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對於景深來說是“已失去”,對徐谘羽來說就是“未擁有”,都是極為珍貴的東西,珍貴到有點陌生,輕易不會說出口。


    懷裏的熱度很陌生,柔軟又溫暖的軀體將全身的力道信賴地壓在他身上,這樣親近的姿態也很陌生,徐谘羽沒有動,鼻尖是景深身上的味道,景深身上的味道總是很幹淨,就像他這個人一樣,幹練無雜心,染了一點淡淡的酒氣,也還是幹淨。


    徐谘羽低頭貪戀地吸了一口,雙手扶住景深的腰,語氣堅決道:“不行。”


    沒有回應。


    徐谘羽扭過臉,才發現景深靠在他肩上已經閉上了眼睛,呼吸均勻,像是睡著了,漆黑的環境中,暖洋洋的氣息一下一下地噴灑在他頸邊,景深成了個大號的玩偶,軟綿綿的,一向冷漠又強勢的人喝醉了睡著了,看上去竟然還很乖。


    黑暗裏,徐谘羽就這麽半抱半托著景深很久,眼睛已經完全適應了黑暗,描摹了景深的側臉輪廓不知多少遍,被景深借力的半邊軀體都快麻了,才輕搖了搖景深,“醒醒,回去睡。”


    景深額前的黑發一晃,睫毛動了動,沒有睜開,依舊閉著眼睛。


    徐谘羽在黑暗中看得清清楚楚,還是懷疑自己看錯了,又搖了搖景深,這下景深不止頭發在晃,呼吸也亂了,嘴角彎起噙了一個淡淡的笑容。


    裝睡?徐谘羽頭頂一熱,真恨不得把人扔地上,手把在景深腰上來回使勁幾次都沒下手,倒是景深笑得露出了牙齒,嘴裏輕輕吐出了一個字——“癢。”


    “沒睡就回去。”徐谘羽冷著臉道。


    景深雙手搭在他身後,聞言環住他寬闊的背收緊了一點,“一起回去。”


    “我已經說了不行。”


    “回去吧,”景深閉著眼睛,語氣強硬中帶著柔軟,“聽話。”


    徐谘羽被氣笑了,雙手用力地想把人從自己身上剝下來,景深不願意,他今天非要把人帶回去不可,他其實骨子裏一直都隱藏著一點任性,平常都不顯露出來,父母在的時候,他偶爾會撒嬌任性一下,之後父母走了,他再也沒有任性過了。


    兩人在黑暗中無聲地較起了勁。


    徐谘羽是有辦法製住景深的,隻是景深很聰明,每當到那個臨界點時,景深總會“嘶”地一聲,似乎被徐谘羽弄疼了,徐谘羽不由自主地就放輕了力道,於是景深又再次占據了上風。


    兩人難解難分地扯來扯去,卻是越扯越緊,胸膛隔著襯衣貼在了一起,景深猛地發力,把徐谘羽往旁邊的牆上一按,沒等徐谘羽反抗,長腿先嵌入了徐谘羽的雙腿中,大腿警告似地按在了徐谘羽的脆弱部位。


    “你知道嗎?在那些狗血的書裏……”長久的對抗令景深有點喘,他低下頭,額頭抵住徐谘羽的額頭,嘴唇開合之間,呼吸都噴灑在了徐谘羽的臉上,徐谘羽閉了閉眼睛,聽到景深語氣帶著笑意說道:“我現在就該狠狠地吻你,然後你就會原諒我了。”


    喝醉了的景總不僅會撒嬌,還會耍流氓,徐谘羽又好氣又好笑,雙手攥著景深的手腕,其實隻要他想,他可以立刻折斷這兩條手臂,但是他沒有,不僅沒有,他甚至還輕聲挑釁道:“你可以試試。”


    景深搖了搖頭,身體又不支地往徐谘羽身上靠,下巴靠在徐谘羽的肩膀上,聲音漸漸弱了,“你要跟我回去……”


    掌心裏的手腕已經脫力,徐谘羽一放開手,兩條修長的手臂就立刻垂了下去,景深這次似乎真的睡著了。


    撒嬌、耍流氓,這次連色誘都用上了嗎?


    徐谘羽靠在牆上,胸膛上多出的重量是屬於一個成年男人的重量,難以忽視,因為壓在心口,心跳的聲音都放大了傳入耳膜,不緊不慢,徐谘羽覺得這一刻很安寧,安寧得有些奢侈,靜靜地沒有動。


    過了很久,徐谘羽才屈身伸手摟住景深的側腰,手臂穿過景深的膝下,想把人抱起來時,低頭才發現景深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睜開了眼睛,兩條手臂掛在他的脖子上,嘴角的弧度有些揶揄,“公主抱也是狗血劇情必備。”


    徐谘羽額頭青筋一跳,覺得喝醉酒的景深有一絲欠揍,而且是故意找揍的那種,他想忍,但已經忍了一晚上,無處發泄的怒氣令他終於忍無可忍地低頭咬了一下景深的唇珠,“閉嘴。”


    “你命令我?”景深語氣淡淡,似乎馬上就要發飆。


    徐谘羽手臂運力,真的把景深這個一米八以上的大高個青年抱了起來,說實話並不輕鬆,沉甸甸的分量在臂彎裏,胳膊與肩膀都要一齊發力才能勉強將景深騰空抱起。


    “不敢。”徐谘羽簡短道,顯然是做了讓步,不想今晚一直和景深糾纏下去。


    景深由著他抱,徐谘羽把他抱到門口時才把人放下,景深鬆開了掛在他的脖子上的手,客觀評價道:“你抱的我很不舒服。”


    徐谘羽伸手,擺出一副送客的態度,“請便。”


    “你真的不跟我回去?”景深站好了,一腳踩在下一級樓梯,襯衣因為先前的扭打而皺巴巴的,下擺在公主抱的路上被扯出了長褲,露出了一角,他渾身都是醉鬼的氣質,冷靜中透出一股想要出其不意的癲狂,“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


    “我還要再想想。”徐谘羽並沒有把話說死,也不知道是真的內心動搖了,還是隻是在敷衍景深。


    景深往後退了一步,與徐谘羽拉開了一段距離,站在下麵兩級的樓梯上仰望徐谘羽,英俊的男人又可靠又明亮,是在黑夜裏星一樣的存在。


    景深靜靜地看了他一會兒,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我不會再給你機會。”


    即使一副衣著淩亂的模樣,景深站在路燈下,依然渾身上下都散發著高傲貴公子的氣息,他身上有無形的鎧甲,正一點一點在徐谘羽麵前重塑。


    說完這句話之後,景深還是站了一會兒,似乎真的在履行他所說的“最後一次機會”,徐谘羽一直目光深邃地看著他一動不動後,景深轉身離開了,他一步一步,腳步很穩,風吹起他身上的襯衣,也帶出了一絲單薄的氣息。


    景深伸出手揮了揮。


    道別的暗示意味太濃,雖然是他主動離開,徐谘羽心裏還是猛地顫了一下,好像曾經在什麽時候哪裏也被人這樣悄無聲息地單方麵說了再見,從此再也不見。


    景深沒走出兩步,身後急促的腳步聲傳來,嘴角微微一勾,揮動的手已經先往後甩了出去,剛剛好地勾住了徐谘羽的肩膀,徐谘羽愕然的表情在景深眼裏有點呆的可愛,景深偏頭在徐谘羽的顴骨上親了一下,聲音溫柔道:“真聽話。”


    路燈下,高大修長的青年靠在細細的路燈杆子上,腰身被人死死扣住,下巴微微仰起,光從上而下打在青年的額頭上,從額頭到鼻梁是一條漂亮的弧線,嘴唇正被人用力啃噬著,景深慵懶地單手有一搭沒一搭地撫摸著徐谘羽後腦勺的頭發,任由徐谘羽發泄憋了一晚上的怒氣。


    嘴唇被又親又咬,對方似乎怎麽都覺得不滿足,唇珠上傳來了刺痛感,景深隻是笑,回抱住徐谘羽精瘦的腰,舌尖溫柔地在徐谘羽的口腔裏舔過,徐谘羽渾身一顫,狂暴的攻擊逐漸緩和了下來,雙手隔著襯衣來回在景深的腰上撫摸了一會兒,徐谘羽結束了這個吻,景深往後一靠,胸膛微微起伏,笑容淺淺,“該回去了。”


    徐谘羽妥協了,盡管他還有很多事情要想,還有很多情緒需要消化,他還是跟著景深回去了。


    徐谘羽安靜地跟著景深來到新的公寓,景深按了指紋鎖後,又自然地拉起了徐谘羽的拇指按住鎖上錄入指紋,他沒有放下手,一直把徐谘羽拖進公寓,關上門之後景深才鬆了口氣,過程是有點一波三折,總體結局還不錯,他這個任性的人又要回了自己想要的東西,除了在商場上,他還沒有在哪件事上使出過這麽層出不窮的手段。


    公寓還是那個公寓,多了一個人,感覺才終於對了。


    景深拉著徐谘羽的手,微笑著看了他一眼,“我告訴你一個秘密。”


    徐谘羽沉默地看了他一眼。


    “我沒有喝醉。”


    徐谘羽臉色平靜,目光定定地看著他,景深頂住壓力,笑容端莊,然後就被徐谘羽忽然揉了一下頭頂,在景深愣住的時候,徐谘羽已經一言不發地從他身邊走過,一間一間地去看,最後找到了一間洗手間進去了。


    景深心滿意足地回到自己的臥室,洗漱完出來後看到了一個光著上半身正坐在他床上的徐谘羽,頭發濕濕的,腰背曲線有力又幹淨,下半身圍了條浴巾,正端著景深床頭櫃子上的水杯在喝水。


    聽到景深出來的聲音,徐谘羽扭過臉,銳利的眼眸從濕發裏掃出,“衣服。”


    “那裏。”景深指了指一邊的室內衣帽間,背對著徐谘羽在床的另一邊坐下,用毛巾擦拭自己的濕發。


    男人的赤腳出現在景深低垂的視線裏,頭頂的毛巾被人拉走,粗魯地在他頭頂擦拭,三下五除二很快地就把景深不長的頭發裏殘存的水分擦掉了很多,失去了作用的毛巾被扔在一邊,景深仰頭,而徐谘羽俯身將兩條手臂按在了床上,眸光壓迫感十足地射向景深的眼睛,“我也告訴你一個秘密。”


    “我知道你在裝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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