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京澤對別人怎麽樣許隨不知道,但他對許隨一直都挺溫柔,有禮有距的,可是……她沒想到,周京澤竟有這樣的一麵,霸道又強勢,像一股凶猛的火,舌尖在裏麵攪來攪去,許隨四肢百骸都是麻的,喘氣都喘不上來。


    他們在冰天雪地裏接了一個長達三分鍾的吻。


    後來,周京澤鬆開她的時候,許隨整個人都有些腿軟。


    滑雪正式結束,他們一行人回去拿東西打算去北山燒烤加露營一夜,為了看第二天的日出。


    許隨在回去的路上,心跳一直未平複下來,腦子裏時不時出現剛才的畫麵,周京澤壓著她的後腦勺,親得她快要缺氧,唇齒被一點點撬開,凜冽的薄荷味灌進嘴,鋪天蓋地都是他的氣息。


    許隨整個人完全被掌控,她被親得迷迷糊糊的,感官卻無限放大,許隨感覺他修長的手指往前移,拇指帶著一種粗糲感,輕輕地摩挲著她耳後的那塊軟肉,引起心底的一陣顫栗。


    原來……和喜歡的人接吻是這樣的感覺。


    ——


    一行人坐纜車登上山頂,大家夥各自分工,開始了愉快的燒烤。因為天氣實在過冷,幾乎是碳一燒起來,大部人就迅速搬好小板凳,圍住了燒烤架以便取暖。


    胡大小姐坐在那裏一邊烤火一邊嫌棄炭的煙味,盛南洲倏地起身,擰起眉頭,指了指自己的位置:


    “我跟你換,這兒背風。”


    “好呀,”胡茜西起身,拍拍他的肩膀,一臉的欣慰,“果然是京北城第一大孝子。”


    “……”盛南洲。


    許隨來得比較晚,胡茜西一眼就看到了她的隨寶貝,衝她招手:“隨隨,這裏還有一個位置。”


    一陣寒風吹來,許隨拉緊了身上的拉鏈,自覺地加快步伐。胡茜西側身讓了一個位置讓許隨坐下,她的外套拉鏈到最上麵,隻露出一雙漆黑的圓眼睛。


    她雙手插著口袋,身側一道高瘦挺拔的影子移過來,在許隨旁邊坐下。她沒有抬頭就已經猜到了是周京澤,因為聞到了他身上熟悉的煙味。


    許隨刻意沒去看他,因為一想到他們剛才偷偷做的事,她就會很容易臉紅。她伸出手來烤火,一雙骨骼分明寬大的手掌覆在她手背上,在眾目睽睽下,單手交握,溫暖的溫度一點點傳來。


    她迅速悄悄看了一眼周京澤,他單手握著她,有一搭沒搭地嚼著口香糖,扯著唇角偏過臉在聽別人吹牛逼。


    許隨一向手腳容易冰涼,她怕涼到他,偷偷掙了一下,沒掙脫,反而輕而易舉地被周京澤鉗住指關節,一點都動彈不了。


    胡茜西注意到兩人的小動作,眉飛色舞地“哦約”起來。


    “西西。”許隨下意識地拖長聲音喊她。


    胡茜西看到姐妹眼裏的求情,自然不再打趣。炭火烘得身上的溫度一點點伸高,許隨有些喘不過氣來,便將遮到下頜的拉鏈拉下來,呼了一口新鮮空氣。


    “隨隨,你嘴唇怎麽啦?怎麽有一道傷口!”胡茜西像發現新大陸般,驚訝得叫起來。


    胡茜西這一叫,引來許多人的側目,許隨的耳朵開始變紅,也不知道怎麽解釋,就連周京澤也聞聲側過頭來,像是完全不記得自己怎麽幹的禽獸事,還整好以暇地看著她。


    “磕……磕的。”許隨神色不太自然地說。


    周京澤聽後挑了挑眉,抬手掰過許隨的腦袋,拇指狀似關心地撫摸她嘴唇的傷口,眼底戲謔明顯:


    “是嗎?正巧就磕嘴唇了。”


    “你跟我過來,我包裏有唇膏,給你塗塗。”胡茜西起身去拿東西。


    “好,”許隨拍了拍周京澤的手,聲音拖長,“都怪你。”


    等許隨塗完唇膏回來後,已經聞到了燒烤架上的香氣。熟的生的食材,隻要交給大劉,什麽都不在話下。


    大劉左手抓著用一把羊肉串,右手拿著香料瓶,黃色的火焰躥上來,一把孜然和芝麻油撒下去,炭烤的肉串發出滋滋的聲音,香氣四溢。


    “你一票我一票,新疆烤羊肉串小劉明天就出道。”盛南洲豎起大拇指誇道。


    大劉聽後罵道:“滾你丫的,一會兒吃竹簽吧你。”


    自己在外麵燒烤就是比較慢,許隨見他們在分洗好的雪蓮果,剛好有點餓,伸手拿到一個,就被周京澤伸手奪走了。


    許隨眼睜睜地看著周京澤把她的雪蓮果給了盛南洲,看著他:“你剛才不是想吃?”


    “嘿嘿,還是我哥疼我。”盛南洲立刻接過來,啃了一口。


    盛南洲啃雪蓮果的聲音過於清脆,許隨饞得不行,加上又餓得饑腸轆轆的,其實心裏是有點氣的。


    眼看麵前的籃子裏還剩最後一個雪蓮果。她剛要伸手去拿,結果一隻手更快,周京澤拿起最後一個雪蓮果,慢條斯理地啃了起來。


    許隨這會兒有點生氣了,周京澤把她想吃的東西給了別人,現在女朋友餓了他也看不到,越想越委屈,眼睛一酸,又怕掉眼淚太丟臉,於是幹脆把臉埋在膝蓋上不肯看他。


    超級無敵大壞蛋。


    餘光瞥見周京澤已經吃完了一根雪蓮果,現在正用水將手衝幹淨,他抽了一張紙巾起身同時,一截煙灰落在泥土上,火光熄弱。


    許隨抱著膝蓋餓得眼睛有點紅,她吸了吸鼻子,結果沒一會兒,一盤烤饅頭片出現眼前,兩麵金黃,上麵還裹了一層透明的蜂蜜,奶香味十足。


    “你烤的?”許隨吸了吸鼻子。


    “嗯,”周京澤衝她抬了抬下巴,笑道,“給我寶寶的賠禮。”


    看在吃的份上,許隨勉強原諒你了周京澤,她坐在小板凳上,認真地吃了饅頭片,周京澤什麽也不做,看她鼓著臉吃飯就覺得有意思,像養了條小金魚。


    見她嘴角上有蜂蜜漬,周京澤抬手捏住她的下巴,拇指輕輕將她嘴角的東西擦掉,盛南洲見許隨膝蓋上的小盤子裝著一碼慢頭片,正想伸手去拿。


    周京澤後腦勺就跟長了眼睛似的,騰出一隻手給了盛南洲一掌,緩緩說道:“自己烤,怎麽還跟小朋友搶食。”


    “……”盛南洲挨了一掌不說,怎麽吃了一嘴狗糧。他看著認真吃饅頭片的許隨,越看越恍然大悟。


    可以,吃了肚子會涼的雪蓮果就讓他吃。嗬,這兄弟他媽做得可以。


    夕陽緩緩下沉,呈一扇火紅朝他們鋪來,周邊是雪山,一群人圍在一起燒烤,打牌聊天,歡笑聲時不時傳來,倒也不覺得冷了。


    中間,周京澤接了一個電話,臉上的表情不太好看,眼梢裏溢著冷意,機械性地扯了扯嘴角:“您都自己決定了,還來問我幹什麽?”


    說完他就把電話掛了,許隨坐周京澤旁邊,她的手正好放他外袋裏取暖,輕輕扣住他的手,聲音溫軟:“怎麽啦?”


    周京澤心底正煩躁得不行,忽地對上一雙幹淨沉靜的眸子,他剛在口袋裏摸上煙盒的手不自覺地鬆開,笑了笑:“沒事兒。”


    晚上,取暖的火堆早早燒起來了,大家正在合作分工正在搭帳篷,胡茜西和許隨一起睡,盛南洲和周京澤則負責給他們搭帳篷。


    胡大小姐指揮起兩位大少爺十分得心應手:“哎,舅舅,你一定要搭實來,要是半夜睡覺的時候忽然崩塌了一角怎麽辦?”


    “砸到我沒關係,你舍得砸到隨隨嗎?”


    周京澤嘴裏叼著一根煙,略微俯身將地上的橫杠撿起,輕車熟路地把明黃色的篷布沿著對角線穿過去,眉頭一攏:


    “舍不得。”


    “那就好,”胡茜西眼珠一轉,看向盛南洲,眉頭下意識地皺起,“盛同學,看來你手藝活兒不怎麽樣嘛,將來出了社會沒有一技之長你靠什麽啊?”


    “靠收租。”盛南洲接話。


    “……”胡茜西。


    行吧,當她沒說。


    許隨正在整理東西,一回頭看見暗藍的天空飄著十幾盞孔明燈,非常漂亮,她驚喜地叫出聲:“西西,你看。”


    “哇,好漂亮,我要拍下來發給路聞白,這麽漂亮的風景我得分享給他。”胡茜西拿出手機自顧自地說道。


    這一道不大不小的聲音恰好落在盛南洲手裏,他差點拿竿子戳到自己的手,語氣似在開玩笑:”你還惦記著那小子啊?”


    “對呀,不到黃河心不死。”胡茜西笑眯眯地說道。


    許隨搖搖頭,說了句:“她最近還在減肥,為了路聞白。”


    盛南洲皺了皺眉頭,想說什麽欲言又止,最後他隻是說:“你要注意身體。”


    胡茜西一怔,旋即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掩蓋了眼底的情緒:“當然啦,我又不傻。”


    一群人玩到十一點,最後大夥因為一天的體力透支打著哈欠各自回了自己的帳篷睡覺。許隨躺進睡袋裏,鋪好東西後,沒一會兒眼皮就撐不住,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可終究睡得不太安慰,許隨睡眠一向淺,再加上有些認床,她睡了三個小時就醒了,旁邊傳來胡茜西均勻綿長的呼吸聲。


    許隨習慣性地伸手去拿枕邊的手機,摁亮屏幕,看見周京澤半個小時發來信息:


    zjz:【一一,睡了沒?】


    許隨轉了一個身,手指在屏幕打字:【睡著了,又醒了,有點認床。】


    zjz:【那出來看星星。】


    【好。】


    許隨回完消息後,躡手躡腳地起床,套了件外套就跑出帳篷了,她抬頭一看,頭頂的天空一片暗藍,雲層稀薄,一顆星星也沒有。


    周京澤分明是在騙她出來。


    許隨一路朝周京澤睡的藍色帳篷的方向跑去,遠遠地看過去,他正穿了一件黑色的羽絨服,坐在帳篷邊上,一條腿閑散地踩在岩石塊上,嘴裏叼著一根煙,低頭掌心攏著火,火苗猩紅。


    許隨心血來潮想要嚇他,結果一個踉蹌整個人向前摔去,周京澤眼疾手地單手扶住她,另一隻手悄無聲息地把煙摁滅。


    她的下巴剛好磕在他大腿上,整個人以一種詭異的姿勢趴在男人身上,周京澤垂眼看她,眼梢溢出散漫的笑意:


    “見到男朋友倒也不必那麽主動。”


    許隨從他身上掙紮起來,小聲嘟囔道:“才沒有。”


    半夜兩點,兩人並肩靠在一起,一陣冷風撲來,許隨立刻躲進周京澤懷裏,臉頰貼在他寬闊的胸膛上,溫熱且強有力的心跳聲落在耳邊。


    周京澤擁著她,骨節清晰的手穿過她的頭發,眼睛看著遠處,一直沒有說話。


    許隨察覺到他心情不好,總想做點什麽轉移他的注意力。她忽然撤離了懷抱,說道:“我們來玩遊戲吧,輸了的話可以問對方一個人,不想的話就彈腦門。”


    “行啊。”


    周京澤起身去帳篷裏,出來的時候手肘下夾著一張小的折疊桌子,手裏還拿著一盒東西,笑道:“剛好盛南洲塞我包裏的。”


    是一座神廟積木,高塔危樓,兩人輪流抽一塊積木,如果積木的框架還是穩的話為贏,掉出一塊,或者倒塌的話,則為輸。


    一開局,許隨小心翼翼地抽出廟正中央的一塊積木,抽來之後沒有動,她呼了一口氣。相比許隨的慎重,周京澤則顯得隨意多了,他抽了一塊,沒有動。


    兩人繼續玩,玩到後麵,周京澤抽了一塊積木,“吧嗒”另一塊積木掉了出來。許隨眼睛一亮:“你輸了!”


    “你問。”周京澤手捏著積木,語氣坦然。


    許隨想了一圈,問了一個她好奇了很久的問題:“你高中為什麽放棄學音樂,而去當飛行員啊。”


    又怕被看出她的心思,許隨又補充了一句:“我看大家一直很好奇。”


    周京澤神色一怔,沒想到她會問這個問題,笑道:“可能要讓你失望了,當初選擇飛行技術,隻是因為腦袋裏長了根反骨。“


    他眯了眯眼,回憶道:“高中那會兒具體發生了什麽,我不太記得了,反正那陣子和我爸鬧得很僵,他天生暈機,無論談什麽生意都隻坐高鐵或者開車去,還見不得任何與飛機有關的東西,我為了惡心他,就改了誌願,那時周圍全部人包括老師都很反對,他們覺得我在拿前途在賭,活得太肆意妄為了,除了我外公,畢竟他對飛機一生熱愛。”


    原來是這樣,兩人繼續玩遊戲,這一次“吧嗒”一聲,木塊落地,這回是許隨輸了,她神色有些懊惱:“我輸了。”


    “你最不喜歡別人對你做什麽?”周京澤問道。


    許隨想了一下:“我不喜歡別人騙我。”


    周京澤怔愣了一下,指尖的煙灰堆積成一截,灼痛手指,不知道為什麽,他心裏有一絲慌亂。


    “換我了,”許隨伸出五指在他眼前晃了晃,試圖讓周京澤回神,“你覺得比較可惜的一件事是什麽?”


    “把手背上的紋身洗掉了。”周京澤語氣漫不經心。


    許隨想起來高中的周京澤,每次拉大提琴或者在籃球場打球時,手背紋身上一串英文繞著一個大寫的字母z,總是那麽惹人注目,囂張又張揚。


    她默默把周京澤這句話給記了下來。兩人繼續玩遊戲,許隨一輸就讓周京澤彈他腦門,他輸了則是被問問題。


    許隨緊張地咽了一下口水,猶豫半天還是鼓起勇氣問了出來:“你為什麽高中換了一個又一個的女朋友?”


    問完之後她迅速低下頭,手指無意識地揪著衣服的一角。山風在這一刻靜止,對麵的山尖是白色的,四周處於一種萬籟寂靜中。


    周京澤在一片寂靜中開口,語氣懶散,似笑非笑地看著她:“玩半天你這是套路我啊,妹妹。”


    “既然……那就算了”,許隨剛想開口,周京澤的嗓音帶了點的嘶啞:“沒什麽太大理由,我爸出軌後,我媽就燒炭自殺了。


    “一開始是跟我爸作對,後來覺得有人陪挺不錯。”


    所以他愛熱鬧,永遠遊戲於喧囂與聲色犬馬的場所中。


    許隨不知道自己無意間觸碰到了周京澤的傷心事,她正思考著該說些什麽時,不經意地抬頭,神色驚喜:


    “快看,有星星!”


    他和許隨隔著一張小桌子麵對麵地坐著,周京澤聞言扭頭去看天空,原本黯淡漆黑的天空出現了一顆很小但很閃的星星,緊接著,一顆,兩顆,三顆……七八顆,越來越多的星星出現,瞬間把天空點亮。


    “我媽說——”


    周京澤想起在夢裏,他媽媽一如既往地優雅,漂亮,最後她走的時候聲音溫柔:


    “天上出現星星的時候,就是媽媽來看你了。”


    許隨常常覺得周京澤身上有多麵,輕狂,聰明,驕傲,又比同齡人多了一份分穩重,可你會發現這是冰山一角,下沉的他,尖銳,張揚,有時又很孤獨。


    不知道為什麽,許隨慶辛有了今晚,她和周京澤在一起這件事,有了真實感。他不是高高在上,對什麽都不在在乎,以笑示人吊兒郎當的周京澤,他也有孤獨的一麵。


    許隨聽到這句話下意識地眼睛泛酸,她不擅長安慰人,結結巴巴地說了句:“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山風再一次刮來,呼號聲很大,周京澤背對著她,許隨以為他沒有聽到,正想找個話題揭過去時。


    周京澤忽然回頭,整個人俯身過來,許隨懵懂地抬眼,撞上一雙漆黑深長的眼睛,他不給小姑娘一秒反應的機會,傾身吻了過來。


    這一刻,立在桌子上的神廟轟然倒塌。


    不知道他是不是剛才吃了薄荷糖的原因,粉末從他舌尖勻了過來,許隨下意識地舔了一下,涼涼的,有著甜味。剩下的一點又被他勾了回去,喉結緩緩下咽,分不清誰的味道。


    許隨被親得呼吸不暢,周京澤眼睛溢出難耐的紅,嘴唇下移,對著脖頸那一塊細嫩的軟肉嘬了起來。


    “寶寶,你身上好軟。”


    “你……別說。”許隨臉紅得能滴血,幹脆伸手捂住自己的耳朵。


    越是交付情意,越是心動,周京澤一向就不是什麽好人,他嗓音低啞又欲:


    “碰一下可以嗎?”


    雖然許隨害怕又緊張,但她更想讓周京澤開心,於是整個人趴在他肩膀上,輕輕點了點頭。


    周京澤吮著她的脖頸,骨節分明的手掀開她的毛衣,探了進去。許隨呼吸濃重,感覺有一個堅硬的,類似於銀質的東西刮蹭著她的皮膚,有一下沒一下的,引起一陣顫栗感。


    等她後麵才看清,許隨不可置信的睜大眼,嗓音被迫斷斷續續的:“這……這不是……我打算送給盛南洲的戒指嗎?”


    怎麽就戴在他手上了,那天她問周京澤有沒有見過她的戒指,他還耍賴說沒有。


    有山風吹過,周京澤整個人貼過來,舔了她耳朵一下,熱氣噴灑,他的嗓音霸道:


    “現在是老子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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