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然這一路上神經都緊繃著,好不容易放鬆下來,睡得極沉,等飛機落地都沒 醒,被人抱著上的車,一直到進家門,整個人都還迷迷糊糊。


    晏池坐在他的床邊,屋裏沒 有開燈,僅僅是透過朦朧的月光看著這張臉,情不自 禁地伸手撫弄了一下他的眉眼和卷翹的睫毛。


    他從來沒 想到,竟然僅僅是因為 沒 有及時接到他的電話,這個人就敢直接來歐洲找他。


    他明明比誰都清楚,歐洲意 味著什麽不是麽?


    這傻子……


    不過因為 他是陶然,所以 自 己栽得不算冤。


    晏池輕歎一口氣,現在想想還有幾分心有餘悸,如果這個人因為 他出 了什麽意 外……


    他低下頭,在陶然的臉頰輕輕落下一吻,低語道,“好好休息,做個好夢。”


    夢裏有我。


    而不是那些令人驚懼的槍聲和騷亂。


    又看了一會,他才戀戀不舍地離開,既然東西到手了,那麽很多事情都可以 安排起 來了。


    他和那些人之 間的帳,也可以 一筆一筆清算幹淨了。


    晏池打著重 新補上工作的旗號回了劇組,兩 個人就跟以 前一樣,誰都沒 有提起 那段堪稱魔幻的經曆,隻在偶爾一起 吃飯的時候,才聽到晏池狀似無意 地問道,“我記得你之 前說過想去三林島,那是哪裏?風景很漂亮嗎?”


    陶然筷子上夾的丸子啪的一下掉在了桌子上,咕嚕嚕滾了一圈。


    他瞪大了眼睛,滿是不可思議地看著晏池,“不是你一直想去的地方嗎?你怎麽問我?”


    他記得清清楚楚,那是林曦曾經在油畫裏畫過的,她甚至還想過,如果以 後有對象了,就帶著他一起 去三林島,建一棟小木屋,跟孩子一起 生活得簡單快樂,隻是這一切都被那個渣男毀了。


    而她為 了撫養兒子,不得不成為 一個女強人,專心搞事業好給他最好的一切,甚至都忘了這個夢想,直到最後晏池成功了,她才功成身退,晏池還在島上給她建了一座小城堡的!


    這是他媽媽的願望,他從來記得比誰都清楚才是。


    “哦哦我知 道了,”陶然輕輕拍了一下桌子,恍然大悟道,“可能是阿姨還沒 有跟你提過,不過沒 事,等以 後,我們去給她建棟小房子,她會喜歡的。”


    晏池定定地凝視著他,輕聲道,“陶然,媽媽她說,從來沒 有聽說過這個地方。”


    陶然瞬間呆住了。


    他歪了歪頭,看著晏池,有些沒 明白他的意 思,“不是,你是不是說錯地方了,是三林島,三是一二三的三,林是樹林的林……”陶然拉過他的手,在他掌心一筆一筆寫到。


    指尖輕顫,隨著他的呼吸一起 抖,連聲線都不太穩了。


    晏池反手握住他的指尖,察覺到那過於冰涼的觸感,蹙了蹙眉,“手怎麽這麽冰?不記得就算了,可能是她記錯了名字。”


    “不可能的,”陶然搖了搖頭,固執道,“這個地方,對她來說很重 要……”他微微咬住下唇,開始拚命回憶起 設定這個劇情的場景。


    林曦其實是一個很浪漫的女人,她會在天氣晴朗的下午給自 己泡上一杯咖啡或者做一份小點心,然後坐在陽光明媚的後花園裏畫上一副油畫,其中出 現最多的就是那個島。


    怎麽下筆,怎麽刻畫,最後成型的畫麵是怎樣,在陶然的腦中都依舊很清晰。


    這絕不可能隻是他的想象。


    而且他還有一種莫名的惶恐。


    原本 平安活到晚年的晏家老爺子突然昏迷不醒,林曦一直念念不忘的漂亮島嶼卻根本 不存在。


    這個世界……


    真的是他筆下的世界嗎?


    可是麵前的晏池,他所經曆的這一切,都是那麽鮮活,絕不可能僅僅是他的想象。


    這是為 什麽?


    難道他根本 就還沒 徹底清醒,其實此刻正 躺在自 己家裏的床上?


    “我……”陶然突然對眼前這一切都產生了一種不真實感,他猛地後退一步,差點跌倒,又很快站穩身子,臉色難看極了,“我感覺不太舒服,我先回去了,你……你好好拍戲……”


    說完,也顧不得什麽,快步離開了。


    晏池看著他的背影,眸色漸深。


    他現在,並不在意 陶然一直藏著的那些秘密是不是會對自 己不利,他隻是有種莫名的直覺。


    似乎那些秘密,會對他們之 間的感情產生阻礙。


    甚至越是了解陶然,越是有種霧裏看花的感覺,竟好像離他越來越遠了。


    這種有什麽東西即將脫離控製的感覺,他很不喜歡。


    看來他的動作要加快了,等解決完晏家那些糟心事,再跟他好好談談,一點一點,把他那些小秘密,都挖出 來。


    陶然被自 己的猜想驚到,連著好幾天都無精打采的,就好像原本 興致勃勃地計劃好以 後所有的一切了,結果轉頭就發現自 己還僅僅是個遊戲中的人物,莫名有些沮喪。


    他的頹喪,所有人都看在眼裏,陳餘最近跑進來噓寒問暖的次數多了些,就連孫銘,都大發慈悲地放過了他,所有工作量減半,竟像是放了個小假一般。


    原本 這樣感覺也挺不錯,可是就在近兩 天,公司卻突然被狙了。


    而且跟卓頤一樣的套路,連對手是誰都不知 道。


    全公司上下都嚴陣以 待,孫銘的臉色也難看了不少,畢竟之 前卓頤的衰敗,也就是短短兩 周時間罷了,而到最後了他們卻連敵人是誰都不知 道,他們絕不想落到同樣的境地。


    於是所有人都非常自 覺自 發地留下來加班,甚至一度熬夜通宵,看得陶然頗感愧疚。


    他沒 猜錯的話,應該是晏家的人。


    會盯上他,自 己是半點都不稀奇,畢竟他對晏池偏愛得明明白白,恐怕他們是想給他一個下馬威,好讓晏池知 道知 道自 己的身份,不要去爭那些不屬於他的東西。


    但不管怎麽說,因為 自 己的私心連累公司這麽多人,陶然的心裏非常過不去,他甚至已經開始暗地裏計劃著補償方案。


    星遇再怎麽頂尖,對上晏家那樣的龐然大物,也不過是個稍微大一點的蟲子罷了,繼續這樣下去,破產隻是早晚的事,在那之 後,他起 碼要給這些人一個交代,讓他們能安穩過度到下一份工作中去。


    而且跟他所料不差的是,晏博文 果然派了人來跟他談判。


    他對自 己這個兒子啊,真的是防範忌憚到了極點。


    “陶然先生,我的來意 之 前已經說過了,我相信之 前公司的情況你們也都看到了,當然,我們並沒 有威脅你的意 思,隻是想跟你談一場合作。”來的人是晏博文 的心腹秘書周晨。


    身上有著跟他主人一樣令人討厭的自 負和自 大。


    說是沒 有威脅的意 思,事情卻已經做下了,然後再來談判,就是不答應也得答應。


    “說說看。”陶然看著眼前人,沒 有任何情緒波動,倒是有幾分一切盡在掌握的從容,這也讓周晨高看了他一眼。


    “陶總跟晏池的關係,我們也都有所耳聞,”周晨說著,輕笑了聲,帶著幾分嘲諷,“想必你肯定也不希望,這樣的人脫離掌控。”


    根據他們得到的消息,晏池就是陶然養的一隻金絲雀兒,隻是對他好過頭了。


    但不管怎麽樣,甚至為 他不惜跟去了歐洲,可見還是有幾分真感情的。


    那麽如果他知 道,自 己養的小情.人,其實身份也不差呢?


    這樣的人,又怎麽可能甘心繼續當他的金絲雀。


    所以 不管是出 於私心還是自 尊,隻要他想留下晏池,就必須跟自 己合作,徹底折斷他的翅膀,拔掉他的反骨,讓他再也沒 有爬起 來的能力!


    更何況,他們之 前對星遇的狙擊已經足夠產生威懾了,除了合作沒 有別的選擇,除非陶然想拿整個公司去給晏池陪葬。


    不過相信他不會那麽傻。


    “事成之 後,我們還會直接對貴公司進行投資,相信這足夠體現我們的誠意 。”


    既能留下美 人,還能獲得投資,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陶然都沒 有拒絕的理由。


    “那你們需要我怎麽配合?”陶然沉默一瞬,像是已經妥協了。


    “我們需要你以 公司的名義 ,派他到這個地方,出 差工作。”周晨指了一個地方給他,“這樣就夠了,是不是很簡單?”


    “相信陶總不會讓我們失望的。”


    陶然挑了挑眉,當著他的麵,給晏池打了個電話,“晏池,手上的工作暫時停一停,我給你安排了一個新的拍攝,對,小寒會來接你,地點是……”


    電話掛斷,把手機翻轉過去,給周晨看了一眼通話記錄,“這樣就可以 了?”


    周晨臉上笑意 漸濃,“陶總果然是爽快人,我們合作愉快。”


    他站起 身,想要跟陶然握一下手,結果陶然動都沒 動,他倒是也不尷尬,收回手之 後整理了一下自 己的領帶,然後腳步輕快地走了出 去。


    等人走之 後,陶然拿出 一直放在抽屜裏的另外一隻手機,把錄音給晏池發了過去,“自 己小心,不準私自 行動,必須把人帶夠,聽到沒 有?”


    他知 道晏家盯上了自 己,那晏池也跑不了,現在已經不是能不能安全的問題了。


    但隻要他還在,哪怕隻剩半分能力,誰都別想碰那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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