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明安被關押在警局兩天,聯係不到任何人。


    期間朱莉安帶著律師來看他並說道:“專家團已經到達華國,紐約時報記者不知道從什麽渠道收到消息也跟了過去。維斯教授也被帶走,聯邦機構正在查他的科研經費明細和電子郵件。你宿舍裏的針孔攝像頭,我趕在聯邦調查團進去前先拆了。”


    她忍不住問:“你得罪過誰?為什麽會被控訴電匯欺詐和盜竊國家機密?”


    盛明安:“我參與過維斯教授的一個項目,隻負責最外圍的數據處理,監控錄像和出入刷卡都有,機密丟失查不到我身上來。”


    朱莉安點點頭:“那還好,隻要監控錄像和出入證明你和機密丟失無關,應該很快就能釋放。對了,他們會追查你所有的電子郵件內容,你郵件裏應該沒有機要文件吧?”


    盛明安回憶他郵箱裏的文件,除了論文就是一些科研設計方案,出於謹慎,很多科研設計方案發出去後就刪除,但是沒有徹底絞碎,技術追回並不難。


    那些科研設計方案涉及euv、拍瓦級激光係統建模和室溫超導材料,本就是十分機密的文件,絕不能落入聯邦調查團的手裏。


    或許僅憑euv和拍瓦級激光係統建模不足以引起聯邦當局的注意,不足以讓他們冒風險落下竊取華國物理學家的學術成果這罪名,但是一旦他們看到室溫超導材料的設計方案,絕對會心動。


    哪怕那份方案沒有詳細的數據支持,可是隨便一名在超導領域頗有建樹的物理學家都能看出其價值,還可以通過追溯其他軟件信息傳遞找出特殊數據,然後完美複製出一份室溫超導材料。


    以聯邦霸道、目中無人的行事作風,室溫超導材料技術絕對會被他們據為己有,更甚此刻正在進行的國際專利申請都會受到阻攔。


    畢竟歐洲各國和聯邦麵對可以打壓華國的機會時,都沆瀣一氣,表現一致。


    盛明安臉色嚴肅,盯著朱莉安的眼睛十分鄭重地詢問:“朱莉安,你是不是華國人?”


    朱莉安愣住,一時難以回答:“你知道,我是美籍華人,我從沒有去過那個傳聞中的國家,我對她很陌生……但是、但是我的父母都是華人,他們深愛祖國,從小教育我學習中文,所以,我能告訴你的是我喜歡華國,我希望她完成複興、完成蛻變,回到原來的位置。”


    盛明安聞言,頗覺驚訝,因為朱莉安用了‘複興’這個詞。


    西方媒體統一用‘崛起’形容華國近代幾十年的發展,然而隻有真正了解華國的人才知道這不是‘崛起’,因為‘崛起’是從弱小到強大,是像歐美國家那樣依賴掠奪、侵占而變得強大的‘崛起’。


    華國不是‘崛起’,而是‘複興’。


    她隻是正在慢慢回到自己原來的位置,全球最強大的國家之一的位置。


    朱莉安確實喜歡華國,她沒有撒謊。


    盛明安緊緊盯著她的眼睛,深呼吸,慎重說道:“朱莉安,請你幫我一個忙。”


    朱莉安被他慎重的態度感染,不自覺變得鄭重:“什麽忙?你說,我能幫到的話,我會盡量幫忙。”


    “幫我聯係華國駐美大使館。波士頓沒有大使館,距離最近的大使館在曼哈頓,開車去大約4個小時。在這4個小時內,留下你的律師,盡量幫我拖延聯邦調查局調查我的郵箱。”


    朱莉安心慌:“你聯係大使館就是為了不讓聯邦調查你的郵箱——機密丟失真和你有關?!”


    “無關!但是我的曆史郵件裏,存有室溫超導材料技術的數據和科研方案。”


    “——”朱莉安懵了幾秒反應過來:“omg!!!臥槽!!!你他媽——臥槽!還真被那群教授猜中了!你居然這麽賊?臥槽……”


    她從震驚中緩緩回神,理解盛明安主動聯係大使館的原因,真要被聯邦調查局發現,別說室溫超導材料技術被偷偷占據,就連盛明安這位年少的物理天才都很可能發生‘意外’死亡。


    為了滅口,聯邦當局做得出這種事。


    沒有過多猶豫,朱莉安答應幫他,冷靜下來的她也明白過來,盛明安拜托她聯係大使館這個舉動,已經是將命交給她的信任。


    “我不會辜負你的信任。”朱莉安做下保證。


    盛明安:“謝謝。”


    送走朱莉安,盛明安打起精神,運用他薄弱的社交能力應對律師的詢問,引導律師以人權自由拒絕聯邦調查局調查他的郵箱。


    聯邦調查局和律師交涉,一番唇槍舌劍下來,最終為盛明安爭取到四個小時的時間。


    如果四個小時內,維斯教授和明尼蘇達州的粒子探測實驗室沒有調查出結果,他們就會強行搜查盛明安的手機所有信息。


    盛明安閉眼,但願不會橫生枝節。


    朱莉安驅車前往位於紐約曼哈頓的華國總領事館,此時聯邦調查局已經完全控製明尼蘇達州的粒子探測實驗室。


    波士頓的警局裏,盛明安無聲的等待,而維斯教授正在接受審問和調查。另一邊,皮埃爾從明尼蘇達州回到mit,逗留盛明安宿舍樓,徘徊一陣發現警探包圍了盛明安的宿舍,這才悻悻離開。


    此時,華國。


    金陵市涅槃科技公司門口,國外的、國內的媒體記者圍堵在外麵,正焦急等待專家團的消息。


    實驗室內,加拉赫調出所有原始數據,麵對專家團的詰問對答如流,就在專家團麵露滿意肯定之色時,有一名專家指出龐大數據中微不足道的一個小數據和論文擬合數據的差異。


    加拉赫對比了一下,發現這個數據並沒有在論文裏出現,當即以此反駁,卻沒料到在場專家團瞬間冷臉。


    而隱藏在人群裏提出質疑的那名專家則退了回去,露出得逞的笑。


    專家團前排一名物理學家不客氣的問:“能不能聯係到盛明安?讓他出來說。”


    盛明安被聯邦警探逮捕時,並不是所有專家都目睹了。


    有一些物理學家選擇獨自出行,因為可以自由安排他們的時間,所以當天沒有做同一輛巴士和飛機,因此不知道盛明安無法到場。


    最前排的三名物理學家就是不知道的專家團裏,最具權威的物理學家。


    加拉赫不知所措:“出於不可抗因素,暫時沒辦法聯係到老板。老板親手指導,我了解實驗全過程,你們可以問我。”


    剛才開口的物理學家黑著臉:“問你?你連問題都不知道!我不管什麽不可抗因素,盛明安必須出來親口說,否則我們有理由認為他數據造假!學術造假!”


    顯然這是一位剛正不阿的學者,極其不能容忍任何學術不端行為。


    麵對他們的審核,盛明安沒有親自到場而是讓助手負責,已經觸及這位學者的雷區,他深知學術界那些‘助手賣力幹活,老板坐享成果’的潛規則,差點以為盛明安就是這種人。


    要不是看在室溫超導理論太驚豔,他早就發難了。


    完美的數據以及加拉赫不出錯的解難答疑,令學者滿意的同時,也決定等核實結束後,盡一己之力深究成果真正的擁有者。


    卻沒想到核實步驟來到最後一步,居然出現重大紕漏!


    加拉赫表現得不明所以,老學者更憤怒,臉色陰沉的說:“這個不起眼的數據雖然沒有出現在論文裏,但是通過一係列計算的最終結果會被呈現在論文,成為重要的組成部分——你連這個都不知道?!”


    加拉赫慢慢張大嘴巴:“我隻是按照老板提供的方案進行實驗並提供數據,論文的公式計算都是老板一個人獨立完成的。”


    本以為這麽解釋能讓在場一眾物理學者息怒,不料所有人都沉下臉。


    那名老學者身邊的一名物理學家語氣沉重:“如果是這個數據的話,最終計算出來的擬合數據跟論文裏的數據不相符合!”


    加拉赫完全懵了,磕磕巴巴:“什、什麽意思?”


    物理學家:“室溫超導理論是假的!盛明安不是天才,他騙了物理界所有人。”


    “!!”加拉赫不敢置信,當即否認:“不可能!”


    他們連室溫超導材料都造出來了!


    如果室溫超導理論是假的、數據是假的,絕對造不出室溫超導材料!絕對不可能攻破室溫超導技術!


    掌握在手的技術不可能作假,超導合成材料檢測後電阻為零的結果更不可能作假!


    那麽為什麽會出現數據不符合的結果?


    除非——數據被篡改了。


    不是他、也不是老板,團隊裏有人被策反?!


    加拉赫臉色變化莫測,卻沒有傻到當眾說出懷疑,老板不在,室溫超導材料還在申請專利,現在局麵非常被動,最好不要輕易暴露底牌。


    幾次張口,加拉赫沒能給出合理的解釋,讓在場的物理學家覺得非常失望。


    物理學家們說道:“我們會如實說出核實結果,除非盛明安現在出現,解釋清楚這個異常數據。”


    前排的老學者們耐心等待,可加拉赫沒有表示,他們忍不住提醒:“你清楚後果嗎?盛明安清楚後果嗎?一旦核實結果公開,《自然》、《科學》也會派遣專家團核實之前發表的論文數據,確定學術作假後,他這幾年發表的論文將被撤銷!”


    加拉赫知道,可他就是沒辦法啊!


    金陵市涅槃科技門口,陳驚璆穿過人群,健步如飛,身邊跟著張宏嶽,陸音快步過來迎接他,保安迅速擋住擠過來的媒體記者。


    陸音語速飛快:“專家團都在實驗室裏,發現其中一個數據異常,加拉赫解釋不出來,現在情況對盛工不利。陸先生,您也聯係不上盛工嗎?”


    外網刻意抹黑盛明安的言論和視頻爆發後,陳驚璆就知道了。


    他沒跟盛明安聯係,向研究所申請外出,等待申請批準的時候,通過自己的人脈追查外網抹黑盛明安的賬號ip。


    盛明安被聯邦調查局帶走,陳驚璆也是第一時間就知道。


    一行人進入電梯,陳驚璆忽略陸音的問題,雷厲風行的下令:“注意約束員工,讓他們在媒體前說話注意,有一個字說錯立刻走人。”


    陸音:“明白。”


    陳驚璆:“帶人去控製監控室,禁止任何人出入。”


    陸音心驚:“有人想刪除監控?為什麽?”


    陳驚璆:“明安的數據不會出錯。”


    這麽篤定?陸音一閃而過這個念頭,不過她也認可盛工不可能犯數據出錯的低級錯誤,那就是說加拉赫那支團隊裏有人篡改數據?


    怪不得陳驚璆要人去控製監控室!


    陸音:“我立刻叫信得過的人去。”


    陳驚璆接著快速下達幾條命令,讓陸音去執行,自己則帶著張宏嶽去實驗室見專家團。


    加拉赫一見陳驚璆就像終於找到了主心骨一般,著急解釋,但被陳驚璆抬手製止。


    陳驚璆麵對專家團,直接找到最具權威的幾位說道:“各位能不能聽我一個解釋?”


    老學者皺眉:“你是誰?”


    陳驚璆停頓幾秒,坦然說道:“我是盛明安的戀人。”


    前排的三人微訝,眼神交流幾秒,還是同意陳驚璆的解釋,在他們看來學術為重,不到棺蓋定論的那一刻,他們都願意給盛明安機會,以免錯殺物理界的天才。


    陳驚璆隻向前排的三名物理學家解釋盛明安目前的困境,數據被篡改以及被人有心陷害的猜測,希望三位德高望重的老者能夠酌情幫助盛明安,盡量拖延對外公布核實結果。


    老學者不蠢,直接問:“給出盛被陷害的有力證據,否則我們沒辦法相信。”


    陳驚璆轉身從張宏嶽那裏接過兩份文件,分別翻開兩份文件讓三名物理學家看:“這是兩份專利申請文件,一份華國專利申請、一份國際專利申請,你們看完後再決定是否相信。”


    三名物理學家齊齊看向兩份文件,大吃一驚:“居然被攻克了?!”


    幾秒後,老學者表態度:“我會向prl說明這些情況,拖延一下對外公布時間,你們盡快解決這些麻煩。”


    陳驚璆:“為了防止變數,專利申請這件事最好不要泄露出去。”


    老學者:“放心吧,我們會保密。”


    陳驚璆:“多謝。”


    三名物理學者表示沒什麽,順便感歎盛明安有些不做人,一口氣連理論帶技術都攻克,絲毫不給人水論文、水經費的機會。


    陳驚璆一笑,是有點不講武德了。


    以三名物理學者為首,離開實驗室並對同行專家們說:“數據存疑,不能確保正確性,也暫時不能肯定完全錯誤,需要時間讓我們研究透徹,所以核實結果等確定了再公布。”


    其餘人覺得嚴謹點沒錯,隻除了一人。


    這人麵露不甘:“既然數據存疑,為什麽不能公布?”


    老學者掃了他一眼,不動聲色:“不確定就是不確定!不確定的核實結果能說出去嗎?”


    這人繼續說:“但數據不正確不就說明核實結果——”


    “你以為你是在做數學題,隻有唯一肯定對錯的答案嗎?”老學者果斷嗆他:“物理要求嚴謹沒錯,但是物理從不認為自己正確,所有的物理理論都不過是在追求真相、接近真實客觀結果,隨時都可能被推翻。一個存疑的數據,隻能說明理論中存在疑惑,你能肯定這個疑惑對於理論結果來說就是錯誤的?如果不能,它就有可能支撐後來的理論。”


    這人被說得啞口無言。


    老學者繼而質問:“還是你隻想推翻盛明安的理論?”


    這人當即訕笑否認。


    老學者才勉強收回探究的目光,一行人離開實驗室,對門口采訪的媒體說出他們的核實結果——暫時不能下定論。


    結果還沒出來,有些嗅覺靈敏的媒體已從中聞出些許不同尋常,結合盛明安自始至終沒有出現,便有了他們發揮筆墨的空間。


    於是很快就有引導性的報道出來,讓關注這件事的人們冒出無數疑問,比如盛明安為什麽不出現?


    如果數據沒問題、理論成立,專家團大可直接說出來,沒必要說出模棱兩可的‘暫時不能下定論’的話。


    因此盛明安‘學術造假’,‘揚舍恩第二’的言論甚囂塵上。


    ***


    費力恩趁機放出一些似真似假的料,比如盛明安被聯邦警探帶上警車,比如放出視頻的推主賬號曾經采訪過其他少年天才卻無一不被打假成功。


    【我靠!玄學啊!】


    【衝推主擁有的某種神秘的力量,我選擇相信他。】


    【觀看推主過往戰績,盛神可能也……】


    【??難道不是推主故意采訪那些本來就存在爭議的‘少年天才’,營造某種特殊巧合嗎?】


    【來了來了,盛明安的腦殘粉。】


    【被推到天上的神即將摔下來,所有過激粉絲都有罪。】


    ……


    【沒人關注盛神被聯邦警探帶走嗎?】


    【為什麽會被聯邦警探帶走?】


    【或許就是學術造假被錘了吧。】


    ……


    ***


    陸音氣息不穩的跑進辦公室見陳驚璆,匯報最新發現:“我從監控裏揪出二五仔,是加拉赫那支團隊裏的,入職不到一年,已經報警處理。另外,根據您的提醒,我發現剛才在實驗室裏喊數據有問題的專家——已經截圖,需要怎麽處理?”


    陳驚璆:“一五一十告訴警方。”


    “啊?”陸音:“沒憑沒證,警方捉不了吧。”


    陳驚璆垂眸:“會有人出手。”


    陸音大約想了一下就明白,事關室溫超導,國家會出手。


    她緊接著問:“您能聯係到盛工嗎?我們突然聯係不上了。”


    陳驚璆:“他被指控盜竊聯邦國家機密,被扣押中。”


    陸音著急:“那怎麽辦?”


    陳驚璆:“你管好明安的公司就行。”


    其他話不多說,陸音知道陳驚璆有應對策略,而自己除了穩住員工和媒體,對遠在美國的盛工幫不上任何忙。


    想通後的陸音便不多問,聰明的離開辦公室,進電梯的時候突然想到,如果盛工被聯邦警探帶走,此時應該聯係不上任何人才對,那麽陳驚璆從哪兒知道這些?


    而且過來的時候不用她多交代,陳驚璆就知道公司大概情況,甚至比她還更快猜到自家團隊裏有二五仔。


    感覺與盛工有關的任何人事物,陳驚璆都了如指掌。


    甚至無論任何事發生在盛工身上,他都能第一時間知道似的。


    嘶——怎麽說得好像盛工被陳驚璆監控了一樣?


    可怕。


    陸音搖搖頭,心想糊塗了,陳驚璆看上去就不是那種擁有恐怖掌控欲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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