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內,莊時晚乖巧地坐在離床鋪不遠的椅子上,臉上雖然著急擔憂,但完全不敢打擾顧靈均和李醫生。


    江為早渾身□□,酒精擦身這種物理手段降溫幾乎已經不起作用,李醫生最終還是幫她打了退熱針劑,但也不敢保證到底有多少效用。


    李醫生查看完江為早的後頸,麵色凝重地道:“顧小姐,我建議還是將小早送去醫院吧。”


    “可您不是說麵對分化的副作用,醫院的處理手段和家庭使用的方法沒太大差別嗎?”


    “照理來說是這樣,但我剛才看了一下,小早的腺體發育可能有些問題,”李醫生輕輕抬起江為早的脖頸,給顧靈均看她紅腫發燙的部位,“照理說腺體發育到這種程度,應該開始釋放信息素了,之後發熱就會慢慢消減。”


    “那這該怎麽辦?醫院有處理方法嗎?”


    李醫生麵露不忍,但沒有遲疑,還是對顧靈均據實已告。


    “小早很可能患了急性分化缺陷病,這種病發病率很低,也沒有確切的病因。患者的主要症狀就是腺體已經發育到成熟階段卻仍未停止發育,且遲遲無法釋放信息素。患者的分化時間會大大延長,痛苦也會增加。在得到良好照顧的情況下,大多人能最終完成分化,但也有一些死亡病例出現。這與腺體停止發育的時間和患者的身體素質有關,保險起見我覺得還是該將小早送往醫院。因為萬一發展到最壞的結果,還能進行切除腺體的手術來保住性命。”


    “切除腺體?”


    “嗯。因為樣本太少,我也沒有接觸過實例,所以現在不能下準確的判斷。但我建議……不,請你務必以此為前提做打算,將小早轉移到醫院繼續觀察,隨時準備做腺體切除的手術。”


    “就按您說的辦,我馬上聯係救護車。”


    顧靈均雖然震驚於李醫生的說辭,但是事關江為早的性命,她沒有絲毫遲疑就接納了這個建議。


    “幹媽,早早是不是有危險?”莊時晚一聽要做手術,瞬間急了,跑到床邊淚眼汪汪地問道,“她不會有事的對不對?”


    顧靈均這時倒是有些後悔讓莊時晚留在這裏了,莊時晚還沒經曆過分化,要是給她留下什麽心理陰影,影響到她分化時的心態可就不好了。


    “沒事的晚晚,小早隻是有點不舒服,我們聽醫生的話帶她去醫院就不會有事了。”


    莊時晚眼眶通紅,心裏擔憂不已,但知道自己就算問再多也幫不上忙,隻會讓顧靈均更擔心,所以隻是堅強地點了點頭,伸手拉住江為早的手道:“早早,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江為早一直昏昏沉沉、迷糊不醒,此時卻像聽到了莊時晚的聲音一樣,回應般地勾了勾手指。


    顧靈均拿出手機準備撥打救護車電話,李醫生在一旁收拾醫藥箱。


    “晚晚……”


    江為早嘴唇蠕動,聲音微弱,幾乎難以聽清,但莊時晚一直關注著她,知道她在叫自己,癟著嘴爬到床。


    “早早……”


    眼淚順著莊時晚的臉頰流下,啪嗒啪嗒落在江為早的臉上,江為早似有感應,眼睛努力地睜開了一條縫。


    “晚晚。”


    “嗚……”莊時晚看到江為早的回應,吸著鼻子低下頭去,像過往一樣用自己的方法鼓勵她,“早早,親親就不難受了。”


    *


    張魯平看著江楚些退出辦公室,臉上不禁露出了遺憾歎息的神情。


    “陸局,這件事就真的隻能這樣了嗎?”


    陸局長拍了拍張魯平的肩膀:“咱們的職責不止有弄清楚真相,還有維護社會的穩定。這件事隻能到此為止了,但有些人遲早會為自己做過的事付出代價的。”


    陸局長一手提拔起張魯平,對於他如何屢立奇功多少有些了解。所以陸家關注到江楚些絕非偶然,所有的事件都存在千絲萬縷的聯係。


    “我知道了。”


    張魯平精神一振,神情轉為了堅定,正在這時,辦公室的電話也響了起來。陸局長接了電話隻聽了幾秒鍾就麵色嚴肅地道:“魯平,你快去3號審訊室看看。”


    張魯平匆匆趕到審訊室時,裏麵已經亂成一團。梁孟業躺在地上激動地掙紮著,幾名警察都沒能壓製得住他,甚至原本已經癱瘓的雙腿此時都有了一些抽搐反應。


    “怎麽回事?”


    “梁孟業的精神狀態一直不是很好,這種情況下應該沒辦法再做進一步的審訊了。”


    張魯平當機立斷:“快聯係醫院!先把人轉移到休息室。”


    今天是場大規模的突擊行動,雖然成功抓獲了大部分嫌疑人,但警局也因警力不足處於十分混亂的狀態,。


    梁孟業不僅身份特殊,身體情況也不容樂觀,張魯平可不希望在這上麵出什麽意外。


    “張處,那尹晟……怎麽辦?梁孟業還沒有交代尹晟與綁架案是否有關,尹家馬上就要來接人了。”


    問話的是刑偵大隊的隊長,幾年前他就在抓捕王小虎和梁孟業的行動中立下功勞,雖然當時由於某些原因沒有給他記功,但這幾年的升職速度非常快。


    “我會拖住尹家來的人,你們專心審問。法院那邊說需要更多的證據才能批逮捕令,尹家那位畢竟當了太久的市長,根據目前的證據還沒辦法動他們的人。”


    “那我現在就去提審尹晟。”


    “嗯。”


    目前的情況是各方混戰,極端alpha組織黑桃a自不用說,暴力、綁架、恐嚇甚至殺人的罪行比比皆是,且證據確鑿。他們的首領趙顯死於梁孟業之手,而梁孟業已經投案自首,所以這部分人大概率會受到法律的公正審判。


    至於聯平會,在與黑桃a的交鋒中似乎是作為受害者奮起反抗,但其一直以來的所作所為並不比黑桃a更高尚,所牽連的人群也遠遠超出了想象。因為牽涉太廣,影響太深,上頭為了能夠開展行動,對部分涉事人員進行了赦免。


    聯平會副會長劉新承也以手中的資料作為交換,希望能免除部分人的罪責——這其中並不包含他自己。


    警方目前調查的重點是尹家在這其中究竟扮演者什麽樣的角色,高遠熏是否聯平會的幕後主使,對上麵的人來說根本不重要,因為這次事件已經讓聯平會失去了大部分影響力,所以他們的最紅目標早已放到了尹家身上。


    尹家很可能與聯平會、黑桃a都有聯係,而因為聯平會的事件中有赦免條約,牽涉又實在太廣,警方現在想率先從尹晟與黑桃a的聯係下手,快刀斬亂麻地將尹家的涉事人逮捕,以免他們做出進一步反應,造成僵持對抗的局麵。


    梁孟業終於被幾人合力壓製住,捆綁到輪椅之上,另一邊也聯係好了醫院。張魯平和其中一名負責審問的警察一起將梁孟業推王休息室,大隊長則去提審尹晟。


    “景苑?”


    高遠熏走出警局看到莊景苑的瞬間,神色驟變。江楚些與她同時看到對方,眼中閃過一絲驚喜——她對戴安娜並未抱太大的希望,而且對方當時也沒有給她明確的答複。更別提莊景苑本身的意願不明,她根本不能確定莊景苑會不會來。


    高遠熏此時已經顧不上江楚些,邁開長腿幾步走到莊景苑麵前,緊緊地拉住了她的手臂。


    “景苑,跟我回家。”


    莊景苑麵色蒼白,額頭上處理過的傷口依然觸目驚心,看起來十分虛弱。雖然平日裏裝成了一名beta,但此時在沒有化妝的情況下,她的身上無處不透露著屬於omega柔弱,尤其是在氣勢洶洶的alpha麵前。


    因為激動的情緒,高遠熏一時沒有控製好力道,隻是一拉便將莊景苑扯得趔趄了幾步,身形搖擺。


    “遠熏,我不會和你回去的。”


    莊景苑抬頭望著高遠熏的臉,神情平靜,聲音堅定,眼神中卻透露著一絲悲哀。


    高遠熏摟住她纖細的身軀,目光環視了一周,發現莊景苑身邊並無他人。可她很明白,僅靠莊景苑自己是不可能從醫院跑出來的。


    “你在說什麽呢?你身體還沒恢複,當然應該和我回去好好休息。這邊已經沒事了,一切我都處理好了。”她看起來心平氣和地安慰著妻子,卻目光陰冷地看向了江楚些,“景苑,這是最後一次,今後不會再有其他事再來打擾我們平靜的生活。”


    江楚些見情勢不對,早已跟隨高遠熏到達兩人身邊,聽到她的話不禁冷笑道:“在毀壞了別人的人生之後,你真的認為自己可以獲得平靜的生活嗎?”


    高遠熏一邊將莊景苑死死護在懷中,一邊防備地盯著江楚些。


    “毀掉人生的是那些人自己,他們隻是在為自己的選擇付出同等的代價罷了。”她確實沒料到江楚些會走這一步棋,一方麵是江楚些顯然更注重程序正義,另一方麵她也確定江楚些手中沒有力量能突破自己給莊景苑設下的安保,“倒是你,口口聲聲說規則如何重要,涉及到自身利益時不也一樣主動破壞了規則嗎?”


    江楚些並不想為自己爭辯什麽,雖然可以用戴安娜幾人不在這個國家的規則裏為自己開脫,但她知道高遠熏說得沒錯,為了保護家人,她到底還是做出了選擇。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麽。”


    當然,她沒必要向著高遠熏懺悔,能夠讓她反省的地方隻有一個。


    高遠熏緊緊抿著唇瓣,低沉的聲音幾乎是從唇縫間擠出來的。


    “景苑,想一想小瞻,我們沒有必要為了他人的過錯賠上自己的一生。”


    如果是作為妻子的莊景苑指正她,那情況對她來說將變得極為不利。更為重要的是,高遠熏不想和莊景苑站在對立麵上。她所做的一切都隻是為了景苑幸福,為了讓一家人能夠避免重蹈那淒慘的命運。


    “莊院長,你會出現在這裏想必已經確認過事情的真相。你還記得當年和我說過的那些話嗎?你還想重複當年犯過的錯誤嗎?你曾經為了保護自己的學生而來找過我,你還記得我問過你的話嗎?”


    江楚些當然也明白這一點,莊景苑將成為最有力的人證,所以她無論如何都要爭取到對方的支持。她曾對莊景苑萬分失望,但這一次她還是選擇相信莊景苑。


    “莊老師,包庇犯錯的學生讓他們繼續犯錯,真的是你希望看到的發展嗎?”


    莊景苑嘴唇顫抖,通紅的眼眶中蓄滿了淚水,卻一直沒有真正地哭出來。她任由高遠熏抱了自己一會兒,卻在江楚些說完那些話後輕柔卻堅定地推開了高遠熏。


    她看向江楚些,唇瓣蠕動,好一會兒後才艱難地吐出了三個字。


    “對不起……”


    高遠熏麵色一喜,似鬆了口氣:“景苑,我們——”


    莊景苑卻沒有就此停下,打斷高遠熏的話繼續道:“對不起,一切都是我的錯。新承也好,婉君也好,他們都不過是聽從我的命令行事。我是聯平會的創始人,也是聯平會的真正主腦,所有的一切都是我指使他們做的……”


    她一邊說一邊伸出了雙手,淒然笑道:“楚些,對不起,我是來投案自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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