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槽!”看到跟自己一模一樣的人頭出現在主座上,莊妍的整個身子直接向後一靠,離這個人頭十萬八千裏遠。坐在莊妍附近的眼鏡男陸聲看了她一眼,正準備出口安慰的時候,便聽到莊妍大喊一聲,“臥槽什麽東西,大晚上出來嚇人,長得這麽醜你也配。”


    眾人:……


    陸聲咽下了原本想要安慰對方的話語,轉而變成吐槽道:“那是你的臉。”


    莊妍沉默了一會兒,轉頭小聲說道:“那也是沒化妝的,沒洗臉沒刷牙純素顏它怎麽好意思出來的!我都不好意思。”


    陸聲:……


    他在那麽一瞬間終於明白為什麽自家老爸總覺得老媽在某些事情上不可理喻。


    那顆人頭似乎也覺得自己受到了侮辱,它動了動頭,正準備朝著莊妍滾過去的時候,一隻手便抓著她的頭發攔住了它。它動了動頭,隻感覺頭皮被緊緊攥住,它根本無法向前一步。


    它轉頭,便看到一張小醜臉好整以暇地看著它。


    朝蘇將這顆人頭抬到自己的麵前。當人頭靠近的時候,她便感覺到自己的心髒開始劇烈跳動了起來,甚至還隱隱產生出一種窒息感。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訓練”的緣故,朝蘇甚至覺得這種程度的窒息感竟然在她的承受範圍之內。


    她一手抓著人頭的頭發,一手托著人頭的下巴,仔細打量了起來。人頭捧在手裏的時間越久,朝蘇越能夠感覺到心髒跳動的負荷。除此之外,她還能夠感覺到一雙怨恨的眼睛正站在她的背後,一步一步地朝著她所在的地方接近 。


    “嘶——”此起彼伏的倒吸聲在大廳各處響起。事實上,不隻是朝蘇感覺到了,像莊妍等人,也感受到了朝蘇背後的存在。他們在剛剛的這幾個小時裏,不斷嚐試用各種方法激活自己天賦的一部分。也因此他們或多或少感知到、看到或聽到對方,感受到對方正一步一步地朝著長桌走過來。


    “咕嚕”王鍾年咽了咽口水,他同朝蘇的座位呈對角線,幾乎是整個長桌上距離最遠的兩個座位。也因此,他的視野是最廣的。能看到在朝蘇的背後,一個黑色的身影正在逐步接近。


    王鍾年聳動了一下鼻子,依稀能夠聞到一股焦臭味,惡心,令人犯嘔。再加上這種步步緊逼的視覺衝擊,王鍾年人到中年還要體會一下雲霄飛車的感覺。可偏偏,當事人卻一點都不在意的樣子。


    王鍾年看到朝蘇小心翼翼地摸索著手上的人頭,那人頭上的幾縷黑發都被扯下了好幾根,委屈地落在桌子上。然而朝蘇卻沒有放過他,繼續看著手裏的人頭。


    時間緩慢地推移了過去,鼻尖下的焦臭味越來越明顯。就連燭光晃動間,都能感受到周圍的黑暗越發濃重。


    由於朝蘇拿著人頭的時間越來越長,坐在朝蘇旁邊的“陳新博”也不由轉頭看向了她。那雙眼睛就這樣死死地盯著朝蘇,嘴角向上揚起,上麵的弧度越來越明顯,甚至超過了常人微笑的弧度,在跳躍的之光中顯得詭譎而又怪異。


    然而,這樣詭異的反應隻讓朝蘇輕輕淡淡地瞥了一眼,沒有任何反應,又低頭去玩手上的人頭了。倒是坐在朝蘇旁邊的莊妍,被“陳新博”這個笑容嚇了一跳。莊妍惡狠狠地看了他一眼道:


    “你笑什麽笑!看到人家小醜的嘴嗎!比你笑得還要反人類呢!”


    聽到這句話,眾人忍不住看向了朝蘇。朝蘇的那張小醜臉,將紅色的嘴巴直接畫到了眼睛下,相對於“陳新博”隻揚到兩腮處的笑容,確實要略勝一籌。


    朝蘇:……


    她低頭重新審視起自己的手上的這顆人頭,突然,朝蘇像是發現什麽一般,將手中的人頭直逼白色的蠟燭。看著那跳動的火鴉離自己越來越近,人頭的臉上湧現出一些驚恐的神色。但唯獨,她的那雙眼睛一直都保持死人白的感覺,毫無情緒。


    朝蘇動了動手指,在眾人的注視下,指尖輕輕扣住人頭的眼眶。


    一看就很疼啊。


    莊妍看了一眼之後就忍不住挪開視線了。臥槽,看著跟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人被人摳眼眶,心情複雜而又奇妙。然而片刻後,莊妍便聽到眾人驚疑的聲音,這讓她瞬間感覺不對。她將視線又重新轉了回去,便看到朝蘇從眼眶裏掏出了一台黑色的機器。


    “這是什麽?”莊妍忍不住開口問道,與此同時,她的目光頻繁地看向人頭的另一個眼眶。


    “攝像機。”朝蘇毫不留情地戳瞎另一個眼眶,從裏麵拿出了新的機器,將它拋給了莊妍。黑洞洞的攝像頭麵對著莊妍,上麵的開關旁正跳動著紅色的小圓點,這一切的一切都在表明一件事情。


    那就是這攝像頭正開著。


    \"難道這東西的後麵就是觀眾?\"莊妍的腦子轉得飛快,一下子就想到了關鍵點。說著,她低頭擺弄了一下手機,見擺弄不出什麽東西後,便將它拋給了隔著一個“張全勝”的陸聲那裏:


    “你看看。”


    陸聲是個學生,對這種攝影攝像設備還算熟悉,他極為熟練地找到了攝像機的開關,一邊按下去一邊開口說道,“應該就是所謂的魔術師直播的設備。沒想到在這裏。”


    然而,他不管怎麽按,那紅色的點依舊是亮著大的。


    陸聲一言難盡地看了一眼那個人頭。說真的,如果不是朝蘇的話,估計誰都不願意破壞所謂的隱藏規則,長時間地將人頭拿在手裏仔細打量,自然也不會發現攝像頭就藏在人頭的眼眶裏。


    “不知道昨天的那個攝像頭放在哪裏?”陸聲低聲說道,“難道還是皮球裏?”


    這一點不得而知。


    事實上,就連昨天拿球時間最長的朝蘇,她的注意力都沒有放在球上,反而放在天賦的感知上和身後的東西上。見因為停留時間長的緣故,身後的東西越來越近,朝蘇輕咳了一聲,一個反手,就將那個被挖了“眼眶”的人頭放在了“陳新博”的手中。


    聽到朝蘇輕咳後,所有人都做好了準備,直接進入一級警戒狀態。


    坐在“陳新博”旁邊的餘雯雯心裏一陣顫抖,她的目光死死地盯著“陳新博”的手指,不敢有絲毫的放鬆。“陳新博”似乎很滿意餘雯雯的警惕,他下意識地想要露出嘲諷的笑容,卻不想嘴角剛揚起一半,他就聽到莊妍的冷哼聲。


    莊妍剛剛說的那句話反複在“陳新博”腦海裏回轉,他臉上的笑容就這樣僵硬在臉上。就在這時,餘雯雯動了,她顫抖著手,趁這個時候以極快的速度從“陳新博”手中接過人頭,黏膩膩的觸感還殘留在手上,沒等餘雯雯回味深想,她立刻轉手遞給了中年婦女。


    中年婦女的手比她要穩一些,雖然能夠明顯感覺到心驚。她看了一眼將手中的人頭遞給了王鍾年。


    或許是有朝蘇的時長頂在那裏,王鍾年也開始查看起手中的人頭,他細致到就連人頭裏麵的牙齒縫都檢查了一遍,然而卻一無所獲。看來,這人頭最值錢的應該就是那兩部攝像機了。


    人頭似乎也受不了王鍾年的全麵檢查,它自己滾了一圈,從王鍾年的手上滾落,在陸聲和“張全勝”手上過了一圈,最終正打算掠過莊妍,朝著主座進發的時候,突然被莊妍一把抓在了手裏。


    莊妍一臉嚴肅地將人頭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最終審視了一圈後,最終嚴肅地說道:“不行。”


    人頭:?


    莊妍從口袋裏摸出了一把梳子和一麵鏡子,將鏡子放在人頭的麵前,隨後給人頭梳起了頭發。那發際線被繃得死死的,稍微再緊一些,都會懷疑那些頭發絲當成崩斷,頭發被紮成一束,緊緊的,像衝天的馬鞭一樣。這頭發讓每個女孩子看到,都倍感熟悉,這是童年媽媽的手藝。


    現在,莊妍就把這手藝用在了人頭身上。


    人頭覺得自己的眼皮子都被繃緊了,但它不敢說話。它一個翻身,就滾回主座位上。與此同時,原本正燃燒的八根白蠟燭通通熄滅,他們頭地頂上的吊燈又重新亮了起來。


    一切都如同往常一般。


    唯獨他們的桌上多了兩台紅點攝像機。


    陸聲:“這應該就是魔術師的觀眾。”


    莊妍:“所以,魔術師表演的死而複生的奇跡是指他們嗎?”莊妍口中的他們指的是“陳新博”和“張全勝”。


    確實,“陳新博”和“張全勝”現在的個性、技能甚至小習慣都幾乎完美地朝男女櫃員兩人偏移,“陳新博”的性格越來越偏激,“張全勝”的動作也越來越女性化。這不由讓他們聯想到《明日之報》上麵的那句話——


    這不是魔術,這是奇跡!一場死而複生的奇跡!


    “死而複生?”朝蘇將身形靠向椅背,她的目光直直地看向攝像機的鏡頭,目光中滿是冷漠:“不要期待你們魔術師的表演了。”


    “如果真的有死而複生的魔術表演,那我相信,表演者和被表演者永遠隻能是他一個。簡而言之——”


    “要死還是他先死。”


    朝蘇的嘴角微微勾起,她朝著餘雯雯伸出手。餘雯雯立刻心領神會,她馬上將自己緊緊握住的打火機放到朝蘇的手裏。


    “哢嚓”一聲,朝蘇按下打火機的開關,她從煙盒裏抽出一根煙,將它點燃。淺淺的白霧就這樣飄散在空中,朝蘇輕笑了一聲,她的目光筆直地望向鏡頭,眼角微微向上輕挑道:


    “因為我已經發現他這個魔術的破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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