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你走?你是誰?為什麽我要和你走?”銀時的嗓音因為發燒而有些沙啞,他一隻手緊緊的抓著手中的燒火棍,另一隻手不動聲色的撐著身後冰涼的石壁,盡量維持著自己站立的狀態。


    他的臉依舊燒的通紅,一陣又一陣昏昏沉沉的感覺幾乎將他淹沒,讓銀時有一種下一刻就會立刻栽倒昏過去的感覺。但是他卻直直的站著,眼睛也越發明亮,一雙紅寶石般的眼睛定定的落在站在洞口的鬆陽身上,一錯不錯的看著他。


    “我叫吉田鬆陽。”鬆陽輕鬆的眨眨眼,狀似愉快的說道,他的語調聽起來很輕鬆,眉頭卻悄悄的蹙起,為了銀時話語中那份藏不住的虛弱。


    “我聽人說過,這裏有吃屍體的鬼存在,一直想過來看看,隻是沒想到……”鬆陽對著銀時露出一個充滿了安撫意味的笑容,聲音輕緩,眸光溫柔的看著他。


    “就是你嗎?看上去真是相當可愛的鬼呢……”鬆陽盡量露出自己最柔和的表情,試圖拐走眼前這個孩子。他看著銀時即使是在山洞昏暗的一點微光下依然十分明顯的臉色,輕輕的歎了口氣。


    鬆陽沒有說謊,他確實聽說過食屍鬼。雖然是因為伊爾的請求,他才會在這樣的雨天出來尋找這個叫做銀時的孩子。但是他早就想要去看看那個傳說中的食屍鬼了,隻是一直以來都沒有這樣的機會。


    ——銀時太過警惕了,在他抽空去有食屍鬼傳說的地方尋找的時候,這孩子早就離開了。而他的住所又太過隱蔽,這次如果不是伊爾告知,他恐怕依舊沒辦法找到這座山洞裏來,也沒辦法找到這孩子。


    鬆陽的眼眸借助著手中火把的微光仔細的看了看這座山洞,不由得為這裏的環境微微皺眉。這裏的環境實在不適合人居住太久,尤其是像銀時這樣小的孩子……更何況這孩子現在還在生病。


    “……”銀時沒有說話,他不明白這個男人到底要做什麽,對一個毫無反抗之力的小孩子說這樣的話有趣嗎?難道他也像他之前見過的那些惡劣武士一樣,想要像貓捉老鼠一樣拿他找些樂子嗎?


    銀時不知道,他也沒有想太多,身體裏傳來的一陣陣虛弱感讓他幾乎無法支撐住站立的姿勢,頭疼的快要裂開一樣,他快要連揮劍都做不到了……這樣的狀態下,無論對方要做什麽,恐怕都不是他能夠阻止的。


    銀時緊緊的抓著手中的燒火棍,眼神戒備的看作鬆陽。這個人雖然看起來是很柔和無害的模樣,但是銀時可不相信他是真的無害。別的不說,就單單從他腰間掛著的那把劍就能看出來他的身份。


    這是一個武士,不是那些無所事事的浪人,而是真正有著強大力量的武士。銀時知道如果對麵那個男人想要做什麽,就算是正常狀態的他也是沒辦法反抗的,更何況是現在?但是這並不代表他會這樣束手就擒。


    “那個也是你從屍體上拿來的嗎?”鬆陽的目光在銀時手裏那根黑乎乎的燒火棍上掃了一眼,臉色有點古怪。但是他並沒有對此發表什麽意見,而是看著銀時,發自內心的由衷讚歎道。


    “一個小孩,利用屍體身上所有可以利用的東西……靠這種方式來保護自己嗎,真是了不起啊。”確實很了不起……居然可以用連村裏為私塾洗衣做飯的婆婆大概都不會去使用的一根燒火棍作為武器嗎?


    鬆陽忍不住對銀時投向奇怪的目光,雖然這孩子看上去很虛弱的樣子,但是應該也隻是生病的關係吧。從他握著那把燒火棍的姿勢可以看得出來,這孩子還是懂得一些劍術的,雖然可能沒有經過係統的學習,但是用刀應該還是會的。


    那麽問題來了,為什麽一個會用刀劍的食屍鬼,竟然會使用一把看起來毫無威懾力可言的燒火棍作為武器?鬆陽忍不住好奇的打量著那把其貌不揚黑乎乎的燒火棍,臉上的神色絲毫沒有掩飾。


    你以為銀桑願意用這個當作武器嗎?銀時一眼就看清了鬆陽的神色,他默默的低下頭,看著那把燒火棍,神色莫名的有點悲憤。


    這把燒火棍在沒有變成燒火棍之前真的是一把很棒棒的刀,銀時也很喜歡使用它。雖然它比起其他戰場上的刀來說稍微難用了一些——畢竟對於刀劍而言,雖說刀刃纖細更顯鋒利,但也更容易彎折,使用者自然是要費心些的,


    但是對於銀時來說,這是他擁有的第一把完全屬於他的武器。在那些流浪的日子裏,他就是依靠著這把刀的鋒利才能從一些不懷好意的人手中跑掉的。對銀時來說,這把刀的意義還是十分不同的。


    但是把它捏成燒火棍的人是伊爾。一開始是因為伊爾的怪力和神秘,讓銀時選擇了暫避鋒芒,但是後來……想起是伊爾一步步背著他從那片地獄般的土地上走出來的,銀時就沒辦法對他生氣。


    算了……伊爾還小,他隻是個孩子,銀桑才不和小孩子計較呢。


    雖然他自己年紀也不大……但是伊爾比他可要小得多。——盡管金毛小鬼總是喜歡裝出一副大人的樣子,試圖表現出自己是很可靠的,但是銀時卻不會看錯伊爾眼中經常會閃過的那種茫然和無措。


    那讓銀時忍不住心軟,忍不住就想什麽都原諒他。


    “……”鬆陽輕輕的歎了口氣,他看著銀時緊緊抓著手中燒火棍的模樣,眼中閃過一抹溫柔。鬆陽慢慢的抬步上前,靠近了些,銀時瞬間炸毛,看的鬆陽有些好笑。


    “那種劍…已經沒有必要了。”鬆陽輕聲道。


    他的目光落在了那把燒火棍上,剛剛離得遠沒有注意,但是現在他卻看清楚了這把燒火棍的原貌,了悟的歎了口氣。


    這原本該是一把劍的。


    即使是經過了大火灼燒,又被外力扭曲捏成了一根棍子的模樣,它也始終保持著劍的品格。漆黑的表麵上沾滿了塵土,烈火灼燒過的痕跡明顯的烙在刀身上,但是卻無法完全掩蓋那刀尖的一點鋒芒。


    ——就算是變成了棍子,也始終堅持著自己是刀,堅持不屈的把自己纖細鋒利的刀劍藏在前段,隨時可以對敵的模樣。


    就如同此時站在他麵前的這個被病痛折磨,卻始終一臉堅定的孩童一樣。


    物似主人型嗎?


    “你一直在害怕吧…害怕與別人的接觸,害怕會被傷害,這本是無可厚非的。”


    “但是啊……因為害怕別人,隻為了保護自己而揮的劍,是沒有必要的。”鬆陽凝視著那點不起眼的鋒芒,纖細的刀尖上映著寒光,看起來極為鋒利。


    “如果你想要真正學會如何使用劍,就跟我走吧。”鬆陽露出一個天空般包容的微笑,他看著銀時,眼裏的溫柔幾乎讓銀時動容。


    “跟我來吧,學會如何揮舞你的劍。不是為了斬斷敵人,而是為了斬斷弱小的自己;不是為了保護自己,而是為了保護自己的靈魂。”


    銀時沒有說話,他隻是沉默的看著鬆陽,眼神中的戒備一刻也沒有鬆懈下來,整個人都繃得緊緊的,依舊是那副隨時都可能進行攻擊的狀態。


    他仿佛絲毫沒有被鬆陽的話打動的模樣,眼裏的鋒利絲毫沒有減退。但是隻有銀時自己知道,他其實已經被這個男人打動了……但是他還不能跟著他走,在沒有問清楚伊爾的問題之前,他不能這樣離開。


    “伊爾…在哪?”銀時依靠著背後的大石,腦中傳來一陣陣的眩暈感,他咬著牙看著鬆陽,沙啞著聲音問道。


    “伊爾那孩子啊……他現在在我的家裏,有兩個和你差不多大的孩子陪著他,就等你來了。”鬆陽怔了怔,目光愈發柔和,他蹲下來平視著銀時,目光平和的看著他。


    “那麽,要和我走嗎?銀時。”


    鬆陽沒有聽到銀時的回答,他等待了一會,發現那孩子隻是輕輕垂下頭,似乎在思考著什麽的模樣,不由得歎了口氣心裏有點無奈。


    不管用嗎?……這孩子的警惕心實在太強了一些。也是……這孩子看上去也就和高杉和桂差不多大的樣子,卻已經一個人在外流浪了許久——食屍鬼的事情,可是從很遠的地方就傳說過來的。


    這樣的一個孩子,怎麽可能不對別人抱有足夠的警惕心理?


    鬆陽很有耐心的看著垂著頭的銀時,就這樣蹲坐在地上,靜靜的等待著他的回答。但是過了


    很久,他也沒有等到銀時的回應,這才察覺出不對來。他站起身,上前一步,試探著觸碰了一下依靠在大石上的銀發孩童。


    “這是……暈過去了?”


    鬆陽有些哭笑不得的看著被他碰了一下就歪倒下來的銀時,無奈的扶額。早知道這樣,他就直接帶走這孩子就好了,僵持了這樣久,晉助他們怕是要擔心了吧。也不知道伊爾能不能搞定晉助和桂……


    這樣想著,鬆陽將昏過去的銀發孩童背在了背上,他看了一眼他手中的燒火棍,也同樣將它拿了起來,戴上鬥笠走入了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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