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祁將身前人接進懷裏,視線貪婪地在她麵上流連許久,忍不住俯下身,輕輕親了親她的唇角,動作極為小心。


    他緊緊擁著裴蘇蘇,憐惜地撫過她額前發絲,目光溫柔專注,如同護著自己最珍視的寶貝。


    空曠的殿中,低聲回蕩著一句話:“如果沒有聞人縉就好了。”


    若他當初沒有修煉什麽分魂術,若當初救下裴蘇蘇的人是他,一切都會不一樣。


    他們根本不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


    蘇蘇明明喜愛過他,都怪聞人縉,讓她被恨蒙蔽了雙眼,不肯承認自己的感情。


    如果能讓一切重來就好了。


    當初去妖王穀時,容祁曾在附近的幾個城池中,得到了不少邪魔珠。


    邪魔珠裏的魔氣當時都被他自己吸收幹淨,不過邪魔珠未毀,隻要他重新往裏麵輸入魔氣,便能用這個帶裴蘇蘇渡過死夢河,來到魔域。


    裴蘇蘇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處在一個狹小的房間內。


    準確地來說,是一張鋪了軟衾錦被的床上。


    身上並無任何不適,容祁隻將她帶了過來,並沒有傷她。


    裴蘇蘇坐在床上打量四周,屋裏沒有窗,也沒有任何擺件,隻有位於正中央的,她身下這張不大的石床。


    四周上下都是光禿禿的石壁,除開一個放置夜明珠的凹槽外再無其他,所謂的門也隻是嵌在石壁中,切開一條縫的石門。


    整個房間,隻有她坐著的這張床華麗軟和,與簡陋冰冷的房間格格不入。


    這間房屋她並不陌生,當初帶妖族眾人殺到魔王殿時,她曾搜過這個地方。


    與其他空曠大殿比起來,這間狹小的房子著實太過不起眼,她當時還疑惑,為何魔王殿會有這麽一間小房子存在,簡直就像是將一塊完整的巨石從中間挖開所形成的房間。


    容祁為何將她帶來這裏,而不是他自己的住處?


    裴蘇蘇本想下床,卻被床周圍設下的禁製攔住。


    容祁懂得很多繁複古老的禁製,她才活了不到兩百歲,這方麵的積累根本無法和他相比。


    她試了試,發現自己沒辦法突破這道禁製。


    石門傳來沉重的聲響,容祁從外麵走進來。


    “你帶我來這裏做什麽?”裴蘇蘇收起視線,盤膝坐在床上,蹙眉問道。


    容祁本想回答,對上她眼中的不滿,到嘴邊的話換了一句,“這個房間是用隱靈石砌出來的,刀劍不入,水火不侵,你別想逃出去。”


    裴蘇蘇仔細查看過,正如容祁說的那樣,整個房間堅固如鐵桶一般,進出的機關被容祁掌握,她根本沒辦法出去,甚至連床都下不了。


    而且容祁不靠近,她也沒有偷襲的機會。


    “瘋子。”


    罵完,裴蘇蘇便閉上眼,不再理會。


    容祁本以為她會大怒,或是委屈難過,沒想到她隻罵了他一句,就平靜地接受了現實。


    逆來順受,不像她的性格。


    容祁狐疑地盯著她,朝前走了兩步,腦海中某個念頭一晃而過,讓他停下腳步,仔細分辨她的神色,“你不信聞人縉真的死了。”


    裴蘇蘇毫無反應。


    “所以你故意放鬆警惕,跟我來到魔域,想看看聞人縉還有沒有機會再出現,是不是?”


    依然沒得到任何回應。


    容祁站在床前,居高臨下地望著眼前人,垂在身側的手掌緊握,胸腔沉沉起伏,“聞人縉的靈魂早已與我融合,你休想再見到他。”


    裴蘇蘇淡然回道:“隨你怎麽想。”


    她聽到容祁不滿地輕哼了聲,本以為他接下來會離開,沒想到他竟盤膝坐了下來。


    屋裏隻有一張床,連個桌椅都沒有,他就那麽坐在床邊的地上,跟之前在碧雲界一樣。


    等了半天,也沒等到他離開。


    裴蘇蘇奇怪地睜開眼,看向坐在地上的容祁。


    這裏是魔域,是他的地盤,他堂堂魔尊,就這麽坐在地上?


    察覺到她的視線,容祁仰起下頜抬眸望過來,靜靜與她對視,漆黑眼眸專注中帶著幾分不解。


    夜明珠散發出淺淡柔和的光暈,落在他麵龐上,柔和了幾分他眉宇間的寒意,更襯得他麵如冠玉,五官俊美清雋。


    他仰首坐在那裏,頸項白皙修長,青絲和鎮魔綾鋪陳散在背後,竟讓裴蘇蘇看出了幾分乖巧和可憐的意味。


    她立刻強迫自己將這種荒唐的想法移出腦海。


    他身為魔尊,哪有什麽可憐的?不過是瘋瘋癲癲,慣會做戲迷惑人罷了。


    幾息後,容祁才明白裴蘇蘇的疑惑來自何處。


    之前在碧雲界,他在床下坐習慣了,所以剛剛下意識坐在了這裏。


    可這裏連個蒲團都沒有,而且今時不同往日,蘇蘇是被他擄回來的,他們的地位早該逆轉。


    容祁耳朵發燙,麵上有些不自在,裝作無事發生過的樣子,從地上起身。


    灰白石屋本就狹小,容祁一身黑衣站在那裏,更是顯得空間逼仄,壓迫感撲麵而來。


    他繞著石床走了兩步,在屋裏環視一周,沒找到任何可以落腳的地方。


    裴蘇蘇身邊的床褥深陷下去,容祁在她身邊坐下,獨屬於他的氣息侵襲過來。


    她眉心擰起,從床中間移到邊緣,與他拉開距離。


    隻是這石床比棺材大不了多少,她就算挪到最邊上,依然逃不過他一臂距離。


    更別說,她剛往後退,容祁就隨之跟了過來。


    “你做什麽?”裴蘇蘇一手撐在身後,一手攔在身前,蹙眉防備看向他。


    容祁老老實實地坐在她身邊,什麽出格的事都沒做,隻是盯著她。


    裴蘇蘇看到他殷紅的薄唇動了動,卻沒說話。


    或許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麽。


    見他還算老實,裴蘇蘇收回手放在膝上,屏氣凝神,閉目調息。


    修無情道修的是道心,即便待在毫無靈力的魔域,她也能繼續修煉。


    趕緊修無情道,恢複上一世的修為,才好徹底擺脫這個瘋子。


    可她剛入定,手腕就被人抓住。


    睜開眼,對上容祁灼灼的墨眸,他急聲說道:“不準修無情道。”


    他特意將她抓來魔域,就是為了時時刻刻監視她,不讓她修無情道。


    “放手。”裴蘇蘇甩了兩下,握在她腕上的手卻如同鐵鉗一般,死死地箍著她,甩也甩不開。


    “不放,”容祁呼吸漸急,氣息微喘,“你若還想修無情道,我便一直來煩你。”


    修道必須全神貫注,他若一直來打擾,她確實沒辦法修。


    他如此蠻橫不講理,倒是把裴蘇蘇給氣笑了。


    她不再掙紮,冷笑看他,“那我封閉六識五感,隨你怎麽煩。”


    說完,容祁怔了一瞬。


    可他很快就想好了應對之策。


    “若你封閉六識五感,我對你做什麽你都不會知道。”威脅似的說完,容祁的視線意有所指地從她腰間掃過。


    裴蘇蘇頓時明白他的意思,臉色白了白,美目蘊起怒意,手上的束縛甩不開,她便直接抬腿朝他身上踢了過去,“混賬。”


    容祁不躲不避,被她踢在肩上。


    他鬆開她的手,反倒坐在一旁笑了起來,薄唇微彎,點漆般的漆黑眼瞳漾開淺淺笑意。


    趁著他放鬆警惕,裴蘇蘇撲過去將他壓在床上,左手掐住他的脖子,右手蘊起妖力。


    她咬牙怒道:“放我離開。”


    容祁不但不躲,還主動環住她的腰,墨眸晶亮,“不放。”


    裴蘇蘇死死盯著他,眼神幾度變換,高舉的右手微顫,凝聚的妖力始終沒有落下。


    垂下的發絲掃過鎖骨,帶來一陣酥酥的癢意。


    容祁喉結滾了滾,隨手將這綹發絲撥到別處。


    他知道她為什麽不肯下手。


    不是因為舍不得他,而是因為舍不得聞人縉。


    聞人縉的靈魂在他身體裏,即便再也沒有蘇醒的機會,她仍舊下不去手。


    最終,裴蘇蘇鬆開容祁的脖子,從他身上退開。


    容祁收回環住她的手,沒有阻攔。


    他依然仰躺著,無意識地撫上自己的脖頸,回憶起方才的感受,胸腔裏心跳如雷。


    方才裴蘇蘇掐得用力,白皙肌膚上此時浮現出一圈紅痕,看上去觸目驚心的。


    裴蘇蘇正煩惱於如何對付容祁,就見他忽然自己掐住自己的脖子,不斷收緊,像是中邪了一般。


    她連忙過去扯開他的手臂,“你幹什麽?”


    容祁略有些渙散的瞳孔重新凝聚,自下而上看到她驚疑的表情,臉龐迅速竄起薄紅。


    他慌張坐起,背過身,“沒,沒什麽。”


    坐起之後,他依然能察覺到身後傳來的灼燙視線,仿佛要將他整個人盯穿一般。


    容祁將手放在腿上,屏息等了很久,才等到身後人移開視線,微微鬆了口氣。


    裴蘇蘇能活動的範圍有限,不能修煉,她幾乎無事可做,隻能一直在腦海中想著對策。


    兩個人誰都沒再開口,石屋內陷入寂靜。


    到了中午,背對著她的容祁問道:“你要吃東西麽?”


    “嗯。”


    裴蘇蘇不是真的想吃東西,而是想支開容祁。


    聽完她的話,容祁果真起身離開。


    裴蘇蘇眼眸頓時亮起,正準備等石門關閉,就繼續修行無情道,外麵卻飛進來一個老熟人。


    虯嬰老老實實地停在門口,沒敢靠得太近,“魔尊派我來看著您,外麵還有很多魔王,我死了會由他們來接替。”


    言下之意,殺了他也沒用,容祁還會源源不斷地派手下來接替看守。


    除非裴蘇蘇跟容祁一樣嗜殺,來一個殺一個。


    但她做不來這樣的事。


    “魔尊吩咐了,如果您入定打坐,便讓我將您喚醒。”


    有除了容祁以外的人在這裏,就算虯嬰不會打擾,她也不敢貿然進入入定狀態。


    修煉道心時識海大開,萬一虯嬰對她心懷怨恨,可以輕易取她性命。


    裴蘇蘇打量四周,不動聲色問道:“這裏是什麽地方?”


    虯嬰在心裏琢磨了幾遍,覺得這個問題應該可以回答,便說道:“這是魔尊的住處。”


    人人都以為,魔尊住在魔王殿最華麗的房間裏,隻有虯嬰知道,魔尊在這個小房間裏待了數萬年。


    他也想不通,為什麽魔尊不喜歡住宮殿,偏偏喜歡這個光禿禿空無一物,簡直像個大箱子一樣的房間。


    可能是魔尊的喜好比較特殊吧。


    “容祁就住在這裏?”裴蘇蘇訝異說完,視線掃過整個房間。


    狹小,空蕩,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整個房間給她的感覺像是個大型棺材,她坐著的這張床就是大棺材裏的小棺材。


    住在這種連門窗都看不出來的地方那麽多年,不發瘋倒像成了奇怪的事。


    “……是。”聽她直呼魔尊名諱,虯嬰抬手擦了擦額頭的冷汗。


    一看他這副模樣,裴蘇蘇便知道,他定然對容祁十分懼怕。


    “我來這裏多久了?”


    “三日。”


    “碧雲界如何?”


    “這……還是您待會兒問魔尊吧。”


    裴蘇蘇垂眸沉思了會兒,忽然想起一件事,“虯嬰,你當初如何來的魔域?”


    虯嬰沒有邪魔珠,她一直很好奇,他是如何渡過的死夢河。


    若他當初沒有來魔域,容祁便修不成分魂術,也就不會有後來發生的諸多事情。


    虯嬰努力回想了一下當年的情形,小心回道:“當年我在死夢河邊,遇到了一個特殊的人,或者說魂魄比較妥當,我們做了個交易,他讓我幫他找一副軀體……”


    虯嬰的話還沒說完,石門就傳來了開啟的聲音,他登時收聲,老老實實地站在角落。


    容祁走進屋,陰冷的視線掃過虯嬰,後者連忙行禮退下。


    石門關閉,屋裏隻剩下他和裴蘇蘇兩人。


    容祁從魂芥袋裏拿出桌子,將托盤放在上麵,狀似隨意地提起:“你們在說什麽?”


    他背對著裴蘇蘇,身子繃緊,手指輕觸桌麵,等著回答。


    可裴蘇蘇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問道:“碧雲界怎麽樣了?”


    她還以為自己剛來魔域,沒想到已經過去了三日。


    “一切如常。”


    容祁說的是真是假,裴蘇蘇暫時無從分辨。


    她悄悄試了一次,發現禁製讓她無法用水鏡聯係弓玉,無從得知碧雲界現在的情況。


    被困於此處,得早些找到脫身之法。


    容祁端著碗來到床邊,用勺子盛起甜粥,輕輕吹去熱氣後,喂到她唇邊,眸含期待地望著她。


    裴蘇蘇蹙眉,厭煩地偏頭躲開,“我不吃。”


    她哪有心思吃東西。


    容祁早就料到她根本不是真的想吃東西。


    他倒也沒有多失望,平靜地將碗重新放回桌上,又來到床邊坐下,安靜陪著她。


    見容祁不打算離開,反倒像是要一直看她,裴蘇蘇忍了很久,終於忍不住問道:“你沒有事情做嗎?”


    她和步仇每日都忙得腳不沾地,容祁怎麽看上去這麽閑?


    容祁其實很少有事務要處理,因為他大部分時候都不管事,而是把魔域交給其他人打理,遇到問題直接殺人就是了。


    他原本的打算是親自在這裏看著她,不分日夜,守到裴蘇蘇放棄無情道為止。


    可對上裴蘇蘇疑惑又隱隱帶著排斥的眼神,容祁無法坦然將實情說出,怕被她看不起。


    於是他又待了一盞茶的時間,就借口處理事情,不舍地離開了。


    容祁走後,又換虯嬰來看守。


    進門的時候,虯嬰聽到一道殺氣騰騰的傳音:“管好你的嘴。”


    虯嬰下意識看過去,對上容祁陰鷙的眼神,嚇得心髒一縮,差點從半空中跌下去。


    容祁自然不是擔心虯嬰透露什麽不該透露的事情,而是……不想看到他跟裴蘇蘇說話罷了。


    石門關閉,裴蘇蘇正準備繼續之前的問題,卻見虯嬰的臉色比上次還要難看,一進來就誠惶誠恐說道:“小的不敢多嘴,您若有什麽問題,還是直接問魔尊吧。”


    裴蘇蘇歎息一聲,無奈地揉了揉眉心。


    離開石屋,容祁去了萬魔窟。


    鎖魂鏈是他當年偶然得來,可以鎖住魂魄,不讓它們入輪回,同時還會被業火燒灼。


    已經燒了萬年,業火早已微弱到可以忽略不計。


    容祁看向那幾團殘魂,右手凝聚出力量,眉間含著戾意,“因果鏡在何處?”


    上次主動提出因果鏡的,正是他哥哥。


    一看到容祁,幾團龍魂都縮在一起瑟瑟發抖,其中一人說道:“你當真要啟用因果鏡?”


    容祁向來沒什麽耐心,戾氣更重,不耐煩道:“我問因果鏡在哪?”


    說著,他往鎖魂鏈裏輸入了許多魔氣。


    容祁自身殺孽深重,業障纏身,他的力量剛一注入,萎靡不振的業火立刻熊熊燃燒起來,幾團龍魂都被燒得慘叫。


    他哥哥連忙說道:“因果鏡乃是真神天帝製造出的神物,後來應該被埋在隕鳳崖下,就算因果鏡沒被魔神之恨吞噬,你想啟用也得有辦法取來。”


    “隕鳳崖?”容祁收回手,神情若有所思。


    隕鳳崖下遍布魔神之恨,任何接近其中的生物都會被吞噬毀滅,隻有一個例外——聞人縉。


    黑衣少年立在原地,眸中神色變幻不定,身形很快便消失在了萬魔窟內。


    “他真的會去找因果鏡?不會死在隕鳳崖下吧?”


    “死了倒好,我們就不用再受這個瘋子折磨了。”


    “我們的靈魂被業火燒得殘缺,無法入輪回,我現在唯一所求,就是容祁良心發現,早點把我們全都徹底抹殺,也好過像這樣日日忍受折磨。”


    容祁親自帶人去了隕鳳崖。


    隕鳳崖和望天崖離得並不遠,都在魔域和龍族交界處。望天崖上遍布雷罰,隕鳳崖下則是充斥著魔神之恨。


    有了這兩座天塹的存在,曾經的龍族和魔域幾乎毫無交集。


    站在隕鳳崖上往下看,入目皆是火紅,岩漿滾燙的熱氣燒灼得空氣都開始變形。


    容祁冷漠地收回視線,揮了下手,就有人推著死囚上前,將他們的鐐銬解開,從隕鳳崖上推了下去。


    沒多久,一旁的桓盱走上前,手心朝上,托著幾枚黯淡無光的玉質魂牌,“魔尊,無一生還。”


    容祁沒有回頭,而是長眸微眯,繼續盯著隕鳳崖下的岩漿,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桓盱大著膽子提醒道:“魔尊,隕鳳崖下的魔神之恨,素有‘來無回深淵’的別稱,還從未有人活著從這裏出來過。”


    話落,他就見容祁跳了下去。


    桓盱眼皮猛地一跳,“魔……”後一個字還沒出來,他卻見魔尊好好地在一旁站著。


    原來跳下去的隻是個傀儡。


    五息之後,容祁察覺到自己跟傀儡之間的聯係斷了,周身氣息愈發陰沉。


    看來聞人縉能活著從隕鳳崖下離開,跟傀儡無關。


    那麽,是因為他的靈魂麽?


    若他本人跳進去,是否也能扛得住魔神之恨?


    隻是,魔神之恨能讓一切靠近的東西徹底消融,因果鏡若是埋藏在這裏,或許早已消失不見。


    容祁沒打算冒著灰飛煙滅的風險,貿然跳下去,在偌大的深淵底部漫無目的地找一個很可能不存在的東西,那樣太蠢。


    隻是他一時也想不到更好的辦法。


    “回去。”


    沒想出對策,容祁不再在這裏浪費時間,轉身朝著崖下走去。


    可走出去兩步,他心神微動,忽然停下。


    是真神天帝創造出了因果鏡。


    為何要造因果鏡?


    原來無所不能的神,也會有後悔的時候麽。


    容祁掌心微握,眸光晦澀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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