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4-02-15


    葉氏聽了這話秀眉緊鎖,看著許杏兒有些嚴肅地說:“杏兒,你這些話都是哪裏學來的?你怎麽會有這樣的想法?”


    “娘――”許杏兒有些無奈地喚了一聲,垂眸道,“姥娘以前就總說,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若是我把人想髒了那是我的不對,可但凡有這樣的隱患,我就不想讓你去冒險,咱家如今處境本來就艱難,再惹出什麽事來可怎麽好?”


    葉氏見女兒聲音不大,但語氣卻透著強硬和倔強,不由得心裏一軟,如今已經這樣了,又不能回去說孩子其實沒事,都是杏兒大驚小怪,隻好就這樣將錯就錯道:“以後可不許這樣了!”


    “嗯,我知道了。”許杏兒見目的地達成,馬上輕鬆起來,答應得飛快,至於下次會不會這樣,那也還是要看情況而定的。


    葉氏在家坐不住,就裏外收拾起來。


    許杏兒在院兒裏拾掇菜地,其實卻一直注意著小道兒上的動靜。


    不多時,就見許小雙腳步拖拖拉拉地走過來。


    許杏兒趕緊跑進屋,把在灶間忙活的葉氏推進裏屋,然後關好房門。


    許小雙邊走邊玩兒,看見路邊的野花野草,也都要手賤地拽下幾根,拿在手裏丟著玩兒,邁步進了院門就嚷:“三嬸兒,奶叫你快去熬羊湯呢!”


    許杏兒一把拉住她,做了個噓聲的動作道:“你小聲些!”


    許小雙皺眉甩開她的手,不耐煩地說:“你幹嘛呢,鬼鬼祟祟的!”


    “桃兒摔破了頭,我娘在屋裏陪著她呢!”許杏兒一臉嚴肅地說,“我娘一起身她就哭,沒法子了,你回去跟奶說一聲吧,我娘今個兒怕是走不開了。”


    許小雙有些疑惑地看向許杏兒問:“撞破了頭?”


    “是啊,受了傷就不能喝羊湯了,她剛才又疼又傷心的,哭了好半天呢,這會兒才剛睡下。”許杏兒煞有介事地說。


    許小雙聽了這話,才算是當真信了,她心裏覺得,沒人會為了假裝受傷而放棄好不容易能喝的羊湯的,於是帶著同情地說:“那你讓她好生歇著吧!”


    “那就麻煩你跟奶說一聲了。”許杏兒趕緊把她送出門去。


    徐小雙走的時候,心裏還有些竊喜,畢竟羊肉羊骨是有限的,少了一個人吃,那別人自然就能多吃一些。


    打發走了小雙之後,許杏兒繼續收拾菜園子,直到晌午時分,見許老三回來了,這才迎上去,接過他手裏的鋤頭和籃子,放在一邊說:“爹,幹了一上午活兒,累壞了吧,趕緊去洗把臉,喝口水歇歇。


    許老三有些著急地走進屋,推開裏屋門問:“我聽說桃兒磕破了頭,怎麽樣了?你們怎麽也不去地裏叫我一聲,我剛才去爹娘那邊才知道。”


    桃兒這會兒已經縮在葉氏的懷裏睡著了,她剛才在屋裏聽見,自己因為受傷不能喝羊湯了,這才哇哇大哭了一場。此時小臉兒上掛著淚痕,配上包得笨重的腦袋,看著著實有些嚇人。


    許老三當即就被唬了一跳,輕手輕腳地湊上前去,對葉氏說:“傷得嚴重麽?找個大夫看看才好。”


    “沒什麽事了,她聽說受傷了不能喝羊湯,這才哭成這樣的。”葉氏伸手理了理桃兒有些亂的頭發,“你帶著杏兒趕緊過去吧,別讓爹娘等著了,我就不去了,放著三個小的自己在家我也不放心。”


    許老三見果真沒什麽大事兒,這才放下心,點頭道:“那我回來的時候給你帶吃的。”


    父女倆趕到老屋,還沒進門就聽到摔摔打打的聲音,許老太太還嘟囔著:“一個個都是活菩薩,還要等著去請,就可著我這麽個老太太吃苦受累,都沒個人知道心疼……”


    許老三趕緊快走幾步,進了院門,見許老太太正端著一大摞瓷碗,從屋裏往外走,他趕緊上前接過來說:“娘,大熱天的,你快進屋歇著吧,我來盛羊湯。”


    “你還知道來?你媳婦呢?可是讓她幹點兒活了,當時就躲的不見影兒了,怎麽著?有這麽當媳婦的麽?”許老太太看見兒子,滿腹的牢騷就忍不住了,“我的這個命苦啊!當年生了你們哥四個,人家都說我以後老了就等著享兒孫福吧,可是現在呢?你們哪個我能指望得上?”


    許老三陪著笑臉說:“娘,不是杏兒娘躲著不幹活兒,真的是桃兒把頭摔破了,在家又哭又鬧的,讓她娘哄著抱著才總算睡著了,實在是脫不開身,您消消氣,進屋歇會兒消消汗,我來幹就是了。”


    見兒子的態度不錯,許老太太這才稍微緩和了些麵色,扭頭看見許杏兒,吩咐道:“去你二大爺家,叫他們過來吃飯了。”


    許杏兒應了一聲,去後頭許老二家,叫許老二和李氏去吃飯。


    李氏半躺半坐在屋裏炕上,腿上搭著個被單,身邊放著炕桌,上頭擱著茶壺茶碗、一盤酸梅子,還有一碟子點心。


    聽到許杏兒的話,李氏也沒動地方,而是看向許老二。


    許老二趕緊上炕,挪開炕桌,替李氏掀開被單,扶著她挪到炕沿兒,幫她穿上鞋子,然後扶著她下地。


    許杏兒看著李氏的做派,低頭撇了撇嘴,抬頭道:“你們慢慢走,我先回去幫著幹活兒了。”說罷就趕緊跑了回去。


    羊湯都盛好了,羊骨頭也都撈到盆裏端上桌,細鹽、醋、辣椒、芫荽、蔥碎都一一擺好,李氏才在許老二的攙扶下,慢慢地挪進門來。


    “哎呦,我們來晚了。”李氏進門很沒誠意地說了一句,然後屁股一歪坐在炕沿兒上,對許老太太道:“娘,這回懷孩子,跟以前懷虎子似的,一天到晚就覺得乏得慌,人沒精神,幹什麽都使不上勁兒。”


    “你這回懷的也是男娃兒,自然跟懷虎子差不多。”許老太太笑眯眯地看著李氏,扶著她道:“你往裏頭坐坐,坐穩當了,你現在養好了身子才要緊,乏得慌就歇著,家裏有什麽事,你就招呼老二去幹,自己別累著。”


    李氏聞言看向許老二,得意地說:“娘說什麽你聽見了吧?別一天到晚地指使我幹活兒,昨個兒還讓我給你洗衣裳,我如今能隨便彎腰使勁兒麽?”


    “那可不行!”許老太太一聽就急了,扭頭對許老二道,“你是毛頭小子啊?第一回做爹啊?頭三個月最是要小心的時候,你有啥衣服拿來我給你洗,再說還有你妹子呢,非指使你媳婦啊?”


    許老二剛想分辨,被許老太太瞪了一眼,隻好把話咽了回去,耷拉著腦袋應道:“知道了。”


    許老太太趕緊端了一碗羊湯,加了一大勺羊雜,放在李氏麵前道:“趁熱喝,羊肉溫補,對身子有好處。”


    李氏眉開眼笑地接過來,自己調了料,呼嚕呼嚕地喝著羊湯。


    許杏兒見眾人都開始喝湯啃羊骨頭,趕緊拿出自己帶來的陶罐,到院兒裏盛了大半罐羊湯,從鍋底撈了幾勺羊雜,用瓷碗蓋好,放在門後不會被碰到的地方,準備等下拎回去帶給葉氏和桃兒。


    等她回屋繼續吃飯,見李氏的一大碗羊湯已經見了底兒,指使許老二又盛了一碗,右手抓著根羊骨棒,啃得滿嘴流油,不時用左手端起碗喝幾口湯順順,吃得生龍活虎的。


    “瞧這胃口好的。”許老太太在一旁看著,歡喜得不行,眼角的皺紋都彎成了笑紋兒,不住給李氏夾菜,“能吃最好,這是孩子喜歡吃呢,以後生出來的孩子壯實。”


    李氏得了婆婆的撐腰,越發吃的歡實,足喝了三大碗羊湯才放下碗,見盆裏還有羊骨頭,忍不住嘴饞,又啃了一根帶肉的骨頭,這才打著飽嗝兒地住了手。


    許杏兒看著她吃都覺得撐得慌,雜七雜八吃了這麽多,還喝了三大碗湯,想要不難受怕是都難,心裏暗自慶幸,多虧自己先把葉氏擇了出去。


    男人們還在喝酒吃菜,女人們和孩子都吃完開始收撿碗筷,李氏歪在屋裏炕上跟許老太太說話兒,手下意識地順著肚子,覺得似乎有些撐得慌。


    陳氏在灶間刷碗,雖然沒說什麽,但眼神不時朝許杏兒這邊掃。


    許杏兒自然明白她的意思,按照許家的規矩,今天應該輪到葉氏做飯,陳氏刷碗,李氏收拾打掃。但是如今李氏有孕,許老太太也不會讓她操勞,葉氏躲了差事,隻剩下陳氏一個人幹活兒,她心裏自然不痛快。


    “大娘,您先刷著碗,我給我娘送點兒飯去,回來就幫你的忙。”


    許杏兒交代了一句,拿著自己提前撥出來的飯菜,拎起陶罐,快步回家送,放下東西,看著桃兒可憐巴巴地看著自己,不由得撲哧一笑,捏著她的鼻子說:“行了,別哭喪著臉了,蹭破點皮兒沒什麽事,羊湯能少喝點兒,讓娘看著你。”


    桃兒高興地歡呼一聲:“大姐最好了!”


    “娘,羊湯你們熱熱再喝,飯菜都是我提前撥出來的,天熱也不算涼,熱不熱都行。你看著點兒桃兒,別讓她貪嘴,等下喝多了難受。我回去幫著刷碗收拾。”許杏兒叮囑了幾句,又忙趕回老屋。


    剛開始幫著刷碗,就聽見裏屋傳來李氏“哎呦、哎呦……”的聲音。


    許老太太著急地問:“老二媳婦,你這是怎麽了?哪兒不舒服啊?你別嚇我啊!”


    李氏抱著肚子,歪在炕上哼唧道:“娘,我、我肚子不舒服……”


    “啊?”許老太太嚇得魂飛魄散的,“肚子怎麽不舒服了?剛才吃飯的時候不是還好好的?”


    李氏自然不會說是自己貪嘴吃撐了,張嘴就道:“老三媳婦做的飯有問題,她自己生不出來就嫉妒我能生兒子,肯定加了什麽不幹不淨的東西想要害我……”


    這話一出,屋裏瞬間安靜了下來,許老太太的臉色格外奇怪,透著一種青不青白不白的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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