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5年,鵬城。


    溫馨背著自己洗的發白的包包,被人領著走進這一座奢華的花園別墅。


    花園裏有一個穿著灰色衣服的老頭在院子裏修剪花草。靠牆的花壇裏種著一壇子的格桑花,粉的白的混合在一起,開得十分燦爛。


    碧綠的草地剛剛澆過水,草尖上的水珠在太陽的照耀下閃著光芒。


    石頭小徑的兩邊種著低矮的灌木,草叢中央種著桂花樹,靠北麵的牆邊是一叢月季花叢,紅色的月季花開得正豔。


    別墅的門口是兩根圓形石柱,從石柱中間穿過,終於進到了別墅裏。


    別墅很大,一進門的左邊就是一個巨大的鞋帽間,幹淨漂亮的拖鞋擺了滿屋,帶著她進門的人給她丟了一雙鞋後自顧自地將自己腳上的皮鞋脫掉放進其中一個低矮一些的櫃子裏。


    溫馨沉默了兩秒鍾,脫了自己的布鞋。


    白色的膠底布鞋鞋頭繡著幾朵精致的粉色小花,精致的小花將平平無奇的白色布鞋點綴得華麗又靈秀,鞋子被擺在牆邊。


    一眼望去,這雙鞋跟這個奢華的換鞋屋格格不入,就像原主,無論怎麽融也融不入這棟別墅。


    哪怕她是這家的親生女兒,哪怕她是這棟別墅裏名正言順的大小姐,她依舊比不過跟她互換了人生的陸清清。


    換好鞋,溫馨跟著走進客廳,客廳裏的皮沙發上坐著兩個人。


    一個穿著香奈兒最新款的妝容精致戴著翡翠首飾的女人坐在沙發上優雅的喝著咖啡。她的身邊,坐著一個十六七歲的嬌小女孩兒,她穿著粉白相間的公主裙,及腰的黑發柔順的披在身後,皮膚又白又嫩。她是陸清清,被跟原主互換了人生的那個女孩。


    跟溫馨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溫馨今天穿的是原主最好的衣裳了,白色的襯衣,藍色的牛仔褲,因為從小家境不好,她的頭發有些發黃,現在紮成馬尾。


    陸清清見到溫馨,仿佛十分的高興,她小跑跑到溫馨的身邊,拉著溫馨的手:“你就是姐姐嗎?你好呀,我是陸清清。”


    溫馨低頭看著抓著自己胳膊的手,她的手指很纖細,如青蔥一般地潔白,指甲修剪得很好看,那代表著健康的白色小月牙清晰地印在上麵,指尖因為從小的保養沒有一點繭子。


    而原主呢,從小就要幫著家裏幹活,皮膚被太陽曬成了古銅色,手指上全是繭子。


    溫馨將手從陸清清的手中抽開:“你好,我是溫馨。”


    見兩人互相介紹完畢,那名喝著咖啡的優雅貴婦放下了手裏的燙金咖啡杯,看向溫馨的目光疏離又平和:“回來就好,你的房間我已經準備好了,一會兒王嫂會帶你去房間。洗個澡換身衣裳,睡一覺,下午你爸爸跟你哥哥回來,一起吃一頓飯。”


    貴婦人的話音一落,陸清清便又迫不及待地拉起了溫馨的胳膊:“姐姐,我帶你去你的房間,走吧走吧。”


    陸清清不到一米六,身材雖然嬌小,但發育的地方都發育了。溫馨的這具身軀有一米七,身材瘦削,沒什麽肉,陸清清一拉,她便打了一個踉蹌,接著便被陸清清拉著往二樓跑。


    優雅貴婦人這個時候也不優雅了,在後麵大聲地道:“清清你慢著點,別摔跤了。多大的人了,怎麽還這麽冒冒失失的。”


    陸家給原主準備的房間很大,複古綿軟的歐式地毯,雕花帶著紫色紗質窗幔被綁在床四周的欄杆上。歐式大床上鋪著同色係的紫色綢緞床品。


    床的正對麵是一排白色的大衣櫃,打開衣櫃,裏麵整整齊齊地擺著一排沒有拆標的衣服,都是大牌新款,都是適合溫馨這個年紀穿的鮮亮衣服,粉的紅的紫的鵝黃的。


    櫃子邊上是跟床同款的書桌加梳妝台,上麵擺放著的也是沒拆開的新的護膚品。


    上一世,原主看到這一幕,是開心的,是高興的,這個房間那麽漂亮,床那麽漂亮,衣櫃裏衣服那麽多,連窗簾都是兩層淡紫色的薄紗,跟她以前那個黑暗地,狹窄地房間有著天壤之別,這樣明亮地、夢幻的房間試問哪個女孩子不愛呢?


    可這份喜悅還沒堅持多久,原主就被陸清清帶去了隔壁。那個房間比這個房間大一倍,有單獨的衣帽間,衣帽間的邊上是洗浴間,洗浴間裏有一個巨大的浴缸,陸清清說,她最喜歡在浴缸裏泡澡,並且邀請原主一起去泡。


    她的房間也很漂亮,全是夢幻的粉紅色,連牆壁上都是,她的房間還有一扇落地窗,落地窗麵前鋪著粉色的毛茸茸的地毯,地毯上隨手散落著好毛絨玩偶。都是各種各樣形態可愛的小動物。


    她的房間也有一個梳妝台,上麵擺滿了瓶瓶罐罐,一條玫瑰金的項鏈就那麽隨手的放在櫃子上。


    除此之外,二樓還有另外一個房間,那是陸清清的玩具房跟琴房以及一個公用衛浴間。


    人,最怕的就是比較。原主亦是如此。如果她不是陸家的親生女兒,來到陸家有今天的待遇,她會很高興,很感激,可她偏偏是陸家流落在外的親生女兒,陸清清才是那個假的。在這樣明顯的對比之下,原主也才十七歲啊,她怎麽能放平心態呢?


    陸清清還在喋喋不休地跟她說話,陸清清站在巨大的三角形鋼琴邊上用最無辜的語氣在跟她抱怨自己學琴的辛苦。


    “馨馨姐,你會不會彈鋼琴啊?”


    溫馨看向陸清清,她的眼神天真,語氣單純,甚至在問這句話時,她還歪了歪腦袋。


    溫馨看著她,臉上扯出一抹假笑:“不會。”


    陸清清眼睛一亮,立馬道:“那姐姐,以後我教你啊,姐姐你放心,我五歲就開始學鋼琴了,水平還是不錯噠。”


    “不用了,我不需要。”溫馨轉身就走。


    陸清清這話她聽著都難受,那麽原主呢,原主當時聽著什麽感覺?陸清清跟她互換了,搶占了她的美好人生,而原主呢?五歲陸清清在學鋼琴,而五歲的原主已經開始開始洗全家人的衣服了。她還要負責照看一歲多才剛剛會走的弟弟,照顧不好,摔了磕了她都要被打一頓。


    十七歲的陸清清活成了小公主,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被長輩們寵愛著長大,她恐怕連衣服都沒自己洗過吧?


    溫馨回了她的房間,坐在床上平複心情。她一共經曆了四個宿主,每一個都各有各的苦,各有各的怨,但隻有這一個能影響她的精神至此。從她進入這具身體開始,她的思想仿佛也被原主同化了,那種不甘,那種意難平壓得她喘不過氣。


    溫馨想起原主的上一世。她是被報錯的真千金,十七歲時被陸家接回,陸青青是陸家的團寵,上到陸爺爺陸奶奶,下到家裏的園丁,沒有不疼愛她的。原主的到來讓陸清清很難過,她一難過,大家就心疼起了她,便開始遷怒原主。


    原主想不通,明明自己才是陸家的親生女兒,怎麽他們都去疼陸清清了,她不甘,她意難平,她開始跟陸清清對著幹,陸清清成績好,她也不差,陸清清會彈鋼琴,她也開始學,晚上不睡覺都在記譜子、在練習。陸清清會畫油畫,她也學,用自己為數不多的零花錢租了一間房子,隻要不上課,她就在裏麵沒日沒夜的畫,陸清清有甜美的嗓音,唱歌好聽,被學校的同學稱為甜美小公主,她也學,她學不來甜甜膩膩的那一套,就開始尋找自己的風格,終於,在高三的最後一個學期,她以一首《卡門》驚豔四座。


    可她的成長,她的優秀,陸家人看不到,她的親戚朋友們看不到,她們隻知道陸清清因為她的這一首卡門哭了。作為惹哭陸家小公主的人,溫馨得到的責罵比以前更甚。


    原主對陸家死心了,她從陸家離開了,她去外麵做兼職,湊夠了上大學的費用,大學四年,她沒用過陸家的一分錢。大學畢業那一年,憑著優秀的成績,原主進了全國五百強的企業去上班。


    她的生活正在步入正軌,這時候,陸家人找上門來了,他們家的生意出現了重大紕漏,急需資金周轉,而秦家那邊則需要一個八字相合的人給他們家出車禍昏迷不醒的兒子秦曄衝喜。原主的八字恰好合適。


    原主怎麽可能願意呢,她拒絕了。陸家人怎麽會放棄呢,他們直接把她綁了去,原主逃了,在逃跑的過程中,原主被一輛疾馳而來的車子撞倒在地,再也沒能起來。


    死後,原主才知道自己原來不過是一本團寵文中的女配,女主是陸清清,而她,是跟女主作對還不願意為家族犧牲的惡毒女配,在她死後,沒了她頂在前麵,陸清清必須為了家族犧牲,嫁給秦曄,秦曄醒後,兩人經過許多的誤會,終於幸福快樂的生活在一起。


    後來他們補辦了一個盛大的婚禮,早已度過家庭危機的陸家將百分之十的股份作為陸清清的嫁妝。


    而原主仿佛從來沒有出現過一般,沒誰記得她,更沒誰祭拜她,她像一抹孤魂野鬼一樣地飄著,在魂飛魄散之前,她到了溫馨的麵前。


    原主一生都沒有被愛過,她的願望,便是能找到一個真心愛自己的人。陸家人的愛,她早已不奢求了。


    房間門被打開了,陸母嫋嫋婷婷地走了進來,她的身後,跟著抹著眼淚的陸清清:“馨馨,你怎麽這麽不懂事?你妹妹不過是想教你鋼琴而已,你怎麽能拒絕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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