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宅


    秦家這座別墅是上年新置辦的,當時秦爸爸和秦媽媽剛複婚,兩人因此購置的新房。


    房子很大,裝修足夠華麗,一切用度也十分奢華,是秦媽媽喜歡的風格。


    不過自從搬進來到現在,秦木泱一天也沒在這兒住過,致使這裏始終沒什麽家的感覺。


    秦爸爸秦媽媽雖然心裏不舒服,但自己虧欠兒子在先,一直沒強求。


    這次秦爸爸特意把生日宴辦在家裏,也是想暖暖房子,讓宅子熱鬧一回。


    二樓大廳,晚宴還沒開始。


    大家都三三兩兩聚在一起,互相寒暄問候,彼此換一換名片。


    秦爸爸邀請的都是業內有頭有臉的人物,除去生日宴,這場聚會也是最佳的交際場所。


    安正德也收到邀請參加了,雖然他對秦木泱印象不怎麽樣,但和秦氏的這層關係不能丟。


    “安教授,好久不見。”


    安正德和安任格坐在沙發上,旁邊不一會兒就圍來了三四個人。


    畢竟安正德也做了十年往上的教授,在業內還算有一定地位,年輕些的人都知道來攀談結交。


    安正德也正是看中了這一點,才特意讓安任格好好收拾一番,將他一並帶了過來。


    建立人脈這事兒,越早越好。


    不過幾人坐下後,隻是跟安正德打了招呼,隨即便笑著聊了起來。


    “安教授真是教子有方啊,”男人拿著酒杯,殷切地攀談著,“聽說安斂又簽下一個新項目,l城那邊可是讚不絕口。”


    安正德眉間飛速擰了一下,點頭:“是。”


    從幾年前開始,他幾乎每次參加宴會都是這樣。


    安斂雖然不來,但在話題中的存在感最高。


    “安斂年紀輕輕就這麽有實力,安教授好福氣啊,”另一和安正德年紀差不多的教授見狀笑道,“我要是有個這麽爭氣的兒子,做夢也要笑醒嘍。”


    安正德臉色不怎麽樣,勉強笑道:“哪的話,有本事是他自己的事,我做父親的,哪能指望自己兒子什麽。”


    幾人聞言笑了起來。


    “安教授思想通透,怪不得能教出安斂那麽好的孩子,”另一教授說著,直起身往四周看了一圈,“怎麽不見安斂那孩子?我這兒恰好有個項目,還想問問他感不感興趣呢。”


    “那孩子工作忙……”安正德臉上的笑容逐漸難以維持。


    不過他話沒說完,旁邊總算有人注意到了安任格,語氣疑惑地問:“對了,這位是?”


    安任格一直被忽略不說,還被迫聽了一大堆誇安變著法誇安斂的話,臉色幾乎要黑到極點了。


    “這是我小兒子,安斂他弟弟。”安正德見狀拍了拍安任格,“小格,叫人。”


    安任格隻好聽話,挨個打了招呼。


    眾人都沒想到安正德還有個兒子。


    畢竟他們雖然在一個圈子,平時接觸卻不算多,對於私事更沒了解多少。


    而安正德之前因為安任格不爭氣,極少在外麵提起小兒子。


    這次也是因為安任格考上了f大,還轉進了好專業,他才願意將人帶出來。


    “安教授果然是有福氣啊,大兒子在s大,小兒子在f大,將來一定一個比一個有所作為。”


    安正德聽了這話,心情總算是緩和了些。安任格也坐直了,臉上顯出得意。


    “小格可要好好努力,”另一教授又笑道,“我當年親眼看著你哥哥本科直博,你可不能差太多啊。”


    安任格:“……”


    他幾乎捏碎手裏的酒杯。


    大家正聊著,秦爸爸和秦媽媽作為主人,恰好過來打招呼。


    一陣寒暄後,果然兩個人問安正德的第一句話就是:“安斂呢,怎麽沒見他人。”


    他們不會查安斂,自然也不了解安家的情況。隻是聽說安爸爸和安斂關係很好,典型的父慈子孝。


    安正德:“……”


    他保持笑意解釋兩句。


    “唉。”


    秦媽媽化著雍貴的妝容,雖已經四十出頭,卻絲毫不顯老,氣質仍舊十分出眾。


    她聞言歎了口氣。


    自從自己兒子表示認定安斂後,秦媽媽慢慢也想通了,現在正迫不及待想跟安斂親近些,甚至連安斂叫自己媽的場麵都想象出來了。


    “安斂那孩子我喜歡得緊,”秦媽媽說,“還想著今晚能跟他好好敘敘舊呢。”


    “是啊,”秦爸爸十分附和自己的妻子,“工作沒有身體重要,一定要囑咐安斂好好照顧自己。”


    安正德:“……”


    “誒,對了,”秦媽媽無意間一瞥,視線落在了安任格身上,“這位是誰呀?”


    安任格:“……”


    “你怎麽來了?”


    場麵正尷尬著,秦木泱正好從那邊過來,看到安任格時皺起眉。


    他本來不想回秦宅的。


    但今天是老爸的生日,他又有緩和關係的打算。再加上老媽說也給安斂遞了請柬,他這才收拾收拾過來了。


    誰知道等了半晌,又找了一圈,壓根沒見安斂的身影就算了,還看到了安任格。


    秦木泱本來就有點兒頭疼,這會兒更不耐煩了。


    “什麽都跟你哥搶就算了,連吃頓飯都跟他搶?”


    這話一出,周圍人的表情都變得複雜起來,不少人默默湊個耳朵看熱鬧。


    “秦木泱!你……”安任格本就憋屈了一晚上,現在又被秦木泱當眾這麽說,當即氣得要炸了。


    “小格!”安正德聲音嚴厲打斷,他臉色也很難看,鐵著臉開口,“秦先生,這種待客之道不合適吧?”


    “是呀,”秦媽媽見狀上前把秦木泱攬走,語氣溫柔,“小泱怎麽能這麽說話呢,我一定好好教育他。”


    ……


    安斂一路開車來到秦宅,停好車時,情緒已經完全穩定了下來。


    他不該這麽衝動。


    聯姻這件事,一聽就可以知道隻是傳聞,在業內待這麽久,安斂很了解這一點。


    手指輕點在方向盤上,他在努力為自己的反常找原因。


    自己已經好幾天沒見過秦木泱了,不習慣很正常。


    但……因為看到秦木泱和宋理關係親密而心中發悶,這一點該找什麽理由解釋?


    車窗被禮貌地敲了一下,是秦宅的招待員。


    安斂隻好中斷思緒,緩緩落下車窗,遞出請柬。


    對方看到上麵的名字後,很快笑了起來:“原來是安先生!您是先生的貴賓,秦先生看到您一定很高興。”


    已經到了門口,安斂也沒辦法再猶豫,便微微頷首下了車。


    管家見到是他,匆匆出來迎接,招待員則接過車鑰匙去停車。


    “安先生,還以為您不會來了,真是驚喜。”管家也十分親切。


    安斂送出準備的禮物,頷首:“抱歉。”


    “不不,您能抽空來就很難得了,先生下午還在問呢。”管家趕緊說。


    要說之前招待員那麽熱情是秦宅的禮儀,那管家也這麽殷勤,便顯得異常了。


    安斂一邊應著,一邊回憶了一下,自己和秦爸爸秦媽媽並不算熟識。


    一路被引到二樓,安斂進大門時,恰好聽到秦木泱那句“連吃頓飯都要搶?”


    緊接著,他就看到了站在秦木泱對麵的安任格,以及父親。


    安斂眉間皺了一下。


    他和父親很少一起出現在公眾場合,出席這些宴會,一般都是父親一個人。


    如果沒記錯的話,這應該是父親第一次帶安任格參加。


    他短暫思考了一下,倒也不奇怪。


    不過,現在這個場麵看著似乎不太對。


    “安斂!”


    秦木泱第一個看到了安斂。


    剛才還咄咄逼人的氣勢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他直接快步朝安斂走了過去,就差小跑起來了。


    安斂眼眸微閃。


    親眼看到秦木泱穿正裝的樣子,和看照片完全不同。


    對方一米八多的身高,身材十分順眼,就這樣站在自己麵前,眼底是十分純粹的笑意。


    安斂心頭忽地被什麽敲了一下。


    “我還以為你不會來了!”秦木泱好幾天沒見安斂,心情激動得很,眼睛亮亮的,連頭也不疼了。


    安斂沒忍住跟著笑了一下,心裏的煩悶也跟著消失了。


    “小安來啦,”秦媽媽見狀也走了過來,語氣像極了家裏的長輩,“工作還順利吧?”


    安斂有點局促。


    記得上次見秦媽媽,對方的稱呼還是安先生。


    “安斂,要來怎麽不說,讓小泱接你去啊。”秦爸爸也走過來,笑著道。


    安斂:“……”


    他皺著眉看了眼秦木泱。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秦木泱對爸媽的表現很滿意,湊過去在安斂耳邊小聲:“沒事,你就當是你爸你媽。”


    安斂:“……”


    有了秦爸爸秦媽媽開頭,其他賓客也都三三兩兩圍了過來,和安斂攀談起來。


    畢竟能見到安斂出現在這種場合的機會少之又少。


    而安正德和安任格就這樣被晾到了一邊。


    安任格視線看向他們這邊時,臉色陰沉得可怕。


    ……


    半個小時後,安斂被秦木泱帶到一樓的房間。


    他最應付不了剛才那樣的情景,秦木泱見狀,幹脆拉著人一起下了樓。


    樓下清淨,安斂頓時舒適了不少。


    “我們去別的地方吃飯吧,”秦木泱一晚上都因為見到了安斂而有點亢奮,他不想被這麽多人打擾,“我們好久沒一起吃飯了。”


    安斂沒有意見,他本就不喜歡這樣的環境。


    可看了秦木泱幾秒鍾後,他忽地皺起眉。


    “臉色怎麽這麽差?”


    剛才場麵太熱鬧,他沒來得及認真看,現在才發現秦木泱臉色發白,唇色都淡了。


    秦木泱眉間飛快皺了一下:“沒事,睡一覺就好了。”


    話音剛落,安斂已經抬手覆上了他的額頭。


    秦木泱身形一頓。


    也許是晚上降溫的原因,安斂的手掌清清涼涼的,貼在他發熱的額間,讓秦木泱舒服到幾乎想眯起眼睛。


    不過隻停留幾秒,安斂很快收回手並站了起來:“你發燒了,去醫院。”


    “不用。”


    好不容易才見到安斂,他不想去醫院打擾心情。


    “聽話。”安斂語氣嚴肅了幾分。


    “……”


    安斂本打算去跟父親打個招呼再離開,但因為秦木泱生病,便沒來得及。


    兩人趕到醫院掛了急診,秦木泱燒的度數不算高,38度多一點,但他的頭暈頭疼卻比較嚴重。


    醫生檢查過後,簡單詢問了幾句病因。


    秦木泱自己也奇怪,他身體一直很好,常年不會生病。


    “可能是水土不服吧。”他說,“這兩天去了趟外地。”


    安斂聞言眸色微動。


    怪不得沒有時間和自己見麵,原來是出差。


    “我懷疑和你之前的病史有關。”醫生調出他的病例,正色道,“這上麵顯示,你之前因為撞到頭部,有較輕的認知障礙。”


    秦木泱無奈:“我沒有……”


    “是。”安斂替他回答。


    秦木泱:“……”


    醫生又詢問了他這幾天的詳細做過的事,最後道:“可能和坐飛機有關,高空壓力高,對你大腦原本受損的部位造成了影響。”


    “具體的,我不在行,需要去問你的主治醫師。”


    安斂眉間擰緊了。


    隨即不嫌麻煩地給主治醫生打了電話。


    換了辦公室,醫生拿著檢查結果看了幾分鍾,忽地鬆口氣:“沒什麽不好的指標。”


    安斂垂在身側的手也倏地放鬆了。


    他緩緩呼出一口氣:“他發燒的原因是什麽。”


    “或許,是他要恢複的征兆,”醫生笑笑,“一般出現這種情況,最晚不會超過兩個月,他就會徹底恢複。”


    安斂聞言微愣。


    秦木泱這次不介意自己被說有病了,直接站了起來,還挺開心:“真的?”


    “是這樣。”醫生點頭,“這些天多注意情緒,再發燒還要記得過來檢查,更保險一點。”


    兩人從醫院出來後,在附近找了家飯店,因為秦木泱身體原因,隻點了兩碗清淡的素麵。


    “總算可以恢複了,”秦木泱心情異常得好,看著安斂道,“到時候你肯定沒有借口逃避了。”


    安斂聞言沒說什麽。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他已經逐漸習慣了現在的秦木泱,聽到即將恢複的消息時,他反而沒有了想象中的期待。


    現在這樣,也挺好的。


    不過……


    他開口:“對了,關於以前的事,我有個疑問。”


    秦木泱攪拌麵條的動作一僵,他這兩天一忙,差點兒忘了自己老底被掀的事。


    當時突然被說出來的時候,他的確感覺很羞恥,但有了前幾天的緩衝,現在反而不覺得有什麽了。


    短暫的沉默之後,秦木泱老實交代。


    “嗯……我就是那時候認識的你。”秦木泱說。


    “不過那時候算不上喜歡,就是……覺得你好看。”


    他總是把這些話說得這麽直白。


    安斂聞言眼眸躲閃,垂眼吃麵。


    “後來就想找你玩兒嘛,結果有一天我過去的時候,你不來了,”雖然記憶錯亂,但不知道為什麽,秦木泱回想起以前的事,竟然還能記得細節,“你招呼也不打,我就不太甘心。”


    “從那時候開始關注你的。”


    “關注?”安斂微微擰眉。


    “反正……你大學畢業,博士畢業,什麽的這些我都知道,”秦木泱說著又解釋,“我沒有調查你啊,我就是……關注你一下,沒想打擾你。”


    他從初一那年開始,對安斂的印象就是眉眼溫和,氣質清清冷冷的。


    心情不好的時候,隻看到安斂,煩躁什麽的就全沒了。


    他當時還在想,這人會不會是神仙?不然怎麽會有這麽大的本領?


    再後來,補課結束,安斂再沒來過。


    他忍不住,就去找。


    安斂剛上大學就已經小有名氣,他沒費多少力氣就找到了。


    但秦木泱那時候犯中二病,真把安斂當自己的“神仙”。心想人家那麽厲害,自己一個不學無術的半吊子怎麽配得上呢。


    他成績開始突飛猛進,就是在那一年。


    秦木泱說這些話時,聲音低低的,眼睛裏有忐忑和試探,很怕安斂的生氣的樣子。


    安斂對上這樣的目光,心裏不受控製地陷了一下。


    他沒想到,自己會對秦木泱造成這麽大的影響。


    這讓他一時沒緩過來。


    默了一會兒,安斂忽地想到什麽,又問:“那室友……”


    秦木泱眼眸一閃。


    小聲:“那個是故意的……你當時招室友,我怎麽能看著別人跟你同居。”


    安斂微愣。


    當時安任格剛考上f大,而他那套房子距離大學城很近,安任格就有搬過來的念頭。


    意圖很明顯,他圖的是這套房子。


    安斂當時沒辦法,隻好招了室友,說家裏沒地方,對方才作罷。


    “而且,我那時已經考上f大了,”秦木泱埋了埋腦袋,又說,“也敢追你了。”


    “所以你看,”他認真道,“我真的在沒出車禍前,就已經很喜歡你了。”


    話音落下,安斂垂下眸,沒再看他。


    他之前一直以為,秦木泱對自己的喜歡是錯誤的認知。


    不當回事的同時,也在借著認知障礙這個理由逃避。


    但現在,對方用以前的事證明了那不是錯誤認知。


    秦木泱是真的喜歡自己。


    這個結論讓安斂沒有了逃避的空間,陷入兩難的境地。


    他該怎麽定義自己和秦木泱的關係?


    整個晚飯期間,安斂心裏一直亂作一團,怎麽也糾結不出個結果。


    飯後,秦木泱就著店裏的熱水喝了藥。


    安斂見狀擰起眉,不免擔心,說出了今晚一直想問的問題:“……宋理的事,忙完了嗎。”


    “還沒,”秦木泱又跟著喝了幾口溫水,喉嚨舒服不少,“還得一段時間。”


    安斂聞言抿了下唇。


    他一直不幹預別人的事情,除非是對方主動說。


    但……


    “我能知道是什麽事嗎。”安斂聲音低了些,這樣的話他還是第一次說。


    說完實在覺得別扭,又補充:“或許可以幫上忙。”


    秦木泱眉間一挑。


    他對安斂再了解不過,任何反常幾乎都可以立刻察覺。


    “不用,我們倆就夠了,”秦木泱頓了頓,語氣故作隨意道,“而且……他不想讓別人知道這件事。”


    安斂果然皺了下眉,被秦木泱盡收眼底。


    默了將近一分鍾,安斂才用淡然的語氣,問:“你們的關係,很好?”


    “嗯,”秦木泱看著他,應道,“當然了,我們一起長大的,關係一直很親近。”


    “他最信任我了。”


    他觀察著安斂的神情,慢悠悠說著。


    安斂身形僵了一下:“知道了。”


    說完恰好見秦木泱水喝完了,便起身出了飯店。


    秦木泱被落在後麵,心情卻抑製不住地上揚。


    安斂並不太擅長掩飾自己的情緒。或許,他以為自己掩蓋得很好。


    上車之後,他沒有再說一句話,連車速也不知不覺比往常快了。


    “送你回秦宅?”


    一直到了紅綠燈,不得不開口時,安斂才問道。


    “不用,”秦木泱說,“你先回去就行了,不用管我。”


    安斂聞言偏頭看他:“你打算回哪個酒店?”


    秦木泱一愣,隨即挑了下眉。


    “你什麽時候知道的。”


    他不想跟爸媽住一塊,但是他知道自己無論住哪套房子,爸媽肯定會追著搬過來。


    所以從安斂那邊出來之後,就幹脆住酒店了。


    安斂沉默了幾秒鍾,開口:“在你退燒之前,住我那兒。”


    他的語氣不是在商量,像是老師在給學生下通知。


    秦木泱發燒這麽嚴重,秦爸爸秦媽媽卻仍忙著舉辦宴會,連自己兒子生病都沒看出來。


    這樣的情況,就算把秦木泱送回秦宅,安斂也放心不下。


    “好啊,”秦木泱笑了,“那我能一直不退燒嗎?”


    安斂聞言淡淡看他一眼。


    秦木泱秒慫,閉嘴了。


    忙碌了一晚上,兩人回到家已經將近十一點鍾了。


    “你房間的東西都還在,先睡吧,明天再收拾。”安斂道。


    “嗯。”秦木泱應下的時候,就站在原地看著安斂。


    他在等對方有什麽其他的反應。


    但是安斂一路掛好外套,溫上熱水,最後倒杯水走向臥室,都沒有再開口的意思。


    秦木泱往旁邊走了兩步:“安斂?”


    安斂動作微頓,繼而抬眸和他對視:“怎麽。”


    兩人對視了幾秒鍾,秦木泱笑:“沒什麽,就是看你……好像心情不太好。”


    安斂目光明顯躲閃了一下。


    “沒有,”他說,“早點休息。”


    說完就進了臥室。


    秦木泱見狀眉間一挑,在原地站半晌,最後笑了一下,也回自己房間了。


    安斂心裏很亂,情緒也不算好。


    洗完澡躺在床上後,他一直沒有睡著。


    時間隨著鍾表滴答的聲音一分一秒過去,不知道過了多久,才勉強有了些許睡意。


    但昏暗的房間突然照進一束光亮,有人開了門進來。


    安斂眼睫抖動了一下。


    不用猜就知道是秦木泱。


    秦木泱先是站在門口處,輕輕用氣音喊了一聲:“安斂?”


    聲音太低,安斂哪怕沒睡著都很難聽清。


    他沒有給任何反應。


    秦木泱等了半分鍾,才光著腳走進了臥室。


    安斂睡覺喜歡靠著邊。


    明明那麽寬的床,他非要側躺在邊沿處,再用被子將自己裹嚴實了,才會踏實睡。


    秦木泱繞到安斂躺著的那邊,又輕輕喊了他一聲。


    安斂半張臉埋在被窩裏,仍舊沒有任何動靜。


    秦木泱總算是確認他睡著了,踏實在床邊坐了下來,像安斂喝醉酒那天一樣。


    他隻是很開心。


    今晚發生的很多事都讓他很開心。


    安斂心疼他,讓他重新住進來,他開心到睡不著。


    還有就是……


    秦木泱抿抿唇,看著安斂溫和的側臉,輕聲開口:“安斂。”


    安斂心中一緊,這一聲和之前的試探不同,更像是在和他聊天。


    他很疑惑。


    秦木泱怎麽了,喝醉了嗎?大半夜的這是在做什麽?


    但緊接著,他察覺到秦木泱靠近了,對方趴在了他的床邊。


    用很低的聲音道:“我很開心。”


    安斂藏在被窩裏的手指緩緩撚著床單,不自知地期待著下文。


    緊接著,他便聽到秦木泱語氣十分篤定地開口。


    “你吃醋了。”


    安斂手指一僵,大腦猛地空白了。


    他隻覺得耳朵裏“嗡”地一聲,心跳跟著重重地跳了一下。


    秦木泱在說什麽,說的是什麽胡話?


    什麽吃醋?


    哪有的事?


    身上有無名的熱氣湧上來,燒得他心跳完全失去控製,連耳尖都能察覺到在發熱。


    而在安斂還沒從那句話中緩過來的時候,秦木泱帶著薄荷味的呼吸忽然灑了下來。


    這個感覺很熟悉。


    和他醉酒那天,秦木泱要吻他時的感覺一模一樣。


    呼吸越來越近,明明隻是溫熱,卻像是灼人一樣,在灑落的地方燒出一片緋紅。


    如果房間裏沒有這麽暗,一定會被看得清清楚楚。


    安斂很清楚秦木泱接下來會做什麽。


    但不知道為什麽,無法動彈。


    直到,耳畔一瞬間全是微重而紊亂的呼吸,鼻尖縈繞著秦木泱身上特有的氣息。


    嘴角處,感受到了柔軟的觸感。


    安斂眼睫猛地顫動,攥緊了身下的床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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