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講堂裏就坐滿了人。


    看到裴蘇蘇坐的位置,有好幾個人都朝著她投去看好戲的目光。


    “我沒看錯吧,那個醜女居然不纏著陸師兄了?這次竟然沒厚著臉皮坐在陸師兄身邊。”


    “莫不是轉性了,還是在玩欲擒故縱的把戲?”


    “得了吧,就她臉上那個嚇人的紅斑,玩再多心機,陸師兄也看不上她。”


    裴蘇蘇耳聰目明,自然能聽到他們的竊竊私語。


    誰是陸師兄?


    順著那些人的眼神看過去,裴蘇蘇看到一名俊秀的年輕弟子,端坐在最中央的位置,很多女修都在紅著臉偷看他。


    裴蘇蘇這才想起來,交換身份的時候,似乎聽蘇蘇提起過。


    蘇蘇說她在門派裏有個默默愛慕的師兄,名叫陸辰逸,修煉天賦卓越,很快便能進入內門,想必就是那位了吧。


    不過那是蘇蘇自己的事,不是她的事。


    正準備收回視線,陸辰逸恰好轉回頭,厭惡嫌棄地看了裴蘇蘇一眼,像是看到了什麽髒東西。


    裴蘇蘇神情微僵:……


    罷了,隻是一個剛剛築基的弟子而已,何必與他計較。


    門外走進一位鶴發長老,剛邁入元嬰期,最近才開始在外門授課。


    長老今日講的是陣法,讓大家不借助任何外物,用靈力繪製一個基礎的聚靈陣。


    “純靠靈力繪製陣法,比之前其他長老教過的用靈石繪製陣法要難許多,大家不要著急,慢慢來就是。”


    講完之後,長老讓眾人自己嚐試。


    絕大多數人都失敗了。成功繪製出來的弟子寥寥無幾,陸辰逸就是其中一個,又招來眾人的一陣誇讚。


    這個陣法對於這些年輕的外門弟子來說,確實有些困難。


    但對於裴蘇蘇而言,隻是動動手指頭的事,她閉著眼睛都能畫出來。


    聞人縉是全才,當年拜師之後,裴蘇蘇跟著他在琉光峰上學習。不僅要修習術法,還要學習陣法丹藥。


    在尋找他的這百年裏,裴蘇蘇也從未鬆懈過,而是一直在潛心努力。


    長老走下高台,繞著矮桌之間的過道來回走。


    遇到不會的弟子,便會停下來耐心指導。


    隻是他注意到,角落裏有位年輕的男弟子,隻是看別人繪製陣法,自己卻坐著不動。


    長老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走到容祁身邊,有些不悅道:“你為何不嚐試?是覺得這個陣法太低級,不屑於學。還是覺得自己很厲害,能一次成功?”


    之前依靠靈石來繪製陣法,容祁勉強還能嚐試。


    現在需要用自身的靈力,毫無靈力的他根本做不到。


    聽到這句話,有人立刻開始陰陽怪氣地嘲諷:“長老,容祁可厲害著呢,肯定能一次成功。”


    “師兄你這不是開玩笑嗎?他一個不能修煉的廢物,怎麽可能成功?”另一人鄙夷地看了容祁一眼。


    “哎呀,我怎麽忘了。他就是個沒用的病秧子,連煉氣期都沒有。”


    “容祁要是能成功,那山腳下那個傻子也能成功布置陣法了,哈哈哈。”


    他們你一言我一語,毫不顧忌地說著嘲弄的話。


    其他弟子早已見怪不怪,無人替容祁出頭。


    “不能修煉?那他為何能拜入我問仙宗?”長老說著,打出一道查探的法力,罩在容祁身上。


    容祁神情冰冷,蹙眉試圖掙紮,身上卻像是被無形的繭絲縛住,完全動彈不得。


    片刻後,長老收回法力,感歎道:“竟真的毫無靈根。”


    “你無緣仙途,待在宗門也隻是浪費時間,早日另謀出路吧。”說完,他便轉身離開。


    每年問仙宗都有許多新弟子入門,數量龐大,所以不會特意去檢查每個弟子的靈根。


    反正靈根不純淨者,修煉一途困難重重,不出一年便會因為考核不合格被趕出宗門。


    之前總帶頭欺負容祁的吳紀寶,麵露不屑,笑得最為大聲:“噗哈哈哈哈,我沒聽錯吧,容祁居然毫無靈根?”


    “連凡人都有微弱的靈根,他居然毫無靈根,那豈不是五係都不能修煉?這樣的‘天賦’也算是絕無僅有了。”


    “那還不趕緊滾出宗門,留在這裏丟人現眼。”


    “我要是他,肯定早就沒臉在宗門繼續待下去了,不如一頭撞死。他怎麽好意思繼續浪費宗門的資源啊。”


    “我聽容祁的同寢說,他不洗衣服也不沐浴。不像我們,一個清潔術便能變得清潔幹爽。”


    “怪不得沒人願意跟他住一間房舍呢,原來他不僅性格孤僻陰暗,還這麽髒。”


    “我好像聞到他身上的臭味了,好惡心。”那人裝模作樣地捂住鼻子,把自己的桌子往外挪了挪,跟容祁拉開距離。


    可容祁每日都會沐浴洗衣,身上怎麽可能會有味道。


    這都不過是這群人為了譏諷挖苦他,隨口編排出來的罷了。


    容祁烏黑的瞳仁顫了顫,眼中浮現出沉鬱和厭煩,神情有些難看。


    不是因為當眾被點出毫無靈根,也不是因為被眾人謾罵侮辱。


    是因為就這麽被宣判了永遠不能修煉,而感到深深的絕望。


    他不能按照龍族的方法修煉,又好不容易在兩年前逃出龍族,來到完全陌生,連今夕何夕都分不清楚的人族。


    他費盡千辛萬苦才拜入修仙門派,卻仍舊無法修煉。


    難道他此生都隻能當一個廢人嗎?


    想到過去經曆過的種種不公痛楚,容祁雙手緊握成拳,心中充斥著濃濃的恨意和不甘心。


    為什麽偏偏是他要遭受這一切?


    為什麽他注定隻能待在陰暗的泥沼裏過一輩子?


    裴蘇蘇聽完長老的話,眼神微變,心中另有一番思量。


    凡人也會有微弱的靈根,隻是他們的靈根大都有雜質,並不純淨。


    但毫無靈根的人可不多見,甚至可以稱得上極為罕見。


    當年聞人縉是全係純淨靈根天才,隻是修士入魔之後,渾身的經脈會逆行,靈根會徹底碎裂。


    如果容祁就是曾經的聞人縉,那麽他沒有半點靈根,也就解釋得通了。


    想到此,裴蘇蘇聽著周圍人那些嘲諷的話,隻覺刺耳至極,神色瞬間變得冰冷。


    曾經的蒼羽劍派掌門首徒聞人縉,是整個修真界公認的,千萬年來的第一天才。


    他十五歲結丹,二十五歲便修煉至煉虛境,一手虛渺劍法出神入化,三招內可斬殺同境界修士。


    當年,虛渺劍仙的名號,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是當之無愧的天下第一劍仙。


    這群外門弟子的天賦不過爾爾,連聞人縉的萬分之一都比不上,哪有資格嘲笑他?


    隻是她不知會留在問仙宗多久,如今身份不便,隻能暫且給這些弟子一些小懲。


    裴蘇蘇從芥子袋裏拿出朽毒的藥粉,悄悄借助法術灑在他們身上。


    這是精怪族特製的毒藥,中藥之人一旦心生惡念,便會口臭難聞,連修仙者都受不了這個味道。


    朽毒並無解藥,清潔術也無用。


    嘲笑聲最誇張的那幾個弟子,嘴裏忽然飄出濃烈的腐朽酸臭味,附近的人都被熏得反胃惡心。


    周圍的人掩鼻皺眉,滿臉嫌棄,“吳師兄,陳師兄,你們早上吃的什麽東西?怎麽味道如此難聞?”


    “我不行了,我得出去噦一下。”


    “我什麽都沒吃啊?”陳豪看向吳紀寶,奇怪地說道。


    他嘴裏的濃鬱味道直衝過來,吳紀寶差點當場吐出來,“你他媽的早上吃什麽了?”


    陳豪同樣被吳紀寶嘴裏的味道惡心得不行,“吳師兄,好像是你嘴裏的味道。”


    他們兩個都覺得是對方的味道。


    其實在別人眼裏,兩個人的嘴一樣臭,不分上下。


    “你們幾天沒有漱口了?早晨莫不是吃了什麽味道重的東西?”


    “我們不是剛進門派便學過清潔術嗎?你們趕緊給自己用一個清潔術啊。”


    “方才還好意思說容祁,你們兩個身上的味道才真的讓人難以忍受。”


    “劉師弟你等等我,我也要出去噦一下。”


    吳紀寶雖然是外門弟子中的一霸,但也不是人人都怕他。


    尤其現在在場的所有人都在討論他們,仗著人多,難免有人趁機偷偷落井下石,出出往日被他欺壓的怨氣。


    就連長老從他們身邊經過時,也忍不住冷著臉甩袖而去,“一個小小的清潔術便可保持幹淨,你們竟如此懶惰,連清潔術都不用,真是丟我們宗門的臉。”


    吳紀寶和陳豪等人終於發現,惡心的味道是從自己嘴裏飄出來的。


    他們哪裏丟過這麽大的臉,被長老和同門說得臉色漲紅,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幾人都閉上嘴巴,不敢再說話了。


    該死的,要是讓他們知道是誰搗的鬼,定然不會放過他。


    裴蘇蘇淡然收回手,恰好撞上容祁有些疑惑的眼神。


    與他幽寒的視線對上的一瞬間,裴蘇蘇差點以為,他看出了是她動的手。


    這個猜測立刻被她否決。


    現在容祁隻是個沒有修為的普通人,連元嬰期的長老都沒發覺她動手,他怎麽可能看得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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