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士重諾,更何況是段芳霄這等修為的正道修者,他說這話不僅是安慰小孩,也是打心底想把小孩當唯一親人好好照顧。


    自踏上修仙一途,他修無情道始,一直是平靜無波地修煉、斬魔,曾經的友人也說他這人極為單調無趣,不知變通,宛如手中冰冷長劍,亦或是一根硬邦邦的木頭。


    這次收了個身世相同的徒弟,心境倒是意外地有了些波瀾。


    段芳霄一向遵從內心所想,既然對徒弟心生喜愛,便打定主意竭盡所能待他。


    陸沛琛沒從師尊那張清冷的美人臉上看出什麽表情,應該是安慰他?他晃著小腦袋點頭,用力“嗯”了一聲,說道:“師尊真好。”


    段芳霄還是第一次被當麵發好人卡,居然來自於剛認的小徒弟,鳳眸拂過一絲羞愧,他還沒來得及做些什麽,實在當不起這句話。


    思索一番,段芳霄從儲物戒拿出一個淺藍色玉環,戴在小孩細瘦的小手腕上,說道:“這是為師給你的見麵禮,有儲物之用,還可聚靈氣,對修行大有裨益,必要時,也可充當防禦靈器,可擋大乘期全力一擊。”


    陸沛琛低頭好奇地撥弄了兩下,淺藍色玉環裏似乎環繞著一條銀色星河,裏頭流光璀璨,煞是好看。


    他原本對段芳霄的壕沒什麽想法,直到聽見段芳霄後半句。


    大乘期往上便是能飛升的渡劫期,帶著玉環在這個修真界裏相當於多了一條命。


    陸沛琛對自家師尊的家底和大方表示欽佩,同時隱約感覺到這位師尊好像在把他往溺愛的方向寵?


    “謝謝師尊。”陸沛琛朝美人師尊露出一個笑,不管如何,人家以誠待之,他必以誠相報尊師重道。


    段芳霄瞧見小徒弟白嫩精致的臉蛋上燦爛的笑容,長睫微抖,搬出一堆法寶符隸丟進陸沛琛的玉環,自認為神情慈愛地說道:“不用謝。”


    他不會說什麽暖心話安慰剛剛喪失記憶的小孩,隻能盡力在行動上彌補,希望小孩日後不要嫌他無趣便好。


    陸沛琛被一堆明顯很高級的法寶符隸震了震,這怕是一座小型門派的全部家當了,他緩了一會兒,望著麵無表情的段芳霄眼神複雜,就像望著一座行走的人形金山,還是對著新認識的徒弟就撒錢的人傻錢多型金山。


    他歎了口氣,以後得看著點師尊,免得錢財外露惹人殺人奪寶。


    段芳霄說道:“我現在教你如何引氣入體。”


    怕小孩跟不上,他慢慢說了一遍法決,又親自演示了一遍,眼神期待地望著陸沛琛。


    陸沛琛閉上眼,跟著做了一遍,沒一會兒,便察覺到有股暖流盤旋在丹田,繞了幾小圈分散朝經脈流動。


    陸沛琛睜開眼,段芳霄神情有幾分不明顯的驚訝,探查一番小孩體內後說道:“這麽快便引起入體,為師還是第一次見。”


    徒弟天資出眾,比修真界出名了的天之驕子還要厲害些,作為師父自然高興。


    段芳霄一高興,就想讓小孩也高興,他正欲從儲物戒中掏法器,坐在木凳子上的陸沛琛已經對他有些了解。


    雙腿懸空離地麵還有一截,他連忙跳下凳子,攔住那雙骨節分明的手,望著美人師尊,小臉認真嚴肅:“師尊以後萬不可一高興就掏法器送人,可能會被有心人盯上。”


    段芳霄凝視著陸沛琛,小孩臉蛋精致,一雙大眼睛水汪汪的,此時皺著小眉頭,一副老氣橫秋的小大人模樣關心人,萌地人心都要化了。


    怎麽就這麽可愛呢?


    他沒忍住伸手輕輕戳了戳小臉蛋微微鼓著的嬰兒肥,食指下觸感十分好,又滑又嫩。


    段芳霄雙眸含笑,溢著光彩,美人麵上添了幾分姝色,稱得眼下淺色淚痣漂亮極了。


    很少笑的人笑起來殺傷力無可比擬,陸沛琛看得愣愣,心想自家師尊不愧是美人師尊。


    窗外忽然急速飛來一隻紙做白鶴,成人巴掌大小,落在段芳霄前的木桌上,上跳下竄地吸引著兩人注意。


    陸沛琛有些好奇,看了兩眼,腦海中莫名浮現出解釋,是討厭的劍霄派所屬的傳信紙鶴。


    段芳霄手指輕輕一動,紙鶴便不動了,它口吐人言,一道年輕男聲便從裏傳出:“芳霄,南城偏東的城郊,幾處村莊出現魔修蹤跡,死傷數十人,你離那近,便拜托你了。”


    段芳霄回了個“好”,略作思索,又補了一句:“我已找到徒弟,解決魔修之事便回門派舉行拜師典禮,望掌門先行在青竹峰布置一二。”


    語畢,紙鶴飛起,朝窗外疾行而去。


    陸沛琛聽見了,他對劍霄派沒有好感,對劍霄派掌門尤甚,幾乎達到了厭惡的程度,他似乎……與劍霄派那位掌門有仇怨?


    段芳霄看了眼窗外昏暗的天色,低頭看向陸沛琛,拿出剩下的幾枚果子,說道:“老板娘說凡人小孩長身體要吃多一些,你將這些果子放進玉環,餓了便吃。”


    陸沛琛乖乖收下,段芳霄站起身,給兩人施了潔淨術,說道:“老板娘說要早睡早起,咱們就寢吧。”


    說是一起就寢,實則就陸沛琛一個,脫掉外麵的棉衣睡在靠牆的裏邊,而段芳霄端端正正地坐在床外邊,打坐修煉。


    陸沛琛窩在暖洋洋的被窩裏,望著細瘦挺拔如青竹般的背影,想象了一番師尊一本正經地去請教老板娘育兒心得的樣子,眼睛都笑彎了。


    或許小孩子身體容易困,陸沛琛很快便睡著了。


    臨近半夜,段芳霄運轉了幾個大周天才停下來,他微微側身,接著窗外投下來的月光看向睡著的小孩,白嫩臉蛋上的嬰兒肥可愛的緊,隻是不知為何眉頭皺著。


    “做噩夢了?”


    段芳霄回想了下老板娘的叮囑,憶起幼崽做噩夢時大人應該抱著他輕聲哄才行。


    黛色的眉微微蹙起,段芳霄脫去外衣,動作輕輕地躺入被窩,伸手抱住小孩。


    好一會兒,也不如如何哄,想了半晌,才窘迫地輕聲喃喃:“小琛乖,乖徒弟,好徒弟,做好夢……”


    他從未做過哄人這等行為,絞盡腦汁想了半天,說起來也是十足笨拙。


    窗外輕飄飄落下細雪,窗戶被施了法,寒冷的空氣沒有進來,室內暖融融,被窩也一片暖融融。清潤的嗓音輕柔小聲,在雪夜中更顯溫柔,撫平懷中小孩的眉頭。


    懷裏抱著個小暖爐,段芳霄不知不覺便停了聲音,閉上雙眼淺眠。


    陸沛琛忽然睜開眼,修士五感敏銳,他沒有動,看向與他麵對麵的段芳霄,神情複雜。


    521在他腦海裏弱弱說道:“陸先生,抱歉,上個世界係統去檢修了,好像時間有點長,剛剛才回來,但是我一回來就給您傳資料了!”


    陸沛琛不記得上個世界發生了什麽,他倒是沒什麽想法,隻是係統傳過來的記憶與劇情讓他很意外。


    在書中,段芳霄與劍霄派前任掌門是好友,好友衝擊渡劫期失敗,身隕道消,死前拜托他照顧劍宗,因著也修劍,也顧念好友,本是散修的段芳霄便留下來,庇佑了劍霄派百年之久。


    在此期間,段芳霄喜歡上了劍霄派的掌門霍君平,霍君平卻隻喜歡自己的徒弟餘欣然。


    餘欣然闖秘境識海受損重傷病危,不知哪請來的醫修說是需要大能元神的小半才能彌補,霍君平便將目光轉向了段芳霄,他與幾位長老和部分內門弟子威逼利誘,讓段芳霄割裂小半元神補餘欣然的識海。


    沒多久,霍君平便借山下一處魔修肆虐需要清理為由,讓段芳霄下山斬魔。


    元神乃修士根本,段芳霄傷勢未愈,修為不穩,正巧撞上本命劍被偷,數次拿回無門,極為仇恨劍霄派、渡劫失敗兩次即將身隕道消的魔宗宗主,被迫自爆與其同歸於盡。他死後,霍君平掉了幾滴鱷魚淚,借口說段芳霄小半元神在餘欣然身上,他害了段芳霄便要彌補,與餘欣然開開心心結成道侶。


    陸沛琛理了理,覺得霍君平和餘欣然真不是個東西,段芳霄守了劍霄派多少年?當苦力利用百年再治個傷,臨死前還算計把正道最大的威脅魔尊給幹掉,害死之後,再踩著他的屍體結成道侶?


    毒蛇都沒這麽毒。


    不過……本身的記憶告訴他,他好像就是書裏麵那個和段芳霄同歸於盡的魔宗宗主?


    幾年前,魔尊在極寒冰域鍛本命魔劍,想使之品質更上一層樓,好渡過渡劫期的雷劫。在快鍛好時,他被一隻鳥型六階妖獸招惹,隻是分神片刻,回過神來,他的本命魔劍消失無蹤,鍛劍台空空如也。


    找了好幾年,臨近渡劫,聽說劍霄派忽然得到一柄神劍,鎮壓在門派禁地,守護宗門,對比所說神劍外形之後,才發覺居然是劍霄派掌門把他的魔劍給偷走了!又因為魔宗向來強者為尊,此事不能聲張,若是讓其他魔修知曉,怕是有性命之危。


    沒了本命魔劍,雷劫已至,把近乎儲物戒搬空了,也沒渡過雷劫,反而因著功法、元神受傷,縮小為孩童,身體內的魔氣也被壓縮至元神深處。


    521等陸沛琛吸收完資料,說道:“陸先生最好不要修行正道功法,不然會遭到身體反噬,本命魔劍也必須快些拿到,否則元神傷勢難以修複,拖下去會命不久矣。”


    陸沛琛淡淡“嗯”了一聲,讓521沒事別出來。


    521委委屈屈地下線了。


    陸沛琛望著眼前青絲撲散與他發絲相纏、長睫卷翹,眉目清冽的美人,回想今日他明顯缺乏常識的樣子,又想起書中劇情自家師尊被騙得那般淒慘下場,忍不住皺了下小眉頭。


    實在太好騙了,那種人渣說的話怎麽能信?


    “傻師尊。”


    他忍不住悄悄說了句,語畢,忽而想起什麽,心髒一咯噔。


    完了。


    果不其然,五感敏銳的段芳霄聽見聲音,睜開了眼,眸光清醒,左手手肘撐著軟枕,上身微起,柔順青絲如瀑垂下,直直看向他。


    蹙起了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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