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霎時間,殿中入寒風過境,所有的聲音都消失的一幹二淨,葉重淵握緊劍柄,眸中結著厚厚的冰霜,恨不得當場將人斬殺於劍下。


    原本懷有質疑的長老們都沉默了,如果魔尊說的是真的,宗主的確是沒有辦法解釋,他能怎麽說,直接說昭明被一手養大的徒弟汙了清白嗎?


    他們隻聽到消息便如此憤怒,那被迫承受這一切的昭明該有多絕望?


    千錯萬錯,為何別人犯的錯都要昭明來承受?他已經遭受了那麽多苦難,為什麽就不能讓他好過一點?


    天!道!不!公!


    修為高深的大能們咬牙暗恨,怒意直衝雲霄,惹得天邊甚至隱隱有雷聲響起,殷明燭毫不在意這些針對,以他的修為,不說能在玄天宗來去自如,隻想脫身的話在場沒有一個能攔得住他。


    不過他今天過來不是為了挑事兒,而是將自己的名分定下來,他和師尊已經生米煮成熟飯,不管發生什麽他都不會放棄,今天就把話放在這裏,免得這些長老們天天擔心他把人抓走然後以酷刑折磨。


    他不在乎自己的名聲如何,隻想讓所有人都知道,師尊在他身邊絕對絕對絕對不會受到傷害,他拿性命保證,誰要傷害師尊,就隻能踏過他的屍骨。


    兩方對峙氣氛尤其僵硬,誰都沒有注意殿中多了個人,除了中間夾著的瑟瑟發抖不敢說話的小貓貓。


    白雲莫一雙貓眼兒瞪的滾圓,看著披了外衣臉色慘白的顧清玨,不知道他究竟聽見多少,經曆過這種事情已經足夠令人煎熬,現在又親眼撞到加害者將事情宣揚的人盡皆知,如果這事兒發生在他身上,他絕對會把殷明燭先閹後殺再閹再殺,敢占他便宜,反了天了。


    小貓貓舔著爪子唏噓不已,舔著舔著忽然意識到他不是受害者,昭明仙尊已經遭受那麽多,好不容易魂魄歸來,如今可能依舊以為自己被世人唾罵,如果這個時候聽見這些,他他他他他他他可能會自尋短見啊!


    連一手帶大的徒弟都能這般對他,這汙濁的世間已經沒有什麽值得他留戀了,不如死了算了。


    白雲莫嚇的直接一機靈,不顧命運的後脖頸還在大魔頭手上,撲騰著爪子瘋狂喵喵叫,生怕晚了等著他們的就是一具新鮮的屍體。


    顧清玨扶著柱子聽著裏麵淒厲的貓叫,疑惑的把係統戳起來問道,【我記得妖王修為不低吧,怎麽連話都不會說?】


    【這憨憨大概變成貓之後忘了自己能說人話,不要在意這些細節,正常人怎麽會明白憨憨的腦回路呢?】係統不光存著顧團子的光輝過去,憨憨妖王的名場麵也沒少保存,要不是現在不合適,他甚至想讓大崽和自己一起享受快樂源泉。


    互相傷害偶爾用來調劑心情還行,次數多了不利於父子感情的培養,還是一起嘲笑別人更適合親子時間,老父親為了大崽能健康成長簡直操碎了心,唉,沒辦法,誰讓他是個疼崽的好爸爸呢。


    *


    小貓貓的反常終於引來其他人的注意,眾人順著白雲莫的視線看過去,隻恨不得剛才什麽都沒有發生。


    眉目精致的孱弱青年隻披了一件單薄的外衣,此時正撐著身子站在柱子後麵聽他們說話,羽睫微斂發絲淩亂,漂亮的眸子黯淡無光,搖搖欲墜似乎下一刻就會倒下。


    殷明燭呼吸一窒,完全沒想到顧清玨會在這裏,心慌意亂就要過去,“師尊,您聽我解釋。”


    然而,不等他靠近,站在柱子後麵的白衣仙尊便狼狽的往後躲藏,翦水秋瞳滿是慌張,看的所有人都心頭揪痛,再不願意也隻能停下腳步。


    當年驚才絕豔以一己之力撐起整個南華峰的仙尊,到底經曆了多少痛苦,才會變成現在這種瑟縮的模樣?


    殷明燭低著頭,手指緊緊攥起,怕自己靠近會讓他們家師尊更害怕,隻得舉起雙手一步步後退,“師尊,徒兒不過去,這裏是玄天宗,沒有人會傷害你。”


    魔尊陛下聲音沙啞,痛苦的似乎整個人都要被撕碎,顧清玨變成小孩子時他可以欺騙自己,在魔宮的時候他也可以欺騙自己,可是現在,顧清玨的恐懼抗拒徹底將他的自欺欺人扯開。


    師尊想起來了,師尊記得他做的那些事情,師尊不要他了。


    顧清玨看著曾經的貼心小棉襖有些痛心疾首,他當年信誓旦旦和係統打賭,說自己絕對不會是晉江位麵的主流師尊,他就是他,是顏色不一樣的煙火。


    小棉襖也一直很讓人放心,和宗門弟子起衝突,出門曆練落到沒人進過的秘境,發現自己有魔族血脈,機緣巧合下血脈覺醒,這一步步走的踏踏實實,這他喵的不是常規的起點男主還能是什麽?


    他本來以為這個不慎落入晉江位麵的起點男主已經很倒黴了,沒想到最終小醜竟然是他自己,該來的怎麽躲也躲不掉。


    小棉襖看上去濃眉大眼一幅正人君子的模樣,怎麽也能幹出這種欺師滅祖的事情?是他的教育方式不對嗎?


    他乖巧聽話的貼心小棉襖,怎麽能對他生出這種不該有的心思?


    雲聽瀾看著方才還好好的此時卻脆弱不堪的蒼白青年,艱難而緩慢的抬起腳步走過去,從芥子空間取了件大氅將人裹住然後輕聲說道,“清玨不怕,有師兄們在,都沒事了。”


    “他說的是假的,我們兩個之間什麽都沒有發生。”顧清玨收回視線,試圖和脾氣最好的二師兄解釋,他和小棉襖之間真的隻是單純的師徒情,一點點出格的都沒有。


    二師兄,你看我這麽漂亮的卡姿蘭大眼睛,是不是看到了其中滿滿的真誠。


    雲聽瀾艱難的扯了扯嘴角,不敢直視他們家師弟充滿祈求的目光,隻能俯身將微微戰栗的清瘦身軀抱住不斷安撫,“二師兄知道,什麽都沒有發生,我們回去休息好不好?”


    如果自欺欺人能讓清玨輕鬆些,便是讓所有人都順著他的心意來又能如何,隻要他好好活著,隻要活著就好。


    麵容蒼白的青年虛弱的試圖當做什麽都沒有發生,即便聲音很輕很弱,在場也沒有一個錯過他的話。


    殷明燭渾身血液冰涼,素來冷冽的血色眸子中此刻是無法壓抑的痛苦之色,早就猜到了會這樣,為什麽親眼見到時還會這般撕心裂肺的難受?


    *


    趁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顧清玨身上,白雲莫小心翼翼的動了動爪子,發現沒人注意到他後瞬間跑遠。


    嚕啦啦嚕啦啦嚕啦啦,老子終於自由啦!


    這夭壽的中州老子再也不來了,接了心上人就回北疆,媳婦孩子熱炕頭多好,再來上趕著受罪他就是仙界第一大憨憨。


    小貓貓風一般略過擋道的弟子,壓下對水的厭惡找了個水潭將身上的黑灰洗掉,已經焦了的毛毛短時間內回不來,剩下的毛毛更要好好保護。


    等身上梳理幹淨,小貓貓滿意的原地蹦躂兩下,搖身一變變成身材高大的白毛妖王,找準玉瓊峰的方向急衝衝去接心上人。


    再在剛才那地方待下去他就要瘋了,想當年,昭明仙尊的名聲甚至能傳到北疆,族裏的小崽子們都知道玄天宗出了個天資超凡長的還漂亮的仙尊,不少小家夥離家出走都打著去中州看美人的借口,誰能想到那麽令人向往的清冷仙尊,最終會落得這個下場。


    千錯萬錯都是殷明燭那家夥的錯,等仙尊恢複過來後要是想興師問罪,他絕對帶著整個妖族給仙尊當後盾。


    垃圾殷明燭,竟然敢對師尊做這種事情,最好孤苦伶仃一輩子,哪像他會有人疼有人愛還被摸著毛毛喊可愛的小貓貓?


    白毛妖王一邊唾棄一邊自戀,到了玉瓊峰後翻遍整個山峰也沒找著自己柔弱可憐的心上人整個妖都傻了。


    小貓貓飛奔回正殿,看著麵容哀戚全都不在狀態的一群人急的炸毛,“宗主,我家素素哪兒去了?”


    雲聽瀾攬著神情恍惚的顧清玨,眉眼間罕見的帶了殺意,“妖王可知,那白姑娘和鬼域有聯係?”


    白雲莫茫然搖頭,“不……不知道啊……”


    鬼域和仙魔兩界千八百年都沒交流,怎麽猛不丁的還和他們家素素扯上關係了?


    顧清玨安靜的被他們家師兄護崽子一樣護著,聽見這個陌生的地方後有些奇怪,【統,開新地圖了嗎?】


    係統手忙腳亂的把倒黴劍尊劇情段的文案翻出來,一邊傳送一邊吐槽,【忘了說了,咱們回來後就不是主要劇情人物了,現在的主要人物是你三師兄、憨憨妖王、妖王口中那個白素素、還有你家小棉襖。】


    【哦吼,講究。】顧清玨將文案看完,之前被係統追著看自己黑曆史的尷尬再一次湧上來,頭皮發麻忍不住裹緊了大氅,【我的老天鵝啊,看這文案,簡直讓人尷尬的想狠狠的踢統統子的屁股。】


    【別學爸爸說話。】係統在識海中比了個中指,非常好心的提醒道,【先別忙著尷尬,仔細把文案朗讀三遍,然後告訴爸爸,裏麵高高在上深不可測的劍尊是誰。】


    顧清玨愣了一下,忍不住在心裏爆了粗口,能讓係統這麽反應的劍尊,除了他們家三師兄還有哪個?


    係統扳回一局後心情頗好,把剩下的劇本調出來然後喜滋滋說道,【不隻三師兄,爸爸這兒還有大師兄和二師兄的,你們師兄弟四個全部中招無一幸免,驚不驚喜?意不意外?快喊聲爸爸,爸爸給你看劇本哦~】


    顧清玨磨了磨牙,露出核善的微笑,【三個新劇本啊,統統,這是另外的價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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