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不宜出門,大忌,有水光之災。


    回想起蘇糯糯的話,這件事不光是發生了一次,而且是連著兩次。


    顧笙第二次被水迎頭澆下,撒了一臉一身。


    縱然這次隻是幾個男生在半空中扔礦泉水瓶的無心之失,但發生的太巧了,讓顧笙的心情滿是憤懣。


    再聽到蘇糯糯軟乎乎的聲音在麵前,小小聲懊惱地說道:“不姓霍的姐姐,我早就提醒你了。”


    這下子,直接如同烈火澆油,立刻讓澆成落湯雞的顧笙怒火更甚,激怒衝天。


    她正準備反唇相譏,沒想到,說完這句話後,蘇糯糯就拉著表姐顧雲珠跑遠,坐上霍家司機等候在路邊的豪車回家,讓她連找個發泄怒氣的人都找不到。


    隻剩下顧笙一個人,孤零零地麵對一群抱著歉意的男生們。


    她心中的怒火幾經翻滾,眼看著霍家的車駛離遠去,振作地深呼吸一口,把臉上的怒氣改成了溫柔。


    然後,她一轉身,盈盈一張巴掌大沾滿了水漬的小臉,楚楚可憐地對著幾個男生大度原諒,“沒關係,我不會怪你們的。”


    這話一出口,更是讓幾個扔砸水瓶的男生愧疚難當,圍在她身邊又是掏紙巾,又是替她擦臉,眾星捧月一般將她圈在了中央。


    顧笙心中自得。


    本來白天上課時,作為新轉學生的她低調進入教室,就引發了無數男生驚豔關注的目光。她對同班的同學笑潺潺,明媚嬌俏,性格脾氣大方待人,博得班上不少男生的好感。


    顧笙樂得同男生們打交道,對坐在顧雲珠課桌後座不遠處的男生陸冕好奇心十足,課間主動過來陸冕身邊搭話。


    陸冕興趣缺缺,桀驁地掃了她一眼,沒搭理她,起身帶著一群男生出去打籃球。


    其他的男生們沒有陸冕這樣的壞脾氣,但對她是想靠近而又不敢輕易接近。


    沒想到,顧笙的脾氣居然這般好,站在校門口被無意潑了一身水楚楚可憐,也沒有對眾人發脾氣。


    當即,幾個男生對顧笙的好感翻了好幾倍,主動同她搭話。


    “你家在哪,我們幫忙送你回去嗎?”


    “衣服濕了,冷不冷,要不然先穿我的?”


    這一群男生本來就對漂亮女生沒有抵抗力,對受了委屈的同班同學更是熱情萬分。


    唯獨,一向桀驁不馴的陸冕不吃這一套。


    他冷淡的臉上露出不耐煩,懶懶淡淡吐出幾個字,“我先走了。”


    明媚嬌豔的顧笙也謝絕了男生們的好意,看著男生們一哄而散三三兩兩離開後,她越過放學的人群,快走幾步,選擇與陸冕同一個方向,追上了前麵的陸冕。


    她攔在陸冕麵前,笑吟吟地開口,說出一個大秘密。


    “陸冕,你就不想知道顧雲珠的秘密?”


    陸冕桀驁的眉皺起。“什麽秘密?”


    “她可不是你們班想象中的老實人,她媽媽霍芸盈可是做過一件不堪入目的大壞事,既坑了顧家,也坑了霍家,甚至害了霍總裁的夫人,你就不想知道?”


    顧笙得意萬分,自恃重生回來的優勢,知曉霍家最大的秘密,拿來和陸冕套交情,想要借此機會拉近自己與對方的關係。


    陸冕是豪門隱藏太子爺的身份,別人不知道,她可是門清。


    因此,顧笙也不顧陸冕同不同意,就口若懸河地開口說起這樁秘密來。


    “顧雲珠的親媽霍芸盈是豪門霍家的小女兒,當今霍氏集團總裁霍黎城的親妹妹,可是做過一件見不得人的事情。”


    “霍黎城曾經有一個心愛的女人蘇苑,和霍家身份如天差地別的鴻溝,四年前偏偏不告而別,離開了霍家,默默回到鄉下,生下了一個孩子,這就是霍芸盈的手筆。”


    當初,蘇苑的事情鬧得整個帝都豪門圈子沸沸揚揚,霍家老夫人開明,沒有什麽意見,但霍芸盈十分看不上蘇苑的出身,私下約了蘇苑見麵。一開口,就是讓蘇苑離開二哥霍黎城。


    蘇苑自然沒答應。


    蘇苑是個溫婉樂觀的人,對於自己與霍黎城的感情,意外地堅韌長情,不肯讓其他旁邊者幹涉。就算是小姑子霍芸盈,都沒有在她那裏得到一分的退步。


    霍芸盈惱了,這位霍家的大小姐怒氣衝頭,派人從中調查跟著蘇苑,沒想到,居然意外在蛛絲馬跡中另外發現了老公顧懷海在外麵包養小三的事情,馬上被嫉妒的怒火燒昏了頭。


    當年的小三年輕貌美,剛剛二十歲,小妖精一樣纏在顧懷海身邊,直接威脅到了霍芸盈的位置。


    這讓自小寵壞了的霍芸盈如何能忍氣吞聲?


    不管後果如何,霍芸盈立誓要讓小三付出代價,支使人做了一個局,將那小三灌暈了藥水,送到酒店陌生男人的套房裏,要徹底弄髒搞臭對方,被顧懷海第二天撞見。


    沒想到,執行這個計劃的人辦事不利,中途出了岔子,小三是灌暈了,但送進酒店套房裏的人卻是當天同在咖啡廳裏路過的蘇苑。


    第二天一早,被顧懷海闖進門,看見的人偏偏就是蘇苑。


    霍芸盈偷雞不成蝕把米,狼狽被顧懷海責問,理直氣壯地歪斜視聽。等顧懷海找到昏迷不醒的小三時,發現對方的狀況比想象中更加糟糕,直接送進醫院搶救。


    直到這時,霍芸盈才咬著牙得知這個年輕貌美的小三不但天天霸著老公顧懷海,更是有了顧懷海的孩子。


    昏迷的藥水催肚,毒性發作,直接導致孩子流產,在醫院裏無力回天。


    一個剛剛成型的男胎就這樣流產落地。


    顧懷海大受打擊,對霍芸盈這個毒婦恨得想掐死對方。


    這麽多年,霍芸盈的肚子不爭氣,就生下顧雲珠一個女孩後,身體受損,封肚無力繼續受孕。


    整個顧家就缺一個男孩。


    就這樣讓霍芸盈弄沒了,顧懷海如何能不心懷芥蒂,徹底記恨上了她?


    而霍家蘇苑那一邊,她從藥物昏迷中醒來,慘白著臉,被小姑子和小姑子的丈夫現場抓奸。


    雖然蘇苑身上衣服穿得較好,看不出來和人曖昧過的痕跡,但她那一晚的確沒有了記憶,脖頸間偏偏有幾道不清不楚的紅痕,讓她說不清楚,隻能在霍芸盈和顧懷海麵前失聲。


    她痛心不已,悄悄離開,想找機會和霍黎城說清楚,萬萬沒有想到,一個月後竟然反胃惡心,查出來懷孕。


    立刻,蘇苑一時晃神,拿著診斷結果在醫院走廊一臉白得沒了血色。


    她是當真不知道那晚自己到底有沒有和別的男人親近過,甚至這肚子中孩子的父親到底是誰?


    蘇苑思緒混亂,那段時間正值豪門霍家在帝都被黑為最的關鍵時刻,她不想再給霍黎城抹黑,留下一個汙點。


    所以,蘇苑下定決心,選擇了沉默離開,打算回到鄉下先暫且生下孩子,做完親子鑒定,再來和霍黎城一一吐露心聲,說明白前因後果,是是非非。


    熟料人生難測——


    她回了鄉下,就難產而死,陰陽相隔,再也沒有說明白的機會。


    這前前後後,顧家流產了一個男孩,霍家失去了一個愛人和女兒,都是霍芸盈這個始作俑者鬧出來的風波。


    若不是她怒氣衝衝的要治小三,設計陷害小三送到陌生男人的房間裏,就不可能出現之後這一連串的是是非非。


    給兩大豪門都留下了不可泯滅的痛。


    顧笙講得清脆,笑盈盈地像說故事一般,將這天方夜譚講給同學陸冕聽,想徹底打垮自己那個同父異母的木頭姐姐顧雲珠在同學心目中的好印象。


    親媽霍芸盈都這樣發瘋作惡,害了兩條人命,女兒顧雲珠又怎麽會是什麽好人?


    怎麽值得同班同學以為她是一個乖乖聽老師話領讀課文的女學霸?


    沒想到,她這話耽誤了十幾分鍾的時間,陸冕聽完,桀驁的眉梢俱是寒冰。


    他垂著眸瞧她好一會兒,忽得嗤笑一聲。


    “就這樣?”


    陸冕挑眉。


    他懶洋洋地抱臂,漫不經心的語氣,回答顧笙:“同學,這和我有什麽關係?你在這和我講故事呢?”


    他眯著眼,語氣懶懶散散,滿是不耐煩,讓自以為占了上風必定得到陸冕青眼相睞的顧笙慌了神。


    她明媚嬌豔的臉龐上有點慌,咬了咬下唇,正想楚楚可憐地再多說幾句,沒想到陸冕根本沒給她機會。


    他說完,也不管她什麽來意,邁著大長腿跨上拉轟的黑色重機車,帶上頭盔,直接一按油門,飛馳而去。


    顧笙追都追不上,站在路邊跺了跺腳,惱極了他的桀驁冷酷。


    她竭盡想有什麽主意,能再接近這位金龍珠的豪門太子爺?


    非把對方給追到手裏不可!


    ***


    霍家,蘇糯糯和表姐從司機的車上下來,從學校裏回來,走進大門。


    等顧雲珠走進餐廳裏時,才發現霍家的長輩都已經用完餐了。就連霍老夫人和弟弟霍長風也用罷了飯,正在喝著消食的清茶小憩。


    所有人都吃完飯了,隻等著她。


    立時,顧雲珠的臉上流露出幾分羞愧。“我回來晚了,給奶奶叔叔添麻煩了。”


    “你這孩子,和我們客氣什麽?”霍奶奶安撫道,蘇糯糯也拉著她的手往餐桌邊坐。


    “姐姐,今天我幫王媽煮了粥,你快來嚐嚐。”


    蘇糯糯惦記著金燦燦的小畫書係統爺爺說過,她做的美食都有神奇美容養顏的功效,所以特地給姐姐留了一大碗。


    聞言,王媽也樂嗬嗬地趕忙將保溫熱好的桂圓紅棗小米粥端過來,“是,這鍋粥是三小姐親手做的,特意吩咐給您留的。”


    頓時,顧雲珠心裏如同暖流經過,暖意融融的眼神看向了妹妹蘇糯糯。


    她在顧家裏一向是小透明,不被家人所重視,經常被忽視和遺忘,就連親媽霍芸盈都不記得她的生日,給忘過好幾回。


    不妨,這個霍家的小表妹糯糯對她好極了,真正讓她體會到有人關心的感覺。


    還有今天在學校門口,糯糯幫她的那些事情,顧雲珠都一點一滴記在了心上。


    顧雲珠在席間,低聲對蘇糯糯開口:“謝謝妹妹。”


    蘇糯糯麵團兒一樣的小臉,開心地催促她喝粥,“姐姐,你快嚐嚐,很好喝的。”


    旁邊撐抱了小肚子的弟弟霍長安連連附和地點點頭,毛茸茸的小腦袋像小雞啄米一般瘋狂同意,抱著粥碗不想撒手,連說話的功夫都沒有。


    何止好喝,簡直驚豔!


    要不是他先前在廚房裏吃了那麽多大廚精心做的美味佳肴,現在非得把這些粥給包圓了。


    一聽這句話,看到向來無法無天混世魔王的弟弟霍長安都萬分讚同,顧雲珠也不禁提起了好奇心,仔細端量著麵前這碗粥。


    這碗不起眼的桂圓紅棗小米粥色澤黃燦燦的,配著潔白的桂圓幹、深紅色的大棗,漂亮至極。湊近聞來,馥鬱的粥香氣息直衝鼻間。


    顧雲珠舀起調羹,嚐了一口,忍不住驚喜。


    她發現,經過一個小時的小火慢煮,小米粥幾乎煮化了,口感軟糯,桂圓和紅棗釋放出了自然甜的味道,讓人的味蕾沉浸在濃鬱的米香和恰到好處的清甜之中,暖和和的熱流祭得五髒六腑乃至全身上下都無比熨帖。


    她細細慢慢地喝完了一整碗粥,喝下一口,清甜可口,粥香馥鬱,整個人的眼睛都亮了。


    喝完非但沒有肚子脹的感覺,反而覺得近些日子的鬱結和疲憊一掃而去,心明眼亮了幾分,整個人神清氣爽。


    蘇糯糯吃飽了,軟糯糯的聲音含笑,急急問:“姐姐,你有沒有覺得好看一點?”


    “好看?”顧明珠品味著這兩個字,失笑,伸手幫妹妹蘇糯糯搭理蓬鬆亂了的小麻花辮。


    她知道自己長相平凡,秀氣有餘,遠遠比不上同父異母妹妹顧笙的明豔奪目。


    更惱人的是,顧雲珠正值少女雙八年華,雙頰上有些點點斑駁的雀斑,去也去不掉,反而容易讓所有人忽視她的五官,被雀斑奪去了注意力。


    這樣,讓她的姿色更貌不起眼起來。


    顧雲珠心裏清楚,她和好看這兩個字,根本就搭不上界限。


    沒想到,她這副內斂秀氣的態度,倒是沒有得到妹妹蘇糯糯的同意。


    蘇糯糯老老實實坐在她的身邊,任由姐姐十指翻飛,為她整齊地紮小麻花辮,睜大了一雙杏眸,專注不挪開眼睛地凝視著姐姐。


    忽然,她專注望著她,露出洗練如萬裏晴空般的笑容,奶聲奶氣的聲音比所有人都篤定地開口,“姐姐好看的。喝了粥,更好看了。”


    頓時,這句話讓席間所有人都樂了,霍老夫人也笑得合不攏嘴,被自家小孫女都逗樂了。


    弟弟霍長安搖著頭,挺著圓滾滾肚飽溜圓的小將軍肚,煞有其事像個小大人一樣,搖頭晃腦,“姐姐,你在吹彩虹屁嘛!”


    剛說完,又被親哥哥霍乘風給敲了腦門,霍長安一臉怨念。


    反而,被眾人打趣的顧雲珠低著頭,親手給糯糯在校門口為了她跑散的小麻花辮拆開,再一邊一個編號,綁上彩色的小皮筋。


    她不僅沒有一點被開玩笑的不高興,而且對說得真心實意嬌憨憨的妹妹蘇糯糯更加喜歡了。


    妹妹得多喜歡她,才會情人眼裏出西施,覺得她好看?


    顧雲珠平靜的臉上流露一絲笑意,最後把蘇糯糯兩邊的麻花辮規整整齊,笑著回答,“好,糯糯也好看,最最可愛的小姑娘。”


    蘇糯糯被她誇得羞紅了耳朵,滿心自信。


    本來就是,她覺得喝過粥之後,雲珠姐姐臉上的雀斑好像淡了那麽一點點。


    她一定要再接再厲啊,多多做美食,讓雲珠姐姐早點變漂亮。


    漂亮姐姐指日可待。


    中午稍微休息一會兒,到了下午兩點,顧雲珠又秀氣地托請霍家司機,把她送到學校繼續上課。


    留下了蘇糯糯和弟弟霍長安兩個小娃娃,在家裏玩耍。


    蘇糯糯十分羨慕姐姐去上學,以前在鄉下舅舅家時,就經常看到鄰居家的孩子背著書包,吆三喝五地和同伴一起出門上學。


    她悄悄望著,十分羨慕。


    可惜舅舅對她不好,不說連學校都不讓她靠近,就連看到她拿著樹枝在土裏畫畫都破口大罵,說她這個喪門星偷懶,還不趕快去幹活。


    蘇糯糯在舅舅家沒有上學的機會,終於回到了霍家,混世魔王的弟弟霍長安卻是一下午瘋玩,根本不想去上學。


    直到兩個孩子從花園裏跑回客廳,咕嘟咕嘟仰頭喝水解渴,看到霍老夫人在王媽的陪伴下,下樓散步,練練腿腳。


    這些日子,霍老夫人身體不舒服,離不開湯藥,習慣了待在樓上的臥室裏休養,少有出門的時候,就連樓下也不常來。


    這還是頭一回,蘇糯糯看到她下樓來散步。


    實在是霍奶奶今天喝了小孫女親手熬的那一碗桂圓紅棗小米粥後,食欲大開,一連喝了兩碗,整個人的精神頭也提了起來,比平日裏病歪歪沒有力氣的樣子好上百倍。


    所以,下午霍老夫人竟然有力氣,下樓來散步遛彎,曬曬太陽放放風。


    王媽再是高興不過。


    蘇糯糯惦記著樓上書房裏的爸爸始終沒有下來,就連留給爸爸的粥也無人問津,在餐桌上受了冷遇,歪著小腦袋有些犯愁。


    爸爸現在還沒有下樓吃午飯,是不是忙得忘記了時辰?會不會對身體不好?


    蘇糯糯有些擔心。


    她最知道餓肚子的感覺了,於是主動對霍奶奶說道:“奶奶,我幫爸爸的粥端到書房裏。”


    霍老夫人的心都快被融化啊,哎一聲答應,哪有不應的,連忙讓王媽給她幫忙,怕她端得不穩燙傷自己。


    王媽派了另外的傭人來服侍老夫人,陪著她一起散步,親自幫蘇糯糯熱了粥,護送她向樓上書房走去。


    出乎王媽預料,蘇糯糯雖然走的慢一點,但是將餐盤端得穩穩當當,無比放心,比一般孩子妥帖多了。


    要是放在同樣三歲的霍長安身上,早就一個猴皮,打翻了粥碗。


    王媽心裏驚歎,想起蘇糯糯在鄉下過的那段苦日子,無聲歎息,心想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就是比一般的豪門少爺小姐懂事的多。


    直到親眼看著蘇糯糯端粥走到了書房門口,王媽才放下了心,站在了稍稍遠一點的地方,遙遙注視著她敲門。


    蘇糯糯帶著肉窩的小手在門上敲了兩下。


    裏麵沒有回話。


    爸爸不是明明在裏麵嗎?


    她帶著疑惑再敲兩下,這一回書房裏麵傳來急匆匆沉重的腳步聲,緊閉的書房大門才終於緩緩打開。


    總裁霍黎城冷峻微紅眼眶的臉出現在了她的麵前。


    “……”


    蘇糯糯小心翼翼地問,“爸爸,你是看到我太高興了,所以哭了嗎?”


    這樣天真的童言童語,讓正得知心愛女人蘇苑離開真相的總裁霍黎城一下子收斂不住情緒,緊緊地張開雙臂抱緊將女兒抱在懷中。


    “沒事。”


    霍黎城的語氣痛鬱低沉,像是黑夜中波瀾起伏的大海,深深隱藏住了無數驚濤駭浪,在無聲處沉寂。


    蘇苑被人害了,不可能背叛他們的感情。


    蘇糯糯明明是他的親生女兒。


    但這件事情疑點重重,十分蹊蹺,作惡多端的霍芸盈被抓出是始作俑者,她一心想對付的是顧懷海的小三,沒有必要向蘇苑下手。


    那天,為何蘇苑正好和小三同在一間咖啡廳裏?又是誰陰差陽錯,將蘇苑掉包昏迷,送到了陌生房間?


    而陌生套房裏的男人到底又是誰,為何隱藏了這麽久時間,遲遲沒有浮出水麵?


    然而,在他沒看見過的地方,不曾知道心愛的女人蘇苑竟然經曆過如此泥濘不堪的一段灰色日子。


    霍黎城眉間沉鬱,牢牢抱住女兒糯糯,誓要把真凶追查到底。


    看著爸爸食不知味地喝完粥,蘇糯糯關上書房的大門,乖巧懂事地不打擾爸爸的工作。雖然她不知道爸爸為什麽有點不開心,情緒不太對,但沒有什麽一頓美食治愈不了。


    實在不行,那就兩頓美食。


    她吧嗒吧嗒邁著小短腿,舉著空碗下樓,決心給霍家上下全家人做出更多更好吃的食物來。


    沒想到正走到樓梯的一半,突然撞見了小姑姑霍芸盈。


    “姑姑,你去哪兒?”


    霍芸盈正急匆匆拖著一隻昂貴的行李箱,拉鏈都沒有塞好,裏麵混亂塞著從顧家帶過來的衣服首飾和化妝品。


    她怎麽也沒有想到,老公顧懷海竟然發了瘋,為了顧笙這個私生女,連當年的事情都對二哥霍黎城講了出來。


    霍黎城有多在乎蘇苑,她比誰都清楚。


    當初,哪怕萬夫所指,眾人嘲笑,都沒能夠讓霍黎城對蘇苑放手,更是在蘇苑離開之後,找了她整整四年的時間。


    現在若是二哥得知當年蘇苑一聲不吭離開霍家的事情,裏麵有她的手筆,霍芸盈不敢想象他會如何整治自己,發起瘋來誰能管得住。


    眼下,隻能遠遠避開,暫且在外麵躲避一段時日的風頭。


    霍芸盈顧不上正在學校上門的女兒顧雲珠,匆匆收了一些衣服首飾,準備離開霍家。哪成想,就正巧被蘇糯糯這個小姑娘碰了個正著。


    立時,霍芸盈尖銳了神色,“讓開。”


    她一揮手,塗著朱紅指甲油的尖銳長指甲,從蘇糯糯的額頭上險險擦過,險些劃到了蘇糯糯。


    明擺著警告蘇糯糯這個鄉下小拖油瓶上一邊去,別給她添亂,而後霍芸盈兀自拖著大大的真皮行李箱,越過她,向樓下走去。


    蘇糯糯貼在牆邊,皺起了淡淡秀氣的眉毛,怎麽都瞧著姑姑的背影有些黑氣纏繞,驅之不散,裏麵仿佛還有一個小娃娃的影子。


    若隱若現,瞧不清楚。


    她張了張口,遙遙喊住了姑姑,“姑姑,你最近是不是晚上睡不好?”


    霍芸盈外厲內荏,一向妝容精致的眼下已經有了淡淡的青黑色黑眼圈,顯然是被這些日子老公出軌的事情鬧得糟心,早就萬事不順遂,晚上翻來覆去睡不著。


    這時,聽到蘇糯糯哪壺不開提哪壺,霍芸盈的臉上也沒什麽好脾氣,嘲諷上來直接道:“和你有什麽關係?”


    蘇糯糯忍不住問,“那你有沒有經常聽到一些奇怪的聲音?”


    霍芸盈心糟成了一團,整個腦子都是亂哄哄的。


    “沒有!什麽奇怪聲音,蘇糯糯,你是不是動畫片看多了?我看你小小年紀,沒救了!”


    說完,她直接轉身拖著行李箱下樓走了,看也不看蘇糯糯一眼。


    蘇糯糯欲言又止。


    小姑姑,快要沒救的那個人是你啊!


    不聽糯糯話,吃虧在眼前。


    糯糯救不了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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