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木泱!”


    這是安斂第一次對秦木泱用這麽重的語氣。


    他本不想過分嚴厲,畢竟對方還帶著傷。


    但這樣的情況,他沒來得及理智,話已經脫口而出。


    秦木泱也的確被驚到,早起的瞌睡被嚇得全散了,他坐直看向安斂。


    “我,我在呢。”


    這個無措的模樣。


    安斂眼底的冷峻沒繃住,剛才的忍無可忍也瞬間散了大半。


    他抬了一下自己胳膊,沒抬動。


    “你鬆開,從床上下去,我們需要談談。”


    秦木泱聞言皺緊眉,眼裏滿是疑惑。


    他完全不知道對他一向溫柔的安斂為什麽會發這麽大火。


    話音落下半分鍾,見安斂不像是開玩笑,秦木泱才不甘不願鬆了手指,穿上鞋坐在了一旁的沙發上。


    “安斂,我們……”


    “等一等,”安斂條件反射地打斷他,“你先別說話。”


    他真的不想再聽到對方說出什麽奇奇怪怪的話了。


    安斂說著也下了床,看到自己的睡衣衣領微敞時,動作不自在地迅速整理了。


    等到在陽台旁的軟椅上坐下,和秦木泱呈現出很標準的談判姿態,安斂才清清嗓子,問出了自己心底的疑惑:“在你看來,我們……到底是什麽關係。”


    話音一落,秦木泱坐直了。


    他疑惑更甚:“我們,情侶啊。”


    說完還直直盯著安斂對視,仿佛在問,不然呢?


    安斂:“……”


    他雖然有猜到,但是直接聽秦木泱這麽說出來,還是被驚到腦子嗡嗡亂響。


    有問題。


    這孩子的腦子絕對出了問題。


    “安斂,你,什麽意思啊?”


    秦木泱見安斂這個反應,總算是察覺到了不對勁兒。


    他問這句話時,聲音都放輕了。


    安斂感覺腦子都暈了。


    “不是,我們並不是……情侶,”他艱難解釋,“我們隻是室友。”


    “室友?”秦木泱提高了音量。


    “嗯。”安斂點頭。


    他雖然的確喜歡同性,但絕沒想過是秦木泱。


    感情這樣的事,他沒辦法妥協。


    但是。


    秦木泱刷地站了起來,眼眶跟著就紅了:


    “安斂……你要和我分手?”


    安斂:“……”


    喂!


    醫院,醫師辦公室。


    安斂和秦木泱坐在辦公桌旁,匆忙趕來的秦爸爸秦媽媽也在旁邊站著,幾個人都是麵色凝重。


    醫生拿著秦木泱的各項檢查資料,又反複看了幾遍。


    “從這上麵來看,確實沒有什麽問題。”醫生推了下眼鏡道。


    秦木泱聞言,轉身就去看安斂。


    安斂:“……”


    他努力忽略。


    “不過按照您描述的這種臨床情況,雖然罕見,也確實有過,”醫生和安斂以及秦爸爸秦媽媽對視一眼,神色還算輕鬆,“算是傷到大腦後的一種應激反應,具體原因無跡可尋,可能……與病人平時的心理、情緒都有關。”


    安斂聞言皺起眉。


    “可以恢複嗎?”


    醫生笑笑:“可以,一般幾個月,病人的認知就會恢複,最長不會超過一年。”


    安斂肉眼可見地鬆了口氣。


    秦木泱就不開心了,他站起身看向安斂,扔下一句“我沒病”,就直接出了辦公室。


    秦爸爸見狀隻好跟過去:“我去看著他。”


    “其實按照嚴格意義,這類表現確實不算病症,”醫生看向秦媽媽和安斂兩個人,語氣溫和,“它對身體沒有傷害,頂多……生活上有些不便。”


    安斂擰緊眉。


    是太不便了,他在心裏糾正。


    秦媽媽也皺著眉:“那平時,有需要注意的地方嗎?”


    “平時也沒什麽,別再傷到腦袋,傷口記得換藥,”醫生囑咐著,“其他方麵的話……他這段時間情緒差也算正常。盡量順著他,別讓他情緒波動過大就行。”


    “畢竟,和其他人的認知不同,本身在心理方麵就會有負擔。”


    安斂聽到這兒,眼前閃過自己說隻是室友時,秦木泱受傷的神情,心情更複雜了。


    “謝謝您。”他道。


    “安先生可千萬別跟我這麽客氣,”正事說完,醫生沒忍住寒暄道,“我一直很佩服您的成就,今天突然見麵,心裏頭還緊張呢。”


    安斂聞言垂眼,三兩句道了別後,與秦媽媽一同離開。


    醫院一樓的休息區。


    秦木泱站在窗戶旁邊,視線落在窗外,顯然心情不怎麽樣。


    安斂和秦爸爸秦媽媽相對而坐,空氣一時沉默。


    同性婚姻已經合法,秦爸爸秦媽媽又很開明,對於兒子的戀愛問題,他們早就打算不過多幹涉。


    而且說實話,如果對象是安斂,他們隻會很滿意。


    畢竟哪怕不調查,因為自家公司和s大的合作,他們對安斂的名聲也有所了解。


    年紀輕輕的博士後,科研成果隨便拿出來一個都讓別人望塵莫及。


    父親又是s大的安老教授,出身於這樣的家庭,教養也不會差到哪兒去,這一點,從這兩天的接觸也能看出來。


    不過,現在明顯不是考慮這個問題的時候。


    兩個人之前的關係……看起來還挺複雜。


    “所以,在小泱看來,你們……目前是戀愛關係?”秦媽媽斟酌著問。


    安斂:“……”


    他不自在地抿唇:“是這樣。”


    “不是在我看來,”秦木泱聞言回過身,靠著窗台看向安斂,“我們本來就是。”


    秦爸爸秦媽媽:“……”


    他們也下意識看向安斂。


    三雙眼睛都在自己身上,安斂更頭疼了。


    “小泱,”他捏了下眉心,“你現在認知有誤,我不會騙你,我們真的隻是室友。”


    秦木泱因為安斂的稱呼默了幾秒。


    安斂很少會叫他小名,每次一叫,秦木泱都會瞬間乖乖聽話。


    他再開口時聲音低了下去:“可我也沒有騙你。”


    安斂眸色微動。


    他想到醫生剛才說的“盡量不要過度糾正病人的認知”,否認的話沒忍心繼續說下去。


    “不管怎麽樣,小泱還是先從安先生那裏搬出來吧。”秦爸爸一直沉默著,這時開口了。


    他們同居的房子是安斂的,秦木泱算是租客。


    “不搬。”秦木泱想都沒想,直接否定。


    “秦木泱,你已經是個成年人了,給別人帶來這麽大的困擾,能不能懂點事兒?”秦爸爸因為恨兒子不爭氣,語氣重了點。


    秦媽媽想了想,也跟著開口:“是啊,你先搬出來,哪怕等病好了,再……”


    “我說了我沒病,你們都怎麽回事?”秦木泱聲音也滿是不耐煩。


    他說完再次注視著安斂:“安斂,你也想我搬走?”


    安斂擰著眉,一時沒有回答。


    目前看來,這的確是最好的解決辦法。


    自己隻是室友,也隻能做到室友應該做的程度。


    更何況,如果秦木泱已經有了喜歡的人,隻不過是現在沒想起來,那事情將會更加糟糕。


    理智還是占了上風。


    安斂想到這兒,溫聲道:


    “等你徹底恢複了,我們還可以做室友。”


    秦木泱搬回了秦家別墅。


    不過說是搬,他隻帶走了隨身的東西,大部分行李都沒動。


    從安斂家裏出來,秦木泱直接撥了陳燎的電話,然後自己打車去酒吧。


    “噗,”陳燎靠在沙發上,剛灌口酒就全噴了出來,他咳嗽兩聲,“你剛才說,你跟安老師怎麽了?”


    “他非要跟我分手,”秦木泱嫌棄看他一眼,遞了紙過去,“我問為什麽,他也不說。”


    陳燎:“……”


    他剛出院聽說了秦木泱的事,是秦叔叔親自給他打的電話,讓他看著點兒秦木泱。還囑咐他,盡量勸秦木泱別去找安斂。


    就是當時他壓根沒敢信,現在……


    “秦哥,我能問一句嗎?”


    秦木泱很煩惱,看都沒看他:“說。”


    “你跟安老師,是怎麽在一起的?”陳燎湊過來,一字一句問。


    秦木泱皺了下眉。


    “我當時去做他的室友,”他說著頓了頓,“然後……我就,慢慢把安斂追到手了。”


    陳燎:“……”


    他真沒想到因為自己的開車技術太差,能把秦木泱害成這樣。


    這是……想跟安老師在一塊兒想瘋了啊。


    記憶錯亂就算了,還自己給自己編了套邏輯。


    “那你記不記得,怎麽追到手的?你表白了?”他又問。


    秦木泱這次沉默了。


    對於這個問題的答案,他腦子裏空白的。


    他隻知道,安斂答應和他在一起了,而且已經有段時間。


    他和安斂的感情一直很好。


    安斂每天晚上都會給他晚安吻;他睡覺時,不抱著安斂會睡不著;他會每時每刻都想親親安斂,安斂雖然不好意思,但總是順著他……


    就該是這樣的。


    但是,為什麽這些畫麵一個都想不起來?


    額頭的傷口開始隱隱作痛。


    秦木泱心裏跟著煩躁,直接抬手給了陳燎一拳:“你問那麽多幹什麽?”


    “嗷!”陳燎捂著胳膊倒在沙發上,“自己想不起來怪我啊!”


    秦木泱一臉不爽:“我找你是讓你幫我想想,我到底怎麽惹安斂生氣了。”


    “你們之間的事我怎麽知道?”陳燎小聲說,“再說……壓根就沒這回事啊。”


    “為什麽你們一個個的,都這麽說?”秦木泱說著,仰頭喝了一大口酒。


    陳燎偷偷撇嘴,沒敢再繼續。


    秦木泱這個樣子他第一次見,竟然有點兒……可憐巴巴的。


    “那……你現在搬出來了,打算怎麽辦?”他換了個話題,“要我說,反正也分了,就先放一放唄。”


    “誰說分了?”秦木泱又要炸,“砰”地放下酒杯,“我再說一遍,安斂沒明確說分,我也沒答應要分。”


    “我們,沒分。”


    陳燎:“……”


    “秦哥啊……”


    “肯定是我做了什麽錯事,惹著他了。”秦木泱敲了一下腦袋,“我怎麽就給忘了呢。”


    他說著又踢陳燎一腳:“你特麽怎麽就分不清油門跟刹車呢!”


    陳燎:“……”


    艸。


    別的記憶都錯亂了,這個倒記的門兒清。


    “我知道了。”秦木泱突然坐直。


    陳燎揉著腿一臉迷茫:“你又知道什麽了?”


    “昨天之前還好好的,我醒來之後,安斂態度就變了……”秦木泱放下酒杯,拿起旁邊的外套,“原來是吃醋了。”


    陳燎:“……啊?”


    這是哪跟哪兒?


    “我跟你一起出門,沒告訴他,還出了車禍,”秦木泱越發覺得自己想的沒毛病,“他肯定又擔心又吃醋。”


    所以才會生那麽大的氣。


    “你……先冷靜,等會兒,”陳燎簡直抓狂,“那你知道咱倆昨天出門去幹什麽了嗎?”


    秦木泱邊穿外套邊草率地回憶了一下,沒想起來。


    “不重要,”他說,“走了。”


    陳燎:“……”


    “哪兒去?”


    “把安斂追回來。”秦木泱終於露出兩天來第一個笑容。


    “他對我心軟得很,我多哄哄,他肯定會消氣。”


    “不是吧……”陳燎跟著站起來,試圖勸阻。


    他不敢想象,秦木泱這個犯病的狀態得把安老師嚇成什麽樣。


    “你別跟過來了,”秦木泱把他摁回沙發上,“安斂看到你,會更不高興。”


    陳燎:“……”


    沒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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