅元灼丟下一句:“以後別來纏著我,養好你自己的傷吧。”


    然後毫不留念地轉身離開,“砰”的一聲把門關上。


    傅元灼才回暖的臉色又冷了下來。


    他久久未動,一直到茶幾上的湯都涼透了,才站起身來把湯完全倒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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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集訓營為期十五天,眨眼間已經過了大半,阮笙再這裏停留不到一周,就要回去了。


    這段時間,集訓營裏來了許多大師,阮笙對這個世界的音樂學院和鋼琴體係有了更全麵的了解。除了康芒斯學院,還有其他很多讓阮笙心動的音樂聖地。


    但讓阮笙忍不住煩惱的,就是一直在試圖和他拉近關係的伯納德。


    身為馬洛裏教授的學生,伯納德負責教授來華的一切事宜,有時還會出現在課堂上,也就大大增加了和阮笙見麵的幾率。


    他似乎很喜歡和阮笙討論各式各樣的話題,但是阮笙除了鋼琴之外,並不想和伯納德談論別的內容,尤其是伯納德總是想要約他出酒店,阮笙光是想借口都想了好幾回。


    這天晚上,海市難得地下了雨,阮笙突然接到伯納德的消息,說是馬洛裏教授約他在酒店旁的咖啡廳見麵,說是要和阮笙討論後麵需要參加哪些比賽。


    阮笙望著窗外的雨,有點疑惑教授為什麽要把見麵地點約在酒店外麵。他拿好雨傘,給蘇憶寒發了個消息才出門。


    到了地方,座位上隻有伯納德一個人,金發碧眼的英俊外貌在咖啡廳裏極其顯眼。


    阮笙抖抖身上的雨絲,問道:“教授在哪裏?”


    伯納德揮揮手,讓服務員送上一杯焦糖拿鐵,一邊說道:“教授現在正和朋友吃晚飯,等會就會過來。你有沒有規劃好比賽路線?”


    他語氣坦然熱情,不像之前那邊死纏爛打,讓阮笙舒了口氣,道:“已經有了一些想法。”


    焦糖拿鐵被端上來,表麵一層潔□□致的拉花,伯納德隨手加了兩塊桌上的方糖,推到阮笙麵前:“嚐嚐?”


    盛情難卻,阮笙隻好意思意思,抿了兩口便放下了杯子。


    他自己很少在拿鐵裏加糖,再說了,哪怕焦糖拿鐵裏牛奶含量更高,他也不想在晚上攝入太多□□,會影響到睡眠的。


    伯納德看他喝了咖啡,嘴角不由得掛上一抹笑,藍眸被燈光映照著,透著幾分邪氣。


    他拿出一本厚厚的手冊,遞到阮笙麵前:“這裏麵是康芒斯學院各位大師的介紹,我保證,絕對比官網上的要全麵許多。你可以想想要選擇哪位做導師。”


    阮笙蹙眉:“我想,這個問題已經很明顯了不是嗎?當然是馬洛裏教授了。”


    伯納德笑笑:“如果你想要結交名聲更顯赫的教授,我也可以為你引薦。”


    “那倒不必了。”阮笙拒絕道,“馬洛裏教授在我心中已經是最優秀的鋼琴家之一,能跟隨他學習鋼琴,是我的榮幸。”


    伯納德挑了挑眉:“好吧,隻要你願意。”


    阮笙抿抿唇,不知道是不是剛才被雨汽吹到了,他覺得身上有點冷,頭有些昏沉沉的。


    “教授什麽時候過來呢?”他撐著頭,強打起精神,“我有些不舒服。”


    伯納德看看手表:“應該還需要十分鍾左右吧,你再等一會。”


    阮笙點點頭,剛想要說話,卻發現眼前的景象模糊了起來,轉眼就失去了意識。


    伯納德臉上瞬間出現陰謀得逞的快意,他拿出手機,對著那頭道:“我搞定他了,今晚還是約在那個酒吧。”


    對麵傳來幾聲調笑,伯納德興奮地掛了電話,扶起阮笙就往外走。


    服務員追上來問:“先生,您的朋友怎麽了?需要我們叫救護車嗎?”


    伯納德瞪他一眼,惡聲道:“他隻是睡著了,別多管閑事。”


    服務員立刻閉了嘴,打開門讓他們出去。


    酒店裏,傅元灼提著一盒新買來的玫瑰奶凍,右手裹著石膏站在阮笙房間門口,猶豫了好久才敢敲門。


    他心裏排演了很多次,如果阮笙開門了,他應該說什麽,才能讓對方收下這份禮物。


    可是事實與傅元灼所想差距甚遠,他敲了十來分鍾,把另一邊的住客都吵得開門了,阮笙還是沒有出現。


    就算是發消息打電話,阮笙也不回。


    傅元灼眉宇緊鎖起來,他事先問過蘇憶寒,今天晚上是集訓營老師開會的時間,學生們都在自己的房間裏,他挑準這個時間來,就是因為瞧準了阮笙這時候不用上課。


    可是……房間裏怎麽沒人呢?


    外麵還下著雨,阮笙應該是不會出門的。


    傅元灼心裏隱隱有了不好的預感,立即撥通蘇憶寒的手機,電話那頭過了許久才接通。


    “小姨剛才在開會,沒看手機。有什麽事情你和小姨說?”


    傅元灼說出阮笙不在房間的事情,蘇憶寒疑惑道:“不可能啊,我今天還交代他把白天的課堂視頻再看一遍呢。你先等等,小姨問問他。”


    蘇憶寒打開和阮笙的聊天窗口,抬眼便看見阮笙之前留下的消息,說是馬洛裏教授找他有事。


    一看到這句話,蘇憶寒頓時覺得不妙,因為……集訓營所有教授都在參加會議,怎麽可能會去找阮笙呢?


    她一邊讓宋清越去查監控錄像,一邊把這件事告訴傅元灼,說道:“你先別急,小姨幫你找。”


    傅元灼聽到這話,麵色猛然一沉,眼底的陰鶩清晰可見。


    他手指握得哢哢作響,立即轉身進了自己房間,飛快地拿出櫃子深處的耳機,連上電腦,將錄音調到一個小時之前。


    聽著聽著,他眸底黑色愈加濃鬱,渾身上下散發著凜冽的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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