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秀這道渾水,虞衡也不想多趟,弄明白左家姐妹的落腳點後,虞衡就把這事兒拋在了腦後,平常也不過隻留意不往那頭去罷了。至於左刺史和明王之間的關係,涉及到皇子的事,確實有那麽一點敏感,虞衡對這些完全沒有興趣。


    什麽陰謀詭計權謀算計,哪有搞生產來得妙?更何況,虞衡這個外人也看得分明,太子地位牢不可破,齊王雖然受寵,但一則身子不大好,二則有樨蘭血脈,單憑樨蘭人當年想借淑妃之手給景隆帝下藥便知道景隆帝肯定不會對樨蘭人有什麽好印象。


    事實上,景隆帝沒有遷怒齊王,還對他一直頗為寵愛,都能算個小奇跡了。要知道皇帝最擅長的就是遷怒,某些帝王更是幹啥啥不行,遷怒第一名。如景隆帝這般冷靜自持的帝王才是少數,


    也正是因為如此,虞衡才覺得私下搞小動作的皇子和官員特傻缺。景隆帝精明成這樣,目前也沒有暮年帝王的昏聵之舉,你們這麽搞事情,怕是嫌自己活得太長吧?


    對於這一點,虞啟昌最初就告誡過虞衡,“咱們家以軍功起家,本就招人眼。若是再摻和進皇子們的事情中,那便是禍家的根本。如今我們父子三人一文二武,皆受陛下信任,可別被旁人幾碗迷魂湯灌下去就不知自己姓甚名誰,暈乎乎地跟著他們幹了些犯忌諱的事。憑咱們家的恩典榮寵,做個忠於君上的直臣,也淨夠了,莫要再貪那些虛幻的功勞。”


    虞衡深以為然,一直走的就是腳踏實地幹實事的路線,不結黨營私,閑暇時也不過與蕭蘊展平旌等人聚一聚,隻談趣事,不涉及朝政敏感之事,低調得很。


    也正是因為這個,先前景隆帝要給虞衡封侯時,禦史跳出來都沒找出虞衡的錯處來。


    虞衡也覺得自己這段時間同明王的接觸多了點,後來再去藏書閣時,都是提前打探清楚了明王在王府,並未進宮的消息後,再進宮去歸整藏書閣的古籍舊物。


    明王似乎也察覺到了虞衡在躲著他,也未再出現,倒是讓虞衡過了一段舒心的日子。


    及至選秀開始,虞衡為了避嫌不再進宮,隻等這事兒過了後再去藏書閣幹活。


    景隆帝知道後,還取笑了虞衡一通,“你倒是謹慎,哪裏就要如此,藏書閣和秀女所住的儲秀宮離著十萬八千裏,路都不通,有什麽可避嫌的?”


    虞衡心說誰知道這裏頭會有什麽變故呢,萬一自己一不小心就牽扯進了宮闈秘事之中呢?後世宮鬥劇層出不窮,虞衡也或多或少被影響了一點兒,雖然未曾見過諸位娘娘,但念及當年淑妃舊事,虞衡還是覺得後宮之水渾不見底,不是他這等直男能夠摻和的,以防萬一,還是避開為好。


    景隆帝還調侃虞衡呢,“同你一屆的江弈然沈修等人都娶了妻,你的婚事卻還沒個著落。正巧要選秀,要不要朕給你指個婚?”


    虞衡趕緊搖頭,輕咳一聲小聲道:“多謝陛下關心,家中已經為下官選好了佳婦,隻是還未說定,不好露出口風,免得誤了人家姑娘的名聲。”


    卻不料景隆帝聽了這話,立即笑道:“是秦家那姑娘吧?”


    虞衡頓時震驚地看向景隆帝,您一個皇帝,日理萬機,怎麽還對臣子的瑣事了解得這麽清楚啊?


    不妨景隆帝又打趣虞衡,“怪道秦首輔近來提起你,語氣態度與以往有些微變化,原是為著這事兒。”


    看出息後生和看孫女婿的態度是不同的,這一點景隆帝很是能夠理解。秦家那丫頭在宮裏住了幾年,聰明又伶俐,更是生了副玲瓏心肝,行事極有法度,與暄和在一處,更像是一對嫡親的姐妹花,渾身上下都是天家公主的氣度。


    景隆帝也算是看著秦溶月長大的,拿秦溶月當半個女兒看,當然可以理解秦首輔的心理。不過景隆帝私心更看好虞衡,多好的一個年輕人啊,長得俊,有才華,年紀輕輕就憑自己的本事封了侯,別說秦溶月一個首輔孫女,就是公主郡主也配得。


    要不是暄和公主早逝,景隆帝都想把虞衡搶過來當自己女婿。


    當然,景隆帝也就是想想。大宣朝駙馬沒有實權,若是虞衡真當了駙馬,那才是可惜了他這一身才華。


    各家王爺的郡主也不可能,虞啟昌在邊外威望仍在,隻要虞啟昌智商正常,就不可能幹出和其他王爺聯姻的蠢事來。


    那不是坑了自家嗎?景隆帝就算嘴上祝福說恭喜,心裏不得多出幾分忌憚來?


    如此一來,靖安侯府還怎麽獨善其身?


    景隆帝也能想到這一茬,對虞衡的婚事也挺滿意,還興衝衝笑道:“你們兩個都是好孩子,深得朕心。等你們兩家商定事宜,再給朕說一聲,朕來你們賜婚。”


    虞衡耳尖微紅,不好意思地點頭應了。


    景隆帝還特八卦地向虞衡打聽連州舊事,“聽聞去年你在連州時,見過左刺史的女兒?”


    虞衡心中倒吸一口冷氣,景隆帝對信息的掌控真是絕了,身在皇宮便知天下事,誰心裏能不怵?


    虞衡更謹慎了幾分,不敢亂說壞人姑娘名聲,免得在景隆帝麵前落了個不佳印象,也不能不說,隻能斟酌道:“也是下官之失,當日下官喝了點酒,失了謹慎,見左刺史家中的花開得好,便想著去看一看,卻不慎衝撞了他家小姐,實在不該。”


    反正景隆帝應該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了,自己多扛點鍋也無妨,還能在景隆帝麵前落個磊落光明的印象。


    景隆帝果然笑道:“你啊,就是實誠,什麽事都往自己身上扛,不肯說別人半句閑話。”


    說完,景隆帝又話鋒一轉,笑問虞衡,“所以這回左正寫信請你照拂他兩個閨女,你為了避嫌就沒去?”


    虞衡對景隆帝的全知全能已經麻木了,實話實說道:“下官同左家二位姑娘,男未婚女未嫁,若是貿然照拂,難免惹人閑話。咳……下官還在議親呢,哪能生出這般誤會來?再說了,左家姑娘進京是來參加選秀的,莫非內務府和禮部的大人還能怠慢了他們不成?下官貿然插手,反倒是對陛下,對諸位大人不敬了。”


    原則上來說,這些進京參加選秀的秀女都能看做景隆帝的人。雖然景隆帝這幾年沒怎麽往後宮添人,但那是景隆帝自己的想法,底下人要是默認這個,私下同秀女來往,這才是昏了頭了。


    虞衡也是被明王弄煩了,這會兒暗暗給他挖了個坑。景隆帝對臣子們的動向都了解得這麽清楚,對幾個兒子做的事能不清楚?虞衡都能知道左刺史那兩個女兒和明王妃有點關係,以景隆帝對京城信息的掌控,不可能不知道。


    虞衡這話,看似謙卑,實則在給明王挖坑。


    掉坑裏了好啊,多和你對他你就聯絡聯絡感情,免得總盯著我,煩不煩呢?


    景隆帝臉上笑容微微凝了一瞬,隨後又恢複如常,點頭稱讚虞衡,“你果然是個明禮的,朕沒看錯你。”


    虞衡隻恭敬謝了恩,見景隆帝談興漸消,便知趣地退了出去。


    而後傳來消息,左刺史的兩個女兒,全都被景隆帝指給了明王。嫡出的那個為側妃,庶出的就是普通的小妾,並無品級稱號。


    這對在家就鬥了十多年的姐妹,進了明王府又要接著鬥,想來是要鬥上一輩子了。


    這道指婚倒是驚掉了不少人的眼珠子,畢竟明王從來都是皇子中最透明的那一個,景隆帝有什麽封賞也甚少想到這個兒子,這會兒冷不丁突然給他賜下兩個出身不錯的姑娘,倒是讓人浮想聯翩,忍不住思索明王是不是要翻身了。


    虞衡倒是覺得這事兒沒那麽簡單,姐妹共侍一夫這事兒說出去並不是那麽好聽,景隆帝這會兒給明王指婚,怕是敲打之意更甚。果然,景隆帝是知道左刺史和明王有聯係的,這會兒指婚就等於將這事兒挑明了,二人關係由暗轉明,手段確實簡單粗暴,但也十分管用。


    虞衡再次感歎了一句帝王心術,更加兢兢業業地幹活。反正他也沒想搞事情,景隆帝的手段雖然雷厲風行,對朝堂掌控也十分厲害。但在這樣的帝王掌控下,腳踏實地的臣子更容易出頭,相對來說更加公平公正。


    虞衡本身已經擁有的夠多了,對其他的鑽營之道並不上心,在其位謀其職,認認真真把自己分內的事兒做好便是。


    這樣勤懇踏實的態度也讓閣老們暗暗點頭,少年得意還能沉穩若此,怪不得陛下稱他為儲相。隻要虞衡日後性情不移,入閣基本上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


    楚次輔知道秦首輔手快定下了虞衡這個孫女婿,心裏也沒少泛酸。不過楚次輔是個正經人,每當想口出惡言譏諷秦首輔幾句時,又會想到虞衡秉性不錯是個好後生,隻能將這話憋了回去,對著秦首輔也不知道是譏諷還是說笑般打趣道:“虞衡已經是最年輕的狀元郎,最年輕的侯爺,保不齊日後還會成為最年輕的首輔呢!”


    秦首輔神情自若,淡笑一句,“那豈不正好?我那孫女也有福了。”


    出身好,相貌好,才學好,官運好。有了這麽個夫婿簡直做夢都要笑醒。


    楚次輔一噎,袖子一甩,沉著臉轉身走了。


    秦首輔暗暗搖頭,心道老楚真是越來越小孩子脾氣了,處處都要和他比上一比,他自己那孫女婿不也挺好?榜眼之才,也是難得的青年俊彥,酸什麽呢?


    首輔次輔的關係時好時壞,其他閣老對虞衡的態度就真實多了。胡尚書自是不必多說,經由紅薯一事,隻拿虞衡當自家人看,時刻惦記著將人提拔到戶部來,到時候有胡尚書這個一部尚書罩著,虞衡還不是想怎麽造就怎麽造?


    胡尚書當年也是待過翰林院的人,能不知道翰林院裏頭到底是什麽氛圍?說是清貴,實則關係錯綜複雜,又都有些文人相輕論資排輩的臭毛病,時不時鬧上一場,簡直讓人窒息。


    虞衡當初六元及第,外人看來何等風光,但胡尚書不用打聽都能猜出來虞衡在翰林院到底會經曆些什麽。


    或許這也是一種曆練吧,能在心眼多得跟篩子,小得像針尖的翰林學士中脫穎而出,本就證明此子不凡,定有可取之處吧?


    當年胡尚書是因為擅長經濟之道被先皇考中提拔進了戶部,後又外放了幾年,再回京時,又重入戶部,直到景隆帝即位好幾年後,才將他擢升內閣,成為閣老之一。


    秦首輔當年則是全靠自身才華,講經講得活潑有趣,將晦澀的大道理以一種風趣幽默的方式說了出來,也被先皇另眼相看,還讓他擔任過皇孫們的夫子,雖教的並不是正課,也能得皇孫們一句夫子尊稱。現如今太子壽王等人見了秦首輔,還是會執弟子禮來著。


    至於楚次輔,這位能入先皇的眼,全憑一身硬骨頭。別人敢說的他敢說,別人不敢說的他也敢說,一個翰林愣是當出了禦史的效果,經常瘋狂在先皇的雷區蹦迪,比如先皇寵愛貴妃意欲廢後之事,這位頂著先皇殺人的目光痛斥貴妃種種罪行,直接把對方打成了褒姒妲己之流,差點把先皇氣暈,是個魏征般的人物。


    有過這樣的經曆,他在先皇時期定然是不大受重用的。後來景隆帝登基,頗為感激當年楚次輔拚死相護之恩,楚次輔一身才華這才得以施展,一路入閣。雖然在和秦首輔的爭鬥中各有勝負,不過景隆帝一直平衡著雙方的勢力,玩的一手好製衡之道,朝堂這才迎來了很長的一段和諧的時光。


    諸位閣老出頭的方式各不相同,都有各自的機遇並成功抓住了。但像虞衡這樣的出頭方式,還真是頭一個。


    這麽說吧,像秦首輔楚次輔他們,要是換個暴戾昏聵點的帝王,說冷落他們就冷落他們,絕不會說什麽惜才忍一忍。但虞衡這個不一樣,哪個憨批帝王能拒絕紅薯的誘惑呢?


    就算龍椅上坐著的是頭豬,眾位大臣也能將這事兒給辦妥了。再暴戾的帝王,就算恨不得弄死虞衡,也得給他相應的封賞。否則的話,這事兒要是傳了出去,等著他的就是所有百姓的不滿。民心大失,是想亡國嗎?


    胡尚書有時候都覺得虞衡現在還待在翰林院真是可惜了,有些心疼。然而想想虞衡剛得的爵位,胡尚書又覺得自己不配。人家當官半年就得了個爵位,自己混了大半輩子了,爵位的邊都沒摸著呢,哪來的勇氣去心疼虞衡呢?


    鞏尚書就直接多了,這位同樣覺得虞衡待在翰林院成天歸整書籍是白瞎了他一身的本事,時不時就跑去翰林院抓虞衡的壯丁。


    這會兒工部的水泥已經燒得差不多了,粗粗一算勉強夠修一條京城到離京城最近的青州的水泥路。鞏尚書還和虞衡商量呢,“水泥鋪上後,需得等上一段時間,等它徹底牢固了才能往上走。若是將現有的官道鋪上水泥,這來來往往的趕路的怕是不大方便。不若重新開一條新路來?”


    虞衡心說這麽大的工程您還來問我的意見,真是太看得起我了,我也沒學過修路的知識啊。這麽想著,虞衡當即笑道:“此事大人同陛下商議便是,下官人微言輕,又不通修路之事,不好置喙。”


    “你哪裏人微言輕了!”鞏尚書心裏的算盤打得啪啪響,神情嚴肅地問虞衡,“你隻說,想不想朝廷修這條路?”


    那當然想啊,要想富,先修路,這可是至理名言。甭管哪裏,隻要把路修好了,交通方便了,瞧著各種商機就來了,百姓們生活自然而然地就能好上不少。這還用想?虞衡當即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


    然後,虞衡就看見鞏尚書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一把捉住虞衡的手,樂嗬嗬道:“那你隨我進宮,好好跟胡摳門兒說道說道。免得他又扯東扯西就是不樂意給銀子!”


    胡摳門兒哪哪兒都好,就是太摳門兒,陛下都應下的事,他還不樂意給銀子,每回都不知道要同他打多少口水官司。


    現在胡摳門兒不是一直惦記著把虞衡拐去戶部嗎,能在這時候下虞衡的臉麵?


    鞏尚書的算盤撥得可精明了,就是不想再和胡尚書為著修路銀子的事兒扯皮。


    聽明白鞏尚書意思的虞衡:???


    能當上閣老的果然都是套路大王,一不留神就被他們給套路了。


    果不其然,到了景隆帝麵前時,鞏尚書催著虞衡把他的觀點一說,胡尚書當即就跳了腳,“重修一條路?這得花多少銀子!去年賑災出了一大筆銀子,今年的賦稅還沒收,你這老貨倒好,自己不樂意張嘴,但攛掇著晚輩出頭,還要不要臉了?”


    鞏尚書很是無賴,能要到銀子修路就行,至於臉,那是什麽玩意兒?不知道不清楚不想要。


    胡尚書被鞏尚書這態度氣了個半死,恨不得當場同他一決生死,還是虞衡出來拉了個架,仔細同胡尚書解釋了一波修路能帶來的好處,主要還是給胡尚書畫餅,講述路修好後能帶來的種種收益,比如收個過路費什麽的,新的水泥路走起來肯定更舒坦,趕路的人一準樂意花這個錢。還可以運各地特產進京,時間短,更新鮮,若是各州之間的路都修好了,更能促進經濟發展,經濟發展起來了,朝廷的稅收自然而然也多了,百姓們的日子也能過得更好,一舉數得的事,也就前期需要朝廷墊些銀子,後麵肯定是能回本的。不僅能回本,還能賺上不少。


    胡尚書也就是顧忌自己一個爆發會在虞衡那兒留下不好的印象,以後不好把人騙到戶部來,這才耐著性子聽虞衡扯犢子,實則心裏已經將鞏尚書下了油鍋,破口大罵這老貨陰險不要臉,竟然讓虞衡出頭,自己卻躲在背後看熱鬧。


    不過在虞衡的講述之下,胡尚書的怒氣倒是消減了不少,慢慢認真地開始琢磨虞衡話中的意思,順著他的思路仔細一想,好像還真是這樣。


    比如先前燒製水泥,采石場肯定是最忙的。隻算服徭役的百姓,那人手遠遠不夠,這時候,采石場就得給工錢招人。招來的人越多,生活所需物品也越多,又間接拉動了米麵糧油及小菜的銷量。


    有需求就有市場,原先百姓們自己種菜自己吃,這會兒市場上的菜不夠,百姓們自然能把菜賣出去賺點進項。當然,這一點人還影響不了整個市場,無非就是臨近采石場附近的市場和百姓得了實惠。


    但燒製水泥又不隻有采石場的事兒,生火的煤炭需求量也不少,這不又能催生一批礦工?將這些原材料搬去燒製水泥的地兒,一路上勞力財力又是一大筆,其中歇腳進食之處,不都是給當地百姓創收來的?


    雖然是朝廷出了大頭銀子,但百姓得了銀子,手頭寬裕了,不得上街逛逛為家裏添點什麽?買了東西,一筆一筆,朝廷不都要向商戶征稅的?市場盤活了,朝廷隻有好處,哪有壞處的?


    胡尚書哪聽過這等話,他雖然於經濟一道上頗為有天分,也架不住虞衡這個開了掛的家夥啊。這貨可是見識過後世經濟高速發展社會的繁華模樣的,深知促進消費對國家經濟的重要性,雖然沒有係統的學過,大概也能說出個一二來。


    這時候,係統瞅準時機蹦了出來,熱情地推銷自己:


    【空間內還有金融課程喲,大佬上課,包教包會,宿主要不要試一試?】


    虞衡幹笑,“暫時先不用,謝謝。”


    能多當幾天鹹魚就多當幾天鹹魚,堅決不提前奮鬥。


    自己這不是還沒進戶部嘛……金融課,等自己去了戶部再說吧。


    【你也沒進工部啊,不也一直幫著鞏尚書忙活水泥的事兒?】


    “這能比嗎?當初連州都快被水淹了,我要是不抓緊時間把水泥弄出來,一座城都得遭殃,那時候誰還會算得這麽清楚呢,不得把救人護城放在第一位?”


    係統沉默,一時間竟不知道是該誇虞衡心善還是該吐槽他不求上進,無語地下線了。


    景隆帝也覺得虞衡怪有趣的,說他膽子大吧,有時候說話又十分謹慎,像上回景隆帝問虞衡左刺史女兒之事,虞衡還把鍋往自己身上扛。但說他膽小吧,修路這等耗資巨大的國之大事,他一個被鞏尚書拖過來,和此事完全不相幹的小翰林,又有膽子對修路之事長篇大論,為此還不惜杠上一個閣老,也是迷醉。


    虞衡卻覺得自己這做法沒毛病,該出頭時還是要出頭,都否則的話,光扯皮就扯上一年半載,那豈不是浪費時間?


    水泥做都做出來了,要是不投入使用,所用的成本不就全都浪費了嗎?


    這理由簡直無懈可擊,胡尚書當即瞪了鞏尚書一眼,暗罵一句敗家老頭,歎著氣點頭應了,而後齊刷刷看向景隆帝,看景隆帝到底做何決策。


    景隆帝也沒讓人失望,笑眯眯地應了此事,還惡趣味地挑動著胡尚書敏感的神經,吩咐鞏尚書,“既如此,你便算算,修一條新路到底要多少銀子,算清楚後再問戶部要錢。”


    胡尚書那臉色,憋得就跟半個月沒上廁所似的,臭得不行。


    鞏尚書則喜滋滋地應了,回頭就做了張預算表交給了胡尚書,胡尚書一看上麵那個數字,差點把這預算單糊在鞏尚書臉上,整個人宛若一隻護著雞崽子的老母雞,奮力展開翅膀攻擊所有試圖接近小雞仔的人,“動不動就幾十萬兩,你這是修金路呢?沒有!”


    鞏尚書笑得一臉和氣,“別急嘛,到底多少銀子,還是可以再談談的嘛。”


    要不是知道你摳門兒的本性,我能特地把預算往高了說?反正不管我說多少銀子你都要心痛壓價的,還不如一開始就造個高價。


    騷還是鞏尚書騷,他不僅做高預算氣胡尚書,還拉來虞衡旁觀,美其名曰讓他積累經驗,以後進了工部也要這樣從胡摳門兒那兒騙…呸,是要銀子。


    虞衡:………


    你們這幫閣老可真會玩!


    胡尚書和鞏尚書同僚多年,還能想不明白鞏尚書打的什麽主意,當即暴跳如雷,“鞏禿頭我告訴你,你別想跟我搶虞衡。虞衡指定是我戶部的!”


    鞏尚書好脾氣地點頭,還笑著給胡尚書順氣安撫他,“是是是,我不跟你搶。虞衡這般機敏能幹,定然是去戶部的料子,先前他說的那些什麽貨幣流通稅收也會增多那一套,就是天生管賬的料。到時候跟著你多學幾年,大宣下一任錢袋子非他莫屬!”


    虞衡都被鞏尚書的變臉給驚呆了,這可真是能屈能伸啊。平時互懟毫不相讓,要錢的時候竟然能做小伏低到這份兒上,鞏尚書真乃奇才。轉念一想,嗐,這不就是後世乙方對甲方的卑微態度嗎?可以說是非常真實了。


    果然,錢袋子就是硬氣。


    兩位閣老你來我往開始討價還價,虞衡在一旁看得簡直歎為觀止,胡尚書這砍價技能,打五折都算好的,這位張嘴直接給打骨折,拿掉一個零再砍半,真是靈魂砍價。


    鞏尚書也不輸,工部作為用錢大部,沒少管戶部要過銀子。修橋鋪路建水壩這些都是大工程,隨便拎出一個項目都是六位數的買賣,鞏尚書對付胡尚書也自有一套經驗,談感情拉家常,各種手段齊上陣,一張感情牌從頭打到尾,還能打出不同的效果來,也是牛逼。


    最終,胡尚書還是鬆了口,在鞏尚書不斷地懇求下鬆了鬆手,零還是減了,對半砍沒了。


    鞏尚書表示很滿意,回頭還跟虞衡傳授經驗呢,“瞧見了吧,以後你要是找胡摳門兒要錢,就得這樣辦。”


    虞衡幹笑,“都少了個零了,也沒好到哪兒去吧?”


    “這你就不懂了吧?”搞定了胡尚書後,鞏尚書心情十分愉快,“實話告訴你,這才是我原本算出來的真實數目。要不是懶得和胡摳門兒費口水扯皮,我至於報那麽大的數麽?”


    虞衡:???


    學廢了學廢了,反正套路胡尚書一波就對了。


    這麽一想,胡尚書還挺可憐的,被鞏尚書當怪刷,刷完還能掉落銀子獎勵,真是棒呆了。


    整個討價還價的回合看下來,虞衡就堅定了一點信念:公事別談感情,談感情傷錢。


    回府後,剛剛還念叨著談感情傷錢的虞衡則被沈氏喊了過去,喜滋滋告訴他一個好消息,“過兩天就是吉日,我這去找媒婆去秦家提親去。你平日裏也機靈點,給人姑娘送點小玩意兒,別一門心思撲在公事上,成家立業成家立業,你這業都立下了,家還沒成呢!”


    虞衡低咳一聲,小聲問了一句,“會不會太快了?秦姑娘樂意嗎?”


    “你當人家跟你一樣是根木頭呢?”沈氏笑著戳了戳虞衡的腦門兒,樂道,“那姑娘不愧是太後娘娘一手教養出來的,模樣規矩都沒得挑,端莊大方,真正的大家主母的料,才聽我起了個話頭就羞紅了臉,雖然不好意思,也忍著羞意誇了你幾句,想來是極樂意的!不過,就算現在就定下了親事,光是準備聘禮嫁妝以及其他瑣事,婚期最快也得明年去了。”


    虞衡也笑,“我們兩家都是有名有望的家族,辦這些大事自然要比尋常人家繁瑣些,倒是讓娘受累了。”


    “我辛苦些算什麽?隻要你們過得好,便讓我安心了。”沈氏欣慰一笑,又仔細叮囑虞衡,“下聘時,按例,打頭的聘禮還是一對兒大雁。一般人都是命人打了或是買了來,咱們家到底是武將,你的騎射也不差,得空便去郊外轉轉,親自打下一對兒大雁來,才是最好。”


    “知道了,娘,這世上再也沒有比您更體貼的婆母了!”虞衡笑著同沈氏打趣,“這兒媳婦還沒進門,您就把兒子給扔一邊了?”


    “行了,咱們家也不興敲打兒媳婦那一套。你祖母當年待我很是寬厚,誰不羨慕我遇上了個好婆婆?難不成到了我自己做婆婆了,還要做惡人不成?有這閑工夫,我寧願多跟你爹去莊子上小住散散心,豈不更好?天天伺候著你們這一堆老少爺們,真當我那麽閑呢?”


    虞衡趕緊說些軟和話哄了沈氏開心,這才止了沈氏的話頭。


    景隆帝聽聞兩家定下來的消息後,說話算話,給兩家下了賜婚聖旨。聖旨中既點名了秦溶月和皇室的親厚,又將虞衡誇了又誇,最後說兩人就是天賜良緣,天造一對地設一雙,合該結為夫妻。


    聖旨中措辭不偏不倚,看不出到底偏向哪一邊,隻覺得兩人都深受景隆帝寵愛。仔細一琢磨,好家夥,這兩人一個已經刷滿太後皇後等人的好感值,宮妃路線已經打通;一個嗖嗖刷爆了景隆帝的好感度,這兩人成婚,那就是前朝後宮一把抓啊,都沒什麽短板了。


    當然,也有不少眼紅秦溶月的。虞衡那可是京城出了名的金龜婿,諸位夫人沒少試探沈氏的口風,就想推薦自己女兒一把,進門就是侯夫人,這樣的條件哪裏找?隻可惜沈氏眼光高,愣是沒鬆口,最後竟然定下了秦溶月。


    秦溶月出身確實不錯,但京城裏也不是沒有比她出身更好的閨秀,郡主縣主那麽多,還都試過沈氏的口風,眼下虞衡的親事塵埃落定,她們怎麽能不氣?


    她們不行,秦溶月又哪裏配了?


    這幫姑娘們的心態完全就是:男神要結婚了,新娘不是我。傷心過後就開始瘋狂挑女方的刺,秦溶月這段時間收到的人身攻擊大概比她前十幾年加在一起的還要多。


    虞衡也聽了這些流言,覺得秦溶月也怪慘的,得空後親自去獵了一對大雁,在下聘那天放在第一抬聘禮前。


    秦家眾人對虞衡自是極為滿意,見虞衡親自獵了大雁來,更覺妥帖,待虞衡的態度愈發和善,二人的婚期便定下明年六月,還剩不到一年的時間。


    這時候,虞嬌的肚子也大了,陸氏也傳出了好消息,喜得沈氏直說這是吉兆,虞衡和秦溶月確實是天作之合,這才一定下來就連帶著家中喜事連連。


    虞衡對這種封建迷信之說並不相信,見沈氏高興,也就由她去了。


    這會兒虞衡也挺忙,工部要建的那條從京城至青州的新水泥路,月底就要正式開工了。虞衡作為在這個時空第一個弄出水泥的人,一時間竟有種難以言喻的成就感,往大了說,這就是改變曆史的壯舉啊,能不讓人激動麽?


    【那宿主真是激動得太晚了,紅薯問世就已經改變曆史了。照花族源遠流長的曆史來看,估摸著到了後世,紅薯起源地都要跟著變上一變。這才是真正的改變曆史呢!】


    好像還真是這樣。虞衡撓了撓頭,複又傻笑,“咳,這也挺好。”


    忙起來的時間一向過得飛快,等到京城至青州的水泥路修了小半截時,時間也悄悄來到了十月,這個月份,對今年大宣所有的百姓來說,都是一個特殊的月份。


    紅薯該是這時候成熟了,趕緊挖一挖看看產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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