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展眉道:“師尊,是我太優柔寡斷了。”


    沈沾衣擺了擺手:“為師知道你心軟,可你也要明白我們來星河城的目的是什麽,是為了治好你的傷。


    如果連你自己的性命都不顧的話,那心軟還有什麽意義呢。”


    “師尊說的是。”江展眉想到今天的情況,也不禁露出一抹苦笑,“想當初我離開無崖宗時,在冰窖裏師尊也對我說過這樣的話。”


    嗯?


    原主跟她說過一樣的話?看起來原主也是個邏輯大師。


    沈沾衣漫不經心的撫平衣襟處的褶皺,道:“為師原來說過啊,都忘了……”


    “嗯,師尊當初說我性格溫吞,做事猶豫。”江展眉緩聲道:“還有……師尊說如果我願意的話,會陪我一起慢慢改變這些……”


    “打住……”沈沾衣抬手示意。


    她可不想知道原主當初都說些什麽低聲下氣的話,求著江展眉跟她在一起,她隻想這件事永遠消失。


    而且她現在越來越覺得,原主和江展眉關係複雜,完全就是因為這女主是個老!好!人!啊!


    根本不懂得如何拒絕別人,才讓原主和她拉拉扯扯的這麽多年都沒有消停。


    而在門外的路晚亭聽到什麽“冰窖”,什麽“願意”,心裏覺得更古怪了。


    奇怪,師姐不是已經離開無崖宗許多年了嗎,怎麽還會和師尊在冰窖裏有過談話?


    難道是她還沒拜入師尊門下的那個時候?還有剛剛師尊說願不願意,到底願意什麽?


    路晚亭扒在門縫處,聽了半晌,還是沒聽明白兩人在說什麽,她有些著急,忍不住把耳朵再湊近些,誰知門是虛掩的,她一用力,竟然給直接推開了!


    沈沾衣被這聲音嚇了一跳,連忙轉過頭去,正巧看見路晚亭站在門口,手裏還拿著一條披風。


    小反派怎麽來了?!


    沈沾衣心裏一驚,剛剛的對話該不會被路晚亭聽見了吧!救命,我為人師表的形象不會就此坍塌了吧!


    路晚亭佯裝冷靜道:“師尊,外麵風涼,你出門也不知多拿件披風,還得我給你送來。”


    江展眉看了看路晚亭,含笑道:“原來師妹是來送披風的,剛剛怎麽在外麵站著,快進來。”


    路晚亭鎮定自若的進門,隻見沈沾衣和江展眉還有一段距離,也沒有給她看傷擦藥的樣子,這才稍稍放下了心。


    “師尊,你不是說很快就回來了嗎,怎麽我一覺都睡醒了,你還沒回來。”路晚亭的聲音很輕柔。


    沈沾衣則摸了摸她的頭,輕輕咳了兩聲:“為師和你師姐多聊了幾句,一不小心就誤了時辰了……”


    路晚亭一邊享受那人的輕撫,一邊涼涼瞥了江展眉一眼,溫聲道:“原來是這樣。”


    “師尊和師姐都聊什麽了?”


    “聊、聊了一些閑事,不重要……”沈沾衣有意躲閃。


    路晚亭追問道:“可是我剛剛在門外聽見什麽冰窖,師尊,白梅峰還有冰窖嗎?我怎麽不知道。”


    你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啊!


    果然還是讓小反派聽到了一些字眼,幸虧剛剛沒往下說。


    沈沾衣正苦惱著怎麽回答,江展眉突然開口解釋:“白梅峰確實有個冰窖,那裏以前常常作為閉關的地方……”


    “對……”沈沾衣怕江展眉說出什麽不好的東西,連忙奪過話語權,道:“那個時候你還沒來白梅峰,為師偶爾會和你師姐在裏麵聊會兒天,沒什麽的。”


    路晚亭眯了眯眼睛:“這樣啊……”


    “嗯……”沈沾衣篤定的點頭,眼睛卻有些心虛的往旁邊瞟。


    然而路晚亭看見這副樣子,還以為師尊又是在害羞,她心裏甜滋滋的。


    師尊每次都這樣,隻要是跟自己解釋,就會顯得格外慌亂和害羞,可能是怕自己誤會吧……


    也是,兩人在冰窖那種地方待了許久,說給自己聽。


    自己肯定要多想,師尊喜歡自己,所以才會小心翼翼,怕自己聽了不高興。


    江展眉也跟著點頭,道:“有點晚了,師尊和師妹快些回去休息吧。”


    沈沾衣趕緊帶著路晚亭走了。


    走回去的路上,沈沾衣心想究竟要如何取得幻香紅骨花?


    今天早上出了亂子,導致比試中途停止,現在裴玄也不知道要如何解決,到時候自己還能拿到這靈藥嗎。


    路晚亭看沈沾衣微微蹙緊眉頭,不由得道:“師尊,你在想什麽?”


    沈沾衣回過神來:“為師在想幻香紅骨花的事,不知接下來的比試會是什麽……”


    “師尊,如果師姐治好了傷……”路晚亭停下腳步,看著她:“你……會怎麽樣?”


    路晚亭內心忐忑,現在師尊為了師姐的事,短時間內肯定不會提起那封情詩,但如果師姐治好了呢?


    那師尊會不會就沒了負擔,可以好好跟她表白心跡……


    沈沾衣道:“你師姐還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好,兩種靈藥和煉化靈石都沒有找到,為師覺得有點煩心。”


    路晚亭有點期待:“還有呢,師尊。”


    “還有……為師隻有你們兩個徒弟,希望你們好好的。”


    沈沾衣拍了拍路晚亭的手,“以後,如果為師不在你身邊,你也要跟你師姐好好相處。”


    再幫主角刷一波好感度。


    然而路晚亭聽到這句話神色卻變了,語氣焦急:“不在我身邊是什麽意思?師尊,你要去哪?”


    “為師哪也不去。”沈沾衣見路晚亭臉刷地一下白了,連忙安撫她:“為師隻是這樣說說而已,你和你師姐雖不是親人,但都是師尊的徒弟,以後要好好照顧對方才是,為師也不可能保護你們一輩子……”


    路晚亭聽到這些話,把頭垂下去,半晌才應了一聲。


    “乖,回去睡覺吧。”沈沾衣打了個哈欠,先往前走了。


    路晚亭看著沈沾衣的背影,捏緊了手指。


    師尊的這番話提醒了她,師尊一直在保護自己,而自己還不夠強大,根本無法守護重要的人。


    所以師尊才會對這段關係猶猶豫豫,最後甚至選擇將情詩拿回去。


    之前她將心法送給自己,也是想看到自己變得更強,自己一定不能辜負她的一片苦心。


    即便要經曆無數苦楚和磨難,她也要變強,那個時候……她就可以好好保護師尊了。


    路晚亭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追上去,道:“師尊,你放心,我一定會做到的。”


    沈沾衣:“?”


    這孩子又在說什麽……哦,是剛剛說讓她好好和江展眉相處的事吧。


    沈沾衣微微一笑,道:“為師相信你,快回去睡覺吧,累了一天了。”


    兩人回到房間,沈沾衣剛上床,路晚亭就一下鑽進她懷裏。


    沈沾衣有些困了,她把人摟進懷裏,溫聲道:“乖一點,把被子蓋好。”


    路晚亭聞著沈沾衣身上的白梅香,道:“師尊,如果明日比試還沒有舉行,那我們就在星河城等著嗎。”


    “嗯,也隻有等下去了。”沈沾衣撫著她的後背含糊回答。


    路晚亭往她懷裏縮了縮,心想一定要快快解決這件事,否則夜長夢多。


    第一場比試出了意外,短時間內練武場便不能再進了。


    沈沾衣本以為這幻香紅骨花可以輕鬆到手,沒想到出了這麽多事,她開始覺得任務艱難了。而係統也隻會提醒她任務進度,其餘什麽都不管。


    她還是從裴城主下手吧。


    沈沾衣這天下午,選擇去正殿找裴玄,裴玄正在翻閱卷軸,看見沈沾衣來了,便道:“沈仙師,可是有什麽事?”


    沈沾衣決定開門見山,她含笑道:“裴城主,我們在這裏也住了有好幾日了,自從練武場出了問題,這比試就再也沒有繼續,不知裴城主有何打算?”


    “原來沈仙師是為了這事。”裴玄將卷軸放下。


    “是的,那天上午的箭術比試沒有決出勝負,那下午的比試是什麽,裴城主可否告知?”


    沈沾衣說得不卑不亢:“也好讓我們這些人提前做好準備。”


    裴玄麵露難色,“其實那日上午的箭術比試,應該算你們贏的。”


    沈沾衣一愣:“裴城主這是什麽意思?”


    裴玄背著手,開回踱步道:“沈仙師,你也知道,我們星河城隻是一個小仙城,這幻香紅骨花是我們星河城唯一可以拿的出手的籌碼,可是……決定權並不在我們手裏。”


    “那天上午你的徒弟擊敗了妖鳥,而當場比試又無其他人敢上前,所以按理來說是你們贏了第一場比試。”


    裴玄道:“可是……淩月宗少宗主,也想要幻香紅骨花。”


    沈沾衣覺得事情有些微妙。


    淩月宗屬於第一大宗,離星河城不遠,星河城要做什麽事應該是第一個傳過去的,裴玄特意提到淩月宗的少宗主想要幻香紅骨花……


    該死,這不會是傳說中的暗箱操作吧?


    所謂“比試”隻是一個幌子,淩月宗既想光明正大的拔得頭籌,又想不費吹灰之力的拿到幻香紅骨花,所以才會整這一出。


    然而星河城隻是一座小城,對淩月宗這種大宗隻能聽之任之。


    沈沾衣笑不出來了,她道:“裴城主的意思是,如果我們想要幻香紅骨花,還得經過淩月宗之手?”


    裴玄微微點頭:“第二場比試其實是近身試煉,三局兩勝,如果沈仙師能贏淩月宗的人,這幻香紅骨花就是你們的了。”


    淩月宗的人數雖與無崖宗差不多,但不知道裏麵有多少深不可測的化神期大佬,沈沾衣根本沒有這個把握。


    她隻好道:“那多謝裴城主,我們就等著第二場比試開始了。”


    回到住處,沈沾衣隻能找柳渡生商量,柳渡生聽到這件事微微一怔,實話道:“近身比試的話,我們勝算不大。”


    沈沾衣頭疼的用折扇敲了敲腦袋,“確實不大,隻怕幻香紅骨花要拱手送人了。”


    “師妹,你沒有把握嗎。”


    沈沾衣展開折扇:“我的靈階也隻是元嬰期,你說我們萬一遇到化神期的修士,是你上還是我上?”


    柳渡生歎口氣:“早知應該把燕師妹帶來……”


    “燕泊雲來了也沒用,這場比試不能硬來,隻能智取。”


    沈沾衣坐在柳渡生身邊,道:“不如這樣,師兄,今天裴城主會把近身比試的事說給大家,這比試三局兩勝,我們隻要知道淩月宗的三場比試分別安排誰上場就行了。”


    柳渡生思索了半晌,道:“師妹,你的意思是……”


    沈沾衣想說遇事不決,田忌賽馬,但又想到修仙之人可能不懂田忌賽馬的意思,隻好道:“柳師兄,你比較了解各大門宗的情況,這淩月宗都來了幾個人,實力如何?”


    “淩月宗其實隻來了三個人,兩位長老、一位少宗主。”


    柳渡生細細回憶:“一位長老化神期,還有一位修為應該與你持平,至於那個少宗主我沒接觸過。”


    沈沾衣道:“照裴城主的意思,這場比試在淩月宗眼裏是穩操勝券。


    而且經過那日的妖鳥暴走事件,許多人對幻香紅骨花已經望而卻步了,恐怕我們的對手隻有淩月宗。”


    柳渡生道:“師妹,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可以與化神期的那位長老比試,輸了也沒什麽,隻要剩下兩場贏就行。”


    “但是還有一位少宗主,依你看,你的兩個徒弟誰上比較合適?”


    柳渡生對路晚亭了解不多,但他知道江展眉是當初無崖宗最有資質的弟子,便道:“實在不行,我給江展眉服下護心丹,讓她試一試。”


    沈沾衣也在猶豫。


    雖說路晚亭這些年進步很快,可是那孩子從來沒有與人近身比試過,論經驗,肯定是在外曆練四年的江展眉更強一些……


    隻是江展眉現在受著傷,萬一打不過那位少宗主,他們就真的把幻香紅骨花拱手送人了。


    “這件事我再考慮一下,今晚我去探聽一下淩月宗的情況,得知道他們安排人上場的順序。”沈沾衣起身。


    柳渡生點點頭:“那你小心。”


    晚上,沈沾衣出門。她一邊安慰自己是為了完成任務,偷聽一下沒什麽。


    而且他們的人還搞了暗箱操作,如果他們操作成功,她就真的拿不到幻香紅骨花了。


    淩月宗的住處離他們有些距離,沈沾衣心想自己的偷聽功夫應該還算到位。


    隻要那位化神期的大佬不特意試探她的靈息,肯定不會被發現的。


    淩月宗的人不在房裏,沈沾衣聽到樹那邊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便跟著那細碎的聲音,緩步過去了。


    樹下一片寂靜,沈沾衣看見淩月宗的人都站在幽靜黑暗的湖邊,她指尖悄然凝出一縷靈氣,施下屏息的法訣。


    “少宗主,這次幻香紅骨花我們勢在必得。”一位身穿玄色衣袍的長老道:“一切都在少宗主的計劃之中。”


    那少宗主生著一雙狼眼,他冷哼一聲,道:“明日比試,兩位的長老都有把握吧。”


    其中一人稍有猶豫:“無崖宗的沈沾衣,修為大抵在我之上,她是個對手。


    至於她帶來的兩個徒弟,我見都沒見過,不足為患。”


    “沈沾衣……”那少宗主聽到這個名字,表情立刻變了,他陰冷道:“本來昨日喂那妖鳥吃下泠雪丸後,起碼能讓她被暴戾的妖鳥重傷,不再阻撓我們的好事,誰知道她徒弟竟然會突然出現……”


    沈沾衣聽到這話一驚,原來妖鳥暴走與他們有關!他們給那妖鳥喂下了泠雪丸。


    泠雪丸是修仙門派的禁藥,妖物或者魔物服下後,會立刻進入暴走狀態,不見血是不會罷休的。


    這群人做這樣的手腳,隻怕是在比試之前,就想把強勁的對手除去。


    反正妖鳥本身便是陰險暴戾一族,它們性情大變,普通人隻會當做畜牲發狂,根本不會去仔細調查。


    “兩個弟子算什麽,你沒看見其中一個的血肉都被妖鳥扯爛了嗎。”


    一人對此嗤之以鼻:“還有她那個師兄,廢物一個,修為隻怕才到金丹,明日必定是我手下敗將。”


    沈沾衣突然覺得很火大,她壓製心裏的怒意,繼續往下聽。


    “沈沾衣……長得倒是不錯,冰肌玉骨的,少宗主有沒有興趣?”


    少宗主斜睨那長老一眼:“隻怕是長老對她有興趣吧。”


    那長老猥瑣地笑了兩聲:“不敢不敢,事情未成功前,我怎麽敢想這些事。”


    “你們最好不要壞了我的事。”少宗主道:“這幻香紅骨花乃極品靈藥,損壞一點兒,宗主拿你們是問……”


    沈沾衣隻覺得渾身惡寒,要不是為了探聽他們如何安排比試,她早就抬腳走了。


    忽然,旁邊傳來極小的聲音,淩月宗的人站得遠,沒有聽見,沈沾衣卻聽到了。


    倏然間,自己的手被人狠狠攥住,沈沾衣一驚,正要反手回擊,那人的臉露在了微弱的月光下。


    “師尊,是我。”路晚亭不知什麽時候來在這裏的,她壓低聲音,表情陰沉,眼底仿佛有一潭死水,此刻已經結成了寒冰,無聲無息地凍到深處。


    她拽著沈沾衣迅速離開此地。


    兩人一路走回自己的住處,沈沾衣心亂如麻,她不懂路晚亭怎麽會來這。


    而且她還沒有探聽到淩月宗如何安排人上場比試,就被路晚亭帶走了。


    “晚亭,你知道為師要做什麽嗎。”沈沾衣鬆開她的手,冷靜道:“明日的比試,我們必須知道淩月宗是如何計劃的,否則我們幾乎沒有勝算……”


    “我已經知道了,師尊,我早就呆在那裏了。”路晚亭垂眸,冷聲回答:“他們會先派與師尊修為持平的人上場,其次是化神期的長老,最後……是那個少宗主。”


    說到少宗主這三個字,路晚亭臉色十分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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