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騰興人人喊打時,文南影業可謂是春風得意,各路人馬紛紛伸出橄欖枝,讚助和合作絡繹不絕。


    李星辰在醫院住了三日便出院,因為他自己的公寓樓下每天擠滿了記者,實在是不方便,喬文便先安排他暫時住在了他與陳迦南的別墅。


    警方認定他和騰興的合同乃是威脅逼迫,還沒上法庭,就自動作廢。為了慶祝他恢複自由身,他出院這日,喬文和陳迦南專門給他舉辦了一個慶祝派對,沒叫外人,除了江遇風就是陳家班十幾個兄弟。


    事情解決,大家都開心。


    酒過三巡,李星辰忽然端起酒杯,走到陳迦南麵前,單膝跪地。


    “阿南……”他喝了酒,雖然還未醉,臉色卻已經泛紅,一雙黑眸熠熠生輝,仿佛蘊含著驚濤駭浪般的情緒。


    陳迦南被他這模樣嚇了一跳,直往後竄,伸手道:“喂!阿辰,你冷靜點,雖然你長得很靚仔,但絕對不是我喜歡的類型,你千萬不要衝動!”


    李星辰原本就紅的臉,刷的一下紅得更厲害。


    江遇風一巴掌扇在陳迦南後腦勺,將他薅回原位:“臭小子,胡說八道什麽呢?聽阿辰說完。”


    陳迦南道:“難道阿辰不是在向我求愛嗎?”


    喬文:“……”扶額。


    李星辰紅著臉結結巴巴道:“阿南,我想拜你為師,加入陳家班。”


    陳迦南覺得不怪自己誤會,這家夥臉紅害羞的模樣,確實很像要表白。


    聽對方說是要加入陳家班,他微微鬆了口氣,道:“哎呦你趕緊起來吧,一個大明星,還比我大幾歲,也不怕我折壽。你加入陳家班,我當然雙手雙腳歡迎,但拜師就算了,其他兄弟也隻是兄弟,我唯一的徒弟就隻有鳴仔,你要做我徒弟,就得喊鳴仔師哥,其他兄弟可就都是你師叔。”


    旁邊的兄弟們哄堂大笑。


    江遇風也笑著打趣:“是啊,阿南比你還小,你認他做師父,還不如認我做師父,好歹我比你年長幾歲。”


    李星辰又被鬧了個大紅臉,站起身低聲道:“那也行。”


    江遇風失笑:“我開玩笑的,我什麽身份,你什麽身份,你要認我做了師父,還能好好當你的明星嗎?”


    陳迦南嘖了一聲:“阿辰,你可真是一顆牆頭草,原來誰做你師父都行。”


    “不是,就是你和風哥。”


    喬文笑:“阿辰,你想要加入陳家班,我非常支持。陳家班也需要自己的主力演員,有你加入,才算一個完整的武行班子。而你加入後,以後出去,背後就是陳家班,誰要動你得掂量一下身份。”


    李星辰點頭,自打入行那日起,他就沒再開心過,這個圈子追逐的是名利,圍繞的是利益,一炮而紅看似光鮮亮麗,實則每一步都如履薄冰,惹了多少人眼紅,又有多少人在惦記,甚至連最親近的兄長,都成了背後捅刀子的那個人,錢賺的越來越多,名聲越來越大,可他卻越來越不快樂。


    直到遇到這些人,才知道原來還有真情實意。他是熱愛演戲的,隻是不喜歡這一行,現在看來,其實也沒那麽糟,至少跟他們在一起,他又對未來充滿了期待。


    他深呼吸一口氣,舉起酒杯,笑道:“阿文阿南風哥各位兄弟,我敬你們一杯。”


    江遇風豪爽地招招手:“來,喝喝喝!”


    翌日,李星辰和聯合登報聲明,李星辰正式加入陳家班,看到消息的陸漢東,自是又氣得七竅生煙。


    雖然喜事連連,但這幾日,喬文也忙了個夠嗆,傍晚去公司處理完事情,等不及陳迦南來跟自己會合,自己開了車回別墅休息。


    車子穿過幾段鬧市,進入清靜的山下公路,就在拐上一個彎道上山前,前方忽然一塊大石從林中滾落。


    幸而喬文反應快,及時刹住了車。


    他透過擋風玻璃,看了眼橫在路上的大石,正要打開車門下車去處理,但忽然意識到什麽,驀地倒擋後退,隻是還沒來得及掉頭,兩架摩托車便從後麵躥上來,朝他的車子連射幾槍。


    喬文罵了句髒話,躬下身,手打方向盤,在彎道猛得一個漂移,撞開其中一輛摩托車的同時,車子也順利調轉了頭,隻是那被撞倒的人,迅速爬起,與另一輛車一起追上來。


    砰的一聲,急速行使的後車胎被子彈打爆。


    喬文知道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他看了眼前方,這裏是沿海路,幾十米處的右手側是一處廢棄碼頭,他猛踩油門,調轉方向盤,拐進那碼頭。


    兩架摩托車迅速追上來,又對著車子連續掃射,喬文看向碼頭前方深幽的海麵,搖下車窗,腳下用力,車子飛出海堤,砰地一聲巨響,落入海水中,濺起一大片水花。


    巨大的衝擊力和急速湧入的海水,差點讓喬文失去意識,幸而他意誌力搶強大,努力保持著清醒,在車子往下沉時,迅速鬆開安全帶,從打開的車窗鑽了出去,然後從水中潛行,遊到碼頭海堤下方。


    這處海堤從上方看無甚特別,但下方有一處橋洞一樣的小孔,空間十分狹小,勉強能容納兩人,小孔半截露在海麵,若是遊泳累了,倒是可以鑽進去躲太陽歇息。


    喬文從水中摸進去,探出水麵,扶在石壁,壓低呼吸換氣,豎著耳朵聽上方聽上方的動靜,絲毫不敢亂動。


    此刻他無比感謝上回陳迦南的熊孩子行為。那日傍晚,兩人在別墅吃過飯,出來遛彎,遛到這裏,陳迦南說想遊泳,脫了t恤,一個猛子紮進水中。


    他水性極好,喬文本沒在意,直到兩分鍾後,還未看到人浮上來,他嚇得趕緊跳下水去找人,剛落水,就聽到一陣哈哈哈的壞笑。轉頭一看,原來是這海堤下有個浮出水麵的小洞,人正好能躲在裏麵。


    因為著實被惡作劇嚇得不輕,陳迦南雖然認錯,但還是遭到他一頓怒揍,一個晚上沒搭理他。


    沒想到那次差點嚇壞他的惡作劇,這回竟然救了他一命——當然,上麵的人還沒離開之前,他的命還不能算徹底得救。


    上方兩個殺手,確實挺謹慎,在海堤上待了足足一刻鍾,確定水中沒有浮上任何人形生物,才啟動摩托車離開。


    不走也不行,附近雖然人煙稀少,但剛剛那光天化日之下十幾發槍聲,不可能沒人聽到。至少不遠處停靠在岸邊的一艘漁船,就遙遙目睹了小轎車被摩托車追殺下海的畫麵。


    陳迦南是在武館接到警方電話的,告訴他一輛黑色雪佛蘭,在清水灣往半山別墅路上,遭到殺手埋伏,最終連人帶車墜入海中,警方初步懷疑駕駛車輛的人是喬文,已經派人去打撈,讓他去現場確定。


    他聽完電話腿就軟了,要不是打電話的警察他認識,他都懷疑是有人在跟他開玩笑。原本今日他是要接喬文一起回別墅共度周末,但采訪實在太多,他一時半刻脫不開身,喬文那邊忙完就先回去了。


    掛上警察的電話,他腦子嗡嗡直響,手忙腳亂打了個電話回別墅,聽到李星辰在電話裏說,喬文還未回來,他徹底腿軟,腦子幾乎失去了思考能力,隻憑著本能,慌慌張張乘車趕赴舊碼頭。


    抵達碼頭時,天色已黑,碼頭上停著一輛大吊車,車旁站著一串警察。陳迦南一下車,就發了瘋一般飛奔過去,撕心裂肺地大吼一聲:“小喬!”


    見他要直接朝水中跳,幾個警察忙攔住他。


    今日帶隊的李探長,與陳迦南有點交情,扯住他的手臂道:“阿南,蛙人已經下去看情況,你別亂添亂。”


    陳迦南抓住他,目眥欲裂吼道:“到底怎麽回事?”


    李探長麵色沉重道:“據目擊者說,一輛車黑色雪佛蘭,被兩個騎摩托車的殺手追殺,最後墜入水中,根據我們得到的信息,很可能就是喬先生。不過……”他頓了頓,“還得等車子打撈上來,才能完全確認,事情也許沒有預想得那麽壞。”


    陳迦南隻覺得耳邊的各種聲音,變得越來越遠,好像是從千裏之外傳來,混混沌沌一片,一個字都聽不清楚,隻是本能地睜大一雙眼睛,死死盯著水麵。


    兩個穿著潛水衣的蛙人浮上來,朝上方搖搖頭,大聲道:“車門是打開的,車內的人已經不在,不知是不是已經漂走,可能需要安排船隻在附近打撈。”


    李探長沉聲道:“先把車子吊上來!”


    吊車啟動,馬達聲轟隆作響,不一會兒,暗沉沉的海麵,一輛黑色的雪佛蘭,在應急燈光中,慢慢浮出水麵。


    陳迦南瞪大眼睛,一錯不錯地望著那輛車。


    他和喬文的第一輛車是黑色雪佛蘭,後來喬文又給他買了一輛平治,說開出去有麵子,這輛雪佛蘭平日就由喬文自己開著。就算不看車牌,他也不會認錯。


    小喬……小喬……


    怎麽可能?


    他腦子一片空白,什麽都聽不到,什麽都看不到了,然後一股巨大的黑暗朝他襲來,整個人砰地一聲直直栽倒在地。


    “南哥……南哥……”跟他一起來的兩個小弟,見他昏死過去,嚇得大叫。


    與此同時,渾身濕淋淋,走了半個小時才到家的喬文,換了衣服,正有氣無力躺在沙發等陳迦南回來。


    他一回來就打電話去了阿南武館,哪曉得陳迦南已經接到他出事的電話,趕去了出事碼頭,他立馬讓豪仔追上去,告訴他哥自己沒事。


    雖然他是死過一回的人,但劫後餘生的感覺,還是讓他有些後怕。


    想必陳迦南那傻小子,也被嚇壞了吧?


    陳迦南確實被嚇壞了,這一昏倒,昏得十分徹底,甚至在昏迷中,又做了一個夢。


    “南哥,我要走了!”


    “你去哪裏?”


    “回我自己的世界。”


    “不,你不能回去,我不讓你回去,我們要過一輩子的。”


    “哪有兄弟倆過一輩子的。”


    “小喬,你不隻是我兄弟。”


    “不隻是兄弟,那是什麽?南哥。”


    ……


    豪仔沒有車,好半晌才攔到一輛的士,趕到碼頭時,看到的就是他英明神武的親哥,四仰八叉倒在地上,兩個警察正在掐人中摁心髒急救。


    他幾個箭步衝上去,氣吞山河般大吼一聲:“讓我來!”


    雖然不知道他有什麽辦法,但兩個施救的警察,看到他這架勢,下意識讓開了位置。


    豪仔往他哥耳邊一趴,小聲道:“哥,阿文哥沒事,讓你趕緊回去見他。”


    正在夢中死拉硬拽著喬文不讓走的陳迦南,猛得睜開眼睛,仿若詐屍般直挺挺坐起來,睜大眼睛看向豪仔,用力攥住他的肩膀,大聲問:“你說什麽?”


    因為喬文在電話裏交代,他還活著事兒先不要聲張,是以雖然被他哥兩隻鐵鉗般的大手攥得生疼,好在也沒辦法開口當眾解釋,隻擠眉弄眼暗示。


    幸而陳迦南對自己這位傻弟弟了如指掌,基本上動動腳趾頭就知道他想幹什麽,眼下看到他兩隻眼睛眨得跟抽筋一樣,怔了片刻,很快明白過來。


    一顆已經跳出胸膛的心髒,緩緩歸位,重重落下。


    他深呼吸一口氣,站起身道:“李探長,這裏就交給你了,有什麽新發現,及時通知我。”


    李探長知道他與喬文兄弟情深,不然一個七尺男兒也不至於當場暈倒,此刻見他麵色慘白,氣若遊絲,想必是悲痛欲絕,點點頭道:“嗯,你回去休息吧,隻要沒發現遺體,就還有一線希望。阿南,你也不要太難過。”


    陳迦南道:“你說得沒錯,小喬吉人自有天相,我相信會有奇跡的。”


    沒等李探長安撫的巴掌落在肩頭,他人已經快速轉身,拔腿朝夜色中跑去。


    李探長:“……”這是傷心過度失心瘋了?


    “哥——”豪仔在身後大叫,“車——車——”


    然而那拔腿往半山上狂奔的人,充耳不聞,一路跑出了閃電的速度。


    豪仔倒好車,開車上路追上他時,已經快到別墅區。


    “哥,上車!”豪仔減緩車速,將腦袋探出來:


    陳迦南置若罔聞,腳下速度半點沒減,轉眼間又跑出十幾米。


    豪仔歎了口氣,踩下油門再次追上他。這一回,直接到了別墅門口。陳迦南氣喘如牛地停在黑色大門口,按響門鈴。


    來開門的是李星辰。


    陳迦南看都沒他一眼,直接將人撞開,朝裏麵衝進去。


    聽到動靜的喬文,也已經從客廳走到大門口,眼見一道黑色的身影,像離弦之箭一樣,朝自己飛奔過來。他目測了下這速度,懷疑自己會被撞出內傷,但並沒有躲開,老老實實讓衝進來的陳迦南,用他那堅硬的胸膛,和自己來了一個熱烈的碰撞,然後又被他緊緊抱住。


    這衝擊力比先前墜下海時有過之無不及,喬文隻覺得自己肺都快被震出來。


    他重重咳了兩聲,在對方懷中喘著氣道:“南哥南哥,我沒事。”


    陳迦南緊緊抱著他,力度之大,仿佛恨不得將人嵌進自己身體中,下巴死死貼在臉側,一言不發,渾身止不住在顫抖。


    喬文知道這傻子是被嚇壞了,暗暗歎了口氣,勉強掙出手,輕拍著他的背,柔聲安撫道:“南哥,我真沒事,你先放開我,我們慢慢說。”


    趕過來的豪仔和李星辰,見可憐的喬文,快被箍得翻白眼,趕緊一人一邊拉住陳迦南的手。


    “哥,阿文哥快被你憋壞了。”


    “阿南,阿文沒事,你先鬆開,慢慢說。”


    雖然兩個人的力氣,也沒能將陳迦南拉開一絲半點,但他片刻後回過神,自動鬆了手。


    喬文大大喘了兩口氣,正要開口說話,陳迦南忽然將他扛在肩上,快速朝屋內走去,一口氣上了二樓,直接進了他的房間,還順腳將門關上。


    樓下一臉憂心忡忡的豪仔正要追上去,被李星辰攔住:“估計阿南聽到阿文出事嚇壞了,讓他們兩個人好好呆一會兒。”


    豪仔這才停下腳步。


    與此同時,回到房間的陳迦南,把扛在肩上的喬文小心翼翼放在床上,自己在他麵前蹲下,,伸出手從頭到腳將人摸了一遍,仿佛是在確定他是個大活人,而不是個陰間來的鬼。


    喬文被他這誇張的反應,簡直弄得哭笑不得,卻又因為自己被一個人如此緊張,而很有些感動,劫後餘生的後怕,被悉數衝散。


    這種感覺真的很不賴。


    這一趟異世人生,有這麽個人全心全意愛自己,沒有白來。


    直到對方的手摸到不合時宜的部位時,他才回神,一巴掌將作亂的手扇開。


    因為用了七八分力,啪的一聲,響亮無比。


    陳迦南終於捂著手臂,停下動作,抬頭望向他。


    喬文歎了口氣,道:“現在能確定我沒事了嗎?”


    陳迦南一雙黑沉沉的眼睛,浮上一層水光,眨了眨,猛得一把抱住他,隨後一聲哭嚎響徹雲霄:“小喬,你可嚇死我了!我以為你要回你的世界,不要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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