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城衙裏的生活還算順利,遙生原本還以為有了母親嫂嫂住在一起,長寧會不自在。可其實不然,長寧看起來也樂在其中,甚至還時常催促著自己要多去陪陪母親。


    起初遙生很是不解,後來長寧說,這樣的日子才更有家的味道。偶爾家長裏短,大家聚在一起,長寧喜歡看遙生與蘇母撒嬌鬥嘴的樣子。因為,有了母親的陪伴,遙生的心會安定下來,不再寂寞,也鮮少再胡思亂想。


    蘇母不會刻意摻和小兩口的事情,可畢竟是年長的人了,對待人情世故時,總會像這家裏的定海神針一般。偶爾小兩口鬧了別扭,遙生還是會不知所措,不知道該如何處理鬧了小脾氣的長寧。可蘇母卻總能很及時扭轉局麵,在蘇母的言傳身教之下,遙生似乎更懂得如何去表達,也漸漸適應了長寧有些小情緒的示威方式。這日子一天天的過,卻是難能可貴的其樂融融。


    隨著兩個人生活日益規律,屁顛屁顛的長寧還喜歡上了這種與遙生成雙入對的生活。不論去哪裏,做什麽,她喜歡跟著遙生,不過卻不會打亂遙生的計劃,隻是在遇到難題,遙生無法解決時,長寧才會說出自己的見解。


    初時是這樣,因為在沛城,有遙生的人手,大家心甘情願輔佐的人是遙生,大家忠心侍奉的主子也是遙生。不過,慢慢地,長寧在接手一些事情,漸漸攬回了沛州的大權。因為長寧才是沛州的主人,建造沛城的主意,也是長寧謀劃的結果。遙生不願搶功,便漸漸退回長寧的背後,默默做回獻平王身後的女子。


    這一個人想攬權,一個人想還政,一拍即合,大家很默契的交權分工,哪怕是各自的心思有所不同。長寧並不是在意手上這點權利,可她不忍心遙生受累,漸漸的,皇城裏的人手重新鋪開,長寧也不至於再通宵達旦的忙碌。稍稍安穩下來了,就匆匆接了遙生手中的事務,她在努力兌現自己的承諾,她想讓遙生做這天下最自由自在的女子。


    可相互喜歡彼此的心思不假,遙生又怎麽忍心將所有的重擔壓在長寧一人肩上?夜深人靜時,她還是喜歡和長寧對案而坐,處理


    些無關緊要的邊角政務,也會在長寧疲倦時,看著她躺在自己腿上,閉目養神的模樣。


    日子過得有滋有味,嶽母和大嫂也漸漸忘卻了憂愁和心事。以前從來不敢想的日子,現在卻是天翻地覆。天落了雪,人犯了懶,卻也不用看夫君臉色,處處小心翼翼,想睡懶覺就遲些起床,想出門也是一時興起的盡興遊玩。


    長寧雖然有政務在身,但從來不強調什麽早請晚安的,大家住在一處,卻又是充分的自在閑適。因為這一家之主開明隨和,整個家都變了滋味。


    眼看著就是過年了,誰也沒成想過,蘇海潮拗不過父親訓斥,托家臣來喊婆娘回家。這一回,不是捎了書信,竟是差遣了自己的手下,趕著馬車不遠萬裏來請。看陣勢,這次是非要把人帶回去不成。


    習音急急來請時,長寧正在城衙的公堂裏盯對政務,隻見這公堂上,為臣的,對列坐在堂裏正激辯。這小丫頭匆匆繞著堂側,跑去長寧耳邊掩了唇低語,隻說了幾句就見長寧黑著臉色起了身。


    “我家裏有事,城尹你來主持,今日之事,若是有個結果的,擬了文書報與我。”長寧匆匆起身,摘了頂戴抱在懷裏就匆匆跟著那小丫鬟跑了出去。


    “嫂嫂是不是嚇壞了?”長寧斂著官袍一路小跑。


    “嚇壞了!來的人專門瞅了空子,在老夫人她們逛集的時候下手。不由分說,見了人就搶了往馬車裏塞,不是百姓見了給堵在路上,隻怕真就讓掠走了!”習音小跑跟著,忙是回答。


    “遙生呢?”


    “王妃也在呢,得了消息估計也會氣得不輕,不過安常侍已經去攔著了。奴怕一家人…您…您知道,王妃怎麽做都是不孝,奴覺著應該請您出麵。”


    “做得好。”兩個人火急火燎地跑就看見大老遠,人群團團圍著馬路中央,正亂。


    “讓一讓,讓一讓!”隨行的侍從在人群中開出一條小道,就看見幾個大漢也想借著路逃竄,被百姓們推搡著,又推回馬車旁。人群吵吵嚷嚷,一見是獻平王來了,百姓們更是嘈雜的喧鬧起來,指著那幾個漢子告狀。


    長寧看了那幾人風塵仆仆的,就聽得馬車裏,哭聲連連。心頭一酸,踹


    開擋在麵前的大漢,與馬車裏的人請道:“嶽母,嫂嫂,是長寧,長寧來了。”


    掀開馬車簾子,見兩人嚇得不輕,嶽母抱著大嫂,大嫂嚇哭了,袖子也被扯得稀爛,看也知道是那些人動了武。


    “娘!”馬車外,又有人驚慌失措跑了過來,聽著聲音,是遙生也嚇得夠嗆。


    “嶽母,嫂嫂,你們別怕。”長寧低頭解了腰間的玉帶,匆匆將官袍脫下,披在大嫂身上。可憐那女子比遙生大不得幾歲,卻被這些個陰魂不散的混賬騷擾得嚇破了膽。


    攙著兩人下了馬車,遙生也衝了上來,“娘,傷著沒有?”


    “生兒,生兒…”老太太嚇得木訥,見四周被人們團團圍著眼前發暈,哽了下喉嚨,抱著女兒淚目。


    “娘。”遙生皺眉抱了抱母親,一顆懸著的心才算勉強落了地。望向長寧,見長寧摻著嚇壞了的大嫂,招了招手,帶來的近衛已經將那幾名男子抓了起來。


    “是誰派你們來的!”長寧走上前,將遙生護在了身後,這樣的時候她不能讓遙生出頭。


    “公主,公主您冤枉小人們了!”那男子一看這興師問罪的場麵也慌了,“咱都是一家人,小的是奉蘇城侯的命令來接老夫人和小夫人回家過年的呀!”


    “接?”長寧冷笑,周圍的群眾,有些人目睹了全過程,此時抗議之聲嘈雜,都拿手指了那幾個男人指指點點,“我看,是搶吧?”


    “哎呀!不是不是!”那男子慌張擺了擺手,想要灰溜溜的穿過人群逃跑,垂著個腦袋就往人群裏紮,隻可惜哪能放他們逃跑?人四處碰壁,被百姓們推回馬車旁,那男子才意識到這次是糊弄不過去了,“小夫人!是爺兒讓我們來請您回家的,您說句話啊!”


    這吼聲更是嚇得大嫂腿軟,被吼得一激靈,忙躲在長寧身後嚇得花容失色,慌張落淚。


    “大嫂,你別怕,這沛城,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沒人敢威脅你。”長寧側頭與躲在身後被嚇得發抖不止的大嫂軟語,“大嫂我且問你,這些人,是請還是擄?”


    “他們…他們上來不由分說就把我和婆婆往馬車裏塞,請獻平王主持公道,誰知道他們是不是想半道弄死我,還


    是擄回去繼續虐待!”嫂嫂邊哭得梨花帶雨,邊發泄著怨氣。可憐她一個成了親的,夫家權勢通天,娘家生怕得罪,連個主持公道的人也沒有。若不是碰上長寧這麽位,隻怕活不到現在。


    “都聽見了?”長寧望著那幾名狗仗人勢的家丁,“光天化日之下,強搶民女?”


    “不是的公主!不是!我沒有!”那帶頭的男子被嚇得夠嗆。


    “來人。”蒼白的解釋,根本無助於脫罪。


    “是!”近衛們拿了人奉命。


    “去了半條命,把他們丟出城去!”長寧黑著臉看著地上的家丁,“給我捎個話,動我獻平王府的人,他蘇海潮白日做夢!”


    扶了嶽母和嫂嫂離開人群,一家人還沉浸在驚慌之中,久久不能回神。百姓們的視線灼熱,虧是安常侍早早準備,牽了自家的馬車過來,眾人上了馬車,今日便也算丟人丟到了家。


    坐在馬車上,遙生輕輕牽了長寧的指尖。長寧感覺到了,一麵將那冰涼的指尖暖在掌心之中,一麵還在與嶽母兩個相談。


    遙生看了看大嫂的境遇,卻想著換做是長寧,是萬不會做出這些荒唐事來的。當初所有人都笑她嫁得荒唐,就連蘇母也是因為這嫁不同於常人而悶悶不樂。可心底裏,遙生想得卻是,幸好嫁給的人是長寧…


    “嫂嫂,和離吧,隻怕大哥得不到那封休書,會越來越偏執瘋狂。”遙生的話,讓在座的所有人吃驚。


    蘇母更是急了,抬了腳就在遙生腿側踢了幾腳,“說的什麽混賬話!”


    “娘,嫂嫂一日不合離,大哥就一日不會安心,他這樣的人,不達目的不罷休,這樣的日子,過下去又有什麽意義呢?”


    “那好歹有個名分不是?離了婚,你叫秀香怎麽活啊!”蘇母生氣,女兒不懂事,哪有勸著人破家的?


    “嶽母,大嫂現在沒有夫君不也是活得好好的?甚至更好不是麽?您們就陪著遙生相住,長寧,自小沒娘,也喜歡這樣的日子。大嫂合不合離,絲毫不影響她在我這裏生活。娘子她說得對,不合離,蘇海潮不會放過大嫂的。”長寧牽著遙生,兩個人互相給予著對方力量和勇氣。


    這一年春節,蘇母終究是沒有帶著嫂


    嫂回京,沛城的日子舒適安穩,更像個家不說,這樣自由自在的生活過慣了,隻怕是回去了京城,她們也適應不了再向夫君唯唯諾諾的日子。


    所以,直到最後,這婚終究是沒能保住,過了個前所未有的安心年,直到年後,大嫂終於鼓起勇氣,寫了和離書,送回了京城的蘇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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