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仁宗的恨其不爭,葉安訕訕一笑,這也不能怪他,其實之前就已經猜到一些了,隻不過沒想到仁宗會把這種事跟老師掛鉤。


    想到老師,葉安心中又是一慌,他連忙小心翼翼的朝旁邊看去。結果與他想的不同,潘元青的眼神依舊古井無波,似乎眼前的一切與他毫無關係。


    葉安心裏不是滋味,暗道難不成是官家誤會了?人家明明沒這個意思,這個時代不少人都gaygay的,興許是弄錯了呢。


    他的一舉一動屋內兩人都看在眼裏,潘元青先不說,仁宗顯然更生氣了,也顧不得別的,直接開口道:“剛才說的你都聽見了?”


    “啊,聽見了,你說要立我為太子。”


    仁宗滿意的點點頭,之後等待他的便是長時間的沉默,忍了又忍,見葉安始終沒反應,仁宗又憋不住開口道:“你就沒有什麽別的想說?”皇位啊!可是皇位啊!


    葉安有些呆頭呆腦道:“沒什麽,反正我也不想要,你找別人去吧。”


    “!!!”仁宗大吃一驚,強行穩住身形,安慰自己世上哪有不喜歡當皇帝的。恢複到以往氣定神閑的樣子,詢問道:“這是為何?你若是有什麽難處,可以與我講。”


    葉安如今腦子裏一團亂麻,曾經與老師相處的點點滴滴不停閃回,本身就心煩,仁宗還在旁邊叨叨叨。於是惡向膽邊生,沒好氣道:“不為什麽,我問你,我去當皇帝以什麽名義?”


    “自然是英國公之子,然後被我過繼。”


    “這就是了!”葉安翻了個白眼:“我姓葉,不姓趙,爹是上門女婿,前幾年病死了,我隨娘姓,是中牟縣虎頭村葉家的獨苗。什麽英國公,我不知道!”


    仁宗哭笑不得,原本以為他再怎麽氣,也不過是口頭上,沒想到這時候這臭小子還犯強。於是耐下性子勸道:“讓你以英國公的名義,完全是為了應付宗室那群老頑固。之後你就是我兒子了,跟他家一點關係都沒有。之前不是還說想要為國盡心盡力嗎,你當上了皇帝,大家都得聽你的,大宋,想怎麽治理就怎麽治理。”


    葉安斜著眼,頗為鄙視的看著用哄小孩語氣跟自己說話的仁宗,騙子,你自己明明每天被朝臣噴的滿臉唾沫星子。


    似乎也察覺到話裏的漏洞,仁宗尷尬的別過頭,輕咳兩聲,“要不、要不你看這樣,就按你們國子監說的那個規定,你進宮待兩天,看看我是怎麽工作的,到時候再做決定。”


    “我不要!我為什麽要去!”葉安依舊不為所動。


    正當場麵僵持不下之時,站在一旁的潘元青突然開口:“你跟他去吧,多看看對你也好。”


    葉安頓時僵直了身子,細若蚊呐的說了聲好。


    仁宗氣不打一處來,想要說什麽,又怕葉安反悔,最後隻能酸溜溜的讓門口的張茂則去跟著收拾東西進宮。


    潘元青獨自留在屋裏,許久後,房內響起一聲輕歎。


    …………


    葉安在皇宮住了兩日,閑的渾身發癢。


    本來嘛,雖說仁宗有意培養他,可涉及國家機密礙於規矩也不能讓其全知道。每次他想幫著幹點活,以張茂則為代表的一幫內侍就會哭天搶地的讓他放下。最後搞得葉安閑著無事隻能去跟小公主們玩兒,治國沒學多少,倒是差不多混成孩子王了。


    這日,葉安與福康玩累了坐在禦花園,恰巧兩隻蝴蝶飛過來,福康興奮的大叫:“安哥哥快看,梁山伯與祝英台!”


    梁祝的故事自東晉始,流傳到今日,雖說不像後世那般家喻戶曉,但也在民間流傳甚廣。


    葉安震驚的看著福康:“你竟然還讀這個?能讀懂嗎?”


    福康皺了皺小鼻子,得意道:“我是偷偷讓宮人出去買的,再說我都八歲了,有什麽看不懂的?”


    言罷一臉憧憬:“我以後也要像祝英台一樣,找到自己的意中人。”


    葉安滿頭黑線別開臉,不理會小豆丁發花癡,不過說到說到意中人……他不自覺的思緒飄到老師那邊去,話說回來,老師長得那麽帥,武功又高,脾氣好還有學識,真的會喜歡自己嗎?


    想到這裏,葉安一顆心又開始蠢蠢欲動,看著一旁侍候的懷吉,對其和藹道:“懷吉啊,能不能幫我出宮給人帶封信。”


    懷吉微愣,一臉為難道:“葉郎君可事想給潘大官人寫信?”


    葉安略帶不好意思的點點頭。


    “信是能送到他家,但是據我所知,大官人前天奉旨出使遼國,據說這次是要在那邊久駐,沒個三五年不會回來。”


    “什麽?!”葉安蹭的一下站了起來,他總算是明白為何仁宗急吼吼的讓自己進宮,原來打的是這個主意!


    管不了那麽多,怒發衝冠的葉安去找仁宗,要求他將老師調回來,結果卻以國家大事不能兒戲為理由被拒絕。葉安冷笑,既然如此,他自己去追總行了吧,就當自費去遼國旅遊了!


    仁宗自然是阻攔,二人吵了一架,最後官家氣不過,命人把葉安關起來,什麽時候腦子清醒再放出來。


    對方武力壓製,葉小安隻好暫時就範。但心中自然是不服氣,幾次想方設法的“越、獄”,誰知這次仁宗算是鐵了心,周圍看守嚴密,以致最後都失敗了。


    葉安心焦如焚,再浪費時間,老師他們怕是已經到遼國,到時候想再見就難了。


    他雖說被囚禁,但生活質量還算可以,依舊錦衣玉食,仁宗也沒說不允許旁人探望。於是福康就這麽大咧咧的帶著懷吉過來了。


    “呀!安哥哥!你怎麽胖了這麽多?!”福康看著臉明顯圓了一圈的葉安震驚道。


    尷尬的笑了笑,葉安表示自己這些天被困在個小屋裏,禦膳房夥食又好,隻能化悲憤為食欲,大吃特吃。


    “原本我還想救你出去,但你好像過得也不錯。”


    “真的嗎!”葉安大喜過望,連忙抓住這最後的救命稻草。清了清嗓子,他做悲傷狀道:“你都不知道你爹爹有多過分,公主喜歡看梁祝,我最近就好比被家中阻攔的祝英台,夜夜以淚洗麵。”


    福康狐疑的看了他一眼:“祝英台要是像你這麽胖,估計跳進墓的時候會被卡住吧。”


    “少囉嗦!”葉小安被說得惱羞成怒,惡狠狠道:“快說什麽辦法!”


    福康聳聳肩,指了指懷吉:“你跟懷吉身形差不多,等下換身衣服出去就好了。”


    “這……”葉安有些猶豫,萬一仁宗怪罪下來。


    “葉郎君莫要擔心奴,”懷吉溫和的露出笑意:“官家心慈,奴又侍候了公主這麽久,被發現了不過是罰幾個月的俸祿。不過假扮的話,最多能撐兩日,你要快馬加鞭趕緊走。”


    “好!”葉安點點頭,對著二人行了一禮:“大恩不言謝,改日定當回報。”


    “算了算了,”福康不在意的擺擺手:“你讓我不用跟李瑋那醜八怪定親,這算是謝禮。”


    三人依照計劃,順利將葉安送出了宮。


    重獲自由後的葉安也沒敢回家,去胭脂鋪找元寶提了筆錢,去鏢局雇了兩個護衛,帶足幹糧後立刻出城。


    ……


    “啊嚏!”蕭靜靜狠狠打了個噴嚏,驚走了前方的野兔。


    “哎——別跑啊!”他連忙起身去追,無奈蹲的太久手腳僵硬,隻能眼睜睜的看著獵物跑走。


    “靠!”蕭靜靜狠狠的罵了一聲,這個詞還是他從安哥兒那裏學來的,生動形象的表達了自己此時的心情。想到安哥兒,他就不禁一陣羨慕。


    真好啊……在官家身邊幹活兒,輕巧不說,還能時常露臉。整個國子監,他的去處是最好的。而自己,是最差的……


    想到此處蕭靜靜便欲哭無淚,當時國子監放了三天假讓學生們回家填想要去哪兒打雜。蕭靜靜貪玩,跟狐朋狗友去瓦子吃了三天酒,直到要上學前才醉醺醺回家,隨意勾上一個,結果好巧不巧,選的是隨行遼國。


    這個時候大遼苦寒不說,所帶任務也頗為艱難。按蕭靜靜的家世,托人把意願改了倒也容易,誰知他爹娘都想給他個教訓,故意讓兒子吃苦。


    在一哭二鬧三上吊都不管用後,蕭靜靜隻能背上行囊,含淚啟程。


    這次負責人是韓琦韓大人,上回去西夏事情辦得漂亮,朝廷便又想到他。而讓蕭靜靜沒想到的是,自己曾經的算學老師也在隊裏,看起來還是武官打扮。雖說潘元青冷著一張臉,一副生人勿擾的樣子。但為了吃,蕭靜靜還是拚了。


    帶著幾分討好的微笑上前,“潘博士,你看,翻過這道山就是遼國境內了,這個、這個……葉安曾經說過,遼國的夥食宋人吃不習慣,要不咱們去打個兔子什麽的……”


    知道其跟葉安關係好,蕭靜靜還特意把人搬了出去。但潘元青麵上似乎不為所動,失望的垂下頭,剛想告退。就聽對方緩緩開口道:“走吧。”


    蕭靜靜一蹦三尺高,與潘元青來到林裏,等了一會兒,便聽前方林中沙沙響。聽聲音,來者個頭還不小,他緊張的拿起樹枝,狠狠往前一戳。


    “哎呦!蕭靜靜你要死啊!”裏麵傳來道沙啞的聲音。


    是個人?蕭靜靜納悶,怎麽聲音聽著如此耳熟?還沒等他反應過來,便見旁邊一直雲淡風輕的潘老師飛快的用輕功奔了上去。


    撥開樹枝,從裏麵露出一張凍得通紅的小圓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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