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太盛,刺得人眼睛發疼,楚妗眨了眨酸澀的眼睛,低聲喝道:“你是哪來的登徒子?竟敢躲在樹上偷窺!”


    顧沉宴眉梢微挑,興致頗濃地俯視著楚妗,“你不認識我?”


    今日早朝,周文序那個老頑固又聯合其他大臣上折子,說他已及弱冠,東宮卻無侍妾妃子,實屬不該,嚷嚷著要讓皇上盡快替太子選妃,綿延國祚。


    建安帝態度也一改常態,變得強硬起來,讓他今年年關之前務必選妃。


    他臉上依舊是漫不經心地表情,皇上震怒不已,卻又無可奈何。哪知他前腳剛離開皇宮,後腳皇上就賜了四個環肥燕瘦的宮女去了東宮。他吩咐長劍將她們扔出東宮,東宮彌漫著濃重的脂粉氣,他心下嫌惡,便躲到鎮遠候府這來了。前些日子朝中事務繁多,他已經許久未曾好好睡過一個好覺了,今日好不容易在樹上小憩了一會兒,迷迷糊糊又聽到樹下傳來嘀嘀咕咕的聲音,怪聒噪的。


    楚妗秀眉微蹙,細細打量了一下他,心裏篤定她從未見過此人,這樣的容貌,見過一眼便是絕不能忘的。她疑惑道:“我該認識你嗎?”


    不等顧沉宴反應,她繼續說道,“此處是國公府,你還是快快離去吧,莫要被人看見了,到時候可是要把你抓去見官了。”雖不知道這人在這裏待了多久,但出於好意她還是如是說道。國公府戒備森嚴,四處有巡邏的家仆,若是被人發現這樹上藏了個人,定要拿他去見官的。她看他衣著華貴,氣質不凡,瞧著也是有身份臉麵的人,到時候被人抓起來,可是丟臉丟大發了。


    顧沉宴被她的話逗笑了,這普天之下,有誰敢拿他去見官?


    他垂眸,發現楚妗臉上確實是真真切切的擔憂,記起他們之間為數不多的幾次見麵,他每次不是在重重掩映的帷帳之後,便是戴著帷帽,楚妗是從未見過他的容貌的。


    這倒是有趣的緊呐!


    他起了幾分捉弄的心思,漫不經心地瞥了她一眼,淡淡說道:“我若不走呢?你要拿我如何?喊人來捉拿我?”


    楚妗被他的話一噎,自己好心勸說,他竟然這樣不識好歹!可是她再生氣,也不會真的喊人來把他捉走,她四下環顧了一圈,長樂苑本就偏僻,來來往往的人不多,而且這桃花樹長得枝繁葉茂,花枝重重,若不仔細看也發現不了這裏有人。


    她折身去了石桌,決心不理這人,自己如今可沒有閑工夫搭理他,這字還沒有練好,她懈怠不得。


    顧沉宴沒料到楚妗就這樣走了,他上次就知道,這小姑娘麵上瞧著溫軟,可也是個有脾氣的人,當初知道他的身份,都能暗地裏耍小脾氣,如今自己一個品行不端的“登徒子”,她怕是要發作了。他還等著看她氣急了的模樣,沒想到她就這樣輕飄飄的走了。


    他頓時有些無趣,摸了摸鼻子,默默地躺了回去,隻是方才好不容易有的一絲睡意也頓時沒有了。他手枕在腦袋下,偏頭打量著楚妗。


    楚妗背脊挺直,姿態端正地握著筆,一筆一劃地在寫著字。溫暖的陽光打在她的身上,給她踱了一層淡淡的金邊,黑發雪膚,般般入畫。


    顧沉宴眼神下移,落在攤開的宣紙上,看清楚她的字,頓時笑出了聲,原來就是個花架子啊!


    楚妗耳尖微紅,聽出了顧沉宴笑聲裏的嘲笑,她也知道自己的字不好看,但也沒有到被人嘲笑的地步吧?她微惱,嗔道:“你別笑了!”


    說完,她憤憤的將書本擋在自己的字上,瞪著顧沉宴。


    顧沉宴難得見她惱羞成怒,頗覺有趣,不但沒有收起笑意,反倒笑出聲來,低低的笑聲鑽進楚妗的耳朵裏,她莫名生出些癢意。


    這人生了一副好皮囊,性子倒是頑劣不已,可真是討厭極了!


    楚妗背過身子,開始收拾桌上的書頁,自己還是去屋子裏,省得平白讓人嘲笑!


    顧沉宴看她沒一會兒就將桌子上的東西都整理好了,手腳麻利,動作嫻熟,一看就是經常幹活的樣子。他是太子,無論大事小事,都有專門的渠道獲取消息,楚懷璟是建安帝麵前的寵臣,能力卓絕,靠著自己的努力坐上了大理寺卿的位置,且楚懷璟手段狠厲,雷厲風行,他也很是欣賞。他忽然告假去南地接回來了一個妹妹,他當初自然也調查了一番,是以他對於楚妗的身世多少也了解一二。


    她自小生活拮據,自是沒有銀錢去私塾裏讀書認字,如今堪堪一個月的功夫,字能寫成這樣也是看得過去的,也說明她回了府也是下了功夫。隻是他身為太子,書法師從名儒,眼光自然是嚴苛了一點,那樣的字自然也是入不了他的眼。


    他的笑意淡了下去,難得生出幾分歉意,衝著離去的背影說道:“你方才寫字時錯誤百出,這樣自是練不好字的!”


    楚妗腳步頓住,對於顧沉宴的話不置可否,但想到方才顧沉宴態度惡劣,眼裏分明是明晃晃的戲弄,她可不相信他。


    顧沉宴難得好心,卻不料楚妗毫不領情,錯愕之餘又生出幾分理所應當,若按照楚妗的性子,這樣不理不睬才是應當的。


    他隨手折了一根桃樹枝,一躍而下。


    楚妗聽到身後的落地聲,驚訝的回頭,發現顧沉宴已經從樹上跳到了院子裏。她被他忽然跳下來的動作嚇到了,本想驚叫一聲,想到顧沉宴的身份,怕驚擾了人,硬生生咽下到嘴的尖叫。


    她又急又怕,這被人看到了她院子裏多了個陌生男人,到時候她可是百口莫辯!她壓低聲音道:“你這是做什麽,不離開怎麽還往院子裏跑?若是被人瞧見你在我院子裏,到時候我一百張嘴也說不清了,你快走吧!”


    顧沉宴置若罔聞,怕什麽?就算被人看到了,他們又能拿他怎麽樣?他甩了甩手裏的花枝,“教你寫字啊!”


    嗬,她可感恩戴德吧,自己一國太子,身份尊貴,百忙之中教她一個閨閣小姐寫字,她可是撞了大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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