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溯推開門的瞬間,成為厲鬼後從來沒有跳動過的心突然“砰砰”跳了起來。


    他冷著一張臉,毫不猶豫的推開了門。


    門剛一開,裏麵乍然甩出一條鎖鏈,朝著晏溯捆縛過來,想要將他拖進去。


    晏溯敏銳的察覺到一股同源的氣息,這是他留下的力量?


    他一把抓住鎖鏈,與裏麵的東西僵持起來。


    “溯?”曲泠泠疑惑他為什麽沒有出聲,在她眼中,晏溯推開門,突然停在門口不動了。


    聽到曲泠泠的聲音,那條鎖鏈突然收了回去,晏溯手中還拽著一端,另一端陡然收力,他猝不及防的就要被拉到房間裏麵去。


    曲泠泠心裏一緊,下意識的喊道,“不要進!”


    晏溯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鬆手時使出一股巧力,將曲泠泠送離這個地方。


    那根鎖鏈卻像是黏在他身上一樣,怎麽也甩不開,徑直將他拉了進去。


    沒了曲泠泠的生氣遮掩,他眼前的景象赫然一變,從狹窄的房間裏來到一個廣袤無垠的黑色空間。


    這個空間黑的伸手不見五指,卻有一處落下一片光。


    那是一個極其牢固的牢籠,被柔和的光線籠罩著,裏麵隻有一條被斬斷的手臂,那條手臂不知道是從什麽人身上切下來的,斷口處有著撕裂的痕跡,手臂上布滿了黑色的詭異花紋,手中握著一把似金非金、似玉非玉的劍,一次次的斬向自手臂上墜落的鐵鏈。


    鐵鏈上濺起一陣火花,但那看起來十分輕薄的鐵鏈竟然牢固的不可思議,饒是那手臂力量奇大也無濟於事。


    這副鎖鏈與晏溯身上的鎖鏈如出一轍,晏溯下意識的將目光放在手臂的花紋上,麵上有些迷惘。


    他總覺得這些花紋他很熟悉,熟悉到像是出自他的手。


    他低下頭看著自己的雙手,這雙透明的手無時無刻不在提醒他他現在隻是個厲鬼,從前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可,真的無關嗎?


    他總覺得他能找到這裏沒有那麽簡單。


    那條手臂持著劍一下又一下的堅定的朝著鎖鏈上砍去,晏溯能夠感受到從劍身上傳來的悲慟與怨恨。


    那是對於被封印在這裏無數年的痛恨。


    他定定的看著手臂的動作,原本透明的身體隨著它的動作似乎慢慢的有了實質,他微微抬起手,捆縛在他身上的鎖鏈叮當作響。


    他扯了扯自己身上的鎖鏈,那副鎖鏈很細,用不同顏色的金屬打造而成,不知道是為了禁錮什麽。


    在被鎖鏈捆縛住的地方,晏溯發現了一條線。


    那條線很細,就像是……一條縫合線。他平時沒有實體,也感受不到它的存在,可隨著那條手臂的動作,他身上的那條縫合線逐漸清晰起來。


    ——他從頭到腳都是被一塊塊縫合起來的,被捆縛著,禁錮著。


    原本他一直覺得不對勁,這個世界最奇怪的不是男女主沒有互動,而是原主的身份,從頭到尾都沒有透露過他的身份,就連記憶也是一片空白。


    那個小道士說,他身上有大功德,那究竟是什麽原因才會讓擁有大功德的原主淪落為厲鬼?


    這個世界的複雜程度讓晏溯有些困惑,但就像係統說的,這個世界很重要,或許他解開這一切就能知道一部分原因。


    此時他恍然大悟,他的身份應該就是他在這個世界需要做的最核心的部分。


    “溯!”曲泠泠的聲音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來,晏溯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這個地方是因為曲泠泠陽火太低所以被帶進來了,而身為被她契約的鬼王自然也是跟進來了,但目前看來,曲泠泠並沒有見到他所見到的場景。


    或許就是這條手臂的原因。


    他有意無意的忽視了心中那股想要離開這裏去到曲泠泠身邊的呼喚,緩慢而堅定的穿過因為過大而顯得寬闊的牢籠縫隙,將手放到那把奇特的劍上。


    頓時他心裏傳來一聲悠遠的歎息。


    像是時隔多年,終於再次重逢。


    他緊握住不知何物鑄成的劍,劃過那一條藍色的金屬鎖鏈,輕而易舉的將之斬為兩段。


    得了自由的手臂歡快的飛舞了一圈,卻沒有出牢籠,隻是將那柄劍送到了他手邊,示意他收下。


    晏溯抬起左臂,充實的力量感從劍上源源不斷的傳來,讓他確信,這就是原主的身體,隻是不知道為什麽被封印在了這種地方。


    甚至,極有可能,藏著他身體的部分不止有這一處。


    而此時他不能打開這個牢籠,否則必定會驚動布下這一切的人。


    遠離了那條手臂,他的身體慢慢變回透明狀,原本隻想著找找辦法離開曲泠泠的他突然轉變了想法。


    或許曲泠泠的這種體質對他來說更容易找到他剩下的身體部分,而且……現在曲泠泠似乎無法完全掌控他,隻能通過那個鈴鐺來禦使他,但那樣會加劇消耗她的法力,所以她很少那麽做。


    晏溯理清思緒,順著鈴鐺聲飄著回到曲泠泠身旁,曲泠泠欲言又止,晏溯主動道,“現在,沒危險。”


    他的聲音依舊帶著那種很久沒說過話的嘶啞,聽到他肯定的回答,曲泠泠這才鬆了口氣,發愁道,“那我們現在怎麽出去啊?”


    晏溯低下頭看著她,“你,閉眼。”


    曲泠泠聽話的閉上眼,晏溯手中憑空出現一把劍,那把劍鋒銳逼人,他現在力量比之前強了許多,隻輕輕一動作,那把劍便將原本封閉的空間劃出了一個口子。


    封印已經被破掉了,這裏的空間自然也很好打開。


    他們不知道在裏麵過了多久,天邊已經微微發白,曲泠泠不適應的眯了眯眼,讚歎道,“好漂亮的螢火蟲啊。”


    晏溯抬眼望去,操場上漫天遍野的閃爍著瑩瑩光輝,一點一點在空中翩翩飛舞,看起來如同人間仙境。


    旁邊一人嗤笑道,“什麽螢火蟲,這是小天師在超度。”


    仔細看去,那些綠瑩瑩的光輝,和螢火蟲截然不同,若摒去那一層濾鏡,甚至還帶著些陰森的感覺。


    一扇大門在謝清明不遠的地方若隱若現,似乎在召喚著那些光點。


    在謝清明的誦經聲中,那一片光點從陰森變得溫暖起來,有些朝著大門飛過去,有些則圍繞在他身邊念念不舍的繞著圈。


    謝清明臉上首次出現堪稱溫柔的神情,他摸了摸那些不願離去的光點,輕聲道,“走吧,莫要誤了時辰。”


    光點們最後繞著他轉了一圈,紛紛投入那扇黑漆漆的大門。


    曲泠泠看的目不轉睛,聽到這話,才掏出手機看了眼,頓時驚訝的張開小嘴,現在竟然已經是第二天了。


    分明在那個結界裏沒有過很久啊?


    她百思不得其解,但是一想到自己兩次都折在幻境裏,可能這次真的要被刷下來了,簡直要氣死了。


    鬼王也不是無往不利的嘛,說好的鬼王高於目前玄術界水平,可以斬破所有虛妄呢?


    她眉心愈發擰緊,怎麽也想不通,隻能安慰自己是因為她陰氣太重,又無法全權控製晏溯,這才發揮不了鬼王的威力。


    她將晏溯召喚回鈴鐺,深吸口氣,不理會那些人的說道,朝著鬼火飄起的中心走去。


    燭容微笑著走過來,看著謝清明讚賞的拍了拍手,“不錯,果然是後生可畏。”


    謝清明神色無波無瀾,隻收了劍,起身道,“謬讚。”


    “不錯不錯,英雄出少年嘛,小友不要那麽謙虛。”在他身後的幾位天師協會的監考人員也走了過來,撫著胡須道,“小友可以講一講個中緣由了。”


    “不難,這場暴動是人為。”謝清明神色淡淡,簡短的說明了原因後,伸出左手,他掌心滾動著一個隻有指環大的綠色小珠子,顏色喜人,但在場的人都能看出來,那上麵飄著一層黑霧。


    燭容沉吟片刻,笑著問在場的考生,“你們有什麽想說的嗎?”


    他的眼神不著痕跡的掃過曲泠泠,她心跳加速,還沒來得及思考,一句話脫口而出。


    “我覺得,和上一場是一樣的,可能是做了個記號。”


    燭容掃了一圈,看到考生們都不過如此的表情,笑意更深,“看來小友在裏麵遇到了和其他人不同的東西。”


    曲泠泠心下一凜,其實有些後悔,這種事不應該說出來才對,可燭容的聲音像是有魔力,她情不自禁的就說出了這句話。


    “怎麽回事,她不是四錢都考不過嗎?”


    “對啊,她能遇到什麽啊,真能遇到還能活著出來?”


    考生們的竊竊私語讓曲泠泠生氣又無力。


    她確實實力不濟,隻能靠著晏溯才能從結界裏出來,可任誰被鬼怪纏了這麽多年,有一點方法就算知道可能是飲鴆止渴,未來會自食其果也會忍不住撲上去。


    她緊握著的手突然被燭容拍了兩下,正色道,“天師一道,本該有憐憫之心,可你們這等態度,連同是天師的同伴都瞧不上,對待普通人時真的會有憐憫之心嗎?”


    還沒等考生們抱怨他偏向曲泠泠,他又道,“這次試煉有五位小友燃燒了符紙,其中一位是曲泠泠,但是很遺憾,我沒有接收到她的求救,否則我也無法判斷她是陷入了結界。”


    他詢問般看向曲泠泠,曲泠泠摸了摸口袋,原本放著符紙的地方已經化成了一撮灰燼。


    她咬著嘴唇,隻能點了點頭。


    她根本就沒有點燃過符紙,可是……為什麽會化為灰燼?


    “……所以我覺得,曲泠泠這種,也可以算過關。”燭容總結道,“你們有些沒能超度卻憑借著似是而非的理由也能過關的人,她看出的東西比你們更多,自然也算。”


    他身後的幾位長老都沒有提出異議,算是默認,曲泠泠心下不安,每次這位負責人說話,她總有一種被野獸盯上的感覺,可他一直表現的很正常,到底是哪裏出了錯?


    考生們則是一個個震驚的看著又一次走了狗屎運的曲泠泠,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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