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想留個紀念。”許隨臨陣退縮,匆忙解釋。


    眾人還在,胡茜西看許隨這模樣知道她改遍主意了,為了不讓她尷尬,她搶在盛南洲麵前說:“對啊,我們醫學生沒見過世麵怎麽了?盛南洲,我想要你的徽章,你最好給我贏。”


    盛南洲忽然被cue ,還是被胡茜西要徽章,他神色有些不自然,咳嗽一聲:“我當然能贏。”


    一枚徽章而已,周京澤看起來並沒有放在心上,他低頭看著手機頭也不抬:“今天八點紅鶴。”


    有男生打了個響指,其他人附和道:“周老板敞亮!”


    “行了,別廢話了,趕緊滾吧。”周京澤冷笑一聲。


    一群人解散之後,胡茜西和許隨挽著手臂走回學校,大小姐臉帶疑惑:“隨啊,剛才正是告白的大好時機,你怎麽半道慫了呢?”


    “沒準備好。”許隨搖搖頭。


    剛才圍觀群眾這麽多,周京澤得這麽近,一和他對視,許隨就有點腿軟,大腦一片空白,況且,她是真的沒有準備好。


    “那你打算——”胡茜西試探地問道。


    許隨呼了一口氣,一雙黑眼珠裏寫滿了堅定:“今晚。”


    “可以!告白大吉!”胡茜西打了個響指。


    許隨笑笑沒有接話,握緊了掌心裏的那枚金色的小小的徽章。


    暗戀就是還沒得到,就先選擇了承受失去。


    傍晚六點,盛夏的晚霞燦爛又短暫,許隨挑了一件白裙子,隨手抓了一下發尾的末端,整個人落落大方。


    胡茜西給她化了個淡妝,畫完以後睜大雙眼忍不住驚歎:“哇,隨隨,你太美了。”


    鏡子裏的許隨膚白黑眸,塗上口紅的她多了一絲瀲灩之意,清純又動人。


    胡茜西去外麵接水的時候,許隨趴在書桌上,猶豫半天,最後還是拿出了拿封信揣進了口袋裏。


    斷斷續續寫了這麽多年的信,總該送出去。


    ——


    周京澤先是回琥珀巷的家洗了澡,出來的的時候,頭發濕噠噠地往地板上滴水,他側身甩了一下水珠,撈起矮櫃的手機打算給外公發信息。


    周京澤脖頸上搭著一塊白毛巾,他從冰箱裏拿了一罐冰可樂出來,坐在沙發上。骨節分明的手握著瓶身,拉環扯開,他喝了一口,嗓子總算舒服多了。奎大人則趴在他腳邊,時不時地咬它褲腿。


    最近好像有點上火,嗓子都啞得冒煙了。


    周京澤背靠沙發,拇指揩去手機屏幕上的水霧,把早上在飛機上拍的日出照片發給了外公。


    外公很快回信息:【試飛結果怎麽樣?】


    周京澤在對話框裏編輯“還不錯”三個字正要發出去時,手機忽然響起一陣急促的鈴聲,來電顯示是師越傑。


    周京澤下意識地蹙起眉頭,但還是點了接聽,聲音冷淡:“什麽事?”


    師越傑那邊聲音嘈雜,他好像換了個地方打電話,問道:“京澤,你現在在哪?”


    周京澤俯身從茶幾上的煙盒裏摸出一根煙咬在嘴裏,發出一聲嗤笑:“我在哪?好像不關你什麽事吧,哥、哥。”


    周京澤這樣直接帶刺地嗆人,師越傑也不生氣,他的語氣依舊溫和,但帶了點焦急:“你有時間的話來家裏一趟,爸好像要……把阿姨的牌位遷走。”


    “我馬上過來。”周京澤倏地起身,聲音冰冷。


    周京澤連頭發都來不久吹,撈起桌上的手機和煙就跑出門了。周京澤騎上摩托車,猛地一踩油門,連人帶車像離弦的箭般向不遠方衝去,剩下奎大人站在門口,焦急地朝他背影汪汪了幾句。


    路上的風很大,呼呼地吹過來,兩邊的梧桐樹像按鍵一般快速倒退。在去那個家的路上,周京澤想了很多。


    比如他媽媽是最優秀知名的大提琴手,選擇婚姻後,也依然優雅又善良,給周京澤傾注了很多關愛和溫柔。


    媽媽去世後,頭七還沒過,周正岩就把祝玲領進家門,扯著他的頭發逼周京澤叫一個沒血緣關係的陌生人叫哥哥。


    晚風過境,冰冷又迅猛,吹得周京澤的眼睛生疼,他加快了速度,寒著要一張臉不顧門衛的阻攔直接衝進了別墅的庭院裏。


    周京澤把車子熄好火,徑直走了進去,一到正廳,果然一大幫人站在那裏,祝玲圍在那裏正指揮著他們把牌位拆掉。


    祝玲聽見聲響扭頭看過來,等看清來人時一愣,隨即又極快地露出一個溫婉的笑容:“京澤,什麽時候來的,吃飯沒有?”


    問完之後,祝玲扭頭看工作人員,語氣溫柔:“哎,你們把牌位前的果盤端走吧,我來移,怕你們做不好。”


    周京澤眉心一跳,一字一句道:“別、碰、她。”


    當周京澤說話很慢且話很短的時候,意味著他發火了。祝玲的手僵在半空中,一臉的尷尬,她以為周京澤隻是介意對象是她,便開口說:“那你們來搬吧,小心一點兒。”


    左右兩個穿著黑衣服的男人作勢上前,就要把牌位搬走。周京澤站在那裏,漆黑的眼睛環視了一圈,一眼看到角落裏棒球棍,垂在褲縫的手動了一下,接著大步走過去,抽出棒球棍,朝一邊的古董花瓶眼睛也眨地用力揮了下去。


    “嘭”地一聲,花瓶四分五裂,應聲倒地,祝玲嚇得當場大叫起來。周京澤拎著棒球棍,眼神銳利地盯著他們,聲音冰冷:“你們再碰一下試試。”


    場麵鬧得太大。且動靜不小,周正岩從樓上趕下來看到眼前的一幕,氣得整個人都抖。他不明白,隻是在樓上接了個電話,怎麽就鬧成這樣了。


    師越傑也循著動靜過來,看到嚇得臉色蒼白的祝玲走過去擁住她的肩膀,問道:“媽,你沒事吧?”


    “沒事。”祝玲的聲音虛弱。


    周正岩為了維持自己威嚴,指著他:“你又過來發什麽瘋,把你阿姨嚇成什麽樣了。”


    聽到這句話,周京澤低下頭慢慢地笑了,他一臉的玩世不恭,語調鬆散:“要不是媽的牌位要撤,我還真不愛來您家。”


    周正岩一時語塞,他分明不是那個意思,正要開口解釋時,周京澤倏地打斷他,眼神冰冷,透著一股決絕:


    “您就這麽容不下她嗎?以後您就當沒我這個兒子。”


    一句話落地,空氣都靜止了,周正岩整個人勃然大怒,三兩步衝過去狠狠地甩了周京澤一巴掌。


    周京澤一個踉蹌沒站穩,臉別了過去,一巴掌過來,他感覺周圍一陣嗡嗡的耳鳴聲。周正岩還在氣頭上,聲音很大:“你這是說得什麽混賬話,我哪裏容不下你媽了,是風水大師過來算過了,讓我把牌位遷到另一間房間去。你忽然跑過來大鬧一通,像什麽話?”


    周京澤瞬間明白過來,原來他被耍了。


    “誰跟你說我要把你媽的牌位遷走的,啊?!”周正岩胸口起伏個不停。


    周京澤沒有開口,看向師越傑,後者站了出來,拿出兄長的架勢,開始溫聲解釋:“對不起,爸,是我沒有搞清狀況就跟京澤說了,我以為……我怕他擔心。”


    “你看看你!做事永遠這麽衝動,不分青紅皂白地來家裏鬧,你再看看你哥,永遠在為你著想,一直照顧我,你呢?老子白養你這麽多年了!”


    周京澤被打的半張臉還火辣辣地疼,他朝垃圾桶吐了一口帶血的唾沫,瞭起眼鋒看向在場的每一個人,釋然一笑:“既然這樣,我就不打擾你們一家團聚了。”


    “哪天你真不要我媽的牌位了,通知我一聲就成,我帶她走。”


    周京澤臉上好不容意恢複的血色瞬間青白起來,呼吸也不順暢起來:“你……你這個逆子!”


    師越傑一看周正岩氣得都犯病了,忙拍著他的背幫忙順氣:“爸,我先扶你回房吃藥吧,別氣傷了身體。”


    說完,師越傑扶著周正岩出去,祝玲也跟在一邊,一家三口的背影看起來無比和諧。周正岩扶著腦袋唉聲歎氣:“親兒子還不如身邊的兒子親啊。“


    周正岩感歎的聲音傳過來,周京澤麵無表情地聽著,垂在褲縫的手慢慢緊握成拳。


    周京澤走出家門的時候,口袋裏的手機發出嗡嗡嗡的聲音,他拿出來一看,盛南洲來電,於是點了接聽。


    “喂。”一開口,周京澤才發現自己的聲音無比嘶啞。


    盛南洲處在包廂裏,k歌的聲音震天響,他笑著問:“哥們,你在哪呢?我們等你好久了,你不知道大劉那家夥,被灌得跟孫子樣。”


    周京澤輕笑一聲:“馬上來。”


    掛完電話,周京澤站在路邊沉默地抽了三支煙,最後平複好心情後才騎著摩托往紅鶴會所的方向去。


    許隨坐在人多的包廂內,依然感到局促,包廂門每進來一個人,她都會下意識地看向麽門口,結果都不是周京澤。


    失望寫在她臉上。


    許隨看了一眼時間,八點四十五,已經過去近一個小時了,他是不會來了嗎?


    她俯身拿起桌上的果汁喝了一口,下一秒,有人推門而入。盛南洲在一旁大喊:“你丫怎麽現在才來。”


    許隨順勢抬眼,光影切過來,周京澤穿著黑色的t恤走進包廂,他唇角上帶著血紅的傷口,皮膚冷白,臉上的表情晦暗不明,顯得整個人落拓又不羈。


    “有點事。”周京澤輕笑。


    周京澤虛虛地看了眾人一眼,在碰到許隨的眼神時也是不冷不淡地點了下頭,然後走過來坐下。


    沙發中間的人自動為他讓出一個位置,大劉坐在旁邊喝得醉熏熏的,看見周京澤臉上的傷口一愣,說話不經大腦:“哥們,你臉上的傷怎麽回事啊?”


    眾人噤聲,周京澤把打火機和煙扔在桌上,俯身找了個叉子叉了塊西瓜送進嘴裏,語氣懶洋洋的:“還能怎麽,路上騎車磕到了唄。”


    “哈哈哈哈,你也有今天。”大劉拍著他的肩膀大笑。


    今天包廂裏來的人特別多,周京澤朋友多,又加上他們攜家帶口的,玩遊戲的玩遊戲,k歌的k歌,包廂裏好不熱鬧。


    熟悉周京澤的人都知道,他今天心情不大好,氣壓低,所以盛南洲自覺地沒去煩他,這倒是給商務英語係的一姑娘給了可乘之機。


    許隨對她有點印象,長相妖治,身材還好,叫劉絲錦,上次樂隊比賽贏了聚會她也在。


    周京澤今天心情不爽到了極點,沒有任何表情窩在沙發上,開了一瓶xo,直接就想對瓶吹。


    坐在一旁的劉絲錦伸手攔住,周京澤瞭起薄薄的眼皮睨她一眼,女生也不怵,笑吟吟地說:“你想喝死在這裏嗎?用酒杯。”


    周京澤鬆了手,任她傾身過來往酒杯裏倒酒。周京澤一杯接一杯地喝酒,側臉線條沉默又冷峻。


    許隨坐在角落裏,看著周京澤旁邊坐得一個風情萬種的女生,他在喝酒,偶爾劉絲錦朝他勾勾手指。


    周京澤俯身傾聽,唇角懶懶的,女生的長卷發掃到他的手臂,他沒有推開,也沒主動。


    放浪形骸又曖昧。


    許隨暗暗握緊手掌,指甲陷進掌心的傳來的痛感使她麻木,眼眶漸熱,她收回視線,不想自虐地再看這一幕。


    她起身,走到點歌機前麵,點了一首歌,是薛凱琪的《奇洛李維斯回信》。


    隻要背對著他們,看不到就好了。


    紅色的霓虹閃過,許隨握著話筒正打算唱歌,有人扯了扯她的衣角。


    許隨轉身一看,胡茜西拉著她的手,湊到耳邊:“隨隨,你出來一下。”


    她隻好把話筒放回架子上,跳下高腳椅,兩人手拉著手,貓著腰從屏幕前經過,走了出去。


    走廊上,胡茜西問她:“隨啊,不是說好要表白的嗎?怎麽沒動靜了。”


    許隨垂下眼睫,吸了一口氣:“他……旁邊坐著別人。”


    胡茜西瞬間明白過來,拍了拍她的肩膀:“害,你不知道我舅舅,真要喜歡那女的話他早上手了,他心情不好的話就那個死人樣,誰都能跟他搭上兩句話,下一秒踩到他雷的話就不是那麽好說話了。”


    “倒是劉絲錦一直往上貼著我舅舅,你再不上,那女的都要趴他身上了,跟隻蜘蛛精一樣。”胡茜西語氣憤然。


    “不要怕,隨隨,你不試一下的話永遠不知道答案,萬一呢?”胡茜西鼓勵道。


    許隨沉默半晌,最終點頭:“好。”


    兩人重新回去,許隨坐回角落的位置,她雙手搭在膝蓋上,還是有點緊張,酒壯慫人膽,在震天響的包廂中,默默一口氣豪飲了三杯酒。


    那是她第一次喝酒。


    網上說什麽酒味很好,讓人上癮之類的話,許隨一點也沒體會到。第一口酒進喉,許隨辣得眼淚都快出來了。


    盛南洲恰好坐在一邊,注意到了她的反常,關切地問道:“許妹妹,你沒事吧?”


    許隨搖搖頭,伸手將唇角的啤酒泡沫擦去,站起身,把手插進口袋裏捏著信的一角,在曖昧浮動的光線裏走向周京澤。


    周京澤正彎腰倒酒呢,臉上掛著漫不經心的笑容,握著酒杯的手還夾著一根煙。一道纖細身影籠罩下來,擋住他眼前的視線。


    ”什麽事兒?“周京澤抬頭,挑了挑唇角。


    許隨看著他,聲音有一絲緊張:“你能不能出來一下?”


    周京澤愣了一秒,隨機鬆開酒杯,抬手摁滅煙頭就要起身,不料被劉絲錦拽住手臂,她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嬌媚但帶著焦急:


    “有什麽事不能在這說呀?”


    劉絲錦早就注意到眼前這個女孩子了,幹淨斯文,乖巧,與這裏的風月場所格格不入,卻讓她產生了危機感。


    她故意喊得很大聲,恰好有人切了一首歌,前奏是漫長的空白,隻有一點餘音,所有人的注意力都看向這邊,整個包廂不自覺安靜下來。


    周京澤臉上的笑意斂去,他心情不好懶得說話不代表劉絲錦能以女朋友身份自居,他尊重女生不代表她可以這樣來事。


    他掀起眼皮看了劉絲錦一眼,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眼神藏著警告,劉絲錦心裏發涼,下意識地鬆開了手。


    周京澤起身打算跟許隨出去,可許隨兀自下定決心,不想給自己留後路似的,忽然擋在他麵前,擋住了他的路。


    在十多人的見證下,許隨站在昏暗的包廂裏,周京澤足足比她高了一個頭,需要仰頭兩人的視線才能對得上。


    周圍的人察覺到氛圍的不對靜,都自覺地靜下來,有機靈的男生尖叫地了一聲。許隨一顆心毫無節奏地跳著,緊張又說不出一句話來。


    剛好許隨點的歌順延過來,無人唱,隻有薛凱琪唱歌的聲音在包廂裏回蕩,她的聲音堅定又帶著點澀味:


    天天寫 封封寫滿六百句的我愛你


    寫了十年從未覺得太乏味


    繼續被動來做普通的大眾


    實在沒有用情願不怕麵紅


    頑強地進攻爭取那認同


    如朝朝代代每個不朽烈士奮勇


    明知我們隔著個太空


    仍然將愛慕天天入進信封


    許隨的右手插進口袋裏,裏麵的信被她捏得變形,邊角都爛了,明明不敢看他,仍逼自自己直視他,她黑漆漆的眼睫顫了顫,嗓音有點抖:


    “周京澤,我……喜歡你。”


    終於說出來了,人群中立刻爆發出一陣尖叫和男男女女大喊地“在一起!在一起!”。許隨說完以後迅速移開眼,不敢再看他,把手重新擦進口袋裏,胡亂地找那封信。


    周京澤錯愕了一下,隨即漫不經心地挑了挑唇角,聲音是一如既往地好聽:


    “不好意思啊,你太乖了。”


    他說得很小聲,應該是照顧到許隨作為女孩子的自尊,周圍人沒聽到周京澤的聲音,還在那起哄。


    周京澤單手插著褲袋,掀起薄薄的眼皮看了瞎幾把起哄的人一眼,周圍自覺噤聲。


    意料之外的答案,許隨鬆開緊握著信的手,垂下眼,隻覺得眼酸,還好沒把那封信拿來。


    是啊,她永遠不是周京澤的偏好。


    許隨穿著白色吊帶裙,露出白皙的肩膀,即使化了點妝,依然是素淡,清純那一掛。即使是喝酒,也是會把自己喝得嗆出眼淚的那種人。


    她乖巧,安靜,常常陷於人群中被淹沒。像一張白紙,安分的同時,又渴望冒險,可許隨做過最大膽的事也隻是背著家長打遊戲和堅持學架子鼓。


    最大的願望也不過是希望家人身體健康,自己能好好生活。


    周京澤,放蕩,反叛且自由,常常做冒險的事,蹦極,賽車,在大峽穀跳傘,希望在某一天死去的時候,恰好能看見日落大道。


    像是兩個世界的人。


    周京澤低頭看著許隨紅著眼又努力不讓自己哭的樣子有一瞬間失神,拒絕別人是常事,可麵對她,他有點不知所措和一種說不出的情緒。


    他垂在褲縫修長的指尖動了動,想伸手幫她擦淚。


    忽然,周京澤不經意地往外一瞥,瞥見包廂門外的某個身影,恨意幾乎是在一瞬間湧上來,他舌尖低著下顎笑,話鋒一轉:


    “但是可以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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