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的末尾,江興在又一次拍完一部國外電影之後,麵臨著兩個選擇。


    一個是他早就有打算,並且已經準備好了劇本的電影——這一次他並非主演而是導演。這個想法從江興最初開始跟鬱客心學習導演手法的時候就隱隱約約在他的腦海中出現過,但因為他正值演藝事業最關鍵的上升期,所以好幾年過去,一直沒有進一步的準備。


    但現在和當初並不相同。


    演技早在幾年前就到達係統的要求,全球人氣也已經正式確立第一,最後隻剩下一個權威機構的最終獎項,哪怕今年沒有、明年沒有,總有一天是有的。


    所以“拍攝一部自己的影片”這樣的想法,更多地開始出現在了江興的腦海裏。


    他花了幾年的時間斷斷續續的準備著,也試過抽空完整地拍攝剪輯了一些小短片,現在打算先拍一部現代商業片。


    這種準備肯定沒有辦法瞞過枕邊人的,陸雲開幾乎在江興一開始準備的時候就知道了這回事,並且立馬興致勃勃地提議男主角就選他!


    江興說:“你就不怕我把你拍壞?”


    陸雲開超級不以為然:“我的演技能夠拯救一切渣渣導演!”


    江興嚴肅:“你這回不看劇本了?”


    陸雲開也嚴肅:“我看!所以我誠懇建議你換一個吧!商業片拍拍那種國際大片就算了,這種從故事到人設沒有一處亮點的劇本,嗬嗬——”


    既然陸雲開都這樣說了,怎麽選擇好像不需要再多加考慮。


    江興把原本打算隨便拍拍試一試的劇本丟開,一麵讓國內的工作室注意,一麵自己和國際上的大編劇接觸,足足找了半年的時間,最後終於初步確定下一本由美國編劇完成的,主要講訴政治風雲的,名字為《暗殺》的劇本。


    但就在這個時候,蘇氏企業的負責人蘇澤錦特意抽出時間來國外,力邀江興與陸雲開回國出演《無盡輪回》這一部雙男主的科幻大片!


    《無盡輪回》這個劇本江興和陸雲開之前也聽過一點消息,簡單來講差不多就是國內版的《盜夢空間》,現在他們翻閱了完整的劇本,不得不承認至少從劇本上,這是一個很有誠意的作品。


    江興和陸雲開對視了一眼,江興問:“不知道蘇總打算邀請什麽樣的導演?”


    “我接觸了國內在國際上多次獲獎的鬱導和徐導,兩位導演都對這一部作品很感興趣,但他們都正在拍攝別的影片,具體還要看到時候哪一位導演有空。”蘇澤錦微笑說。作為一個成功的商人,他當然能夠輕易發現江興話中沒有挑明的那一點含義:劇本好隻是其一,片酬高也隻是其一,如果導演不好砸了這兩個國際巨星的招牌,那不管劇本再好片酬再高,對方都是不可能同意的。


    所以蘇澤錦提出了徐中奇和鬱客心:一個是陸雲開的伯樂,一個是江興的伯樂,隻要能邀請到這兩個人,陸雲開與江興對於導演的要求差不多就能得到滿足了。


    江興低頭沉思了一下:“我過一段給蘇總回複。”


    蘇澤錦笑道:“好的,江老師好好考慮,我不急。這部劇本始終對您二位虛位以待。”


    說完他衝著江興和陸雲開點點頭,站起來朝剛剛走進咖啡館的人走去。


    坐著的兩人也看見了另外的那一個人,陸雲開有點驚訝地咦了一聲。


    江興轉頭問:“怎麽了?”


    陸雲開先和對方輕輕點頭算作招呼,然後他對江興說:“那個人是我之前的心理醫生,我在他那邊做了一段時間的心理谘詢……不過要說這個,最有效的還是——”他看著江興,就笑著不說話。


    “我確定會一輩子有效的。”江興說。他的語氣很平靜,目光也沒有特意停留在陸雲開身上,但在兩個人從位置上站起來的時候,在大街上,他借著衣服的遮掩悄悄握了一下陸雲開的手。


    陸雲開也沒有看江興。


    他隻在自己的手被握住的時候,露出了一個不容錯認的快活的笑容。


    來自《無盡輪回》的邀請很快被回複,江興在確認了自己和陸雲開都很有興趣之後,先將導演的事情放下,沒過多久就和蘇式影業敲定了合同。


    合同一敲定,各種各樣的宣傳就正式展開。


    其實以江興和陸雲開這樣的地位,隻要打出他們兩個的名字,就絕對不再愁票房如何了。但問題是兩個人之前“王不見王”的炒作太成功,因此《無盡輪回》的劇組一合計,覺得雖然兩個男主演都如日中天,但就這樣放棄掉唾手可得的話題簡直不能更浪費——!


    於是真真假假的有關兩男主人選的宣傳就開始在正式開機之前,鋪天蓋地的出現了。


    江粉和陸粉也特別給麵子,隨著電影的放料一陣風向一陣掐,讓電影在開機之前絕對不差別人買都買不來的曝光度!


    2021年2月底,新一屆的奧斯卡再一次召開。


    今年,江興憑借《深淵》一部影片再次獲得奧斯卡提名。


    這是他連續第三年獲得奧斯卡提名,不止江興自己習慣了,就算是評委和其他被提名的演員和劇組都習慣了,和江興關係比較好的比如小範倫丁,還在入場的時候和江興開玩笑說:“要是你今年再沒有得獎,我打賭某些人今天晚上絕對走不出這個大會場。”


    江興失笑:“如果我得獎,那這一屆的評委一定是最好的!”


    他們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


    穹頂如同夜空,射燈如同明星,男男女女聚在每年一度的盛會裏,提心吊膽地聽著一個個名字從頒獎者的口中念出。


    輪到江興了。


    一年一次,這是第三次。


    陸雲開和另一位美國的女星站在頒獎台上,寫有獲獎者名字的卡片就拿在陸雲開的手中。


    燈光先匯聚在舞台上。大家都在聽著頒獎者的頒獎詞。


    所有人,全世界,都聽見陸雲開在說:


    “我認為,今天晚上的最佳男演員的獲獎者隻有一人——”


    坐在底下的江興提起了心。


    他太熟悉自己喜歡的人了,他知道這絕對不是頒獎詞上會有的話,這隻可能是陸雲開臨時發揮的,他想說的是自己——但他手中卡片名字上的封條還沒有揭開!


    “我很榮幸能擔任這一場頒獎的頒獎者,”陸雲開的目光掃過全場,最終定格在江興臉上,“現在,讓我們來看最終的得獎者是——”


    他揭開了那張薄薄的封條。


    陸雲開低頭看著手中的答案,他對著話筒,第一個字還是平靜的敘述,等到最後一個字,已經變成激動的呐喊:


    “《深淵》,江興!!!——”


    音樂在這一時刻變得盛大!


    世界在這一時刻從沉睡中蘇醒!


    掌聲如同最瘋狂的傳染病,在陸雲開念出第一個字的時候,就從現場傳遞到世界的每一個角落!


    世界都在歡呼!


    江興的名字出現在數十億的人口中,如同音浪一樣以地球為原點向四周輻射!


    天上飛的鳥,水裏遊的魚,地上跑的野獸,在這一時刻統統都辨認出了這個音節。


    它叫做——


    江興!


    江興覺得自己是被人推上頒獎台的。


    他站立台上,居高臨下地看著一切,和陸雲開、以及陸雲開手中的小金人麵對麵。


    哪怕已經想象過很多次這樣的場麵,哪怕確實知道早晚有一天他會迎來這樣的場麵,但當結局真的從天而降,當他真正站在這代表最高榮譽以及一切努力的成果的舞台上的時候,他的手指依舊違背意誌地出現了輕微的顫抖。


    他的手指碰到了陸雲開手中的小金人。


    清晰的屬於0021的聲音出現在他耳旁。


    一向沒有多少情緒波動的係統在這一時刻以欣慰的口吻說:[你成功了,我的宿主。係統和我,都以你為傲。]


    然後輕輕地“啪”的一聲,像是一個碩大的泡泡炸開那一瞬間的聲響。


    江興感覺到有什麽東西從自己的體內離開。


    那是0021。


    它去追尋屬於它的自由了嗎?


    這樣的念頭出現在江興的腦海裏,而這個時刻,從始自終,他與陸雲開四目相對。


    他握住了陸雲開捧上來的小金人。


    陸雲開做出了誰也預料不到的動作:他上前一步,用力抱緊江興,然後當著世界的麵激動而肯定地說:“江哥,我知道你一定可以!”


    低低的驚呼出現在現場。


    高高的驚叫出現在世界。


    這一刻,除了江興得獎給粉絲所帶來的衝擊之外,還有更多的是來自於“難道陸皇真的和江哥感情好”的震驚!


    江興麵對著世界。


    他在這幾年裏說了無數次的獲獎感言,隨便什麽,他有無數的內容可以說。


    但這一刻,所有不重要的感言全部被不知名的力量無聲無息的粉碎了,他對著世界,隻說出了兩句話:


    “感謝所有幫助我的人。”


    感謝0021。


    “感謝所有我愛著的人。”


    感謝陸雲開。


    他親吻獎杯,然後將獎杯高高舉起!


    燈光照耀,星光閃爍。


    全世界在這一刻隻聽見一個名字。


    它就是——


    江興!


    最後的頒獎典禮也塵埃落定。


    眾星雲集的會場開始逐漸散去。


    無數的記者圍繞著江興和陸雲開,他們的最重要的問題就是:


    “江先生,在這次的頒獎典禮上,陸先生給你的擁抱是否證明你們的感情已經不再像是前幾年時候那樣糟糕?”


    “是的,我和陸雲開一直擁有很好的感情。”


    “陸先生,今天的那個擁抱是出於你自己的本意嗎?你和江先生的感情是否已經發生了改變?”


    “我們的感情一直都沒有改變,我和江興關係一直很好。”


    “江先生,就在十分鍾之前,蘇氏影業的官網出現了《無盡輪回》的正式開機時間,你和陸先生的名字都出現在演員一欄,幾個月前就有小道消息流傳你和陸先生將合作出演這一部電影,不知道這個消息是否屬實?”


    “屬實。”


    “陸先生,我看見國內有一條報道是有關蘇世影業——”


    “屬實。”


    他們擺脫了人群,他們坐上同一輛車離去。


    當天夜裏,在陸雲開用電腦處理完了最後的事物的時候,他們過了特別荒唐的一夜,或許是激動,或許是其他的什麽,他們無止境地需索著,以各種各樣的方式品嚐著那最為直白的**與激情。直到淩晨的三四點,精疲力盡的兩個人才相擁而眠。


    一睜眼一閉眼的時間,當陸雲開再醒過來的時候,時鍾上的時針已經指到十二點整。


    素色的窗簾牢牢占據窗戶的位置,但陽光依舊堅持不懈地從過每一個可能的角落窺探進來。


    陸雲開先抬手按住自己的額頭,接著忍著全身的酸痛從床上爬起來,在□□地坐起來的時候他忍不住□□一聲,覺得自己累得腰都要碎掉了。


    昨天脫下的衣服散落了一地,陸雲開隨便扯了一件能蓋住自己大腿的衣服套上走到樓下去,就看見流理台前,江興翻著幾張規規整整折成三份的紙張。


    陸雲開下樓梯的聲音驚動了江興。


    江興抬起頭來:“醒來了?”


    “嗯。”


    “難受不難受?”


    “有點……”


    “待會我幫你按按。”江興笑道,“稍等一下,我煮了一點粥。”


    陸雲開被江興這麽一提醒,頓時覺得自己餓極了。


    他從桌麵的盤子中拿了一片麵包,又端起江興的咖啡自己喝了,然後才指指江興手中的紙張問:“你在看什麽?”


    “是朋友寫來的信。”江興將手中的信紙順著痕跡折回去。


    “信?”陸雲開有點納悶,現在誰還用信件聯絡,“什麽朋友?”


    “一個來自一千年後的朋友。”江興笑道。


    他沒有再對著一臉“你在說什麽”的陸雲開解釋,而是飛快從自己從一旁的茶幾上拿了一個信封過來,他對陸雲開說:“想來一次說走就走的旅行嗎?”


    “……我們一起?”陸雲開配合著江興轉移了話題。


    “當然。”江興肯定說,“不過我這邊還有點事需要半天的時間,你先走,我後麵趕上來。”


    “那有什麽問題!”陸雲開吹了聲口哨,和江興一起吃完午飯之後,就真的套上衣服和鞋子,拿了個錢包手機再把江興給的信封帶著,說走就走了!


    江興目送著陸雲開離開,他聽見了自己清晰的心跳聲。


    他在這張信封裏隻放了一張去私人機場的地圖。在那邊,陸雲開將會乘飛機飛往荷蘭。


    而在飛機起飛的時候,江興要求召開的新聞會同時將會召開。


    這是他很久很久以前偶然想過的事情,但每一次都沒有深想下去。


    一個站在公眾麵前的演員要怎麽公開自己的同**人?


    一個站在公眾麵前的演員為什麽不能公開自己的同**人?


    辯論在這個時候已經毫無意義。


    過去的隱瞞毫無疑問是出於接戲與得獎的考量。


    但現在,所有的、一切的、他孜孜以求為之不懈努力的、都有了最完美的答案。


    興奮與感動化為勇氣充斥他的身體。


    勇氣又變成衝動趨勢他的行動。


    但不全是衝動。


    ——是的,絕對不全是衝動。


    是一種已經“到時候了”、“是時候了”的振奮與堅持!


    他已經給自己的所有努力以最完美的結局。


    那麽他也將給陸雲開一個最完美的結局。


    付出與回報對他而言是同等的美好。


    就像一份幸福兩個人分享,幸福也會擁有雙份的美好。


    他坐在新聞發布會的現場。


    陸雲開已經上了飛機,陸雲開關了手機。


    他把時間算得好好的。


    他對著滿座的記者,不可思議的勇氣讓他將接下去的話流暢而清晰地說出來:


    “感謝所有的大家這麽多年來對我的支持,我知道從昨天晚上開始,在座的諸位很好奇我和雲開的關係,也一度想研究出我在頒獎典禮上說的‘我愛的人’究竟指誰。並不是大家所想的所有的粉絲和所有的同事……或者說不完全是這樣子。”


    所有的記者屏息凝神。


    無數攝像設備對準江興,將江興現在流露在臉上的精神奕奕準確地收入存儲設備。


    “如同雲開之前說過的‘感謝我愛的人,他陪我度過了所有的一切。’”江興深吸了一口氣,“我也想說,‘感謝我愛的人,他同樣陪我度過了所有的一切。’”


    記者們突然開始竊竊私語。


    這樣的走向讓所有人都有了一種很不可思議的感覺。


    他們牢牢的盯住江興。


    最精密的錄音設備不會錯過江興的哪怕一個呼吸。


    江興將一直藏在衣領的項鏈拉出來。


    細細的鉑金鏈子串著一枚在數不清的雜誌與報紙上曝光過無數次的戒指。


    深紫色的鬱金香,藏在鬱金香中間的鑽石。


    代表永恒而唯一的愛情。


    他將所有都坦誠地公開了:“這將是我對所有喜歡我和喜歡雲開的粉絲宣布了:我的愛人是陸雲開,我們在一起很久了,我將和他結婚。”


    全世界都傻了!


    江興一刻也沒有停留。


    在公布完婚訊之後,他立刻通過私人飛機飛往自己的目的地,將所有的動蕩都拋在身後。


    幾個小時的時間差。


    轎車,飛機,轎車。


    當穿著白色燕尾服的江興在一片鬱金香的海洋中找到等待他的陸雲開的時候,他的腳步不知不自覺的放輕,所有的急迫在這個時候都凝聚成另外一種的沉穩。


    他們凝視著。


    他來到陸雲開的身前。


    陸雲開抬起手,一隻手上拿著三個信封,裏頭分別是地圖,地圖,結婚證;另外一隻手上則是不住在震動的手機。


    陸雲開對江興說:“手機被打爆了。雖然我沒有去看新聞,但在拿到這個信封的時候——”他臉上的所有複雜慢慢變成純粹的笑意,“我猜你公開了?”


    “公開了。”江興說。


    “這算是遲到的春節禮物,還是早到的生日禮物?”陸雲開的聲音有點兒緊繃。


    江興一下子沒有說話,他低下頭,抓起陸雲開的手,輕輕調整上麵的戒指:“什麽都不是,就是很早以前我的承諾的實踐……”


    遠方的風帶動著風車的風帆。


    聖歌從潔白的教堂中傳來。


    姹紫嫣紅的花田之前,陸雲開變戲法似地摸出了兩個一模一樣的皇冠。


    他說:“趁你沒來的時候去教堂裏摸出來的。”


    江興忍不住笑起來。


    他將其中一個給陸雲開戴上,小心地調整並戴正。


    而剩下的另外一個,江興退後了一步,朝著陸雲開微微頃身。


    另外一個人也為其慎重戴上。


    風靜悄悄地停了。


    被打爆了的手機還在不停地震動,然後被兩個人毫不留戀地丟下。


    他們相攜著朝不遠處的教堂走去。


    沒有人說愛。


    愛早已化為血液流淌在身體的每一個角落。


    這將是我此生永不更改、永不放手的伴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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