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山姥切國廣。受足利城主長尾顯長的委讬所打的刀。…是山姥切的仿製品。但是,我才不是什麽冒牌貨。是國廣的第一傑作…”


    “噗……哈哈哈”


    天禦川看著渾身上下都熟透了的山姥切國廣強撐著的自我介紹,忍不住大笑起來,他本以為這又是一個特立獨行十分難搞的小家夥,萬萬沒想到,這孩子竟然意外的純情。


    心情極好的天禦川撚起一瓣飄落到山姥切國廣肩膀上的櫻花,粉紅色的花瓣似乎是由眼前青年心中精粹的念頭凝聚。即使他還不知道櫻吹雪代表著什麽,但是從花瓣中隱隱傳遞出來的羞澀與其中暗藏的歡喜卻是完完全全的被他感知到了。


    天禦川笑著將那瓣櫻花拈起,另一隻手在花瓣上空虛虛一抹,那瓣櫻花瞬間變成了一朵看起來頗為雅致的玉花,天禦川將這朵花掛在了金發青年腰間的刀侟上,他略微退後一步略帶欣賞的看著露出麵容來的打刀。


    “真是個漂亮的孩子”


    山姥切國廣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一張紅透了的麵孔上帶著茫然,他拚命的想要克製住自己櫻吹雪的衝動,然而從心底傳來的因為被珍惜而產生的暖意卻無法克製住。


    “說什麽漂亮……像我這樣的仿品,反正很快就會失去興趣,還是破破爛爛的比較好吧”


    金發藍眼的打刀青年垂著頭,輕輕撫摸著刀侟,小心翼翼的不去觸碰到上麵剛剛被人放上去的裝飾品,他低聲喃喃自語著,臉上的紅色卻一直沒有消退。


    天禦川挑了挑眉,以神明那堪稱變/態的聽力自然是聽到了打刀青年自言自語的話,他心中升起一種哭笑不得的情感。


    他還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矛盾的孩子,明明渴望著他的愛與眷顧,自身也是堪稱漂亮和出色的——至少在他眼裏,山姥切國廣比起一期一振那副樣子更合他的心意,然而這個孩子本身卻是自卑且拒絕任何誇讚。


    事實上,從進入這座本丸開始,天禦川就發現了這裏的與眾不同。這個世界,濃鬱的神性和扭曲的黑暗交織,卑微者亦是上位者,神明亦是凡人的所有物,所有生靈的性格也是各種矛盾的集合體。


    如被他扔出去的幾把刀,被圈養的野狐,卑微的禦物,愚忠的狂犬……現在又看到了更多矛盾的、美麗的存在。


    事實上,無論是內心矜貴自傲卻表現的卑微和順的小寵物,還是殺伐果斷內心卻被悲傷和絕望籠罩著的儲備糧,亦或是明明不願意傷害他卻還是向他舉刀的小男孩,或者是麵前滿臉通紅總是想把自己藏起來嘴上說著不要內心卻很誠實的金發青年。


    對於已經經曆過漫長時光,並且常年和無數一心求道算計來算計去的老狐狸們打交道的天禦川來說,這些小家夥們每一個都是一種驚喜,他們的矛盾和掙紮,喜悅和悲憤,對於他來說都是一種美味。


    哪怕隻是這樣看著,偶爾輕輕的逗弄,他們的反應都會讓他感到久違了的愉悅。


    當然,他還是很想吃掉他的儲備糧就是了。


    被不明顯的走神的神明注視著的山姥切國廣頭低的越來越低,他伸出手意圖收攏一下身上披著的被單,將自己好好的埋起來,然而卻抓了個空,這時候這把打刀才發現自己從不離身的重要本體[劃掉]披風已經被那道修好他的火焰燒光了。


    山姥切國廣有些狼狽的縮了縮身體,在神明看似穿透人心實則正在發呆的目光中不知所措的抖了抖,在這道好像能夠將他完全看透的目光的壓力下,山姥切國廣把自己徹底縮成了一團。


    天禦川晃過神來,看著縮成一團幾乎要哭出來的金發打刀,頗為無奈的扶額,他輕輕抬起打刀青年漂亮的下頜,直視著對方那雙清澈透明的藍眼睛,安慰般的開口。


    “吾不認為你是仿品。”


    “小家夥,你既然接受了吾的神力,那麽你就是吾的所有物了。就算你真的是仿品又如何?吾的所有物,自然會比這方世界的任何存在都高貴。”


    神明微笑著看著他的所有物,喜愛的輕輕撫摸對方的金色頭發,他微微閉了眼,再睜開時露出的那雙眼眸中不再燃燒著爍玉流金的神性火焰,而是顯露出了原本的顏色。


    與打刀青年同色的藍色眼眸中仿佛包容了天空與大海,清澈而深遠,模糊不清的容貌絲毫不損他的風華,他笑著看著瞪圓了眼睛的金發青年,語氣悠遠。


    “以後再說自己是仿品的話,可是要受到懲罰的”說著,天禦川在山姥切國廣的額頭上輕輕一點,溫熱的感覺傳遍了打刀青年的全身。


    仿佛全身都在被幾百隻力度適中的手細細保養著的感覺讓山姥切國廣微微踉蹌,渾身顫抖的打刀強忍著沒有呻/吟出聲。他捂著自己通紅的臉遠離了一臉好笑的天禦川,然後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步伐不穩的他甚至在廚房的門欄處差點摔了個跟頭。


    天禦川摸了摸下巴,對這把打刀的害羞程度有了新的認識,看著山姥切國廣走遠,他帶著一臉愉悅的笑容回頭看向站在那裏多時的短刀。


    這把短刀的臉上一片空白,仿佛世界觀崩塌了一樣的懵逼表情,這成功的讓天禦川再次忍不住笑了起來,今天這一天,他被愉悅到的次數幾乎是過去一千年的總和,這些小家夥們果然很有趣。


    天禦川抬手戳了戳這隻看起來有點呆呆的短刀,他笑著開口,抬著下巴對著地上已經昏過去的一期一振示意了一下。


    “告訴我你的名字,以及……你想要救他嗎?”


    呆愣在原地的藥研藤四郎渾身一個激靈,徹底清醒了,短刀少年果斷的低下頭,對著麵前可能是新任審神者的神明拜了下去,低沉嘶啞的聲音帶著一點希望。


    “我是藥研藤四郎,雖是這樣一個名字,但我和其他兄弟們不同,是在戰場上長大的,風雅的事情我不懂,戰場的話就放心交給我。”


    說著,他頓了頓,將頭顱重重的抵上地板。


    “隻要您能夠救他們,我什麽都可以為您完成”


    半晌,他聽見了天禦川的聲音。


    “什麽都可以嗎?那麽……現在就來幫我做一件事吧”


    神明從袖口裏掏出一件東西,笑眯眯的看向藥研藤四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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