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葶默默地後退半步,將麵上茫然無措的九皇子給推了出去,道:“殿下,是九皇子有驚喜要對你說。”


    九皇子:“……”


    蕭知珩神情平靜,看向九皇子,語氣依舊柔和,耐心十足,“什麽?”


    九皇子支支吾吾,說,“我聽說太子在尋一種奇藥。如果太子找的是火骨蓮子,我應該是知道一點……那個東西不是大周所產,它出自南疆,一種罕見之物,早已絕跡,在大周境內尋的,都是真假難辨的殘次劣品。”


    葉葶也是真的沒想到,這九皇子知道的居然是這個,殘次偽劣品,就差直說現場打假了!


    蕭知珩聽了似乎並沒有多意外,他沒有往下追問這東西行蹤,隻是笑著問:“你是聽誰說的?”


    九皇子麵上有點糾結,道:“我早就聽說太子在尋藥,一直不知道是什麽,一次不小心聽到四哥說起這個東西,我就記下了。難道我又聽錯了嗎?”


    聽說是說得過去的。


    畢竟之前蕭知珩並沒有刻意要隱瞞這件事,太子府的人外出尋藥不是什麽秘密。


    連宣帝都知道,擔心他病急亂投醫還賜了一堆補身的藥草。若是有心人打聽,這其實也不難打探。


    蕭知珩掩唇輕咳了一下,語氣平靜地說道,“沒有。孤的確是讓人去找這個東西。”


    他笑了一下,繼續說:“本來是有些眉目了,但聽你這麽一說,孤大概是要失望了。不過,你打聽這些做什麽?”


    九皇子想說什麽,最後又放棄了。


    他猶豫了片刻,從袖子裏取出一個琉璃瓶,有點別扭地說道:“我打聽這個,是因為我正好有這個東西。太子想要,我便帶來了。”


    他說完,結果就真的掏出了一個裝著火骨蓮子的琉璃瓶,通體黑紅,樣子跟原來葉葶見過差不多,但這個顏色就很接近毒草了。


    葉葶震驚,九皇子你真的是個人才,說話大喘氣真的要折騰死人。前麵給人潑了這麽一大盆冷水,以為沒希望了,結果最後你把東西帶來了。


    蕭知珩也頓住了,他伸手取過了琉璃瓶,垂眼看著,聲音很輕,問了一句,“你要給孤?”


    九皇子撇嘴,“反正我也用不上。”


    蕭知珩,“你怎麽得來的?”


    九皇子顯然有些高興,有點得意忘形,道:“二哥忘了我母妃是南疆異族的了嗎?在年關前我都能收到許多奇怪的東西,這個也是那邊的人送來的……”


    蕭知珩聽著,目光一直停留在琉璃瓶上,輕笑著說,“是。孤差點忘了,你跟別人有些不一樣。”


    比起其他皇子,九皇子是有些特殊的。屬國異族上貢是固定的,九皇子與其有些牽扯,所以他收到這些東西,也算不得十分奇怪。


    但九皇子年紀尚小,在諸位皇子中並不出挑,很容易被忽視。基本他不自己把東西亮出來,別人根本不知道他會有什麽。


    就比如現在,真的是很出乎人意料了。


    蕭知珩,“你把這個給孤,想要什麽?”


    他的態度始終是溫煦得令人舒服的,好商好量的語氣,帶著一點哄孩子的縱容,有點溫柔,但溫柔裏有種說不出的克製疏離。


    葉葶聽出來了,太子殿下在教無私付出的九皇子,這事可以當成條件交換。


    “不想要什麽,”九皇子說話時聲音有點小,道:“這給我本來也沒什麽用,我又不是來要好處的……”


    就在這時候,外麵就有人來了,道:“殿下,時辰到了。您現在可要下去?”


    蕭知珩應了一聲,看了眼九皇子,這個時候不太適合說這個。


    他麵色如常,隨手將琉璃瓶交給了葉葶,說了句“晚點再說”,九皇子也跟著下去了。


    宴席不算多熱鬧,蘇成淵在席上招待幾位老侯爺的故友,交談甚歡。蘇家其他人也在,個個神色各異,蘇銘心中有怒,但這種場合他也不能不露麵,否則他丟了地位,還丟了名聲,那就弄得太難看了。


    他丟了爵位,給一個小輩讓路,自然是怎麽想怎麽不甘心。可這是陛下點頭應下的,親口允了蘇成淵襲爵。他要是敢不接受,那就是跟陛下叫板,就是抗旨。


    所以這口惡氣,他不論再如何惡心,都必須得若無其事地咽下去。


    “風水輪流轉,誰能知道,最後是被這個被趕出家門的撿了便宜,蘇大人運氣未免也太差了。你說老侯爺在想什麽?”


    “誰叫人家出身好呢,東宮太子不就一個例子麽,到底是嫡係,不一樣的。”


    “你說話悠著點,別找不痛快。”


    那些閑言碎語,蘇銘當然是心裏有數的,但這種刺耳的話等他真的聽到耳朵裏,麵色就怎麽也好看不起來了。


    他手裏握著酒杯,臉色很陰沉很難看。


    蘇銘沉著臉忍了許久,出了席間,轉而問老管家,“成濱呢?”


    老管家有點著急,低聲道:“少爺走了之後,就沒回來了。”


    蘇銘猛地放下了酒杯,怒道:“都這時候了還出去丟人。還嫌別人看笑話不夠是不是嗎?”


    老管家道:“少爺也是為老爺抱不平。”


    蘇銘沒說話,冷著臉說,“把人給我找回來!都什麽時候了,還到處去丟人。”


    老管家連忙稱是,就讓人去找了。


    蘇成濱性格浮躁,受不得半點屈辱,加上他平時驕橫跋扈慣了,正在氣頭上,真要做出點什麽出格的時候那也是很難說的。


    蘇家的人心裏都在暗自擔心,然而本沒有罷休的蘇成濱一整夜都沒有露臉。


    無人留意時,蕭知珩對蘇成淵說,“蘇大人這次吃了教訓,連蘇成濱都沉得住氣了。你的麻煩可能還沒了。”


    蕭知珩滴酒不沾,他在最上座,杯子裏的是新添的清茶,沒碰半點。


    蘇成淵微怔,放下了酒杯,道:“謝殿下提醒。”


    今夜想象中的麻煩沒有到來,蘇成淵順利接任侯爵之位。他這也算是在眾人麵前算是過了明路,蘇家的當家人就是這一位後生了。


    有人奉承巴結,也有人不看好,等著看盤根錯節的蘇家私下暗鬥的好戲。


    不過也有明眼人從中看出了一點不尋常的東西。蘇成淵突然上位,蘇家的風向多半是要變了,這要是倒向太子,這朝局說不定是要生變了……


    蕭知珩似乎毫無所覺,該怎麽樣還是怎麽樣,也不打算趁此機會結交哪位老臣,像是隻是難得有空賞臉走一趟而已。


    但是太子走一趟已經不容易了,對這位病弱的主,要求實在不能太多。


    葉葶不太清楚太子殿下此行隻是給蘇成淵道賀順便撐腰的,還是另有打算。她隻知道自己跟著走一趟,收獲巨大。誰能想得到,九皇子那個倒黴孩子居然是個天降的福袋呢?


    葉葶覺得自己興奮得幾天都睡不著覺了。


    回去的時候,蕭知珩見她拿著琉璃瓶,愛不釋手,他便問,“值得這麽高興?”


    他其實看不透她。


    現在他唯一確定的一件事,那就是她對他真的很上心,至少把他的病看得比什麽都重。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


    葉葶眼神難掩激動,道:“殿下不高興嗎?您很快就能好了。”


    蕭知珩靜了靜,眼底一片沉寂毫無波瀾,聲音有些低,“萬一不行呢?”


    他問她:“孤要是還是好不了,怎麽辦?”


    “會好的,”葉葶很堅定,壓根沒考慮好不了這個問題,她隻道,“殿下一定會好的。”


    不然她折騰什麽。


    蕭知珩笑笑,語氣很溫柔地配合道:“嗯。那孤就托付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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