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渡和沈溪年初一要成婚的事,當天夜裏就傳遍了個整個桃源村,直接震驚了整個桃源村。


    這兩人的年齡輩分差隔在哪裏,大家平時都沒把他們兩人往一塊兒想。


    再說,沈溪雖然敗家了點,但他有著一手好廚藝,模樣身段也不差,完全可以找個更好的人家。


    為何偏偏瞧上周渡這個窮獵戶……


    大家說到窮這個字的時候,突然間頓住,猛然想起,修了房子,賣了熊的周渡已經不窮了。


    何況他還給沈溪開出了,一百兩的天價聘禮,人家周渡除了年齡大點,比起沈溪來也不差。


    這樣一想,他們突然還覺得周渡和沈溪兩人還挺般配的,一個沉默寡言,不近人情,一個伶牙俐齒,善解人接,性格正好互補,正好相配。


    但,想著想著,他們又覺得不對起來,壓低聲音向周圍的人問道:“不對啊,張嫂子不是說那周渡那方麵不行嗎?怎麽沈大夫還肯把小溪嫁給周渡?”


    “是啊,這不是把小溪往火坑裏推嗎?”


    大過年的,地裏也沒有什麽活兒,吃了飯,村裏的長舌婦們就喜歡聚在一起,東家長西家短的聊起來,這周渡和沈溪的事,驟然間爆出來,不炸村,也離炸村不遠了。


    好些人家,小年夜裏的飯都做得匆匆忙忙的,就是為了多聽兩耳朵八卦。


    沒辦法,誰叫桃源村太偏了,村裏人娛樂不多,但凡有個小事,都能擺半天的龍門陣,更別說是這種令人津津樂道的大事,那說起來,真是恨不得說上他個三天三夜。


    張嫂子頂著一臉的尷尬,偷偷摸摸從這群八卦的婦人身後路過,期望她們千萬不要注意到自己。


    誰叫她當初聽了王梅一兩句模棱兩口的話,沒忍住胡思亂想了一通,最後與別人說話的時候,也沒忍住多了一兩句嘴。


    這話傳來傳去,傳到最後,竟不知怎麽演變成周渡那方麵不行上麵了。


    這會周渡和沈溪要成婚的消息一出,這謠言自然是不攻自破了,可這就苦了她這個當初傳話的人。


    現在都不敢從村裏人麵前路過,就怕她們問起這事來。


    然而,人活這世上,越怕什麽就會來什麽,她還沒走兩步,就有一個婦人看見了她,向她打招呼道:“張嫂子,你這是往哪兒去啊?”


    張嫂子見躲不過,隻得尷尬地停下腳步,整整衣服,尬笑道:“剛給娘家送了些東西,這不正回家去。”


    “哦,”那婦人點點頭,也沒在意這張嫂子究竟是幹什麽去,叫住她,是因為有點事想問她,隨即又問道:“誒,張嫂子,你上次不是說,那周渡到這個年紀還未成婚是哪兒有問題麽,如今小溪肯嫁給他,那就證明他沒啥問題吧。”


    大家也不傻,那沈暮是個大夫,如果周渡當真那方麵有問題,他會瞧不出?既然他肯把小溪嫁給周渡,那就已經證明周渡沒有任何問題了。


    現在故有此一問,也是因為大家夥想看張嫂子的笑話。


    好幾雙質疑的眼睛盯著她,張嫂子尷尬得都想躲起來,然而謠言是她傳出去的,這會讓她自打自臉,她也不願意,頂著村裏人看笑話的目光,強行把話編下去:“那誰知道呢,要是那周渡真的沒有任何問題,何苦開出一百兩的天價聘禮,誰家正常娶個媳婦,要花這麽多錢啊。”


    張嫂子這一著禍水東引可是使得好啊,當下不少人就止不住順著她的思路浮想聯翩下去。


    是啊,誰家正常娶媳婦出這樣大手筆的聘禮,隻有那種不正常的人家家裏才會花大價錢娶媳婦。


    正常人家都是出個差不多的聘禮意思意思就行了,這成婚成的是兩性之好,又不是結仇,誰家會那麽不懂事啊。


    那周渡賣熊,總共才賣一百兩銀子,這下全拿去下聘了,往後還要不要過日子了?


    這麽一想,眾人心裏一個咯噔,莫不是那周渡是真的有什麽問題,所以才不得不把全部的錢拿去娶小溪。


    大家越想越覺得是這麽一回事,一時間眾人由對沈溪的一點點嫉妒轉變成對他的同情。


    畢竟,沈溪這孩子是村裏人看著長大的,對大家夥也不錯,這些年,村裏人靠他接席,也搭著掙了一些錢,一想到,他這樣好的孩子,嫁給周渡,往後沒有幸福可言,都不禁替他惋惜起來。


    張嫂子經過上次亂說話一遭,也明白了有些時候話說不能說太滿,萬一圓不上來尷尬的就是自己,她見大家又把她的話給聽進去了,忙又道:“也不一定的事,或許這周渡沒什麽問題了,就算有問題也不用擔心,這不是還有沈大夫麽,為了小溪好,這沈大夫也一定會盡心盡力地治好周渡的。”


    她這樣一說,眾人也覺得有道理啊,就這個這個話題,又你一句我一句的討論起來。


    張嫂子見沒人注意到她了,舒下一口氣,也不敢再跟她們多聊,怕自己一聊起來,刹不住口,又露出什麽令人誤會的話,隻得悵然若失地回了家。


    桃源村的各類閑言碎語也好,無稽之談也好,都不影響周渡和沈溪即將要成婚的事實。


    臨近過年,村裏一天比一天熱鬧,沈家除了將房子裝飾得喜氣洋洋外,到顯得格外的沉寂。


    不是因為他們不想熱鬧,而是他們得關起來門來趕工。


    時間定得急迫,沈暮答應給周渡沈溪做的嫁衣還沒有做好,隻得謝絕了所有客人,在家繡嫁衣。


    而且繡嫁衣的人還不止他一個,他在繡嫁衣的時候,秦毅也拿出早就備好的紅綢,取出針錢,坐在沈暮身旁,學著他的樣子,穿針引線。


    時不時地還會問一聲:“慕慕,你看我這樣下針對嗎?”


    沈暮最近做了幾件衣裳,手感越來越熟練,這會飛針走線,看得人眼花繚亂,秦毅一個糙漢子笨拙地拿著繡花針,根本就跟不上他的速度,不得不打斷沉浸其中的沈暮。


    沈暮挺下手中的針線,偏頭看了眼秦毅學著他做的嫁衣,拾起來看了眼,指著腰身上的幾針線,看著秦毅結實有力的腰腹笑道:“我這裏收針是因為小溪的腰太細,這樣能襯得身形更好看,你跟著收針,你確定你能穿得下去?”


    秦毅抿了抿唇,實話實說道:“我不會。”


    明明是一句再正常不過的話,沈暮卻聽出了點撒嬌的味道,沒忍住住揉揉秦毅的腦袋,耐心道:“沒關係,慢慢來。”


    說著,他支手去夠放在一旁的剪子,要替秦毅剪開剛縫上去的腰線。


    衣袖一揮,整齊放在桌上的各類珠子針線全都被他掃到地上,掉得滿地都是,看著淩亂極了。


    糟糕,沈暮心裏一個咯噔,朝秦毅不好意思地眨了眨眼。


    秦毅對著這樣的沈暮也無奈極了,隻得蹲下身去,將掉落到地上到處滾落的針線珠子,按照顏色,樣式,一一分類整齊的重新撿回來。


    他剛撿回來,沈暮這邊剛剪開嫁衣上的腰線,正要將剪子還回去,不知道又觸碰到哪兒,秦毅剛整理得整整齊齊,漂漂亮亮的針線珠子,又被他給攪得一團糟。


    哦豁。


    沈暮看著又被他搞亂的桌子,抬眸看向逐漸沉下臉去的秦毅,輕輕拉了拉秦毅的衣袖,聲音舒緩地喊一聲:“平安。”


    這一聲,又把秦毅給喊回久遠的以前,他緩緩垂下眸,看清沈暮滿臉無辜的模樣,心裏剛升起的那點怒氣,一下子就消散了一下去。


    滾了滾喉結,沒說什麽的,又要去整理被沈暮弄亂的針線珠子。


    沈暮卻放下手中火紅的嫁衣,站起身來,鑽進秦毅的懷裏,仰頭在秦毅的下巴下輕輕啄了一下,慢慢說道:“就讓它亂著,好不好。”


    如此近的距離,沈暮身上淡淡的幽香傳來,刺得秦毅頭腦發漲,鬼使神差之下,答應下來:“好。”


    沈暮得逞後,微微勾了勾唇,又座了回去,繼續縫製嫁衣。


    秦毅待那縷勾得他鬼迷心竅的蘭香散去,才發覺自己答應了什麽,看著桌上顏色樣式混成一團的桌子,如同被人攥住後喉嚨一般,渾身難受。


    剛伸出一根手指想去整理,沈暮就抬起頭,滿眼無辜地看著他:“你剛答應了我的。”


    秦毅:“……”


    沈暮目光又落在他剛伸出來的一根手指上,抿了一下唇,像是委屈又像屈服地說道:“你要出爾反爾嗎?”


    秦毅隻在外麵的指尖猶如火燒般滾燙,忙收回去,渾身難受地坐下去,語氣凜然道:“男子漢大丈夫,說出去的話一諾千金,我既已答應你,就斷不會反悔。”


    沈暮當即笑了起來,笑容如同幽蘭盛開,清香自來:“我就知道我的平安最好了。”


    秦毅被他笑容勾得心尖微顫,整個心神都被沈暮給拿去了,哪裏還記得桌上亂不亂的事,指尖摸著剛才被沈暮啄過的地上,唇邊泛起淺淺的笑容,扯過嫁衣,捏著繡花針又有模有樣地低頭去繡了。


    沈暮悄悄抬眼,見他老老實實不再折騰,低下頭,繡花針在頭上蹭了一下,輕挑了一下眉梢。


    這天底下,沒有男人比男人更了解男人了,不怪平安被他拿捏得死死,誰叫他當初抓著他的手,求他救他的。


    這是他自投羅網的,怨不得別人。


    沈暮在給周渡沈溪縫製婚服,周渡也沒有閑些,他花了幾天的時間將新房布置得紅紅火火,與沈家的喜氣,遙呼相應,叫人一看就覺得喜慶。


    布置好他與沈溪的家後,他又去陳青山家找他給村裏人寫了喜帖。


    陳青山直到周渡上門,才恍然明白過來,那日看新房的時候,他為何會覺得周渡和沈溪看著有點維和。


    原來緣由在這兒。


    年輕人之間看對眼也就那麽一回事,陳青山琢磨過來後,笑著祝賀了周渡兩句,找出紙筆來給周渡寫了喜貼。


    周渡帶著喜貼和沈溪做的喜餅,挨家挨戶的在村裏上門請客。


    這可把村裏人驚得不輕,且不說周渡向來不與村裏人親自,就這發喜貼喜餅的事兒也隻有大戶人家家裏才能做啊,像他們這樣的村子,找個人來招呼一聲即可。


    就這一出,就可看出周渡對沈溪的重視。


    原本村裏好些覺得周渡太過於冷傲不好相處,也不打算相處的人家,沒打算去參加周渡的婚宴,這會拿到周渡親手送上門的喜貼喜餅也不好意思拒絕,還是決定去熱鬧熱鬧。


    在忙碌中,時間很快步入到年三十晚上,別人家都忙著在吃團年飯,沈家卻燈火通明了一晚上。


    即將作為小新郎官的沈溪一邊試穿婚服,一邊在廚房裏忙著指揮:“李嬸兒,那個要等水開了才能下鍋,你別著急啊。”


    “王嬸兒,你手裏那個要切薄一點,太厚了煮不透,煮爛了又不好吃。”


    “小魚兒,快快快,快幫我往灶裏添一把火,這鍋裏的東西得用旺火燒才好吃。”


    大慶沒有人出嫁前一夜還做飯的規矩,沈溪又不想自己婚宴太難吃,又不能自己做,隻能這樣擠時間。


    沈暮對他無奈極了,追著他穿婚服:“小溪,別管那幾口飯了,快點穿好,我看看還要不要改。”


    沈溪一邊盯廚房,一邊看著手忙腳亂地穿著婚服,抱怨道:“小舅舅,你這做得太複雜了。”


    沈暮不服氣:“一輩子就嫁這一次,哪裏複雜了,若不是時間有點趕,我都想給你繡對龍鳳上去。”


    廚房裏的眾人看見這舅甥兩鬥嘴的一幕,不禁樂出了聲,勸說道:“小溪,不是這嫁衣太複雜了,是你太緊張,太著急了。”


    周渡的家就在沈家廚房旁邊,這會他剛從水房裏沐浴出來,正要去臥房裏試穿婚服,聽見沈家那邊的笑聲,好奇地推來臥房裏設置的暗門,推出去,是一個周渡特意設置的喝茶歇息的小亭子。


    沈家廚房三麵都是敞開的窗戶,周渡此刻站在小亭子裏,透過沈家廚房的窗戶,一眼就能看清廚房裏的情形。


    他看到沈溪不知是穿了一半還是脫了一半的婚服,頭發亂糟糟的,雖焦躁得抓耳撈腮,但臉上還洋溢起幸福的笑容,也不由得低低笑出聲。


    這一聲滿含磁性的笑聲太過於突兀,廚房裏的人都被吸引住,調轉過頭,就看見廚房外站在廊下偷看的周渡。


    沈溪突然看見周渡,這會終於琢磨過來周渡為什麽要在房屋的側邊單獨修建出一個小回廊來。


    想到此刻他的狼狽樣,也顧不得其他,忙招呼廚房裏的眾人:“快快快,快把窗子關了。”


    新婚前夜,雙方是不能見麵的,況且他現在還這樣的狼狽,他得給周渡在婚前留個好影響才行。


    他這急切的樣子,讓廚房裏的眾人不禁又發出幾聲笑聲,笑歸笑,鬧歸鬧,笑鬧過後,她們還是幫沈溪關上了窗戶,擋住了周渡的視線。


    周渡待看不見廚房裏的情形後,搖搖頭,按了按莫名開始顫栗起來的胸膛,回屋穿上沈暮親手給他做的婚服。


    大紅的顏色並不襯周渡,但沈暮巧妙地在上麵繡了許許多多成雙成對的鴻雁,抖開婚服,完全就是一副百雁南飛的場景。


    不僅美且寓意極佳。


    白頭偕老,至死不渝。


    沈暮用他手中的針線,一針一線的在祝福著他和沈溪。


    周渡動作輕緩地穿上這件滿含寓意的婚服,眼角不知為何竟然有些濕潤。


    在過去的二十七年裏,他從未想過,有天他也會擁有屬於自己的愛人和家人。


    他一直以為他穿越到此地,是上天的拋棄,是世界的遺棄,卻從未想過,這或許新生的開始。


    周渡穿好婚服,眼睫下垂,在燭火的照耀下,指尖一點點摩挲著袖口處的振翅南飛的對雁。


    今日是一年裏的最後一日,他將過去所有折磨的,掙紮的痛苦就留在這裏了,明日是新年的伊始,從此他將從全是汙泥的黑夜裏走出來,奔赴全新的獨屬於他的光明新生。


    周渡闔上眼,棱角分明的下巴下無聲地掛著一滴淚珠,懸懸落下,墜到地板下,摔得四分五裂,宛若枷鎖打碎,破繭成蝶般美麗。


    沈溪火急火燎地忙完廚房裏的事,天都快亮了,沈暮將他強行提回房裏,拿著胭脂水粉一點一點耐心且細心地往他臉上塗抹。


    修長的手握著細長的眉筆往沈溪眉眼上描摹的時候,指尖都在顫抖,眼底無端地紅了紅。


    突然意識到,這個自他十五歲就帶大的孩子啊,即將在今日嫁給別人。


    這一刻他有點領悟到了小溪當年為何那麽不喜歡平安了。


    因為太不舍了。


    一旦沈溪今日出了這個門檻,他便在也不是那個滿心滿意追著自己喊小舅舅的小溪了。


    不止沈暮紅了眼,沈溪的眼眶也是紅的,他與小舅舅相依為命十三年,一路風雨雨過來,早就不是父子甚是父子了。


    沈溪握著沈暮略略顫抖的手,眼中聚滿水氣,顫聲道:“小舅舅。”


    這聲小舅舅把沈暮思緒重新拉了回來,沈暮穩了穩心神,笑道:“不許哭,一哭妝就花了。”


    他重新摯筆與沈溪描眉:“出嫁就要大大方方,開開心心的,往後和周渡和和睦睦,高高興興的生活。”


    “我知道了,”沈溪硬生生把眼淚吞了回去,重新露出個笑容來:“小舅舅以後也要和平安舅娘兩人和和美美,快快樂樂的生活。”


    沈暮的帶著些許胭脂的筆勾勒到沈溪右眼顏色越發鮮豔的紅痣上,輕輕笑笑:“知道了,往後大家一起都好好的。”


    畫好妝,沈暮又直起身去給沈溪梳妝,今天的發飾是重頭戲,他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力,才能編出一個精美絕倫的發飾來。


    沈溪看著銅鏡裏愈發俊俏的自己,突然福至心靈地開口問道:“小舅舅,你什麽時候學的刺繡,描眉,還有編發。”


    這些都是女子做的事,但他小舅舅一個男子卻做的比女子還要好,沈溪跟沈暮在一起生活這麽多年,從來不知道他是什麽時候去的。


    許是沈暮精神處於太集中的情況下,他一邊編發一邊取下口中含著的發簪,聽到沈溪問起,脫口而出道:“那年與平安自醉金坊路過時,我見平安盯著舞台上的花魁目不轉睛,以為他喜歡,此後去醉金坊給樓裏姑娘治病時,特意向她們請教的。”


    沈暮說完盯著鏡子裏笑得狡黠的沈溪愣了愣,知道他這是被沈溪套話了,氣惱地揪了一下沉溪的發絲:“長大了,翅膀硬了啊。”


    沈溪一個吃痛,但嘴上依舊不放過沈暮:“所以,那日下午你將我鎖在屋裏,還打扮成那樣,是去引誘……”


    沈暮吼他道:“不許再說了!”


    沈溪肚子都笑痛了:“那我翻窗出現在你們房裏的時候,小舅舅你究竟躲在哪兒?”


    他當時可是把整個房間都翻遍了都沒有找到沈暮,至今沒想通沈暮究竟躲在哪兒。


    沈暮耳尖都通紅了,他都能說他躲在平安身下麽,沒點眼力見的小鬼,居然再那種時候找他。


    沈暮紅著一張臉捂住沈溪的嘴,惱羞成怒道:“閉嘴!”


    沈暮不說,沈溪也大概猜到了,他當時唯一沒找的地方的就是秦毅的披風裏,因為秦毅當時的神情實在是太凶了,仿佛要將他給生吞活剝了一般,他不敢靠近他。


    這麽多年,好幾次午夜夢回,他都在秦毅那般凶惡的神情中嚇醒過來,從未細思過什麽。


    現在知道緣由後,往日的噩夢一下子就變得不可怕了,反而覺得很好笑,當時的秦毅應該是怕極了他去翻他的披風找小舅舅。


    沈暮把紅蓋頭給他披上:“不許笑了,再笑我今夜也和平安去你新房敲門。”


    沈溪在蓋頭下笑得更大聲了:“有小舅舅你的前車之鑒,我們會記得鎖門的!”


    沈暮:“……”


    接親要等到黃昏,早上天還未亮,周渡就起來保持了,雖然他家沒有一位長輩,甚至連一個親朋好友都沒有,實在是沒他可忙的。


    但他還是早早的就起了,因為興奮得根本就睡不著,沈家院子就在隔壁,他也不講究什麽,主動過去幫些小忙。


    抬個桌子,安置個凳子什麽的,喜得一眾給沈家幫忙的婦人在沈溪房外直誇他這個夫君沒找錯人。


    直到天亮後,村裏陸陸續續來人了,周渡才去招呼眾人,今日他的麵上終於不再是沒有神情,而是帶著淡淡的笑意,笑意裏漫出一縷喜氣,與他身上精美的喜服相襯得恰恰好,叫人一看就直誇好一個俊俏的新郎官。


    整整一天周渡都在忙著應付村裏的客人,不管認識的或者不認識的,他都頷首示意過,大家相互之間也算是認識了。


    黃昏一到,他便迫不及待地跑去敲了沈溪的房門,把院子裏的一眾賓客逗得哈哈大笑。


    在滿院的笑聲裏,沈溪房門打開,他一身與周渡相配的喜服,頭上蓋著紅蓋頭,手裏牽著一條紅綢,由沈暮攙扶著帶出來。


    沈暮笑著把紅綢交給周渡:“我把小溪交給你了,往後小溪的平安喜樂都由你負責了。”


    沈暮接過沈暮手中的紅綢,向他承諾道:“舅舅請放心,我會讓沈溪平安喜樂,順遂無憂的。”


    沈暮點點頭,沒再說什麽。


    周渡抱起沈溪,將他抱出房,一路抱到自己的新房,客廳裏布置了喜堂,但周渡和沈溪都沒有父母,他們隻舉行了拜天地和夫妻對拜。


    正當周渡要牽著著沈溪進洞房的時候,一直沒開口說話的沈溪,突然開口在他耳旁笑說道:“等下一定要記得鎖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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