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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知瑜訝然看向容與,問道:“你是說你知道海濟帆的真實目的?”


    她幾乎是不假思索地追問,因為在葉知瑜想來,海濟帆的做法幾乎是沒有道理的。


    畢竟無論怎麽想,但凡海濟帆仍存理智,而不是個單純反社會的瘋子,那他有這麽大的動作,總該是想獲得收益的。


    殺害近百英傑,幾乎等同與天下所有有名有姓的宗派為敵,他即使收尾處理的再好,也總會留下隱患,無論是心理壓力,還是潛在危機,都是目前的他難以忍受的。


    除非他有一個令他無法拒絕的理由。


    葉知瑜猜測,應該就是兩種動機。


    要麽,他想采補所有人成為天下第一。


    但這種一聽就很不靠譜的路子,基本隻存在於話本中,可以否決。


    那另一種更穩定、更現實、也是最可能的動機,便是他想奪位,成為真正的掌門而非古劍門少主。


    五大名門掌門和繼承人所代表的權力地位,根本天差地別。


    奪位原因或許是他的父親後悔了,想把他的繼承權給另外一個人,比如說他的弟弟,雖然不知道他那個號稱浪蕩子的弟弟優越處在哪,但也是存在這種可能的。


    所以如果是為繼承權的爭奪,他決心奪位的話,那麽清洗反對派的行為,姑且能理解。


    但其實認真來說的話,即便是清洗反對派的行為,也有邏輯不通之處。


    畢竟海濟帆身為嫡長子,天生便具有最名正言順的繼承權,並且自身各方麵條件都極其出色,他那個浪蕩弟弟根本不會是他的對手。


    葉知瑜實在不明白,到底有什麽理由能讓這麽個天之驕子如此急著上位。


    而且大不了就提前把他老爹弄死唄,這樣子對門派的損傷可以降到最低。倘若海濟帆還想繼承古劍門,那對他最有利的必然是一個完整的門派,而不是一個破破爛爛的古劍門。


    像他現在這樣子把所有人都砍了個遍,導致門派元氣大傷,那他這個掌門做的還有什麽意思?當光杆司令嗎?


    除非……


    葉知瑜目光閃爍,忽然想到了一種可能,而如果她猜測正確的話,其實海濟帆的行為也不是不能理解果然容與接下來的話,驗證了她的猜測。那一幕恰好是他們兩個人一起看到的。


    “封魔陣中的那個怪物體內封印著劍骨,海濟帆想要取出並融合他,成為天下第一。所以即使古劍門全宗上下所有人性命加在一起,對於海濟帆個人的價值,也比不上那塊劍骨。”


    姚末在一旁聽著,眼睛簡直越睜越大,甚至有些懷疑人生。


    他當然知道自己麵前的少年是當代劍骨傳人,那他又為什麽說古劍門有著一塊劍骨?至於什麽取出劍骨融合,成為天下第一的言語,姚末更是聽都沒聽過。


    玄寂宗傳人以神秘莫測,通曉天地奧秘著稱,因為時常是諱莫如深的姿態,所以被人稱為神棍。


    作為神棍,姚末還是第一次感覺到自己無法理解他人的談話內容。


    這個世界上居然還有他甚至連風聲都沒聽過的秘密?


    他隱約有種飯碗被人一腳踹飛的危機感。


    難道說古劍門早在多年之前便已經搶奪了一塊劍骨,一直封存在封魔陣中,乃至於生出怨靈?


    他胡亂揣測著,然而盡管心中諸多疑惑,但他還是學聰明了,壓抑住了自己的好奇,沒有直接開口詢問。


    畢竟要是打斷容與的談興,鬼知道對方會不會照著他的脖子來一刀。


    容與性子寡言直白,因此他直奔主題道:“強行占有劍骨有傷天和,無論是直接或間接的參與,都會被天道施加懲罰。所以海濟帆需要其他人來為他負擔這份罪責。”


    “當然更可能的理由是單憑他一方勢力,根本不可能殺死已經完全融合劍骨的怨靈,而他又不願意將自己的全部本錢都壓上去,為他取出劍骨。”


    所以不管是門內精英還是被他邀請來的這些所謂英雄豪傑,實際上都隻是為了幫助他滅殺封魔陣中的怨靈。


    當然,現在說什麽都沒有意義了,因為海濟帆的手下已經跟隨著那些反對派一起被容與殺了個幹幹淨淨,他事後必然是個光杆司令。


    容與語氣頗為隨意的說道:“所以我們隻要盡量趕上去,然後取出那塊劍骨就好了。”


    葉知瑜有些擔憂地問道:“來得及麽?”


    “當然來得及。”容與嗤笑道,“你以為劍骨是什麽東西?未經過煉化的劍骨,對外人來說根本就是世間劇毒,觸之即死。”


    “他找不到擁有赤子之心,澄澈感情的人,便隻能找最邪惡汙穢的怨靈,幫助他錘煉劍骨。說不定這個以海氏嫡係之血為食的怨靈,根本就是他自己製造出來的。”


    “所以即使是這個怨靈,它的強度也還不夠嗎?”


    “當然不夠。”容與語氣隨意道,“上次不是都交過手了嗎?它與你的實力旗鼓相當,又怎麽可能已經完全煉化劍骨。”


    容與不通人情,說話素來直來直去,即使是葉知瑜,他也很難做到句句都照顧她的感受。


    好在葉知瑜也不在意這種細節,人家說的是事實,她憑什麽生氣?


    “但你們要滅殺的怪物也沒有那麽簡單好解決。”


    容與知道的似乎比葉知瑜想象的還要多些,這或許是因為容氏一族雖然風俗離譜,但作為上古傳承出來的神隱秘家族,天然便要知道一些比普通人更多的秘辛他此時說出的話,竟然有了幾分玄寂宗那些神棍的味道。


    “能夠殺死那個怪物的,隻有一刀。”


    容與說的這句話,葉知瑜隱約有些熟悉,這句話她似乎在海濟帆口中便聽過一次。


    那麽問題來了,所有人當中有誰是使用刀的?


    “算了,先上路吧。現在和我們一樣趕往陣中的,肯定不止一人。”


    他們已經集齊了兩塊密令,一塊是葉知瑜和姚末之前在第一道試煉中奪取出來的。另一塊則是剛才陣靈死亡時掉落的。


    一陰一陽兩塊水滴狀秘令靜靜地躺在葉知瑜手中,她隻需將二者合一,便會自動拚出一塊指南針,引領他們走向陣中。


    漆黑死寂的森林中,一道鬼祟黑影無聲的向前掠去。


    他身法極佳,動作無聲無息,所過之處,唯有野草為風浪所壓彎了身子,借著月光顯出一道黑浪來,在風中散發著窸窣的聲響,聽起來頗為詭異。


    必須盡快趕到那裏。


    這個【東西】心中想道


    隻要再快一點,完成他所說的事,那就可以……


    瞬息之間那道黑影已經越出百步左右,所過之處悄無聲息。


    而在他離開後不知多久,敬畏的匍匐下身軀的草木方才敢直起身子。


    數滴汙濁血滴,自他一路經過的草葉上滴落。


    比起葉知瑜,江清月在陣中的遭遇便要倒黴多了,她進入封魔陣時僅有她自己一人,因此兩個試煉都是她憑借自身通過的。


    她的實力自然比不上葉知瑜等人,但是好在她精通醫毒之術,可以給自己治療,並且驅使毒蟲進攻,所以跌跌蹌蹌,居然也叫她完成了兩道試煉,收集齊了秘令。


    然而同樣的,相比其他人,她斬殺怨靈的念頭更要強烈的多得多。畢竟隻有親手斬殺邪祟,她才可以奪得頭籌,才能得到古劍門的那個承諾解除婚約。


    飛速狂奔時,江清月若有所感地抬起頭,微微蹙眉,仿佛隱約感覺到似乎有什麽東西在暗中窺視著她,隻是當她想要向那邊探查過去時,原本偷窺她的東西,便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或許是錯覺吧,江清月想到。


    但不是錯覺也無所謂,她有些冷漠的想,畢竟隻要不主動來進攻,阻礙她前進的步伐,那麽在此時,不管是人類還是邪祟,對於她來說,都隻是個過客罷了江清月的目標隻有一個,那就是斬殺為禍海氏血脈的那個冤魂。


    她當然知道那個英魂與自己的實力差距極大,所以從一開始就做好了必死的決心。


    畢竟死亡也是一種自由。


    然後她便看到了海濟帆。


    她第一個會和的人居然是海濟帆,這個認知令她先是一喜。


    毫無疑問,能夠與海濟帆匯合,這對於所有參賽選手來說都是非常好的事,因為海濟帆與其他裁判不同,它是可以提供幫助的,雖然現在他還與廢人無異,但無論是學識還是經驗,都可以視作重要參考。


    當然要江清月並不會指望依靠海濟帆獲得這次任務的成功,畢竟她成功的目的就是想要解除婚約,所以看到海濟帆時,她隻是想和海濟帆說句話,然後就此告辭。


    她與那怪物的實力實在懸殊,或許這便是最後一麵,因此最好還是對這個被她耽誤了不少年歲的天才打聲招呼,然後再走上屬於自己最後的道路。


    她原本想的是如此壯闊壯烈的想法,甚至連到時候要說什麽話都已經想好了結果她沒想到,自己看到的居然是海濟帆與那個怪物戰鬥的場景,原本在暗中保護海濟帆的護衛死傷一地,而重傷的海濟帆怎麽可能是那個怪物的對手?


    因此她看到的,是被那暴戾怪物撕扯的四肢血肉模糊,幾乎奄奄一息的海濟帆。


    江清月見狀目眥欲裂,頓時衝上前去,要將海濟帆救下。


    盡管對海濟帆並無男女之情,可她不是草木,被其這麽多年如一日的深情對待,怎可能完全無動於衷?


    有些話還未說出口,怎能就此任它沉寂無聲?


    江清月做不到。


    因此,她毫不猶豫地,向那怪物拔出了長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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