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忘一時間沒法再出去。


    成年人被當眾奚落是極傷自尊的事,何況還配合打耳光這種動作。


    “光趕過來有什麽用?你爸爸就是操心太多才這樣!”女人看起來蒼老又痛苦,極力把所有生活壓力都發泄到季臨秋身上:“話都說到份上了你居然還一點表情都沒有——你這個怪物!”


    季臨秋動了一下,像是聽見她實際想說什麽。


    “你們這次瞞著我來省城,其實是為了給我相親,對吧。”他淡淡道:“剛到姐姐家裏住了兩天就半夜腦溢血,也是因為我?”


    年邁的季母狠狠剜他一眼。


    “我們當年省吃儉用供你上大學,不是為了現在看你臉色!”


    “現在爸爸已經在重症監護室了,”季臨秋聲音變冷:“你還想讓我拋下他去相親,你認真的嗎?”


    女人長嘶一聲,痛心疾首地衝上前戳他肩膀。


    “季臨秋,你已經要三十歲了你知不知道??你是不是有什麽毛病還不結婚??”


    “你爸爸在單位裏逢年過節就要被領導同事當笑話問,你媽回娘家還要被他們問,一個兩個都以為我們沒把你當兒子。”


    “是我們欠你的嗎?我們提過任何過分的要求嗎??我們就是盼著你像個正常人一樣過日子!”


    季臨秋還在看病房裏的人影,半晌像是過濾掉她施加的所有負麵情緒,淡淡道:“知道了。”


    他的妹妹在旁邊無助又委屈,但從始至終都不敢參與他們的對話,像是已經默認為外家人。


    “明天中午,你去和佟叔叔家的閨女吃飯,人家是書香門第正兒八經的教授家庭,給我們老季家爭口氣!”


    女人氣還沒有泄幹淨,不休不止地拿手戳他:“別再黃了,聽見沒有!”


    季臨秋突然把胳膊抽回來,冷冷看她。


    “您在配牲口呢。”


    “怎麽著,生怕我硬不起來,沒法讓你抱孫子?”


    季母臉都變得慘白慘白,薑忘預感到情況不對衝過去救場,板著臉的護士也同時出現。


    “吵什麽吵?這裏是住院部,多少病人需要休息!”


    “麻煩你們有話出去說,再鬧我要叫保安了!”


    “好好好,我們不說了,不說了,”季母又換回先前那幅卑微樣子,像是剛才從來沒發過脾氣一樣:“不好意思,真是給您添麻煩了。”


    薑忘走到他們中間,狀似無意地把季臨秋擋在身後,笑容很客氣。


    “季老師跟我輪流開了一夜的車,中午不睡一會兒就去吃飯,估計也很難狀態好吧。”


    季母在別的事情上都格外配合,唯獨對這種事咬定不鬆口。


    “這樣的機會錯過就沒有了,吃完再睡也對腸胃好!”


    “什麽機會?”季臨秋抬眼道:“攀高枝倒插門的機會沒有了?”


    季母沒想到一向逆來順受的孩子怎麽敢連著頂嘴了,當著薑忘的麵猛地伸手又要抽臉。


    卻被男人兩指擋開。


    “伯母,不合適吧。”薑忘皮笑肉不笑道:“您也說了,他都要奔三了。”


    季母重重歎一口氣,又無縫切換回怨婦模式,絮絮叨叨地說自己有多不容易。


    薑忘聽得厭煩,隻推托說住院手續還沒辦完,拉著季臨秋往醫生辦公室那邊走,換個暫時的清淨。


    過了大概一兩個小時,天大亮了,小舅子在醫院的匡野也趕了過來。


    這哥們長得人高馬大像頭棕熊,剛見麵上來就掄薑忘一拳。


    “你小子牛逼啊!半夜折騰我!”


    薑忘笑笑:“咱兩情深義重,這不還是把事兒辦妥了嘛。”


    他略一側身,給朋友互相介紹。


    “這位是季老師,是我很尊重的人。”


    “這位是匡野,我做生意認識的朋友,在省城這邊人脈很廣。”


    季臨秋客氣地打了個招呼,匡野大大咧咧跟他握了下手。


    “讀書人,一看就氣質倍兒好,放心哈,你爸的事我特意囑咐過了,我弟弟回頭也會多來照看照看。”


    季臨秋一夜沒睡氣色不好,鞠躬時人有點晃。


    “真是添麻煩了,晚上請您幾位吃飯。”


    匡野人如其名,人很狂野,家裏有錢也成天騎個摩托滿場子飛,交朋友全憑開心。


    薑忘清楚這事托給他就穩了,回頭多照顧他家廠子生意便是,也開了幾句玩笑領季母他們過來認識。


    等到了中午十點多,困勁兒就沒法控製的上來了,像是要把人的動脈血從腦幹到脖頸那塊全抽空。


    他自己撐得不舒服,看季臨秋時也目光同情。


    “真要去啊?”


    “權當蹭個飯。”季臨秋自嘲地笑了下:“搞不好被人家當成鳳凰男,聊不了幾句。”


    “誒,我能跟著去嗎?”


    季臨秋愣了下,點頭答應。


    “那敢情好,”他像是終於鬆了口氣:“都是女生帶著女伴,我也算頭一份享受這待遇了。”


    季母隻要看見兒子鬆口答應相親就滿意,還擔心影響薑忘休息,假惺惺地客氣了好幾句。


    “我這兒子啊,從小就不敢離女生太近,也可能是我以前太嚴厲了,成天早晚都盯著他生怕早戀,”季母抹了抹眼睛,像是獨自承了十二份的苦:“現在有你們這樣的朋友陪著也好,也好,總算開朗點了。”


    薑忘心裏豁然開朗,心想搞不好你都盯出毛病來了。


    餐廳訂的還挺高檔,位置在五星酒店二十二樓的旋轉餐廳,往外一看能瞥見整個城市的高空景觀。


    水晶燈如貝殼般旋轉垂落,深紅絲絨桌布上沒有半寸皺褶。


    女孩今年二十五,珍珠耳墜一晃一晃,打扮得很精致。


    不過看她身邊女伴的憋笑表情,大概率也是被父母強行架過來的。


    席間好菜一道一道的上,薑忘吃得不緊不慢,注意力基本都在季臨秋身上。


    他發覺這人真的很有意思。


    男人都差不多一個熊樣,碰到好看女生總是忍不住看看胸看看屁股,隻不過偽裝程度不一樣罷了。


    薑忘觀察了一會兒,發覺季臨秋始終注意力渙散,都沒看對方姑娘幾眼。


    哪怕人家中途去了趟洗手間,連修長的小腿都懶得看。


    不是吧,真的怕女人?


    季臨秋一路困到強撐,但禮貌做足談吐有度,再加上外貌清


    俊,其實很討兩個小姑娘的喜歡。


    相親對象的女伴本來還想當背景板,後來也沒忍住跟著攀談,甚至還捧著臉專注看季臨秋。


    對麵那個女生倒是對薑忘更感興趣,飯畢散場時特意問了一句他是否單身。


    “二婚有娃,”薑忘也怕攪黃人家的好事,笑著拒絕道:“小孩兒都八歲了。”


    女生深表遺憾,挽著朋友感慨幾句走了。


    他們在省城一共呆了四天。


    四天裏被安排著相親三回,不是吃飯就是喝咖啡,反而隻有晚上有空守著老爺子。


    季臨秋始終距離感很足,對女孩們十分客氣。


    其中有一位略有些動心,也被他禮貌回避。


    薑忘看出來什麽,醫院陪床間隙拉季臨秋去院裏小花園透氣。


    小花園不大,這會兒隻有兩三個老人被推著輪椅出來遛彎。


    午後陽光落在他們身上,斑駁光點有些淩亂。


    “怎麽了,心情不好。”薑忘叼著煙陪他慢慢往前走,感覺自己距離上輩子的真相越來越近:“那些親戚說閑話什麽的……也不過就是為了點優越感。”


    “他們都結婚有孩子了,也就在這種事上能攀比指點幾句。”


    “不過……你是在刻意躲著女生嗎。”


    季臨秋站定在梧桐樹下,看了他一會兒開口道:“教我抽煙吧。”


    薑忘不置可否:“不是什麽好東西,甭學。”


    季臨秋盯著他看。


    薑忘歎口氣,把自己剛抽了兩口的白沙遞給他,省得浪費好東西。


    “吸,然後過鼻腔呼出來,別嗆著。”


    季臨秋猶豫兩秒,接過煙還在端詳。


    “嫌棄我口水啊,”薑忘懶得顧忌這些,也是在兵營裏豪放慣了:“等著,我再給你點一根。”


    季臨秋搖搖頭,深抽了一大口。


    然後冷不丁嗆進肺裏,被焦油味兒衝得眼眶發紅,捂著嘴咳嗽。


    他委屈的樣子很好看。


    像是特別好欺負,又很倔。


    咳得狠了睫毛會沾著淚光,呼吸聲也跟著破碎掉。


    薑忘把煙接過來,自己又抽一口示範給他看。


    “用鼻腔,看我。”


    季臨秋出神看著,如他一般兩指夾著煙,眸色很冷地又重複一遍。


    梧桐枝葉的碎影籠罩在他們身上,像是給予暫時的庇護。


    薑忘看著昔日的老師重複深呼吸第一次第二次,動作逐漸熟練,眼裏的光也逐漸黯淡。


    他突然才發現季臨秋也是一個普通人。


    和他一樣在處理家庭關係時茫然又煩躁的普通人。


    他總是有意無意地帶著光環看他,以及季臨秋在照顧小孩兒上實在太得心應手,有時候會給薑忘一種他什麽都能處理好的錯覺。


    濾鏡破碎以後,他反而感覺距離更近,甚至於有種碰到同類的惺惺相惜。


    季臨秋把薑忘的那一整根白沙抽完,煙頭按滅在垃圾箱的碎石子碗裏,還順手丟進有害垃圾那一筐。


    薑忘目睹完全程,心想好老師果然是好老師,擱他估計早按在樹上掉頭走了。


    兩人回去時他問了一嘴。


    “感覺怎麽樣?”


    “衝得犯暈。”季臨秋歎氣:“這輩子不抽了。”


    薑忘哈哈直笑。


    老爺子在做完手術以後的當天下午就醒了,隻是人很疲憊,話變得很少。


    他從icu轉出來以後,季母寸步不離地守了全程,女兒則負責回家燉湯燉藥,殷勤照顧。


    老太太像是個嚴謹管家,每天發生了什麽都事無巨細地一一匯報講給他聽。


    季父雖然身體還不太能動彈,但會眯著眼睛聽,然後點頭搖頭,以及重重搖頭。


    這時候季母就會泫然欲泣地回頭看季臨秋。


    薑忘兩輩子都沒有太多家庭記憶,兩三天裏圍觀季臨秋這邊的情況,也覺得頭皮發緊。


    操,這也太窒息了吧。


    他們臨離開前居然去相親了第四回 ,掐著點吃完再回城。


    這回對麵坐了個帶著四歲小孩的二婚女人,小孩全程不是嚷嚷要聽故事就是拿筷子戳菜完,兩人勉強笑著陪完,悄悄打包兩份漢堡雞翅,藏包裏沒讓季家人看見。


    “你回去以後再考慮考慮,咱早點托關係講人情把工作調省城來,好不?”季母這時候又換回慈母模樣,滿臉的牽掛不舍:“媽媽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家裏也有錢給你娶媳婦,你妹妹當年收的彩禮我們都存著呢。”


    “一個人在家好好做飯,平時早點睡改作業不要太晚,聽話。”


    季臨秋敷衍著答應,和家人揮手告別。


    薑忘直到把車開進高速才緩過來,感覺自己像是帶著季老師逃離魔掌。


    他們本來可以下午三點走到家了一塊吃個晚飯,現在回去時已經是晚上了,估計得深夜才到。


    國道有很多路段都沒有燈,全靠車燈指路,走起來很麻煩。


    交通廣播絮絮叨叨地說著今日新聞,窗外是獵獵風聲,世界忽然變成枯燥的直線。


    薑忘發覺季臨秋一直沒有出聲,擔心他心情不好,開口安慰。


    “我爸媽離開的早,其實我還是會有點羨慕你,畢竟能夠陪陪他們。”男人盡量不戳他的難處:“但是……也別為別人的幾句漂亮話,把自己一輩子搭進去。”


    “就算你結婚了他們沒法說閑話,生孩子晚了,孩子成績好不好了,人家一樣能指手畫腳。”


    季臨秋輕輕嗯了一聲。


    他喜歡靠著車窗發呆,但這樣的姿勢會露出細長脖頸,看起來格外脆弱。


    “眼光高也挺好的,沒事,哥回頭給你找幾個合適的,先一塊兒玩相處看看。”


    “不用了。”


    “薑忘,”季臨秋看著漆黑的遠方,聲音平淡:“我是同性戀。”


    男人先是一愣,然後又笑了笑:“那又怎麽了,小事兒。”


    他沒想到真的會是這樣。


    薑忘上輩子接待客戶很多,也確實見過好些個gay。


    他不會表現出任何回避,即使那些女性或者男性當著他的麵親昵調笑,交談口吻儼然如夫妻般自然。


    他懶得想為什麽有人會喜歡同性別的人,但心裏還是會有微妙抵觸。


    隻是從未想過,竟然身邊


    這樣近的地方,自己看重又親近的老師,也是同性戀。


    他有一瞬間想勸季臨秋想開點,又很快發覺這是個很傲慢的想法。


    ——像是男人是實在和女人過不下去了才會選擇跟同性在一塊兒。


    以至於開口說什麽‘沒事我不歧視’,或者‘你是不是怕女人’,都會變成色彩不明的奚落。


    想來想去,最後還是很謹慎地,口氣委婉地說了一句。


    “還是注意安全。”


    季臨秋聽得懂他在說什麽,隻搖一搖頭,低頭笑起來。


    “不用注意。”


    “我是男人,卻無法和女人親近。”


    “我是男同性戀,但討厭男人碰我。”


    “想來想去,也許我什麽都不是,從一開始便不該存在罷了。”


    薑忘目光一怔,意識到季臨秋當初說的完全沒戀愛過,是指和男性女性都沒有親密接觸過。


    “不是吧……”他放慢車速,終於轉頭看了季臨秋一眼:“你沒必要把自己逼成這樣。”


    “事實上,我如果敢和任何一個家長說我是個gay,工作別想要了,甚至房東都不會租房子給我。”


    季臨秋提到這些時,有種抽離的平靜,像是根本沒有在談論自己。


    “你……是遇到過什麽不好的事麽。”


    “沒有,”他慢慢道:“隻是在被其他男性碰觸的時候,我腦內會立刻提醒我是個gay。”


    “而這個念頭就足夠讓我自我厭棄了。”


    “我去過清吧,也認識過一些類似的人。”


    “有人謹慎又謹慎地藏著,甚至逼著自己和女人結婚同房。”


    “也有人直接選擇玩樂放縱,每天都在操和被操的路上,包裏有用不完的套子。”


    季臨秋說出這些時頗有幾分自暴自棄,他大概這幾天被家裏壓製地太狠,以至於擔著失去薑忘這個朋友的風險都要說出口。


    “我誰都不像。”


    “我像一隻走散了大雁,每年冬天往南飛的大雁,薑忘你見過吧。”


    “走散了,迷路了,往北飛不知道去哪,往南也根本回不去。”


    “薑忘,我就是那隻大雁。”


    薑忘又轉頭看他,緩緩踩刹車把車停好,聲音低緩。


    “季老師,那如果我碰一碰你,你也會感到惡心嗎。”


    事實上,剛認識那會兒他碰過,季臨秋避開了。


    那天星星在老師家裏睡熟,季臨秋一路送到家裏時濕發沾了牆灰,他想幫忙拂掉。


    隻是沒有想到會是這樣。


    薑忘故意略掉了這個記憶,像是從未嚐試過一樣再次提議。


    “也許隻是想多了,事情沒有那麽複雜。”


    季臨秋低眉沉默,半晌點點頭。


    “我會碰一下你的肩頭,”男人和緩道:“你不要怕,我會等你放鬆下來再把整個手掌都放上去。”


    季臨秋已經繃起了呼吸,很馴服地又點了一下頭。


    身體卻已經開始微微顫抖。


    薑忘動作很慢,在他的注視下把手伸過去,一點一點地靠近他的肩頭。


    然後感覺到季臨秋身體發抖地更加厲害。


    “放鬆,”他笑起來:“又不是要世界末日了,明天咱都還得上班幹活。”


    “我把手指放下來了啊。”


    他的手掌幹燥溫暖,覆蓋在他肩頭時像獸類的溫和聞嗅,是溫度由點到麵的擴散。


    然後默數五秒,再緩緩拿開。


    季臨秋深呼吸了一會兒。


    “是我矯情。”他自嘲道:“也對,平時少不了被領導拍肩,有的還喜歡摟人。”


    汽車緩緩駛動,薑忘把廣播聲音重新開大,像是剛才並沒有發生什麽。


    “你知道我在想什麽嗎?”


    “不知道。”季臨秋防備機製還沒解除,垂著眸子道:“一般人聽到男同性戀這幾個字,第一反應就是艾滋病,以及亂搞。”


    “還真沒有,”薑忘打了個哈欠:“我想的是,好誒,我終於和你一樣平等了。”


    “平等?”季臨秋沒想到他會用這個詞。


    “我以前總是忍不住仰望你,感覺你什麽都懂,而且像是沒有任何弱點。”薑忘笑起來,感覺自己也很幼稚:“以前看你照顧星望太多,感覺我跟小孩兒都一堆臭毛病,你哪裏都好。”


    “原來季老師也會被家人為難到說不出話,一天恨不得相親八十回。”


    “哎喲,就突然親近不少。”


    季臨秋忍俊不禁。


    “瞧瞧你幸災樂禍的這個勁兒。”


    薑忘不想他難過,隨口岔開話題。


    “對了,我新買了棟房子。”


    “棟?”


    “嗯,撿漏抄低價,搞了個帶院子的獨棟小別墅。”他又快活起來,把不開心的全扔腦後:“回頭可以挖個小池子養養錦鯉,也可以給彭星望搞個秋千。”


    季臨秋聽得入神,時不時糾正他幾個太天馬行空的幻想。


    正聊得開心,彭星望的電話打了過來。


    “喂——大哥——”


    “還沒睡啊,”薑忘已經習慣了這孩子隨時冒出來要貼貼:“在夏令營玩兒的開心麽?”


    “今天我們追兔子去了!差點就追著了嘿!”


    薑忘隱隱約約感覺有哪兒不對,解釋自己還在開車,讓季臨秋跟他聊。


    小孩兒沒想到自己能跟最最親愛的季老師聊天,聲音甜度都立刻躥十個點。


    “季老師!!我超級超級超級想你!!我還給你做了個超棒的禮物,你等我過幾天帶回來給你!!”


    季臨秋一聽到彭星望電話,不自覺地人就放鬆下來,眼角眉梢都是笑。


    “不能爬樹,小心摔斷胳膊。”


    “可是上麵有鬆鼠誒!!我真的很想摸摸鬆鼠!!”


    他們開著免提聊了十幾分鍾,薑忘便一邊開車一邊聽著,時不時還插幾句嘴。


    最後小孩戀戀不舍地掛電話,說營裏老師催他回去睡覺。


    “其實我是悄悄溜出來給你們打的!明天也要記得想我哦!”


    兩個男人都拿他沒辦法,一塊答應。


    再往回家開時,車裏似乎很暖和,天上星星也亮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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