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風吹來,景致微漾,秦修遠靜靜佇立,反而顯得格外鎮定。


    沁嬪與他對峙片刻,終是歎了口氣,道:“罷了。”


    她低聲道:“因為隻有你們秦家,才會善待她的孩子。”


    秦修遠一怔,問道:“娘娘說的結盟,為的是……”


    沁嬪道:“不錯,本宮為的是保住她的孩子……本宮在前朝無任何家族根基,也無心讓自己的兒子去爭奪帝位,本宮如今做的一切,不過都是為了償情和求個安穩便罷了。”


    頓了頓,她道:“當初若沒有姐姐,本宮恐怕早已難產至死了。”


    秦修遠沉聲道:“臣知道了。”


    兩人之間,再無其他言語。


    ***


    計票的時間差不多到了,眾人紛紛回了座位。


    春華台之下,眾人也皆在等待美食令決賽的結果揭曉。


    秦修遙道:“嫂嫂,你緊張嗎?”


    唐阮阮笑著看她,道:“我看你倒是還比我緊張幾分呢……”


    秦修遙道:“我自然是有點緊張,不過,若是真的拔得頭籌,嫂嫂想要什麽呢?”


    唐阮阮微微笑道:“你哥哥想要的,便是我想要的。”


    秦修遙聽了有些微酸,道:“你們這對恩愛夫妻,能不能給別人一條活路?”


    唐阮阮用胳膊輕觸她,道:“那你早點嫁出去呀!”


    秦修遙嬌嗔道:“嫂嫂!你怎麽老打趣我!”


    兩人正笑鬧著,便看見人群中有一對熟悉的身影,徐徐過來。


    “芝心姐姐!二哥!”唐阮阮發現是言芝心和二哥,便開心地朝他們招手。


    秦老夫人也回眸,道:“阿逸?你不是不來嗎?”


    秦修逸今日著了一身低調的灰色衣袍,寬大的袖口遮住了他曾經的傷痛,乍一看,是個風流恣意的青年。


    秦修逸勉強笑了笑,道:“原本是不想來的,不過想起今日有些特殊……便過來了。”


    言芝心笑了笑,道:“伯母,是我把他拉過來的,厲不厲害?”


    言芝心似乎回到了三年前,經常往鎮國將軍府跑的日子,大家都十分習慣了。


    秦老夫人抿唇笑道:“厲害厲害,若是能天天管著他便好了。”


    言芝心麵色一紅,低聲道:“那要看他肯不肯了。”


    秦修逸一愣,輕咳了下,道:“你們今日是來看美食令的,就好好看吧……”


    每次一提到婚事,秦修逸就顧左右而言它,言芝心知道他心中有事放不下,便也不逼他,她笑道:“好好好,今日是來看美食令的,不說別的了。”


    秦老夫人十分嫌棄地看了秦修逸一眼,似乎在說,這樣下去我什麽時候能抱上孫子!?


    美食令的鍾聲再次響起,百官齊聚,眾貴眷也都聚集到了春華台之上。


    禮部尚書張大人,默默打開卷軸,先是宣讀了一段春耕秋收,風調雨順的唱詞,然後便朗聲宣布了美食令決賽的名次——


    “本屆美食令,獲得頭名的菜式是——毋米粥,恭喜鎮國將軍府!”


    此話一出,春華台上的秦修遙等人,開心得跳了起來,秦老夫人笑得合不攏嘴,秦修遙激動地一把拉住莫臨的袖子,道:“大人!我們得了頭名了!我嫂嫂真厲害啊!”


    莫臨一臉笑意看著秦修遙,好像在看一個可愛的小姑娘,他爽朗笑道:“恭喜你們!”


    唐阮阮站在眾人前麵,也是喜不自勝。


    此刻,已經有禮官過來迎她,唐阮阮便隨著禮官,再次上了玉閣。


    玉閣之上,閔成帝對這個評判結果,也是頗為滿意,他看了看麵前已經空了的雞脆骨食盒,還有些意猶未盡。


    他見禮官引來了唐阮阮,便道:“秦將軍何在?”


    秦修遠赫然出列,道:“末將在。”


    秦修遠與唐阮阮並肩站在一起,她身著一身粉色衣裙,柔婉中自有一方明豔,而秦修遠一身緋紅官袍,更是俊逸無雙。


    兩人站在一處,如金童玉女一般,整個玉閣好似亮了幾分,看著實在養眼。


    眾人都生出幾分嫉妒來。


    閔成帝今日心情不錯,便道:“修遠啊,你夫人賢惠,為你們鎮國將軍府拿到了第一名,朕曾經許諾,若誰得到了頭名,便允他一件事,隻要不違背禮法即可,說罷,你們想要什麽?”


    唐阮阮看了秦修遠一眼,秦修遠衝她微微頷首。


    他麵對閔成帝,恭敬拱手,沉聲道:“末將確實有一事相求。”


    他抬頭,迎上閔成帝的目光,道:“末將懇請皇上,重審三年前無人穀一案!”


    此話一出,閔成帝麵色驟變,全場嘩然——


    “什麽?秦將軍這是想翻案麽?”


    “三年前他父兄冒進出征喪生一事,早就是板上釘釘了,皇上不追究都不錯了,居然還不知悔改?”


    “說不定是真的冤枉呢!?”


    “秦將軍膽子也太大了,居然敢借美食令的允諾提起此事,這不是在逼皇上麽?”


    一時間,玉閣上眾說紛紜。


    閔成帝重重將酒杯“蹬”在了桌上,眾人才安靜下來。


    他眸色漸深,看向秦修遠。


    秦修遠撩袍跪地,唐阮阮也跟著跪下,他道:“末將已經搜集到了新的人證和物證,可進一步還原當年的真相,找到始作俑者,還請皇上首肯!”


    閔成帝麵色鐵青,冷聲問道:“你的意思是,三年前,朕審錯了?”


    氣氛驟降,眾人連大氣都不敢出。


    秦修遠卻鎮定自若,道:“非也,不是皇上錯了,而是有人刻意蒙蔽皇上,有汙聖聽。”


    閔成帝眼眸幽深:“你和你夫人,一步一步來參加美食令,便是處心積慮要讓朕為你重審無人穀一案,是不是!?”


    秦修遠跪得筆直,道:“末將確實希望皇上為鎮國將軍府主持公道,但我夫人為皇上,娘娘敬獻美食的虔誠之心,卻也是至純至孝。”頓了頓,他道:“此事與她無關,是末將一廂情願,還請皇上容許她先退下。”


    唐阮阮訝異看向他,倔強地搖頭,仿佛在說,我要陪著你。


    閔成帝抿了抿嘴唇,看向了唐閣老,唐閣老一臉訝異,似乎也是毫不知情,閔成帝不想唐閣老也牽扯進來,便道:“秦夫人先行退下吧。”


    唐阮阮於是一臉擔憂地被帶了下去,她卻沒有走遠,依舊站在玉閣的樓下的階梯旁,能真切聽到閣上聲音。


    玉閣之上,十分凝重。


    閔成帝沉思不語。


    他心想,這個秦修遠,非要在今日將這紗布撕開,舊傷重提,為的就是讓朕騎虎難下。


    君無戲言,若是拒了他,那便是打自己的臉;可若是不拒,又顯得好似受了他的威脅。


    一旁的牟公公,將閔成帝麵上的陰晴變化收入眼底,他突然上前,道:“皇上,這雞脆骨的食盒,奴才替您收了吧?”


    閔成帝被分了神。


    他看了看雞脆骨的盒子,突然停滯了一瞬。


    若是秦修遠想造反,那他完全可以讓夫人在雞脆骨中下毒,通過元婷的手送過來,出了事便是神不知鬼不覺……可他們並沒有。


    閔成帝重新冷靜下來,提醒自己,客觀地審視麵前的年輕人。


    秦修遠一臉肅然,他堪堪跪在地上,也靜靜看著閔成帝。


    左相劉植端坐在一旁,心中一緊,卻依舊麵不改色。


    閔成帝沉吟許久,道:“你說有新的人證和物證?”


    秦修遠頷首,道:“是。皇上,當年末將的父兄,確實是接到了左相的親筆信,才得令去無人穀接應左相和國書。但是事發後,那封信卻不翼而飛,左相又矢口否認此事,所以才解釋不清。導致皇上以為我父兄是因貪功冒進才去的無人穀,如今,送信人和信件都已找到,還請皇上明察。”


    閔成帝看向左相劉植,劉植麵色如常,可袖中卻緊緊攥住了拳頭。


    閔成帝又看向秦修遠,他一臉堅毅地看著自己,這寧折不彎的脾氣,倒是與秦穆很像。


    閔成帝有些猶豫。


    若是此刻傳喚人證和物證,便是要重審的意思了。可若真的重審,無論是前朝還是後宮,都可能引起軒然大波……他自己也不知道會牽連多少人進去。


    皇後卻輕笑一聲,道:“秦將軍,難道這些年你一直對皇上的判決不服?所以才心心念念想著翻案?”


    輕飄飄的一句話,卻讓閔成帝麵色慍怒。


    秦修遠到底對自己,還有幾分忠心?若是當年的事,他一直在默默查證,說明早就懷恨在心,難不成想伺機報複!?


    秦修遠朗聲道:“末將不敢。隻是,在當年查證時,確實缺少人證和物證支撐,無法窺探事件全貌。如今人證物證俱全,自然能更加接近真相。”


    頓了頓,他沉聲道:“而且,末將的父親戎馬半生,為大閔立下了汗馬功勞,皇上親賜鎮國一等公,他有什麽理由為了區區小功,而葬送自己一生的榮耀呢!?皇上,別人不了解我父親,您還不了解嗎?”


    他眼眸中有些痛色,字字鏗鏘有力,十分堅決。


    閔成帝麵色微滯,方才這一幕,似曾相識——


    記憶中的秦穆,曾經也這樣,脊梁筆直地跪在地上,他急切拱手,請求先皇:“皇上!太子雖然性子有些急躁,卻是至情至性之人,對您的忠孝之心,天地可表啊!別人不了解太子,您還不了解他嗎?!”


    他字字擲地有聲,打在人心上,記憶深刻。


    閔成帝憶及此處,突然有些恍惚,仿佛眼前倔強的秦修遠,和心中那模糊的身影逐漸重合,他頓時感覺有些心痛。


    見他表情鬆動,身邊的沁嬪微微歎了口氣,道:“臣妾記得,三年前皇上也是很不易的,鎮國公出事,寧貴妃姐姐又病重……這一切時間上也太巧合了,秦將軍可莫要怪皇上啊……”


    她說得溫婉動人,仿佛在循循勸阻秦修遠,其實卻是在提醒皇帝,當年鎮國公的無人穀事件,可能與寧貴妃之死相關。


    果然,閔成帝麵色一沉。


    三年前,他不僅痛失摯友,連摯愛也一並撒手人寰,他一夜之間,仿佛老了十歲。


    在將自己關了三天三夜之後,他便親自寫下了一封詔書,一意孤行地立了寧貴妃之子為太子,鬧得滿朝風雨……


    此時。


    秦修遠還跪在地上,等著閔成帝的答案。


    閔成帝沉吟許久。


    他終是緩緩開了口:“宣人證和物證。”


    秦修遠眸色一亮,閔成帝願意見人證和物證,那便是願意重新審理此案了!


    玉閣之下的唐阮阮,懸著的一顆心放下了幾分,可一見王然上殿,就又緊張了起來。


    左相劉植麵色蒼白,他低聲對劉奇吩咐了幾句,劉奇便立即悄聲去了。


    王然被人帶上了玉閣,他雙手銬著鐵鏈,可麵色卻比之前亡命天涯時,要好上幾分。


    他默默跪下,道:“罪臣參見皇上。”


    閔成帝定睛看他,道:“當年到底是怎麽回事?你若有一個字隱瞞,朕便誅你九族。”


    王然麵色一凜,道:“罪臣定然知無不言。”


    隨後,他便將左相如何與北齊六王子合謀、又遣他去送信誘使鎮國公父子一事和盤托出,每說一件,閔成帝的臉上便白上幾分,待他說完了,閔成帝已經到了暴怒的邊緣。


    他抄起一個茶杯,狠狠向劉植摔去!正中他的官帽,打得他狼狽一傾。


    眾人皆驚,從來沒見閔成帝發過這麽大的火!


    玉閣之上,春華台之下,人人自危。


    閔成帝氣得麵色發白,他恨聲道:“劉植,他說的,是不是真的!?”


    左相劉植一臉坦然,他似乎早就預料到了這一天,他扶正了官帽,緩緩走到玉閣中央。


    劉植淡淡道:“回皇上,王然所言不虛,當年,臣一心想保我邊境安寧,便出使和談。”


    他麵容冷峻,道:“和談之後,北齊六王子許諾臣,若是交出秦修逸將軍,便免了兩國戰事,臣雖然有隱瞞不報之罪,但臣依舊以為,以一人之性命,換得天下安定,十分值得。”


    秦修遠向他看去,質問道:“事到如今,左相還要強詞奪理麽?若左相真的是這麽想,為何不與我父親商量?若你光明磊落說出來,你們大可一起商議對策,而不是直接將他們推入險境。”


    他繼續道:“左相說為了換取和平,可事實上呢?北齊不到半年便反了,他們占我大閔城池,屠殺我大閔百姓,而他們鐵蹄南下,直衝益州之時,我們卻連應對的將領都沒有!可笑的是,居然是當朝宰相,親自埋葬了一代良將!若不是如今人證物證具在,你還打算瞞到什麽時候!?”


    秦修遠心中愴然,他看向閔成帝,雙目通紅,悵聲道:“還請皇上,為我父兄做主!”


    閔成帝濃眉緊蹙,嘴角繃著,定定看向劉植。


    一旁的皇後幾次欲說話,卻被劉植的眼色逼了回去。


    此時,玉閣之內,空氣仿佛凝固一般,安靜至極。


    唐閣老率先起身,徐徐站到玉閣中央,秦修遠的身旁,道:“皇上,如今人證物證具在,左相劉植陷害同僚,罪犯欺君,若不立即處置,恐怕難以堵住悠悠眾口。”


    一旁的沁嬪也突然落淚,她帶著哭意道:“皇上,臣妾記得寧貴妃姐姐去世之前,還心係義兄鎮國公,後聽聞鎮國公遇難,便氣急攻心,回天無力了……若是鎮國公沒出事,姐姐沒受這份刺激的話,說不定……”


    “啪!”閔成帝一掌拍在了桌上,沁嬪嚇得抖了一抖,不敢再吱聲。


    閔成帝站起身來,眼眸微眯,啞聲開口:“左相劉植,陷害忠良,欺君罔上,革去一切職務,壓入天牢候審!”


    文皇後還想求情,劉植卻開口道:“臣,拜別皇上,皇後。”


    生生將文皇後的念頭摁了下去,她眼中有一絲不舍,卻也在極力控製自己。


    秦修遠心願得償,他心中五味成雜,俯身跪倒,道:“多謝皇上,為末將父兄洗刷冤屈!”


    閔成帝喃喃道:“真是越來越像他了……你也是時候襲爵了。”頓了頓,他抬了抬聲音,道:“鎮國將軍秦修遠,自即日起,承襲鎮國一等公爵位,交由禮部去辦吧。”


    秦修遠抬眸,看向閔成帝,他好像恍然間老了許多,疲憊得很。


    他默默伏在地上:“多謝皇上。”


    春華台之下,鎮國將軍府眾人,已經哭成了一團。


    秦老夫人由緊張,到忐忑,再到激動痛哭,她沒想到三年過去了,兒子居然一直在暗中查找真相,更沒想到真能等到夫君和長子昭雪的一日,她喜極而泣,不能自已。


    王雲望一麵幫秦老夫人撫著胸口,一麵泣不成聲,她對清軒道:“孩子,你聽見了嗎?你父親不是罪人,他仍然是那個頂天立地的大英雄!”


    清軒雙眼通紅,道:“母親!我一直都相信父親無罪,如今,終於還父親一個清白了!”


    秦修逸的身子也微微有些顫抖,言芝心伸手握住他的手,道:“阿逸,你聽見了嗎?你父兄翻案了,罪魁禍首已經下獄了!”


    秦修逸麵色蒼白,他轉過臉來,看向言芝心,顫聲道:“芝心,我做夢都不敢想,居然真的能替我父兄翻案……他們因我而死,若是不能為他們翻案,我枉為人子!”


    言芝心握住他的手,道:“是,我知道,如今他們終於昭雪了,阿逸,你不要再活在自責中了……”


    秦修逸眼角刹時紅了,他默默看向言芝心,低聲道:“芝心,我們還能重新開始嗎?你願意原諒這麽多年來,我的冷漠和自私嗎?”


    言芝心也有些哽咽,道:“你怎麽這麽傻,我早就不怪你了……不然,我也不會一直守在你身邊……”


    秦修逸心中一動,伸手攬她入懷,再也不顧及他人目光。


    秦修遙也獨自在一旁抹淚,她見母親和嫂嫂,二哥和芝心,都依偎在一起,心中也是百感交集,此時,一方白淨的手帕默默出現在她麵前,她愣了一瞬,卻見是莫臨。


    他低聲道:“鎮國將軍府是百年忠勇世家,如今終於洗刷了冤屈,我為你們高興。”


    秦修遙勉強挽起嘴角,道:“多謝你……”


    莫臨道:“我發現……你還是笑起來好看些,哭的時候像隻小貓。”


    秦修遙被他說得破涕為笑。


    就在這時,秦修遙的肚子,突然“咕”了一聲,她麵上十分尷尬,卻又不敢做聲。


    這才想起自己除了早膳吃了灌湯包,後來忙得都沒有吃過什麽東西。


    此時已經到了下午,腹中早已是饑腸轆轆了。


    但此時第一輪美食令的攤位都已經收了,周邊都沒什麽吃的。


    莫臨道:“禮部還有些備用幹糧,秦小姐如不嫌棄,我去拿些過來?都是些糕點,還是很頂飽的。”


    秦修遙麵色一紅,實在有些尷尬,她想拒絕,又怕等下肚子繼續響,便道:“那我隨大人一起去拿吧……”


    待他們走後,卻有一宮女,急急忙忙尋了過來。


    那宮女站在旁邊看了好一會兒,卻好像沒有找到想找的人。


    她似乎有些焦急,卻又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這時,她突然瞥見玉閣之下的唐阮阮,她——似乎在等人。


    宮女蹙眉,思索了片刻,仿佛下定了決心,便奔了過去——


    “請問,是秦將軍的夫人嗎?”


    唐阮阮回眸,道:“我是,敢問姑娘是?”


    這宮女看著麵生,她似乎沒有見過。


    宮女道:“奴婢是沁嬪娘娘的宮女。”她壓低聲音道:“沁嬪娘娘有話對秦夫人說,還請夫人隨我去一趟。”


    唐阮阮有些奇怪,道:“沁嬪娘娘不是還在玉閣之上麽?”


    那宮女皮笑肉不笑道:“不錯,沁嬪娘娘在美食令大典之後,便要見秦夫人了,還請您先行過去。”


    唐阮阮又看了一眼玉閣之上,秦修遠還未下來,她便道:“你可知是什麽事?我還在等我夫君。”


    宮女笑道:“具體的奴婢就不清楚了,還請夫人不要讓奴婢為難。”


    唐阮阮戀戀不舍地看了一眼秦修遠,原本她等在這裏,就是為了同他分享這一刻的喜悅。


    但這宮女催得緊,她隻得道:“那好,我隨姑娘去吧。”


    就當她隨著宮女而去,路過玉閣後麵之時,莫臨和秦修遙卻遠遠看見了她,秦修遙有些奇怪,道:“嫂嫂去做什麽了?難不成是領賞?”


    莫臨隨口答道:“不像吧,她們應該是往內宮方向去了,也不知是哪位娘娘召見。”


    秦修遙有些疑惑,道:“我嫂嫂似乎隻熟悉沁嬪娘娘……算了,等她回來再說吧。”


    唐阮阮隨著那宮女走了一段,她突然意識到,兩人已經入了內宮,卻不是去玉樟軒的路,便問道:“姑娘這是要帶我去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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