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年輕嘛,愛的時候轟轟烈烈,分的時候要死要活的多了去。


    陳叔活了四十多年,這種戲看得不少,不太讚同道,“也不是說要有二心,給自己留後路,我就是希望你能為自己多打算打算。就拿我來說,每月的工資你真以為我全部老實上交?”


    他笑著哼哼哼,指了指自己鞋子,“我也是有小金庫的。”


    方灼震驚,可以啊,竟然敢瞞著嫂子藏私房錢。


    他清了清嗓子,八卦的問,“多久了?”


    陳叔摸著下巴,自豪道,“三年多了。”


    方灼跟陳家走得近,知道嫂子是個比較強勢的女人,每個月就給陳叔五百塊零花錢,到了月末還要把沒花完的退回去。


    可以說是淒慘至極。


    誰知道,陳叔一點不淒慘,攢小金庫攢得還挺嗨。


    方灼打心眼裏佩服,“還是你厲害。”


    陳叔嘿笑一聲,一副過來人的口吻,“多學著點,他有錢你就花他的,別把自己錢都拿出來。再來,你說你們倆男的,又不能生孩子,萬一哪天你年紀大了,他把你甩了,你怎麽辦?”


    “你別嫌陳叔多嘴,我是真把你當兄弟才跟你說這些。女人跟男人還能有張結婚證,有個保障,有份責任。這男人和男人可是什麽也沒有,你們……”


    這年頭,有太多的人因為衝動結婚,又一言不合離婚,結婚證這東西,真不能保證什麽。


    方灼把這話說話說出來以後,陳叔沉默了許久,“你說得也對,兩個人在一起靠的是感情,不是那那張紙。”


    方灼攬著老大哥肩膀,悄悄瞥了眼四周,偷窺的東西不見了,亦或者隱藏起來了。


    他挑了下眉,鄭重道,“放心,我心裏有數,不會吃虧的。”


    陳叔瞥了下嘴,沒說破。


    從青年後頸的膏藥貼就能看出,誰是被壓的那個,不吃虧這個說法,有點打臉。


    不過也不一定,兩人那啥的時候誰上誰下是情趣,是包容,也是寵愛。心甘情願的,沒有吃虧這個說法。


    這還是他前兩天從網上看到的。


    在方灼之前,他一直以為同性戀就是娘裏娘氣,擦胭抹粉,如今看來,自己以前是有點太片麵了。


    陳叔用力拍拍小兄弟的肩膀,豪邁的放話,“以後若是受了委屈,盡管找我,我跟你嫂子,就是你的娘家人。”


    方灼,“……”


    233,“……”


    幾公裏外顧氏大樓裏,顧沉後靠在轉椅上,修長的手指悠閑的敲著屏幕,心情不錯。


    見老板臉色好,秘書小姐報告的聲音都輕快起來。


    “第二會議的空調突然壞了,正在維修,可張總馬上就到了,您看安排哪間會議室?”


    顧沉把手機扣在桌上,“第三會議室。”


    秘書小姐領命,出去通知人布置簽約現場,沒發現自己老板坐在位置上笑成了傻逼。


    顧沉把手機又翻過來,繼續看青年跟老大哥剖析內心。


    方灼被陳叔那句“娘家人”刺激得不輕,不服氣的問係統,“為啥不是婆家人。”


    233,“一個稱呼而已。”


    方灼撇嘴,算了,娘家也好婆家也罷,都是家人,更何況,如果要讓顧沉喊他老公,他得嚇尿了。


    忘年交兄弟倆吃完飯,又坐了會兒,便開始下午的送貨安裝工作。


    一行五個人,跟車陸續送了好幾家,終於隻剩下最後一家了。


    地址是位於市郊的普通別墅區。


    別墅區的年頭有些久,白色的房子因為風雨侵蝕,已經變了顏色。


    購買空調的是最後一家,據說是要裝在三樓的臥室。


    陳叔扛著空調走在前麵,方灼則和另一個同事抬外機跟在後麵走,身上還掛著安全繩子。


    屋主聽見門鈴跑來開門,楞了一下。


    方灼也愣住了,真有緣分,居然喜歡方煒那姑娘。


    粉紅裙見到方灼,臉色急轉,隱隱有些薄怒,強忍住沒說難聽話,冷著臉讓到一旁,“進來吧。”


    陳叔眼尖,回頭看了方灼一眼,用眼神問他是不是認識。


    方灼搖頭,抬著東西往裏走,不出意外的,看見一頭白眼狼。


    方煒大爺似的坐在客廳裏看電視,聽見響動,輕蔑的往方灼的方向瞥了一眼,嗤了一聲,抖起了腿。


    照這麽看,兩人是同居了?


    233說,“剛同居沒兩天。”


    方灼冷笑,今天有意思的事可真多,他敢打賭,這空調一定是方煒故意讓粉紅裙訂購的。


    目的很明顯了,彰顯自己過得好唄。


    智障。


    方灼假裝不認識,該幹嘛還幹嘛,等陳叔他們把臥室裏的舊空調取下來後,才拴上安全繩爬上窗框。


    這事兒他幹熟了,一點不怕,熟練又迅速。


    就在快安裝完畢的時候,方煒走上樓來,開始指手畫腳,“誰說裝在原來位置了,麻煩幫我把外機裝在另一頭。”


    粉紅裙心裏對方灼也頗有微詞,沒多說話,抱著胳膊站在方煒旁邊,漠然的看著。


    陳叔看了方灼一眼,好言勸道,“這邊有專門放外機的位置,更加美觀,也更安全,如果重新在另一處打承重架,空調管道走得更長,從外麵看,恐怕……”


    粉紅裙看了方煒一眼,替他說話,“沒關係。”


    陳叔無法,給方灼使了個眼色。


    方灼無所謂,接過同事遞來的電鑽和承重架,又從腰上取了隻鉛筆,開始描位置。


    他在牆上戳了兩點,“這樣行嗎?”


    方煒走上前,趴在窗框上往下看,抬起頭,挑釁的扯了扯嘴角,“不行。”


    方灼臉上沒有絲毫發怒的征兆,又在外牆上杵了兩個點,“這樣呢。”


    方煒還是說不行。


    不行就不行唄,老子有是時間跟你消耗,方灼態度不變,臉上還掛著笑,服務態可以說是滿分。


    最後就連粉紅裙都看不下去。


    自己的親哥哥像個無底洞,不停的索要錢財,這的確很令人氣憤,可兩人都已經鬧翻了,犯不著這麽為難吧。


    而且……


    她抬眸看了眼窗外,總覺得人掛在外麵挺危險,萬一掉下去肯定要扯皮。


    於是輕聲開口,“阿煒。”


    這輕輕的一聲,如通一條狗鏈子,將正要發瘋咬人的狗給栓進了。


    方煒牙關一咬,退回粉紅裙身邊,臉上溫和笑意,“怎麽了?”


    粉紅裙嬌聲說,“我肚子餓了,你去幫我泡點麥片吃好不好。”


    方煒溫柔的揉了揉女朋友的頭發,“好,你等我。”


    方灼惡心得不行,又有些佩服。


    白眼狼是天生的演員,真的,不需要任何專業訓練,就能溫柔人設玩兒得溜溜轉。


    這地方多帶一秒獨顯惡心,方灼用最快的速度把支架裝訂好,從同事手中接過外機,安穩放妥,撐著窗框,從外頭翻了進來。


    粉紅裙把手伸向口袋,沒掏到錢才想起,她的錢揣在方煒兜裏呢。


    她帶著幾位師傅下樓,找方煒拿錢,正巧碰見對方端著燕麥片往上走。


    方煒問她怎麽了,聞言微笑道,“稍等一下。”


    他後退回去,把燕麥放到桌上,從兜裏掏出一百塊錢,遞到方灼眼前,“剩下二十不用找了,你們也不容易。”


    方灼垂眸看向粉色鈔票,沒接。


    氣憤凝滯,遲鈍的同事,終於看出點門道,悄悄碰了下陳叔的胳膊,“怎麽回事?”


    陳叔冷笑,還能怎麽回事,無非是以為自己牛逼了,想借機羞辱。


    真他媽搞笑,當哥的辛辛苦苦把弟弟拉扯大,到頭來翻臉不認人不說,還被刁難折辱。


    想起方灼為了這麽個人沒日沒夜的幹,心裏就一陣火大。


    陳叔上前接過錢,從腰包裏掏出二十遞給粉紅裙,“該多少我們收多少,這是規定。”


    方灼眼珠子突然動了,挑著眉說,“就為了多給我二十塊的小費,特意買了個新空調?”


    方煒嗤笑,貼近悄聲說,“想多了吧,你值不了三千多塊。”


    你爹我抱了個大金人,身價百億,說出來嚇死你個大傻逼。


    方灼反問的聲音可就大多了,“那你覺得你值多少。”


    他走近,用隻有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反問,“剛剛摸出的那一百塊錢,是你自己掙的麽?”


    233驚訝,“你怎麽知道。”


    方灼哼哼,“他身上的襯衣是x家的新款,試鏡那天,我恰好見到片場有小明星跟人顯擺,他手上的舊手表也換了,現在這隻是鑲鑽的。”


    剛剛端著麥片的時候,特意轉了下手腕,生怕他看不見似的。


    “而且啊,粉紅裙那傻姑娘這麽大方,知道男朋友沒錢,肯定要找借口塞點過去。”


    “按照方煒的尿性,收錢的時候先是推三阻四,然後端起一副傲骨,說這錢算他借的。”


    233找到回放看了看,宿主說的一字不差。


    方煒臉上一陣青一陣白,還夾雜著一點火辣,像被人用力扇了一耳光。


    見人要走,轉身一把將人拉住,舉起拳頭砸下去。


    方灼知道上次被揍了,白眼狼心裏不爽,一直防著他,幾乎在對方出拳的同時,也抬起了手。


    他用力捏住襲來的拳頭,將人往旁邊甩去。


    地板光潔,方煒中看不中用,身體在地上滑行一截,撞到了桌腿上。


    “阿煒!”粉紅裙尖叫著跑過來,將方煒從地上扶起來。


    方煒自覺丟臉,氣得渾身顫抖,攥著拳頭還想再幹一架,被哭哭啼啼的粉紅裙緊緊抱住。


    方灼神色陰沉,眼睛裏同樣燒著火。


    方煒指著他,惡狠狠地說,“我要投訴你。”


    方灼報上一串投訴電話,叮囑,“客服上班時間是朝九晚五,周末雙休,記清楚了,別打錯時間。”


    方煒氣瘋了,好像無論自己怎麽挑釁,怎麽攻擊,到了方灼這兒,都是不疼不癢的花拳繡腿。


    看著一行人越走越遠,他用力往地上砸了一拳頭。


    粉紅裙心疼壞了,照顧少爺似的,替他拍胸脯順氣,“算了吧,大家兄弟一場,從此以後橋歸橋路歸路不好嗎。”


    “你懂什麽!”方煒推開她從地上爬起來,失控的原地踱步,“你知道他是怎麽羞辱我的嗎!”


    方灼說過的每一句他都用力刻在心裏,每晚上睡前都要重複的回憶一遍,他發誓,總有一天要把他踩在腳下,嘲笑,侮辱,讓他後悔當初那麽絕情的對待自己。


    粉紅裙被吼得一愣,眼淚瞬間就落了下來。


    方煒深吸一口氣,上前將人抱住,“抱歉,我……”


    粉紅裙哽咽著搖頭,小聲說,“我隻是關心你。”


    方煒親了親少女的頭頂,微眯著眼,看向落地窗外已經走遠的小卡車,輕聲問,“你幫我拿到的那個角色,怎麽樣了。”


    粉紅裙抹掉眼淚,“我上午打電話問過了,說是還在考慮。”


    方煒心裏煩躁,想不通有什麽好考慮的,試鏡前,女朋友特意幫他找了表演老師,惡補了幾節重要的專業課程。


    幾天前上門拜訪導演的時候,導演對他也是頗多讚賞。


    他有十足的把握,能把另外兩個人擠下去。


    這會兒磨磨蹭蹭定不下來,估計是導演想做表麵功夫,畢竟他是個圈外人,猛一下空降成男四,難免遭人非議。


    方煒憤怒全消,一想到到時候不但能解決貸款的事情,還能打擊到方灼,他整顆心飄飄然,捏著粉紅裙的下巴親起來。


    方灼看到這兒一幕,趕緊讓係統關了直播。


    陳叔見小兄弟一直盯著出神,以為他是在破裂的兄弟情難過,哀歎一聲,“怎麽就成這樣了呢。”


    方灼,“誰知道呢。”


    陳叔想起第一次見到方煒,是四年前。


    那時候方灼剛到賣場上班,因為擔心還沒正式上課的弟弟,一個人在家沒飯吃,便偷偷把人帶到倉庫。


    食堂的飯菜是定量的,沒人就一份,方灼把自己那份給了方煒,餓了一下午肚子,連麵包都舍不得買。


    最後還是陳叔掏錢,借著請大家吃東西的名義,強行塞給他一盒餅幹。


    按理說,兩兄弟互相扶持著走到今天不容易,感情應該更加深厚才對,這兩人倒好,成了仇人。


    陳叔越想越納悶,“他是不是認識了什麽社會上的人,學壞了。”


    方灼搖了搖頭,想學壞沒那麽容易,除非是自己願意變壞。


    見他不願意多談,陳叔也沒再多問,隻說如果需要幫忙,就知會一聲,別客氣。


    十幾分鍾後,車子停在了賣場的倉庫外,距離下班時間,已經過去半個多小時了。


    方灼一下車,就看見馬路對麵,停著一亮高檔的黑色轎車。


    他穿過馬路走近,敲了敲車窗。


    司機放下窗戶,“方先生,顧先生還有個會,讓我先接您去公司。”


    方灼沒上車,跟係統說話,“阿三哥,咱們今晚試試,大佬到底是不是偷窺的人。”


    233問,“賭什麽?”


    方灼問它,“你想要什麽?”


    233想了想,“x天堂的所有遊戲卡帶。”


    這東西基本算是絕版了,有錢也不一定收得到,233想玩兒很久了。


    方灼一口答應,“我賭偷窺狂就是顧沉。”


    233還是覺得不太可能,“我賭他不是。”


    方灼囂張的在心裏嗬了一聲,彎腰看向駕駛座的司機,一臉為難,“我今天回以前的住處,不去黎山。”


    司機聲音平板,“這話您得先告知顧先生,必須他同意才行。”


    方灼隻好摸出手機給顧沉發短信。


    顧沉給青年設了單獨的鈴聲,手機一響,他舉手做了個暫停的手勢。


    手機屏幕正中央,一條短息吸引了他的全部注意力。


    那一瞬間,所有人都感覺到,辦公室溫度降了好幾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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