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因長泓生叛,公主又身負重傷備受打擊。連日疲乏,身體多有不適,故而不能召見大將軍,還望大將軍理解。不過今日陛下有令,命忠勇之臣令卿大人代理朝政,有聖令在此。眾卿皆是愛國憂民之輩,陛下口諭,望諸位能夠恪盡職守,以張參軍為誡。”言罷,衛司宮展開聖旨展示與眾人。


    戍邊大將軍等人一愣,可看著聖旨上的內容確鑿無誤,除了衛司宮口傳,聖旨之上,確實委任蘇令卿代政,蓋著天家的官印,又有衛司宮親傳,誰人還能挑出什麽毛病?


    眾人麵麵相覷,一時間也拿不定主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不知道怎麽應對。倒是蘇令卿一臉吃驚的神情,忙躬身跪拜,畢恭畢敬的模樣接過衛司宮卷起的聖旨,開口道:“臣必定不辱使命,為朝廷殫精竭慮,謝陛下信任!”


    來的人,匆匆而來,什麽也沒做,就碰上這麽個軟釘子,被眼前這一幕幕搞得昏頭轉向。


    獻平王妃出了麵,皇上下了聖旨,衛司宮親傳,叛軍頭領被掛於城牆,蘇令卿親自接待,這一切的一切都看似都天衣無縫。可戍邊大將軍怎麽也覺得事有蹊蹺,有什麽事很不對勁。但是倘若這個時候還要強硬進攻,豈不是援軍變叛軍?更何況公主狀況不明,眾人也不敢輕舉妄動,隻得從長計議。


    卻也不能違抗皇命,既進不得皇城,又不能駐守城外。最後在恭送了蘇令卿等人之後,戍邊大將軍想了個折中的辦法,退去三城開外,駐紮休整。


    哪怕是皇帝再怎麽不高興,也總不能不讓人休整采購吧?隻要能聯係到長寧,就能確定京中的情況。眼下情況不明,公主又不知去向,戍邊大將軍隻能先靜觀其變。


    可與此同時,在眾援軍退守三城之外時,長寧才與習音狼狽趕赴皇城。隻可惜,來時什麽都遲了,兩人終於立在皇城之外,就見皇城緊鎖,一派蕭瑟景色。長寧傻了眼,不對勁,一切都很不對勁,她的援軍呢?遙生呢?皇城又是何人掌控?為什麽走了這一路也不見有人接應?


    長寧,警惕地四周打量,又忙從行囊裏翻出


    帷帽扣好,本能已經感覺到了事出有異。


    城門外,人跡罕至。入城處,大門緊鎖,就連守城的官兵也不見了蹤影。在一旁的布告欄中,新貼著一張告天下書,隨著風,四角被掀得嘩啦啦直響,也不知是何人,在文書上蹭了個髒兮兮的手印。


    “習音,我覺得不對勁,你去幫我看一看,去看看那文書上說了什麽。”長寧警惕地壓下帽簷,四周望了一圈,不見人影。抬起頭觀了眼城牆之上,見有刀戈樹立,長寧牽著馬匹又隱入樹林之中,才催促習音去看。


    隻見習音匆匆跑去布告欄處,立在那處看看了許久,耗得長寧焦急,才又急匆匆跑了回來。


    “公主…”習音的臉色不好,很顯然還沒能完全消化布告欄上通告的信息。


    “怎麽回事?”長寧隻覺習音一貫冷靜,很少會有這樣難言的躊躇,便更是覺得大事不好,催促道:“你快說呀!”


    “陛下聖詔,命蘇令卿代政。而且那告書中說,蘇氏追隨您,奮勇殲敵,是忠勇之將。還說陛下因為您身負重傷,悲痛欲絕,無心朝政,所以才將監國大業委任於蘇令卿。”習音隻覺當頭一棒,緊接著就見長寧臉色越來越差,目光極速的閃爍不止,像是回顧前往。


    “怎…怎麽可能?!”長寧搖搖晃晃備受打擊,“不可能!不可能啊!”


    “主兒!”習音落淚,她害怕長寧出事,忙緊緊拖住長寧的袖口,生怕長寧做出什麽不可控製的舉動,“主兒,一定是哪裏搞錯了,我們先離開此處,這裏不安全。”


    長寧半天緩不過勁,她隻是靜靜杵著,回想著曾經的每一步,也仍是不知道自己哪裏疏漏了,“遙生沒有阻止蘇令卿麽?蘇海潮帶著皇城衛叛逃,怎麽就成了忠勇世家?戍邊大將軍呢?沛州的援軍呢?難道他們看不出端倪,就草草收了兵?!”


    長寧的腦子還在不停地思索,卻木訥抬指指著一處。習音扭頭去望了,什麽也看不見,“主兒?”


    “去城西…”長寧臉上仍是受傷茫然,扭頭對著習音木訥開口,“去城西郊外,死囚都會被丟棄在城西郊外,皇城裏那麽多屍首要處理,那裏一定有


    人。”


    帶著習音兩個人又匆匆趕去城西,恰巧正有一輛運輸屍體的板車離開。而棄屍坑旁正好有兩名守衛在從屍體身上摸金。


    “官爺。”林子裏,一個背著行囊的小姑娘走了過來。


    那兩名守衛立馬眼放金光,將屍體踢去坑中,直起身來,“小妹妹,這裏可是棄屍坑,是不是害怕了,要不要爺陪?”


    “官爺,小女是來皇城投奔親戚來的,不知道這城門怎的就都封了?”習音福了福身。


    “怎麽,不認字?”


    “咱粗鄙人家出來的,哪裏看得懂那些?”習音看著那守衛靠近心頭一緊,生怕被看出了端倪忙接著發問,“這城何時開?或是哪處可入得皇城,請官爺指個明路。”


    “這兒啊…”那守衛翹著大拇指指了指身後的皇城,“來的時候沒碰上邊軍?什麽時候邊軍撤退,皇城就什麽時候開放!”


    “哎呀,這可如何是好!”習音假裝苦惱,哀歎一聲,隻扭了頭隨意打望時,整個人愣住了。


    守衛見習音臉色大變,還在打趣,“怎麽,美人兒嚇著了?來來來,讓爺抱抱就不害怕了!”


    說著那守衛就往習音身上撲,正聞了聞習音身上那女人香氣貪婪,眼前卻是一黑。隨即,人被長寧提起,一劍剖開,見了閻王。另一人見了,忙是呼救逃跑,隻可惜在身經百戰的長寧麵前,他們都不過是隻可憐的螻蟻。


    被長寧按在地上,捂了嘴巴,還不待長寧問話,扭頭就看見習音往棄屍坑裏跳。長寧焦急,看著眼前的人,又看了看習音,一咬牙,幹脆用劍柄將那名守衛磕暈。


    “習音!你做什麽?”長寧低頭瞪著那守衛,將另一名已死的守衛丟進棄屍坑中,就看見習音在屍氣熏天的棄屍坑裏,抱了一個人痛哭。


    “習音?”長寧走了過去,跳進棄屍坑裏,踩著累累焦屍,繞到習音身前,見習音懷裏抱著的人那身官袍眼熟,是常侍們的衣服。長寧屏住呼吸去看那張臉,已經些許臃腫腐爛,可還是認得去模樣,“安…安常侍…”


    那個屍體,怎麽可能是安常侍?明明半個月前還是好好的,甚至那個混小子激動時還抱著自己痛哭流涕…


    長寧


    隻覺得氣血翻湧,眼前陣陣發昏,她什麽話都說不出來,甚至懵到連淚水也流不出來。是她命安常侍去送的聖旨,安常侍死了,她便成了罪魁禍首。


    長寧氣到無以發泄,狠狠扇了自己一耳光!不解氣,又繼續扇!對著自己的腦袋惡狠狠的砸,暴躁到了極致,“可惡,可惡!!!”


    “主兒!主兒!”習音忙拽住了長寧袍擺勸慰,“您別這樣,常侍大人看了,要心疼死了!”


    長寧的臉火辣辣的疼,她隻覺得自己像個小醜,把自己身邊的人,一個接一個葬送。民為她死,臣為她亡,而她是個永遠也扶不起來的阿鬥。


    長寧備受打擊,消沉地將安常侍抱在懷裏,哪怕那具屍首已經腐爛,陣陣屍臭將人熏得發昏。長寧也不嫌棄,她的聲音冷到不能再冷,“習音,我們離開這裏,劍在地上,處理掉那個人。”


    再出了西城的棄屍林,一人身上被屍液染得斑駁,一人身上鮮血淋淋。將安常侍放在馬背之上,長寧隻是靜默木訥地走,而身後,有一串晶瑩淚珠隨風散落…


    正在此時,林子之中,有草木踩踏之聲稀疏,“滾出來!”長寧隻瞬移,紅著眼,淚水才從眼眶中滑脫,就奪已經過了習音手中的劍柄,將習音拉在了身後保護。


    果不其然,有一人從樹後探出了腦袋,“獻…獻平王…”


    眼看著長寧一個閃身,劍首直指,那兵卒嚇得跪地,忙倉促大叫“小人是邊城駐軍!!!”


    長寧一瞬間收式,可她氣力太大了,收不住,還是將眼前的樹幹削了一大片,“令牌!”


    那士兵嚇得抖抖嗦嗦,在懷裏掏了幾次,手中取出一片竹牌,背後刻著“寧”字,確實是戍邊大將軍的人。


    “皇城裏有蹊蹺,戍邊大將軍吃不準,現在正退守在三城開外。派小人來給獻平王送信。可可可…可是城門緊鎖,小人進不去。”那士卒又低頭解開腰帶,脫下短袍,在背後裏子處一扯,果不其然有一封信被縫在衣裳裏。


    “大將軍不敢輕舉妄動,隻待獻平王您一聲令下,就即刻發兵!”那士卒捧著信,就奉於長寧麵前。


    長寧本想抬手


    擦一擦麵上的淚痕,可抬袖時,愣了一下,終是垂了手取了信件來看。心中很亂,其實她心中隱隱有個感覺,皇城為什麽恢複了平靜,安常侍又為什麽會死,自己援軍為什麽沒有自己的授意就會退兵。長寧心中有答案,卻一直不敢麵對,也不敢細想。


    將信件塞回懷裏,長寧回頭看了看安常侍,牽著韁繩頹喪離去。


    那士卒小心翼翼跟著,卻也無法忍受那刺鼻的味道,離得稍遠一些,也無法理解公主為什麽要帶著個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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