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寧,你來。”遙生忙調整好麵上的神情,看著長寧目光警惕的畏縮,又起身去牽著長寧來到身旁坐下。


    指尖觸在遙生柔軟的掌心裏,讓長寧小小的恍惚。糾結著,又舍不得離開那份依戀,就已經被遙生拽著拉到了桌子旁坐下。


    “我不是非要知道。”長寧別扭了起來,她覺得遙生總有秘密,數不盡的秘密層出不窮,這樣讓長寧覺得很沒有安全感。每一次隱瞞都在不停扼殺她們之間的感情,長寧受夠了,也厭倦了。


    “習音在問我此行回京的一些事情,我覺得你不是很想聽那些。”遙生溫柔望著長寧,她的不安,需要遙生許多耐心去化解,“你願意聽一聽麽?”


    長寧又不吭聲了,耷拉著腦袋無精打采,低下頭去摳遙生戴在無名指的戒指。好奇,但也不想問,長寧不敢表現出太多的關注。她愛遙生,卻不喜歡遙生在感情上太過有恃無恐。可事實上,卻是長寧被冷落怕了。


    “之前回去了,是因為蘇海潮要謀反,他把皇宮給圍起來了,想要逼…”遙生斷了話語,思索著不知道如何稱呼蘇儒才合適,“想要逼我爹退位。”


    長寧也不知道聽進去沒有,可卻是垂著腦袋,摳著遙生戒指的手停頓了下來。沒有太多的反應,又翻開遙生的掌心繼續摳。


    遙生無奈抿抿唇,“我趕回皇城的途中恰巧遇上沛州的傳信使,說蘇海潮派兵圍了沛城,而將軍直接帶著騎軍蕩平了叛軍。”


    目光之中,長寧像是很解氣的攥了遙生的手掌開心,抬起目光激動,見遙生和習音都眼巴巴望著自己。過於不好意思,人又蔫了下來。


    可聽到遙生說那倔老頭蕩平叛軍的時候,心裏那叫個爽快,她一直不忍心動蘇海潮,是因為那個蠢愣子是遙生的哥哥。長寧不舍得讓遙生難過,所以一直以來都窩火得很。


    “接著我和將軍一起回了皇城,正撞見蘇海潮要棄城逃跑,把他堵在城裏,嚇得四處亂撞。”遙生知道長寧愛聽什麽,她壓抑太久太久了,該忍讓的


    ,不該忍讓的,她都悶悶受著讓人心疼。


    “他一定氣急敗壞,破口大罵來著。”長寧雖然垂著腦袋,可情緒好了很多。


    “是,將軍手下的副將還和他對罵,確實丟人現眼。”遙生眼中起了霧氣。


    “後來呢?”長寧低著頭沒注意到遙生的情緒。


    “後來,少輔帶著門客百姓兵變,給將軍開了城門。可想而知,一群成天小人得誌,混吃等死的人有多慌亂。”遙生牽著長寧的手,暖在掌中。


    “像過街老鼠一樣人人喊打麽?”長寧小心翼翼的好奇。


    “是,被五花大綁拉進宮中丟人現眼。”遙生的語氣格外冷靜,可她的淚一直在眼中積蓄。


    “哦…”長寧好像有顧慮,顯然不是太暢快。


    “就像你預期的那樣,二哥被眾人推擁為帝了。”遙生覺得她是在意的。


    “那…蘇…蘇卿呢?”關於蘇儒的稱呼,她們都覺得別扭。


    “他和蘇海潮禍亂朝綱,殘害忠良,被大將軍直接扔下了皇位。”遙生眼中的淚在閃爍,她微微仰著頭害怕垂淚。不管怎麽說,都曾經血脈相通的親人,“下場很慘,報了他們欺負我阿寧的血仇。”


    遙生不敢說的太直白,因為那之中的殘忍和血腥,不是長寧能承受的。


    習音偷偷踢了長寧一腳,長寧茫然抬起腦袋,見到娘子難過的模樣慌了。


    遙生揚起腦袋望著長寧柔笑,竭盡全力勾起唇角,就見看著長寧伸著腦袋湊了過來,便將遙生摟進了懷裏。


    “抱歉…”長寧覺得身為女兒親自去處置父兄是一件很殘忍的事情。


    還以為遙生的風輕雲淡是真,其實眼睜睜看著那些事發生,遙生怎麽會不難受?長寧覺得自己像個傻子,怎麽都不知道早些問問?


    無奈那個人天塌了一般的慌張,遙生扶著長寧的後頸安撫,“我沒關係阿寧,我等這一天等了足足三年,他們欠你的必須還,如果不是因為我,你也不會憋屈這麽久…”


    習音看看這兩個人,隻怕她兩個一生都會繼續別別扭扭下去。不會哭,不肯說,真不知道老天爺怎麽湊了這麽一對兒。


    默默行了禮,起身退下,連帶著將立在牆角靜靜觀望的項晚也拖去後院。


    “你是難過的,你又騙我了…”長寧蹭蹭遙生的頸側消沉。


    “還有一件事,想和你說。”遙生垂著目光,摟緊懷裏的人。


    “我把安常侍帶去沛州了,二哥答應我會以忠烈臣下的禮遇厚葬。我想,皇城太遠,你可能不喜歡那個地方,沛州很好,所以我…”遙生愣了一下,因為長寧明顯很緊張,束著遙生的腰際很緊。遙生忙親了親長寧的額頭安撫。


    “安常侍回家等著我們了,我們也回家吧?”遙生閉上眼去尋覓那份委屈,追著長寧的氣息,卻是那個人主動吻了上來。


    兩個人沉寂在小小的悲傷之中,彼此回應著對方的執念,長寧紅著臉,又粘進遙生頸窩,“遲些吧…”


    “為什麽?”遙生有些意外,難道長寧連沛城也不喜歡了麽?是不是自己又在強人所難了?


    “你不停的奔波,身子怎麽受得住?”長寧的氣息似火,怎麽靠近也是燒得苦楚,“養一養,你太累了…”


    “好。”鬆了一口氣,遙生含笑貼了貼那人麵頰,其實心裏想著就這樣的小日子也很不錯,隻要阿寧開開心心的,其實什麽都無所謂。今後再沒人可以威脅到她們,隻要長寧喜歡,是過得清貧,是過得富貴都無所謂。


    “別扭怪。”遙生無奈嗔了長寧一句。


    “我!!!”被人掀了短處,長寧立刻炸了毛,看了看遙生寵溺的目光,又像個泄了氣的氣球抽抽著蔫了下去,“我沒有…”


    “回屋子吧,店裏怪冷的,那個門不嚴實,吹得我冷。”遙生將長寧拉了起來。兩個人封了門板便回了小小的屋子裏。


    “回去了?”項晚負著手歪頭看著習音,習音正趴在門縫裏瞧。


    “回去了。”習音站直了身子,鬆了一口氣。


    “我去弄個炭盆吧,給王妃屋子裏送一個,也給你弄個。”項晚覺得習音過分在意主子了,這麽活真的有暢快嗎?什麽事都小心謹慎地看人顏色,不好,不痛快。


    “別了,炭不多,留給主子用罷,背


    一趟太費勁了。”習音扶著門,看見項晚的手從身後壓在門上,“幹嘛那麽捉襟見肘的,不是有我麽?而且我記得你們當初在沛城的時候可沒這麽摳摳縮縮的。”


    習音怨怪了起來,“那能一樣嘛?原來公主家產多少?現在就將軍送行留了那麽點銀子,買了這破店,打了口水井。多久不做生意了?好肉好菜天天這麽造,哪還有錢?”


    “原來是這樣。”項晚笑了笑,左右望了望找到自己的行囊,取了錢袋子在手裏掂了掂。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項晚洋洋得意將沉甸甸的錢袋子放進習音手中。


    “哪來的?”習音撐開去看,見不少呢。


    “我攢的,軍餉。”項晚撓了撓臉頰。“在軍營裏,這叫老婆本。”


    “噗嗤!”習音倒也不客氣,全然沒把項晚當外人,“那我先收著,等緩過了眼前,雲芝那個小富婆回來,我就給你討來。”


    “不用!”項晚見習音出了院子,也跟了出門,兩人一道進了後廚,“你拿著花,我再掙!”


    習音停下了步子,抬起頭嘀咕道:“你說你在沛城見過我們?”習音聽著,心中疑惑。


    “我,難民來著。”項晚指著自己,“還是你給我施的粥,那個時候,我逃荒連個破碗也沒有,你給我找的碗。”


    習音抬起頭仔細望著項晚打量,左看看,右看看都好像沒什麽印象,搖了搖頭,“我不記得了。”


    “那能一樣嘛,當時油頭垢麵的,餓得皮包骨頭,現在跟著公主也人模狗樣了不是?”項晚憨厚撓了撓後腦勺。


    “可你一個姑娘家,怎麽從的軍?”習音好奇,畢竟軍隊裏是不收女人的。


    “我拿了我哥的籍,爹帶著我們一家子逃饑荒,好不容易到了皇城就半死不活了,又被攆去沛州。家裏人路上死絕了,剩下我這麽個絕戶。”項晚回憶著過往,可能是太苦了,便是說著也很麻木的樣子,“城裏收工,收兵,要的男多女少,我知道公主已經盡力平衡了,但女的還是很難謀生,我就拿著我哥的籍,蒙混進了軍營。”


    “真混進去了?”


    “可不?皮包骨頭看不出來,混


    進去了,後來吃飽了飯,臉上越來越女相,差點被殺頭。那個時候王妃救的我,叫我好好曆練,我一呆就是幾年,後來王妃又回了沛州,才把我從軍營裏撈了出來。”項晚很知足,一邊和習音聊天,一邊收拾炭火。


    “這樣啊。”習音聽著唏噓。


    “是啊!我也是後來知道的,發生了那麽多事。哦,對了,你在沛州見公主的時候,我就在小夫人院子外呢。”項晚拿火鉗夾了塊燒紅的木炭丟進炭盆裏引火,“來這個小山村,我也跟來的,我負責保護王妃,你們睡覺都是我站崗,我是兩邊的鋪子一起保護。”


    聽著項晚很自豪,習音也笑了笑。看著炭火燃起,項晚用火鉗將木炭重新丟回灶台裏。習音就彎了腰去端,被項晚伸手隔了開,“你快回去休息吧,我來端,燙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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