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沛琛第二日去公司上班,察覺到公司上下十分興奮,似乎都在討論什麽事情。


    他在位子上坐下來,還沒開始工作,旁邊的ba男同事便湊過來,一臉神神秘秘地問:“你看見今天的新聞了嗎?”


    陸沛琛搖頭,沒幾天便要上戰場,為了讓身體保持在最佳狀態,他最近一直在鍛煉精神識海和體質,沒工夫去了解時事新聞。


    他終於找到一個不知道的人了,同事神情略有些激動,他靠近陸沛琛,點開光腦上關於李家的一篇新聞報道,慶幸說:“你看這篇新聞,我之前還覺得他們工作輕鬆有點心動,沒想到李家這麽亂,光公司各種潛規則穿小鞋就一拉一大片,幸好沒去他們家應聘。”


    陸沛琛低頭看了眼他的光腦,快速瀏覽完頁麵,正準備收回視線,一道欣長的身影站在他身後,在光腦屏幕上投下一片陰影。


    陸沛琛偏頭望過去,沈玉琢站在他後方,周身氣壓有些低,沒有看他,而是麵無表情地盯著他身邊,幾乎挨著他肩膀的ba同事。


    男同事被盯的身體涼颼颼,以為沈玉琢聽見了他說的話,戰戰兢兢地站直身體,問候說:“沈總早。”


    沈玉琢點頭,他便趕緊和陸沛琛打了聲招呼,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開始工作。


    “你們剛剛在看什麽?”沈玉琢走近他。


    陸沛琛說:“李家的新聞。”


    沈玉琢了然,有些緊繃的神情緩和下來,唇角小小地勾出一個笑:“李家上下現在忙的不行,趙秋陽過一個星期就開庭,怕是沒時間騰出手管他。”


    那就好,陸沛琛頷首,腦中閃過那一整片屏幕的料,思索著問:“我記得那幾人說的好像沒有這麽多?”


    當初沈玉琢審問的時候他就在旁邊,那四個人有所顧忌,隻說過幾件不大不小的料。


    “嗯,有些是我讓吳秘書順藤摸瓜去查查到的東西,還有些來自於別人匿名發過來的郵件,李家早就有走下坡路的趨勢,吳秘書稍稍放出沈家要搞它的消息,想添一把火的人多得是。”


    沈玉琢說完,瞥了眼陸沛琛桌上的幾份薄薄的文件,神色掠過一絲滿意,正色道:“明晚來我家吃飯。”


    陸沛琛挑了挑眉,抬眸看向沈玉琢。


    沈玉琢避開他的目光,低頭垂下眼簾,說:“你明天辭職,來我家,我給你送行。”


    他抬起頭笑了笑,說:“之前蹭了你那麽多次,這次就當我還你,總裁親手下廚做給你吃,是不是感到很榮幸?”


    陸沛琛看了他半晌,沒從他臉上看見其他神色,好像隻是在開玩笑,問:“隻是送行?”


    沈玉琢頓了頓,呼吸一滯,心髒猛地一跳,他閉上眼又快速睜開,將情緒壓下,假作生氣瞪了陸沛琛一眼,皺著眉說:“當然,隻是送行。”


    陸沛琛彎了彎唇角,應了下來:“嗯。”


    他似乎隻是過來說一聲的,說好後沈玉琢便轉身離開,陸沛琛望了眼,青年比之前纖瘦一些的背影落入眼底,他微微蹙起眉,眸光複雜。


    一直到明晚,沈玉琢似乎很忙,一場又一場的會議沒停,開完會便泡在總裁辦公室處理文件直到下班,陸沛琛連續兩天,也僅僅隻見過他一次。


    快要下班,陸沛琛把工作交接好,整理好東西,從公文包裏拿出辭職申請書交給研發組長,研發組長接過瞅了一眼,歎了口氣,讓他交給沈玉琢審批。


    “當初把你調過來我們部門的是沈總,光我看也沒用,你過去把辭職申請給沈總拿過去吧。”


    陸沛琛點頭,他早就猜到這份申請估計會給沈玉琢,因此神色淡然,拿著辭職申請去了沈玉琢的辦公室。


    他敲了敲門,聽見裏麵傳來一道清朗的聲音後推門而入,沈玉琢坐在椅子上,似乎早有準備:“把申請拿過來吧。”


    陸沛琛走近他,把手中的紙張遞過去。


    沈玉琢接過,垂眸看了好一會兒,他以為自己已經做好了準備,會看也不看地蓋好章,可拿起一旁的紅章,卻始終蓋不下去。


    心裏像是紮了根刺,那根刺紮得很深,拔掉會湧出大股大股鮮血令他痛苦不已,不拔,卻會一輩子留在那隱隱作痛。


    他手裏捏著的章印越捏越緊,腦海中有一道聲音在他耳邊蠱惑著他:“別同意,隻要你不蓋章不允許,他走不了,隻能一直呆在公司,呆在你身邊。”


    陸沛琛瞄了眼青年白皙手背上微微凸起的青筋,語調平緩:“沈總?”


    沈玉琢猛然驚醒,從湧動著的負麵情緒中掙紮出來,抬眸看向五官俊美,眉眼深邃,渾身都是上位者氣息的高大男人。


    他不應該被留在這個公司。


    沈玉琢單手捂住臉苦笑一聲,沙啞的嗓音從被蓋住的微白唇瓣中說出:“抱歉。”


    他放下手,蓋好章,將辭職申請遞給陸沛琛。


    “再等我一會兒,下了班一起去我家。”


    陸沛琛點頭,看了眼光腦上的時間,在辦公室找了張椅子坐下來等。


    等了將近半個小時,沈玉琢把最後一些工作處理完畢,悄悄看向坐在椅子上,神情淡淡瀏覽光腦的男人。


    他的眸光癡迷熾熱,卻又帶著克製,沈玉琢按了按心髒,下定決心,站起身,動了動唇出聲說:“走吧。”


    陸沛琛頷首,坐上沈玉琢的懸浮車去了他家。


    沈家很大,在偏郊外的地方,是一座莊園。


    陸沛琛一路走來,直到進了主屋也沒看見多少人,他眼神有些疑惑,沈玉琢一直關注著他,解釋說:“我爸在首都星,我不喜歡人太多,所以給傭人們放了假。”


    他彎了彎唇,似乎很開心:“今晚這裏就我和你。”


    陸沛琛瞄了他一眼,沉吟片刻,說:“明天我要去首都星的軍部,需要回家一趟,恐怕不能在這過夜。”


    沈玉琢仍笑著:“沒事。”


    讓陸沛琛在餐廳等一會兒,沈玉琢便進去廚房忙碌起來。為了今晚這一頓,他準備了不少東西,也練習過很多次,因此速度很快。


    陸沛琛站在沈家餐廳,被餐桌上燭光晚餐的布置略略驚了一驚。


    餐廳裏懸掛的大燈光芒昏暗,漂亮的白色餐桌鋪著一條長長的紅色餐布,兩邊放著兩個亮著溫馨橙光的燭台,中間左邊放了瓶琥珀色的酒和款式古老的花瓶,花瓶裏插著一束鮮豔欲滴的紅玫瑰,裏邊還有幾朵小小的紫色桔梗花點綴,泛著淺淡的花香。


    陸沛琛此刻有些後悔,也許他不應該來。


    但他已經來了,陸沛琛遲疑片刻,從他這個角度能看見在廚房忙碌的沈玉琢,青年嘴角帶著笑,似乎情緒很不錯,前不久連洗碗都不熟練的他,現在下廚有模有樣,一看便是努力了一番。


    陸沛琛抿了抿唇,終是拉開椅子坐下。


    沈玉琢動作很快,陸沛琛沒等多久便把菜全部弄好。


    他在陸沛琛對麵坐下,給兩人倒好酒,眉眼彎彎地讓他嚐嚐。


    陸沛琛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眉頭微挑。


    “這是我特意找的酒,和你信息素很像對不對?它比星際市麵的酒烈好幾倍,不知道你喜不喜歡。”沈玉琢說,他撐著下巴,目光一直凝在男人臉上。


    “謝謝沈總。”


    沈玉琢眉頭一皺,說:“你都不是公司裏的人,怎麽還叫我沈總?叫名字吧。”


    陸沛琛點頭,沈玉琢有些期待,笑著說:“你喊我一聲看看。”


    陸沛琛瞥了眼花瓶裏的桔梗花,輕輕喊:“沈玉琢。”


    沈玉琢嘴角的笑意一僵,有些不滿意,悶悶地夾了一筷子菜放進陸沛琛碗裏,聲音裏藏著低落:“吃飯吧。”


    他們邊吃飯邊聊天,聊以後聊以前,聊了許多以往沒說過東西,沈玉琢自以為不著痕跡地灌著酒,陸沛琛收入眼底,沒有戳穿,他是ss級的體質,這麽一瓶威士忌還醉不倒他。


    吃完飯,陸沛琛仍然清醒無比,沈玉琢反而看起來醉的不輕,他麵色酡紅,想站起來收拾桌子,腳卻不聽使喚,腳步踉蹌,差點摔倒在地。


    陸沛琛眼疾手快扶住他,問道:“這些明天再收拾也行,你房間在哪?我扶你去休息。”


    沈玉琢迷迷蒙蒙,嘴角漾著笑地望了他好一會兒,遲鈍的腦子思考了一遍男人說的是什麽,說了房間的位置。


    問清楚後,陸沛琛扶著他回房間,放他坐在床上,看了好一會兒,溫聲說:“晚飯很好吃,你好好照顧自己,我得先走了。”


    語畢,他轉身欲走,衣角卻被一隻瑩白的手拽住,身後傳來一道沙啞的聲音:“能別走嗎?”


    陸沛琛背對著他,心忽地一揪,沉默片刻,狠心將那隻手扯下,朝外走。


    “陸沛琛!”


    沈玉琢站起身,厲聲喊。


    陸沛琛腳步沒停。


    “……陸沛琛。”沈玉琢站在他身後,眼眶泛紅,聲音有些發顫,嗓音啞得不行,幾乎是哽咽著說:“你想就這麽走了嗎?你就這麽想走嗎?”


    陸沛琛抬手按了按抽疼的心髒,他動了動唇,低聲說:“抱歉。”


    陸沛琛的腳步加快了幾分。


    他和沈玉琢本就是因為臨時標記才有糾葛,沈玉琢對他的喜歡估計有一半來自於臨時標記,他們認識的時間這麽短暫,他會在戰場上呆幾年十幾年,或許不用那麽久,過段時間,一直看不見他,沈玉琢也許會再喜歡上其他優秀的人,被別人標記,然後把他忘記吧。


    會忘記他……


    陸沛琛薄唇的唇線抿直,閉了閉眼,將翻湧的情緒積壓在心底,若有若無的桔梗花香縈繞在鼻間,似乎愈來愈濃鬱。


    身後忽然“砰”地一聲,是摔倒的聲音,陸沛琛腳步停下,下意識轉身去扶他,卻被理智壓製下來。


    沈玉琢從地上爬起來,因醉酒視線模糊,腳步踉蹌跌跌撞撞地追上他。


    陸沛琛的手腕倏然被一雙冰涼的手拽住,死死不讓他前進。


    他被迫停下腳步,沈玉琢走到他麵前,輕聲說:“我會放你走。”


    陸沛琛垂眸,沈玉琢的眸中泛著瀲灩水光,伸手勾住男人的脖頸,仰著瑩白的脖頸,吻上男人的唇瓣,將薄唇細細啃咬舔舐。


    空氣中的信息素愈發濃鬱,理智似乎快要崩塌,陸沛琛眸光暗沉,不由自主擁住青年細瘦的腰身,啟唇與他唇齒交纏。


    酒香氣伴隨著桔梗香,細密的親吻逐漸激烈起來,他們仿佛是在搶掠對方的地盤想據為己有,爭奪熱烈,握著青年的手愈發用力,兩人的身體緊貼在一起,似乎想將他融入骨血。


    一吻畢,陸沛琛放開吸著氣,眸光朦朧呼吸不暢的沈玉琢,伸手將他眼角的淚痕擦去,歎了口氣。


    還是沒忍住。


    沈玉琢平複好呼吸,桔梗花的香氣彌漫在室內,他說道:“我在酒裏加了藥。”


    陸沛琛沒說話。


    他邊解開領口白襯衫紐扣,漫不經心地說:“隻是對omega有用,會激發omega的發.情熱。”


    陸沛琛眉頭一蹙,抬手想要製止沈玉琢解衣服的動作,沉聲說:“抑製劑在哪?”


    沈玉琢笑了,解開三顆扣子,露出漂亮的鎖骨後便停下,柔聲說:“這座莊園沒有抑製劑,你可以選擇離開,我不會阻攔你。”


    沈玉琢執起男人溫熱的大掌,捂著他頸後的腺體,眉眼含著春色,煞是好看。


    他對男人啞聲說:“你也可以,完全標記我。”


    名為理智的那根弦似乎即將崩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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