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聽得耳朵一熱,也學著周渡悄悄往外看了眼,沒見陳青山注意到他們,朝周渡挑釁道:“你倒是快點辦啊。”


    周渡薄唇微抿,瞥見他放在客廳裏,給媒人買的幾樣東西,微微挑眉:“等著。”


    說著他便邁腿徑直走出臥房,去客廳取了幾樣東西,帶著一直跟在他腳邊的豆包,出門而去。


    此時已日暮西山,陳青山就等著周渡驗收好房,好回去吃晚飯,這會見到周渡提著東西要出門而去,忙問道:“你這是去哪兒?”


    一向麵上沒什麽神情的周渡,此刻竟然有點迫不及待:“去辦點事。”


    陳青山掃了一眼周渡手中提著的幾樣東西,總覺得有點熟悉,但一時半會也想不起來,究竟是哪裏熟悉,遂把此事放一邊,說道:“還有最後一點了,不如把房看完了再去。”


    眼見天色逐漸黯淡下來,周渡是一刻也不想再耽擱,丟下一句話便離開了:“沈溪幫我看即可,他若覺得好就好。”


    陳青山望著周渡遠去的背影,有點摸不著頭腦:“哪有自己花錢修的房子,竟讓別人驗收的道理。”


    他語畢,又看了看在屋裏仔仔細細替周渡查房的沈溪,尋摸出一點不對勁來。


    這周渡好像過份信任沈溪了,而且兩人好像經常待在一起,焦不離孟,孟不離焦的,好得跟親生兄弟似的。


    陳青山這裏剛抓住一絲頭緒,那邊沈溪就把新房的每個角落都看好了,出來對陳青山說道:“青山叔,這段不在家的日子,麻煩你了,過幾日,請你吃飯。”


    陳青山掐斷思緒,擺擺手道:“都是一個村的,什麽麻煩不麻煩,何況周渡給了錢的,吃飯就不必了。”


    陳青山也沒多想,還以為是周渡讓他這樣說的,心裏想著周渡自己都不會做飯,請他吃飯,還是得麻煩沈溪,便沒有答應。


    沈溪見他不答應,也沒有強求,歸正過兩日,這頓飯,他不吃也得吃。


    陳青山沒應下周渡宴請他吃飯的事,又想起周渡手中拿著的幾樣東西來,向沈溪問道:“欸,你知道周渡這是去辦什麽了嗎?”


    周渡自來他們桃源村,人情往來極少,到現在為止村裏跟他說上話的人,屈指可數,陳青山實在是想不通周渡究竟是有什麽事,竟然讓他連新房子都不關心,前去送禮。


    沈溪當然知道周渡去幹什麽去了,透著股喜氣的笑意從臉上蔓延開,眉開眼笑地對陳青山賣關子道:“當然是去辦好事兒去了。”


    “好事?”陳青山見沈溪笑得這般喜氣,咂摸道:“難不成是娶媳婦的好事。”


    旋即又想,周渡連個看對眼的人都沒有,這才從縣城回來,哪兒有可娶的人。


    還想再問沈溪兩句,沈溪隻是笑笑,笑而不語了。


    得了,人家不願意說,陳青山也不再刨根問底,看天色著實不早了,家裏人還等著他回家過小年,也不再耽擱,對沈溪道:“沒事了,我就先回去了。”


    沈溪將他送出新院子,客氣道了一聲:“青山叔,慢走。”


    陳青山擺擺手,正待離去,又瞧見沈家院子裏站著的十幾號黑色勁衣的護衛,張張唇,還想向沈溪打聽點什麽。


    旋即想起今日給他說話那人身上那股久居上位者的氣勢,實在不普通,比起他在縣城裏見過的縣令氣勢還要足,說不準來頭比縣令還要大得多,像他這樣的小人物,還是少管閑事為好。


    於是剛到唇邊的話,就這樣無聲被他給吞咽了下去,最後什麽也沒問的,離開沈家這邊,向自己家去了。


    周渡提著東西,橫穿整個村子,一路向王梅家而去,路上村裏人都小心翼翼地打量著他,一副想問又不知該怎麽開口的樣子,好看極了。


    周渡不跟村裏人來往,村裏人對他也不熟悉,但他在桃源村落了戶,又在村裏起了房子,以後就正兒八經是他們桃源村的人了,這裏他又獵到熊去縣城賣了回來,不少人就想跟他套套近乎,想向他問問縣城是怎樣的光景,熊是怎麽賣的,賣了多少錢,等等。


    但這話好幾次堆到唇邊,他們就是問不出,主要是這周渡待人太冷淡了,你跟他打招呼,他點點頭,就走了,想搭腔都找不到話說。


    因此周渡提著東西從他們麵前路過,他們想問他去做什麽,但沒有一個人問出口,最後隻得眼睜睜地看著周渡跨步進了王梅家。


    桃源村不是什麽大村,整個村子就幾十戶人左右,周渡他們從縣城回來的消息,很快就有多嘴的跑來跟王梅說起來。


    周渡來到王梅家門口時。


    兩人正八卦著周渡這次賣熊究竟賣了多少錢,她們八卦的主角就出現在她們麵前,頓時兩人都是胸口一噎,趕緊閉上了嘴巴。


    這種背後說人閑話,還叫人聽到的場景,實在是太尷尬了。


    周渡耳力不差,這一路走過來,已經聽了不少窸窸窣窣討論他的話,這會聽到王梅也在八卦他,已經習以為常,見怪不怪了。


    他見王梅尷尬地看著他,衝王梅頷首道:“找您有些事。”


    王梅從凳子上站起來,想到上次她隻是給周渡說個媒,周渡就把她給好一頓損,今天被他逮到她說他閑話,還不知道要被他損成啥樣,不禁有點緊張:“什麽……什麽事?”


    周渡也不廢話,將他提來的東西,恭恭敬敬地擺在她麵前:“請你做媒。”


    王梅看到周渡給她提來的東西,不確定道:“做媒?”


    周渡向她肯定道:“嗯,做媒。”


    王梅想起上次的事來,心裏還堵著一口氣,連問都沒問,便擺手道:“你另請高明吧,你的媒我做不了。”


    遭到王梅的拒絕,周渡也不覺得意外,當下也不解釋什麽,隻是平靜道:“你可以打開看看我送的媒人禮再決定要不要拒絕。”


    周渡人高馬大的,王梅看見他還有杵,聽他這樣一說,心想也是,看一眼又不會少一塊肉,是以沒多想地打開了周渡提來的幾樣請媒禮。


    籃子裏除了尋常的紅布,幾樣糕點,和酒以外,在角落的一旁,竟然還靜悄悄地躺著兩個漂亮的碎銀子。


    冷不丁看見銀子的王梅,怕自己老眼昏花出現幻覺,抬起手使勁揉了揉眼,確定沒有看出後,這才抬起頭,不可置信地麵對著周渡:“這……這是……”


    周渡直接道出她的疑惑:“這是請媒禮,事成之後,還有謝媒禮。”


    得到心裏想要的答案,王梅忍不住犯起嘀咕來,看來這次周渡是真的掙到錢了,不然就一個小小的請媒禮他竟然都舍得拿出二兩銀子來。


    二兩銀子呐,半畝地的錢了,更別說事成之後還有謝媒禮,接下這單,她直接就能攢夠兒子娶媳婦的錢!


    王梅心中被周渡損的那幾句話給堵著的氣,霎時間煙消雲散了。


    隻要周渡錢給得多,她就站在這裏叫他天天損著玩都行。


    王梅想來後,臉上立刻揚起她的標準媒婆笑容,大大方方地迎著周渡進門:“既然是來找我說媒的,就別站在門外了,進來說話,進來說話。”


    王梅一邊招呼周渡進門,一邊衝外院子角落裏的王大壯說道:“大壯,別劈柴了,快去給客人沏壺茶來。”


    王梅家就是普通的籬笆小院,房子都是泥土混著竹篾搭建的,屋裏光線不是很好,有點黯,周渡微微躬身走進去坐落。


    在這樣的環境下,他坐下後,一向隻能仰著頭看他的王梅和王大壯兩人,透過光線的襯托,一下子看清了周渡英俊的麵容,兩人心頭皆是一跳,原來隻曉得周渡長得不賴,沒成想俊成這樣。


    王梅家的茶都是茶碎子,周渡抿一口,唇上就沾幾粒兒茶碎葉子,實在是不不舒服,意思的喝了幾口,便不再碰了。


    王梅等他不喝茶了,開口問道:“不知道,你要我去做那家的媒?”


    周渡抿掉唇上的茶碎葉子,也不含糊道:“沈家。”


    王大壯聽到沈家兩個人字,給周渡添茶的手頓了頓,灑了些水在桌上,差點沁濕周渡的衣袖。


    王梅見此,指責了他一句:“笨手笨腳的,你還是去劈柴吧。”


    王大壯沒有去劈柴,拿了抹布過來擦拭起桌上的水漬,就是不肯挪動步子。


    周渡抬眸看了他一眼,沒說什麽。


    王梅抱歉地對周渡說道:“我家這孩子從小就有點呆,不用管他,我們繼續,你要做的可是村尾,沈大夫家的沈家?”


    周渡頷首:“正是。”


    王梅心頭一跳,心道果然,她先前就覺得周渡和沈溪兩人有點不對勁,但又不敢確定,現在確定後,終於知道那日周渡為何將她給損成那樣了。


    按耐住心裏的猜測,她又繼續道:“你要求娶的可是沈大夫家的小溪。”


    周渡再次頷首:“正是。”


    王大壯聽到周渡這聲肯定,把桌子擦拭得更加用力了些,粗糙的抹布和桌子摩擦出難聽的聲音。


    周渡瞥見王大壯握著抹布隱隱泛起青筋的手,眉梢稍挑,無聲地扯了一下唇。


    王梅如何不知自家兒子在發什麽瘋,在桌子底下踢了踢王大壯,示意他收斂一點,奈何王大壯油鹽不進,依舊我行我素。


    王梅無奈,隻得當作沒有聽到,繼續和周渡商量起這樁媒事來:“沈大夫家的小溪確實不錯,跟你很是般配,加上你如今的房子又修在他家側壁,這門對門,戶對戶的,簡直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這王梅不愧是個做媒婆的,一張口,好話跟不要錢似的往外吐露,聽得人心裏很是愜意。


    周渡冷峻的麵容都微微鬆了鬆。


    王梅把他們好一頓誇之後,切入正題道:“不知,你打算用多少聘金聘娶小溪?”


    這個先前沈暮就與他說好了,他沒有任何猶豫地說道:“一百兩。”


    王梅還沒開口說話,王大壯就是一驚:“多少?”


    周渡抬眸望著他,再次道:“一百兩。”


    “沈溪在我心中是最好的,一百兩的聘金我都覺得委屈了他。”


    王大壯聽完周渡的話,眼皮下垂,哆嗦地抖了一下唇,想說些什麽,卻又什麽都說不出。


    王梅覺得氣氛有點僵,岔開話道:“沒有什麽委屈不委屈的,隻要你真心求娶,不管是十兩也好還是一百兩也好,都是心意。”


    話是這樣說沒錯,可王梅說到一百兩這個數字的時候,還是不受控製地咽了咽口水,這可是一百兩啊,整整一百兩,莫說桃源村,就連整個安陽鎮,都沒幾家拿得出這天價聘金的人家吧。


    這周渡對沈溪可真舍得。


    母子兩被周渡這天價聘禮給震得還沒回過神來,周渡又主動說道:“聘禮我備了有,銀梳、銀尺、壓錢箱、如意秤、銅鏡、銀剪子、銀算盤,不知這些可夠了。”


    一耳聽過去,全是金銀,周渡這是按照大戶大人家的標準在求娶沈溪啊。


    王梅捂了捂被震得發疼的胸口,有點後悔她年輕的時候怎麽不跟她丈夫兩個人在折騰個女兒或者雙兒出來,這會說給周渡多好。


    她心裏大抵也是清楚,就算生出來,人家周渡未必看得上,可這人都是愛幻想的,畢竟想想又不犯罪。


    王梅深吸一口氣,按下心中的震驚,臉上笑開了花:“夠了夠了,小溪若是知道你如此真心實意的求娶,必定歡喜。”


    其實就這些周渡都覺得有些少了,但沈暮說備多了也無用,意思到了就行。


    王梅收了周渡的錢,這會敲定好事宜後,攏攏耳旁的發絲,笑說道:“那我明兒就去沈家給你說媒去。”


    周渡搖頭道:“不用等到明日了,就現在吧。”


    王梅和王大壯皆是一驚:“現在?”


    周渡挑眼看他們:“有何不妥嗎?”


    王梅看看外頭的天色,心道,這也太晚了些,可她就是一個拿錢辦事的,周渡錢給的多,就算是叫她半夜三更去做媒,她也答應:“沒什麽不妥,婚禮昏禮,就該在黃昏的時候說媒。”


    周渡與王梅說妥當後,也不耽誤時間,起身道:“就此定下了,我回去收拾一下,你也收拾一下,待會在沈家門前會合。”


    周渡說這話的時候,還有意無意地看了王大壯一眼。


    王大壯縱使有再多的不甘,在周渡一個又一個重金的打擊下,這會也發泄不出,最後隻得看著周渡春風得意地邁出他家門檻,全身無力地蹲了下去,用手捂住臉。


    王梅就見不得自家兒子這副模樣,用腳踹了踹他:“這擱這兒哭喪什麽?”


    王大壯鬆開捂在臉上的手,臉上呈現出一股痛失所愛的痛苦來,蠕動唇瓣倔強道:“小溪說過不喜男子的,所以周渡不會成功對不對。”


    王梅冷笑一聲:“你快歇了這想法吧,人家小溪那擺明了就是為了拒絕你才這麽說的,怪不得上次娘給他做媒,他把人家好好的姑娘給嚇跑。”


    王大壯的神情更加痛苦了。


    王梅倒沒覺得有什麽,什麽鍋配什麽蓋,自家的兒子擺明了就是配不上人家小溪,周渡把小溪娶了,正好歇了他的念頭。


    當下也不囉嗦,去屋裏把自己的媒婆衣裳給翻了出來穿上,對還在傷心的王大壯說道:“傷心傷心就得了啊,晚上你就自己做點飯,墊吧墊吧肚子,娘就不回來吃了。”


    交代完,王梅捋好頭發,喜氣洋洋地跨出家門,直奔沈家而去。


    周渡帶著東西去了趟王梅家,村裏人家都是親眼看見的,他們雖沒太好意思向周渡問他去王梅家做什麽,但大家夥都猜測他肯定是找王梅做媒去了。


    謔地一下,桃源村好些人家都跟炸開鍋似的私下裏討論起周渡究竟看上誰家的人了。


    “我家沒女兒,也沒雙兒,我不擔心。”


    “我家閨女上個月剛訂了婚,我也不擔心。”


    “我家閨女還小,我也不擔心。”


    “我家有三閨女,這可咋整啊。”


    “去去去,人家看不上你家閨女。”


    一時間竟然沒有人想著把家裏的閨女雙兒嫁給周渡,紛紛推脫起來。


    隻有張嫂子略顯緊張地張望著王梅家大門,她待周渡一離開張家,後腳就想進門去向王梅打聽打聽情況。


    還沒等她走到門口,一身媒婆裝扮的王梅就家裏出來,她立即迎上去,問道:“王妹子,你這身裝扮是要上哪兒去。”


    王梅喜滋滋道:“做媒去。”


    張嫂子稍愣:“這個點,做什麽媒?”


    王梅拿錢辦事,態度也好:“自然是去給周渡做媒了,今天小年,這會又是黃昏,時辰正好。”


    說起周渡來,張嫂子便向王梅打聽道:“他看上誰家的人了?”


    王梅怕張嫂子還想著要周渡給她做女婿的事,打消她念頭道:“他瞧上沈大夫的家的小溪了,我瞅著小溪也喜歡他,兩個人正好配一對,這媒事好做。”


    張嫂子聽到小溪兩個字,臉上一怔,似是很難把周渡和沈溪湊一起去,但又莫名其妙地覺得他倆還挺般配的。


    王梅趕著去說媒,也不跟她廢話,抬腳就要走。


    張嫂子終於回神,她覺得不對勁起來,拉住即將要走的王梅:“你上次不是說周渡到這個年紀還未說親,身上有很多毛病麽?”


    王梅睨了她一眼,不悅道:“我可沒說啊,我隻是覺得像他那樣冷淡的人說親說不好罷了,可沒有說他有什麽毛病,你可別出去亂傳。”


    張嫂子見王梅死不承認,又急道:“你上次還說了這輩子做誰的媒,都不做周渡媒,你忘了?”


    “沒忘沒忘,”王梅也不反駁,承認道,“我確實是不想給周渡做媒啊,但他請媒錢實在是給得有點多,我被他打動了。”


    張嫂子:“……”


    王梅看她沒有想問的了,快步離開了,獨留下張嫂子看著她離開的背影,想到方才大家都不肯把家裏閨女嫁給周渡那一幕,心裏想著,這下完了。


    周渡回家之後,一直以來不怎麽注意儀表的他,先是找出一件嶄新的衣裳來換上,在銅鏡前一一撫順身上的每一個褶皺。


    這才抱起腳邊的豆包,取出一把木梳來,細細給它把身上的每一根毛發都給梳順,豆包第一次被周渡如此溫柔對待,整條狼都傻了,呆呆地伏在周渡腿上,一動也不敢動。


    周渡給它把毛發梳得油光滑亮後,從一個早準備好的盒子裏取出一根串著有合歡鈴的紅布條來,係在豆包脖子上。


    係好後,周渡左右瞧瞧豆包,自覺喜慶後,他指尖微微撥動豆包頸間的合歡鈴,聽得一聲聲叮鈴叮鈴喜慶的聲響後,滿意地取出幾個早就備好聘禮的木頭箱子,踢了踢腳邊被他打扮好的豆包:“給你娘下聘去。”


    豆包起身抖抖身上的毛發,頸間的合歡鈴響得更加動聽,落在周渡耳中悅耳極了,對它態度了好了不少。


    周渡帶著豆包前腳剛趕到沈家,後腳王梅也抵達到了,兩人便一同踏進沈家。


    沈溪回家後,給沈暮打了招呼,秦毅帶著屬下草草地收拾了一番沈家院子,這會周渡一踏進沈家,就見裏麵張燈結彩的,喜慶極了。


    王梅臉上的笑容笑得格外燦爛,一看到沈暮就賀喜道:“沈大夫,我給你登門報喜來了。”


    周渡和沈溪的事,是沈暮早早就答應下的,這會看見周渡帶著王梅登門,臉上也是笑意漣漣:“就等著喜事上門了。”


    王梅一聽這話,就知道事成了,臉上笑容更甚了:“那感情好,這又是過年,又是喜事臨門的,好事成雙,百福具臻。”


    沈暮笑著應道:“那可不。”


    王梅一邊與沈暮說著話,一邊招呼周渡放下聘禮,又暗示周渡取出聘金來:“沈大夫,這周渡是帶著滿滿誠意來求取你家小溪的,你看這誠意你可還接受。”


    沈暮接過周渡帶來的禮金,笑道:“百金求娶,我如何不應允。”


    說罷他喚出沈溪:“小溪,出來。”


    沈溪此刻很是不同,換下了一身粗布衣裳,穿上一身精致服飾,臉上未施粉黛,但卻凸顯出了他身上那獨特的空靈與俊秀,讓人瞧著直歎好一個俊俏的少年郎。


    他一進門就朝周渡眨了眨眼,這一眼眨得周渡心尖微微發癢,看著沈溪不曾挪移開目光。


    王梅笑笑,在背後提親他道:“別傻眼看著了,趕緊給舅舅敬上一杯下茶,讓舅舅給你們挑個成婚的好日子。”


    周渡回神,從一旁早就準備好的茶桌上倒出一杯茶來,恭恭敬敬彎腰遞給沈暮:“舅舅,請喝茶。”


    沈暮接過周渡手中的茶杯,淺淺地飲上一口,然後取出黃曆,翻了翻日子道:“這馬上就要過年了,我看也別折騰了,就定在年初一吧,新年新婚,闔家歡樂。”


    周渡和沈溪都沒有什麽異議,應下道:“謝謝舅舅。”


    沈暮合上黃曆,笑著對周渡說:“往後我們就是一家人了,一家人不必言謝。”


    周渡心中喜悅地輕輕應了一聲:“嗯。”


    婚事敲定,沈暮又衝大家笑笑:“也都別傻站在這兒了,旁邊屋裏擺了飯,過去用飯吧。”


    大家正要動身。


    突然門外傳來一道難聽的嘎嘎聲,叫聲之大,吵得人刺耳。


    周渡帶著沈溪他們出門來看,卻見是一隻大雁正在沈家屋頂上盤旋著在尋找什麽東西。


    不久,沈家院子裏,也傳出一聲難聽的嘎嘎聲。


    那盤旋到空中的大雁俯衝向下,向那道聲音而去,正是之前周渡給沈溪打的那隻大雁。


    沈溪驚喜地衝周渡道:“周渡,它的伴侶來找它了!”


    他就說得到一隻,另外一隻也早晚都是他的吧,就像周渡也隻屬於他一樣。


    “嗯,”周渡牽住沈溪的手,與他十指相扣,向他承諾道,“鴻雁定情,至死不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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