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凝知道她偽裝做的不夠完美,到現在還能保持這樣,完全是因為她太大大咧咧,晏溯又太鐵直,每次指出她的問題也沒想過是因為她是女孩子。


    許思涵從哪裏得到的消息?還是她去調查她了?


    樂凝定了定神,將亂七八糟的思緒甩出腦海,聲音是她自己都有些陌生的冷靜,“你想幹什麽?”


    許思涵顯然沒想到她這麽鎮定,想到她看到的東西,她眼神一暗,低聲威脅道,“不想我告密,等會一個人來小橋東找我。”


    小橋東是壽南山的一個景點,比較隱秘。


    樂凝垂下眼,答應了她的要求。


    “樂凝,你在幹嘛?就等你了。”向靖像個熱情的大喇叭,人還在樓梯上聲音就傳了下來。


    樂凝怔了怔,對上許思涵暗含威脅的眼神,回過神道,“來了。”


    向靖正趴在樓梯上吹口哨,晏溯和袁湖一副羞於與他為伍的樣子,裝作不認識他站在一旁。


    她一瘸一拐走到他們跟前,向靖直起身,對她擠眉弄眼,“哎呦,小夥子行情不錯哦,隔壁的美女都找過來了。”


    樂凝勉強笑了笑。


    晏溯敏銳的察覺到樂凝情緒不高,一巴掌拍在向靖頭上,“你以為都是你,學習沒見你學進去,整天想著隔壁的妹子?”


    向靖氣咻咻的指著晏溯,沒等晏溯看過來,他就收回了手,“我記不住我也沒辦法啊,妹子嘛,誰不喜歡哇,唉,可憐我們還得學習才能追妹子……”


    他長籲短歎著,眼睛卻瞟著樂凝,見她笑起來這才鬆了口氣,“樂凝你別生氣,我就是嘴巴賤,不是故意說你的。”


    樂凝當然知道他們隻是開玩笑,她把壞情緒都收起來,對晏溯使了使眼色,“晏哥,那可是你的桃花。”


    晏溯眼神輕飄飄的落在許思涵身上,許思涵不好意思的撇過頭,卻沒見到晏溯眼底的嘲諷。


    許思涵愛慕他?


    他從未在她眼中見過愛慕,隻有被權勢迷花了眼的貪婪,再美的皮相也掩蓋不住。


    晏溯眼睛眯了眯,突然有了個不可思議的猜想。


    一個被嬌養長大的千金,前幾天分明已經做好了再也不會和他打交道的準備,甚至回去就告了他一狀,怎麽會對他這麽感興趣?就仿佛……在掩飾什麽。


    晏溯搖了搖頭,沒有證據一切都是空談。


    老章在群裏說了好幾次讓他們下去集合,向靖不情不願地去喊了喻哲瀚,下樓去集合。


    老章強調著安全問題,雖然是十一月,可太陽當頭曬還是有點熱度的,同學們無精打采的回應著,老章笑罵了幾聲,擺擺手表示自由活動。


    向靖立馬拉著袁湖神神秘秘的對晏溯揮了揮手中紙牌,說要和隔壁女高的妹子去玩真心話大冒險。


    樂凝搖了搖頭,情緒不是很高,晏溯嗤之以鼻,對這小兒科根本看不上。


    喻哲瀚則左看看右看看,無聊的打了個哈欠,“我回去睡覺了。”


    向靖遺憾的咂咂嘴,往袁湖身上一撲,和其他同學說說笑笑著往隔壁特別安排出來的休息區走。


    晏溯跟在樂凝身後慢悠悠的走著,冷不丁道,“你怎麽不去玩?”


    樂凝本就緊張,慌忙擺手,“我……我等會有事。”


    晏溯“哦”了聲,開了門躺在床上不說話了。


    樂凝一直坐立不安,害怕被晏溯看出問題來,也跟著在床上躺下了。


    過了會,樂凝感覺晏溯睡著了,這才偷偷起身,輕輕合上了門。


    晏溯等她一走,立刻睜開了眼,離樂凝不遠不近的跟著。


    今天一天,她的情緒都很奇怪。


    現在還早,她出去幹什麽?


    喻哲瀚聽到隔壁有聲音時就驚醒了。


    他的同桌小胖子也跟著向靖一起去玩真心話了,房間隻有他一個人。


    他一直接受這方麵的訓練,聽覺和視力要比一般人強很多,酒店的隔音不太好,隔壁有什麽動靜他聽的清清楚楚。


    他記得隔壁是樂凝和晏溯?


    喻哲瀚皺了皺眉,悄悄爬起來,打開門左右看了一番,正好看到晏溯從房間出來。


    他想了想,跟了上去。


    樂凝有點緊張,她其實有過猜測,她爸爸拋棄了她媽媽,可真的當她同父異母的姐姐出現在她麵前,她卻有種想要退縮的想法。


    她不敢求證。


    她寧願當做這個爸爸死了,而不是在別人家父慈子孝。


    她低著頭,一遍又一遍的想著那個女人對自己的威脅。


    “想想你媽媽,要麽給我老老實實的讓晏溯死心,要麽你媽媽的藥我直接停掉。”


    她心頭哽了下,她知道或許她開口晏溯以及其他人會幫助她,可這一切從開始就是建立在欺騙之上的,她一步踏錯,已經沒有了後悔的可能。


    小橋東其實就是一個小坡,坡上種了許多已經枯死的樹,沿著坡下去是一架小橋,河水已經幹涸了。


    她站在小坡上,麵對著小橋,看起來孤零零的。


    許思涵姍姍來遲,裙擺被風揚起,露出精致的高跟鞋。


    她站的很穩,昂著頭看人天生就有一種讓人自慚形穢的氣勢。


    樂凝想,這可能就是她和婚生子的差距吧。


    “我是真不想喊你姐姐。”許思涵冷嗤了聲,上下打量著一身校服的樂凝。


    樂凝把校服折了幾折,露出白皙的手臂,即便是做慣了粗活,指尖依然柔嫩,臉上的粉底也遮不住她的美貌,依稀可以想象長大後的模樣。


    她規矩的站在那裏,垂著眼沒說話。


    許思涵心生不滿,伸出手戳了戳她的胸口,“你可真是丟人。”


    樂凝臉色有些蒼白,抿了抿唇,小聲反駁,“那你別喊。”


    許思涵一滯,她隻是嘲諷,這個野丫頭居然當真了?


    她心頭怒起,厭惡的瞪了她一眼,想到自己的承諾,惡意一笑,湊近樂凝,淡淡的香水味讓她忍不住想打噴嚏,但是她不想被說沒禮貌,默默忍住了。


    樂凝胡思亂想著,許思涵突然靠的更近。


    她的手抓住樂凝身前的衣服,微微用力,“晏溯是我的,你爭不過我,別想你不該想的,懂嗎?”


    樂凝心口的那口氣突然就堵住了。


    晏溯她不敢想,也不能想,她隻是晏溯的“好兄弟”,她也從未想過和晏溯在一起。


    甚至她都不準備和晏溯坦白。


    可是喜歡誰是晏溯的權利,沒有人可以強迫他喜歡誰。


    樂凝眼睛睜的溜圓,“他答應你了嗎?你這太隨意了,他不是物品!喜歡誰是他的權利!”


    樂凝聲音有些大,許思涵也跟著激動起來。


    “他是我的!誰也不能和我搶!”她漂亮的杏仁眼睜的大大的,看起來有幾分猙獰。


    樂凝下意識退後一步,腳下打滑,許思涵想要鬆開抓著她衣服的手,樂凝雙手緊緊抓著許思涵,在她驚恐的眼神中兩人滾做一團,從小坡上滾了下去。


    晏溯蹲在離小坡隔著一條河的橋上,隻從欄杆處露出一雙眼,注視著兩個人影。


    因為害怕被發現,他沒敢離太近。原本還能看到兩個人正在說什麽,他隻不過打了個哈欠,突然間聽到一聲驚呼,他來不及隱藏,忙探出頭去看,不其然和蹲在橋底下的喻哲瀚打了個照麵。


    兩人大眼瞪小眼,喻哲瀚突然拽了他一把,“走,去看看。”


    晏溯從橋上跳下來,兩人朝著小坡跑過去。


    小坡上空空如也,原本站在這裏的兩個人不知去哪了。


    晏溯心道這兩人不歡而散不該這麽安靜,問喻哲瀚,“你看到什麽了?”


    喻哲瀚正站在最高點往下看,這裏說是個小坡,可這下麵深度卻不低,底層都是腐爛了的樹葉,光線很暗,他一心二用,慢慢的回道,“……好像掉下去了。”


    晏溯:?


    他拿出電話沉思了片刻,準備給老章打電話。


    樂凝身份可能會暴露……但這是最安全也是最有效的試探手段。


    他還是不相信樂凝一個普普通通的學渣能夠自己進景高。


    “她是因為你才扯進來的。”喻哲瀚首次在晏溯麵前露出犀利的目光,“你早就知道她的秘密了吧?”


    晏溯突然歎了口氣,放棄了一開始的想法,算了,就當他做好人好事了。


    他抬起頭,坦然道,“你要告訴她嗎?”


    喻哲瀚語塞,“你……你這樣做,是在欺騙她。”


    “那你覺得,如果被發現她是女生,景高還容得下她嗎?”晏溯似笑非笑,駁回了喻哲瀚的話。


    他撥打了120,多虧了向靖一路上的碎碎念,他一口氣報出地址,收了手機快速的朝下麵攀爬過去。


    這裏不知道是什麽破地勢,雖然深,卻布滿了許多枯枝,他急著下去,幹脆鬆了手,在跳下去時彎腿撐地做了個緩衝,寂靜的溝穀充斥著他的呼吸聲,他慶幸現在不是晚上,還能看到大致的輪廓。


    他抬頭比了比他跳下來的位置,如果是兩個女孩子,體重比較輕,可能會比他遠一點,現在都沒聽到聲音,很可能已經昏迷過去了。


    沒走多遠,他便聽到喻哲瀚跳下來的聲音,很小,看起來像是做慣了的,他朝晏溯這邊看了一眼,果斷選擇和晏溯相反的地方找過去。


    晏溯走的不快,他豎起耳朵,努力捕捉著可能的聲音。


    終於,聽到了樂凝有氣無力的呼救。


    晏溯加快步伐,看到了被樂凝護著的許思涵。


    許思涵已經暈了過去,樂凝一條褲腿血跡斑斑,手機被摔在一旁的石頭上,屏幕已經碎了。


    她看到晏溯時提起的那口氣終於落了下去。


    “對不起,晏哥……”


    又給你添麻煩了。


    樂凝雙眼眨了眨,流下一串眼淚。


    她總是這樣,給別人拖後腿,什麽事都做不好。


    說好要照顧媽媽,可是媽媽一直在生病;說好要為晏哥做事,可事實是晏哥一次次的幫助她。


    想到她一直在欺騙對她好的人,她突然有種和盤托出的感受。


    媽媽……一定也不希望她這樣。


    晏溯蹲下來幫她看了看她的腿,由於不方便掀起來,隻是大致看了看,看起來沒什麽大礙。


    一隻腳崴了,一條腿傷了,實在淒慘。


    他堵住了樂凝要說的話,“去醫院。”


    樂凝小臉都哭花了,打著嗝點了點頭。


    晏溯這才給老章發了個短信說明事情原委,老章立馬撥了個電話來,把晏溯一頓罵。


    晏溯輕笑一聲,“有事回去再罵,我先把他們送到醫院去。”


    老章也知道事情緊急,叮囑了他幾句就掛了。


    事情至此,秋遊也是沒辦法進行下去了,原本說的兩天一夜,老章叫了人集合,一個個耳提麵命不允許獨自出門,要出門隻能班級集體活動,改為明天上午去爬山,下午直接回學校,晚上接著上晚自習。


    同學們不知原委,暗罵著這對野鴛鴦打擾了他們的秋遊,無奈胳膊擰不過大腿,隻能接受老章的安排。


    而隔壁的女高吵的更厲害些,不少人都聽到了許思涵在大廳對樂凝說的話,嘰嘰喳喳的講著這兩人對晏溯早就情有所鍾的八卦,鑒於大佬的跟班們還在,沒人敢堂而皇之討論晏溯的事情。


    許思涵被證實沒什麽大礙後清醒了過來,看著樂凝欲言又止。


    她像是想通了什麽,突然泄了氣。


    她眼睛紅彤彤的看著樂凝,“謝謝你……但是……”


    但是她不能放棄晏溯,這是她最後的希望了。


    樂凝不明白她在說什麽,她當時隻是下意識的動作,這麽多年來,她照顧過太多人,所以當事情發生,她第一反應就是護住許思涵。


    她有些疲倦的合上了眼,不想和她多交流,許思涵自知無顏,有氣無力的癱坐在輪椅上,像是鬥敗了的小公雞。


    喻哲瀚帶來的輪椅這次真正派上了用場,他一路十分不用心的開了自動行駛讓輪椅把許思涵帶了回去。


    因為有事要證實,晏溯上車陪同一起過去。


    晏溯個子高,不得不蜷著腿看著樂凝,許久才開口,“要給你媽媽打電話嗎?”


    樂凝反應有些慢,半天才點了點頭,“你……別告訴她我出事了,就說我這周不回去。”


    她慢慢報出個號碼,晏溯接通了放在樂凝耳邊。


    知女莫若母,一聽到她的聲音,樂凝媽媽就哭了起來,讓她報出醫院名。


    樂凝猶豫了半天,晏溯接過電話幫她做了決定。


    “與其讓你媽媽擔心,不如讓她親自看看。”晏溯輕聲道。


    樂凝也像是想開了一樣點了點頭,疲倦的睡了過去。


    如晏溯所料,樂凝媽媽聽到消息便趕了過去,看著樂凝的眼神十分心疼。


    樂凝媽媽看起來很漂亮,是那種柔弱需要保護的漂亮,晏溯若有所思,難怪樂凝是個這種性格。


    樂凝的傷勢不算重,清理過後住幾天就可以出去了。


    他觀察了一會,便找借口讓母女倆獨處了。


    晏溯看的別扭,心疼歸心疼,她的動作總像是有所顧忌一樣。


    他心裏疑惑更甚。


    他站在門邊,發了會呆,樂凝媽媽出來時眼圈還紅著,看到他驚了一下,感激的誇他救了樂凝。


    晏溯單刀直入,“您知道導致她受傷的是誰嗎?”


    他緊盯著樂凝媽媽,樂凝媽媽身體僵了僵,勉強笑道,“聽說是一個女同學,玩鬧著沒注意到。”


    “那個女同學和樂凝看起來有點像,原來樂凝有妹妹嗎?”他狀似訝然的道。


    樂凝媽媽身體一顫,好像他是什麽洪水猛獸一樣,“沒有,我急著回家給凝凝做湯,先回去了。”


    晏溯靠在門邊看著她離開,露出了他慣有的嘲諷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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