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帝27年秋,興雲城之困已解,永南軍士氣大盛,整裝待發,烽煙再起。


    連雲城如一堵屏障,將興雲城牢牢地防在屏障之外,晏溯站在城門前,天邊陰沉沉的,像是預示著這一戰的殘酷。


    他轉過身,衣袍獵獵,一一掃過對他賦予信任的將士們,如過去那無數次出發之前一般沉聲開口,“此戰必勝!”


    “此站必勝!”隆隆的音浪一重接著一重應和著晏溯的口號,腳下的青石板微微震蕩,訴說著他們的決心。


    他眯了眯眼,揮手,“出發!”


    城門應聲而開,烏雲嘶鳴一聲,帶著晏溯衝出城門,鍾圖緊緊地跟在他身旁,高舉寫著“晏”字的帥旗,身後士兵們氣勢如虹,卷起一地細塵。


    這次的征伐一共分為三隊,分別拜邢宙和鄧宇為左右鋒,晏溯帶的前鋒將負責擾亂永南軍的視線,佯裝敗走,而左右鋒則是埋伏,等晏溯將其引過來。


    說起來簡單,實施起來卻不容易。


    晏溯也是從他畫的地圖上才發現這個得天獨厚的位置,位於興雲城外幾百裏的地方,是永南軍不會注意到的地方,卻正好有個峽穀,形如葫蘆,中間寬,兩邊卻是如葫蘆嘴一般的形狀,隻要將人堵在裏麵,幾乎可以說是一夫當關,來多少殺多少。


    所有的馬匹上都掛著樹枝,跑動的時候帶著煙塵,仿佛千軍萬馬一樣,人和馬都朦朦朧朧,隻能看清最上方的帥旗。


    這次永南軍還算準備充足,一個個膘肥體壯,凶神惡煞,卻在看到戴著晏字的帥旗時一個個慌了神,晏溯對他們來說,就是一尊殺神,沒有什麽能夠讓他動容,這個人像是殺不死一樣,不論多重的傷,他都能堅持打完這一仗,並贏得漂亮。


    可以說,永南軍對上誰都不害怕,唯獨對上晏溯心有戚戚。


    帶兵的是晏溯的老對頭圖南,圖南此人老奸巨猾,生性多疑,雖身經百戰,卻心思複雜,一件簡單的事都能想複雜。


    晏溯此舉倒不是讓他害怕,而是先打亂永南軍的軍心,同時讓他心生疑竇,但更重要的是跟在圖南身邊的那個人。


    很快圖南就看出來這先鋒軍的外強中幹,“兒郎們!莫要被他騙了!都是假的!晏溯,你故弄玄虛,我偏不上你當,兒郎們,殺!”


    他的嗓門洪亮,第一個衝了上去,永南軍見將軍如此勇猛,定下心來喊打喊殺,勢要將晏溯活捉。


    晏溯戰了片刻,把人朝著反方向引,圖南疑竇頓生,“晏溯向來寧死不退,為何會退?”


    所有和晏溯交過手的人都知道,此人悍不畏死,勇猛無雙,曾多次以少勝多,是一名勁敵。而此時他要退怎能不讓圖南起疑心?莫不是有埋伏?


    “退!”圖南剛做出手勢,他身邊的男人便攔住了他,皺眉,“想必是前幾天興雲城大敗,兵力不足,為何不追?”


    圖南臉色變了變,“二皇子,話可不能亂說,戰場不是兒戲!”


    這二皇子正是因為先前興雲城被圍,永南可汗不滿,這次行為派來督軍的人,此時督軍和將軍僵持,永南軍正不知聽誰的,卻見軍中突然有人驚呼,“晏……晏家軍來了!”


    圖南抬眼,便看到晏溯一馬當先,一身玄甲,身後跟著滾滾黃煙,玉麵含煞,身旁一人執的帥旗赫然也是晏字旗!


    圖南一驚,看向方才那晏字旗下的銀甲小將,赫然是一張陌生的臉!


    然此時發現也無用,二皇子便先方寸大亂,他向來是知道晏溯的厲害的,此時見晏溯圍了上來,揮著劍大喝,“退,速退!”


    說著,他當先逃跑,永南軍雖說人人悍勇,卻毫無軍紀,督軍一跑,也跟著散了,任圖南怎麽喊,也隻有零零散散的軍士護著他和二皇子朝著大部隊的方向退散。


    大勢已去,圖南心道這晏溯果然是有詐,將他二人底細摸得清楚,也不知道是怎麽知道二皇子的性子的,趁他與二皇子內訌再包抄,不愧是晏景平之子!


    雖然如此說,他腳下也不慢,跟著永南軍的方向退去。


    永南軍慌不擇路的朝著左右鋒埋伏的方向走,突然又冒出一股兵,形成三方包圍之勢,隨著晏溯搖旗進退。


    眼看著永南軍就要走進晏溯布置好的陷阱,圖南突然醒悟,晏溯哪來的這麽多兵?他不可能不留兵在連雲城,好一出故弄玄虛請君入甕!


    然而為時已晚,他再說出來也無濟於事,直被晏溯逼入峽穀。


    方才入峽穀,峽穀上方便滾落下來無數大石,永南軍紛紛慘叫躲避,傷亡慘重。


    二皇子也被砸傷了一條手臂,晏溯的種種傳說湧上心頭,他一麵大罵著圖南一麵慌忙後退,誰料退到中段峽穀中突然燃起了火。


    本就是秋季,這峽穀雜草叢生,晏溯特地考察過,這才選擇這個地方,此時起火,那火勢竟有愈來愈大的趨勢,馬兒吃痛,有的直接被摔下馬,永南軍本就慌亂不堪,此時下馬的下馬,竟一個個甘做逃兵,不知是誰喊了一聲,“這條路不是死路!”


    生死攸關的關頭,無人再在意圖南的“做逃兵死路一條”,扔下二皇子與圖南便朝著出口跑去。


    出口處自然也有人守著,有石頭的推石頭,沒石頭的拉弓,永南兵在下,竟像是活靶子,隻能承受著。


    這一場戰爭,竟然是晏溯以少勝多,兵不血刃。


    “報告將軍!這次沒有重傷的!也沒有死人!”臉上被熏得發黑的小兵一臉喜色向晏溯報信,晏溯點了點頭,麵上並不見輕鬆。


    這次是他有心算無心,算到了二皇子對軍事一竅不通,這才贏得輕鬆。


    可史上沒有哪一場戰爭不殘酷,後麵還有得戰。


    此時還在野外,剛清點完戰利品,為了避免夜長夢多,晏溯打算直接攻下興雲城。


    圖南一臉頹敗,被捆縛在一旁,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沮喪過,他算是徹底失敗了,即使是活著回去,也是個罪人了。


    他原本以為,說服了殷南叛變,可以反咬晏溯一口,最好讓晏溯被撤下去,卻沒想到這人如此不濟,更是沒想到晏溯妙計頻出,讓他落到了如今的下場。


    “我可以和你談個條件。”晏溯轉向他。


    圖南一臉不信,“你有什麽可以和我談的?”


    “打開興雲城,我可以放二皇子回去。”晏溯不徐不疾,兩人卻紛紛睜大了眼,對他提出這個條件的不解。


    很快二皇子便明白了過來,“圖南,我記得你小女兒才剛出生。”


    圖南原本氣的顫抖的唇突然不抖了,“你什麽意思?”


    “放我走,你的妻女我會照顧。”二皇子麵上含笑,說出的話卻句句紮心。


    圖南瞪大了眼,思慮良久,終是閉上了眼點了點頭。


    他是永南的罪人,即使活著回去,可汗也會將他問罪,他和家人都活不了,還不如答應二皇子,最起碼能夠保全妻女。


    鍾圖在一旁看著,暗暗咂舌,他們將軍這說服人的功力也太強了些。


    有圖南在,興雲城城門大開,幾乎可以說是沒有廢什麽力氣就被拿下了。


    晏溯總算鬆了口氣,有興雲城在,從此以後宋國便真正有了一層屏障。


    放眼望去,興雲城一片愁雲慘淡,在永南軍手上待了二十年的興雲城百姓,已經有些開始融入永南了,唾罵著他們。


    戰爭受苦受難的永遠是底層的百姓,晏溯攔住衝動的士兵,“他們也曾經是我們宋國的人,你保護著宋國,不就是為了保護自己的家人,保護像他們這樣的百姓嗎?”


    晏溯輕歎了口氣,吩咐道,“傳令下去,不準動普通百姓,不要幹擾他們的正常生活。”


    果然,這道命令下去之後,興雲城百姓對宋軍友好了很多。


    而此時的京城,卻引發了一係列風波。


    先是太子行為不端,豢養外室,這本來沒什麽,卻被氣不過的太子妃娘家一狀告到禦前,宋君澤又是被罵了一頓,他還有求於嶽家,自是不能對太子妃下手,又想起秋琳琅先前的溫柔來,誰知侍衛來稟,秋琳琅失蹤了。


    宋君澤這下是真惱了,一腔怒火無處發泄,將侍衛們罰了一頓,暗地裏派人去找,竟然沒有一點線索。


    雪上加霜的是,某天慶帝逛禦花園時遇見一個模樣與他少年時頗為相似的少年,竟然是被他遺忘的七皇子,這少年進退有度,不卑不亢,深得慶帝喜愛,考校一番又發現有幾分見地,他有心敲打宋君澤,特地將其帶到大臣們麵前露了個麵,當場被封為寧王。


    宋君澤別提有多窩火,他都不知道宋君灼怎麽搭上慶帝的,雖然是封王了,可慶帝這意思分明就是在敲打他,別看你是個太子,你後麵還有個好端端的弟弟呢。


    宋君灼好不容易爬到慶帝眼前,自然也是要給宋君澤上上眼藥的,在慶帝假意流露出對他的器重時,流露出對太子的不滿時,便也假意推脫,太子才是正道,太子君子端方,太子最為適合。


    故此宋君澤被派出去好幾次,又不是什麽能獲得政績的大事,原本被器重的喜悅逐漸消散,誰還不知道是怎麽回事?


    宋君澤一次落了下風,自是有不少原本中立的大臣都靠向了宋君灼。


    恰逢此時,傳來晏溯拿回興雲城的喜報,幾年都沒能有什麽政績的慶帝龍顏大悅,大赦天下。


    宋君灼趁機提出加大軍需開銷,慶帝猶豫了會,宋君灼心裏著急,麵上卻無法表現出來,心裏卻明白,不會再加了。


    既然現在的軍需能夠拿下興雲城,那就是夠用,沒有必要再加。


    宋君灼雖然知道慶帝怎麽想,但還是免不了失望。


    毫無決斷,已經沉溺在溫柔鄉裏磨軟了性子,甚至連與朝臣對峙的勇氣都失去了。


    至於宋君澤念念不忘的秋琳琅,此時已經離開了京城,躲避著太子屬下的搜索,朝著連雲城一路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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