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世宗柴榮是一位很有戰略眼光的皇帝,在位時期為了統一天下,就將目標放在了南方最大的國家南唐身上。當時執政的就是李煜他爹李璟,也算是個有作為的君主。想要徹底拿下南唐,柴榮便決定打造一支強大的水軍。


    由於當時受到藩鎮割據的影響,柴榮對地方軍事完全不信任。為了防止水軍叛變,他不僅秘密選了許多與自己沾親帶故的將領,還幹脆在汴梁開挖人造湖,通過這種方式訓練水軍。


    “所以剛才那個人是你親戚?!”葉安目瞪口呆。


    “確實還未出五服。”潘元青點了點頭,繼續往下講。


    其實挖水池練兵這種方法並沒有什麽不妥,當年的曹操,也在鄴城挖了個“玄武湖”,用來訓練水軍攻打東吳。更何況汴梁本就有造船廠,通過汴河,可以沿著京杭大運河直抵長江。


    柴榮千算萬算,但沒料到一點,那就是人工湖還未修好,自己就先“出師未捷身先死”了。


    後來他手下的趙匡胤“陳橋兵變”奪了柴家孤兒寡母的江山,修水池訓練水軍的工作也一並繼承了下來,並將池子一再擴大,變成如今的金明池。為了穩定軍心,水師將領暫且不變,還允許他們一代代傳下去,反正就在自己眼皮底下,也翻不出風浪。


    但許是工程太過浩大,導致水師成型緩慢,總之當艦隊南下到達長江的時候,南唐已經基本打完了。


    這下京師水軍可就尷尬了,曆經兩代帝王苦心栽培,兵甲武器精良,早這個時代,基本上是世界水師最高戰力。但卻一仗未打。


    耗費如此財力打造的水師,誰都不甘心就這麽散了。後來到了宋太宗時期,趙光義靈機一動,覺得這個大運河往北也能直通幽州呀。燕雲十六州一直都是大宋的一塊心病,水師剛好派上用場。但趙光義打仗水平照自己大哥差得遠,水軍尚未行動,高粱河之戰就慘敗,雍熙北伐也是碌碌無為,宋初幾經鍛煉的無敵之師也被敗的差不多了。


    接下來的宋真宗更是以膽小著稱,打仗是不可能的,但看軍隊表演還是很過癮的。就這樣,本來戰力強橫的京城艦隊徹底變成了雜耍班子,每年金明池練軍成了固定娛樂項目。


    “那人名叫藺承剛,跟我年歲相仿,小時候他父親就經常暗自來訪,想要讓我爹起兵造反。但我爹他性子優柔,從未下定決心,最後藺大人鬱鬱而終。藺承剛一直覺得,其父的死跟我們家又一定關係。”


    “所以就對你陰陽怪氣的?”葉安頗為無語,這怎麽人家不想造反還逼著造反的,太沒道理了吧。


    “藺家先祖有幾次機會能調離禁軍水師,去其他地方任職,但因不放心世宗血脈還是留在京中,算起來確實是我們耽誤他了。”


    “哎,”葉安歎氣:“既然如此,避著點他就是了,要是不來金明池多好。”


    潘元青笑了笑沒說話。


    葉安知道,這是看自己從許久前就念叨水師閱兵,不忍心掃興,遂抱緊老師的手臂,“不理他,下次再敢對你橫眉豎眼的,我保護你,讓我來教訓他!”


    潘元青微怔,看著眼前信誓旦旦的少年,心中好像被青桔泡過一般,又酸又漲。許久,方緩緩點了點頭。


    金明池閱兵後沒多久,葉安身邊又發生了件大事。


    趁著國子監外出實習的監生們全部回來,王安石宣布再有一個月,他們就可以畢業了。


    “畢業?”少年們麵麵相覷,俱是滿臉茫然。蕭靜靜大著膽子上前詢問:“祭酒,我們之後去哪兒啊?”


    王安石勃然大怒:“怎麽?還讓我給你們置辦家業不成,愛去哪兒去哪兒!”言罷冷冷嘲諷道:“學了兩年多,再學不出什麽東西,我看你們也別穿這儒衫,趁早到田裏挑水澆肥去!”


    少年們埋頭作鵪鶉狀,哪怕他們年齡最大的已經夠當爹了,但麵對祭酒依然氣弱。


    看著這幫相處了兩年的傻小子,王安石有些恨鐵不成鋼,最後還是道:“過陣子我會去你們家裏登門拜訪,連著之前實習的評價,看看適合走哪條道。”


    “祭酒英明!”


    “別高興的太早,”王安石皺起眉頭:“結業前還有場考試,倘若不過……哼。”說罷抬腿離開講堂。


    葉安:“……”是錯覺嗎,總覺得祭酒走前看了自己好幾眼。


    對於考試,葉安基本上依舊是“死豬不怕開水燙”了,隻要低空飄過,剩下的無所謂,這回急的反而是狄詠。原本他與葉安難兄難弟,都屬於“讀書氛圍組”。但這回他大哥放話,若是不跟葉安拉開十名以上的差距,狄詠就別想去他爹狄青狄大將軍的營裏參軍。


    “???”被作為參照工具的葉安。


    不去理這家夥,葉安也認真思考起以後。自己手上的鋪子還要開著,《理學旬刊》那邊也要繼續辦不能停。但不同於之前逃避的想法,葉小安開始積極的想要去做一些東西,這個時代有他的親人朋友愛人,已經不再是單薄的書本那麽簡單了。


    至於皇帝什麽的,雖然仁宗依舊很殷勤,可葉安本人還是謝絕的。古代帝王雖是掌握著天下,但束縛也不小,尤其是在這個文官唾沫能飛到官家臉上的大宋。葉安要是敢出櫃,第二天大臣們就能掀了大慶殿。


    想到這裏,葉安就不自覺冒冷汗,趕緊甩甩腦袋將此場景晃出去。


    怕什麽來什麽,第二日仁宗宣葉安入宮,與自己一道處理政務。無法公然抗旨,葉安隻好板著臉麵聖。


    仁宗見此都要氣笑了,他怎麽也沒想到還真有人不願當皇帝。泥人都有三分火氣,連著被拒絕,如果說剛開始隻是提議,如今他就非要這小子繼位!於是每項政務都與之討論,努力灌輸治國思想。


    “所以,安哥兒是如何看待此次狄青所言。”仁宗笑吟吟開口,眉眼彎彎像隻狐狸。


    原來狄青自打平了交趾,為了防止這邊人死灰複燃,便請求駐守西南。問題是宋朝“打壓地方”已經成為一種習慣,藩鎮割據的恐懼,永遠烙在宋人骨子裏,所以不少大臣以此為由上疏抗議,有的甚至要治狄青的罪。


    麵對此事,葉安大可保持一貫事不關己的作風,言語上跟仁宗繼續打機鋒。可這回他卻正了正眉眼,嚴肅道:“狄大人這麽些年獨自南征北戰,勞苦功高。但待朝廷始終忠心耿耿,還望您莫要聽信讒言。”話裏話外的意思即讓仁宗想好,真處理了狄青朝廷上還有沒有能打仗的。


    仁宗一愣,沒想到這小子如此正經,接著點頭道:“你放心,我心中有數。”但如今的狄青確實身兼數職,與各路軍隊接觸太深,一言一行都格外敏感,偏偏又哪裏都離不開他。


    葉安想了想,突然開口道:“官家,你忘了我大宋朝還有支無敵之師尚未啟用。”


    “什麽?”仁宗皺眉,宋軍羸弱,西北因著要防止西夏發瘋,暫且不能動,他實在想不出大宋還有何人可用。


    “大宋水師,”葉安微笑,眉宇間信心滿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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