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奇怪的東西麽?”長寧伸手接過水囊,發現竟然是熱乎乎的。


    “是蠻奇怪的。”遙生抿了唇偷偷笑,為了這個勉強還算和諧的味道,她真的調了許多次,一杯杯的調,一杯杯的喝,說不出的怪,心裏也沒底,她不知道自己做出來的味道,是不是和長寧思念的味道一樣。


    見長寧低頭鬆開蓋口的搭扣,正拔開塞子,一股帶著奶香的騰騰熱氣升起。長寧吃驚,看了看水囊,那表情既滑稽又可愛。


    遙生環著膝蓋望著長寧,見她的表情十分精彩,覺得長寧應該是些許熟悉那味道的吧?


    “這…這是……”盡管那個詞幾乎就要忍不住脫口而出,她卻不敢說。


    “奶茶。”遙生挪了下身子靠近了長寧,也聞了聞那味道。在冰冷的夜幕中,嗅著奶香,竟然會覺得很溫暖。


    “你怎麽知道?”長寧沒了底氣,心中萬分混亂,她甚至在一瞬間想,遙生有沒有可能是和她一樣,來自遙遠的世界?


    “那次你醉得厲害了,你跟我說你想家,想喝奶茶。”遙生垂了眼眸回憶,“我到處打聽都不知道你說的奶茶是什麽。邊城那邊這一次來了好多人手幫忙,我去問過,他們也不知道什麽叫奶茶。後來,我想通了,奶茶奶茶…應該是牛奶和茶水吧?”


    坐在房簷之上,指了指剛剛經過的茶攤,“我請了懂茶的師傅陪我一起調的,你要不要嚐嚐看?”


    “我真的可以喝麽?”長寧饞得不行,不停地嗅著奶香,受寵若驚,又不知所措。


    “說什麽傻話?是特意調給你的。”遙生含笑,目光也是期盼。


    見長寧試探性地小小抿了一口,皺著眉頭砸吧砸吧嘴,遙生竟然會變得緊張。莫不是味道確實怪異,見長寧喝了一口,遙生坐直了身子注視,感覺長寧的表情不太對,忙尋問了一聲:“怎麽了?很難喝?”


    “不是,鹹的奶茶竟然意外的好喝?!”長寧又喝了一口,抱著水囊,似乎還不舍得大口暢飲。


    “不是鹹的麽?”遙生皺了眉頭。


    “應該是甜的,可鹹的很好喝,我也不知道該怎麽形容這種味道,很…遙生……”


    “很遙生?”遙生


    茫然,這是什麽味道?


    “是很溫柔的味道…我,我竟然會詞窮!”長寧寶貝那水囊不得了,小口小口的抿,可一轉眼,又鼻頭紅紅,害遙生心疼。


    “我嚐嚐。”遙生見長寧又感動又難過的,不知道心裏是什麽滋味,長寧說那是家的味道,可遙生做了許多功課,長寧口中的家,她竟然判斷不出究竟在何處。


    “很好喝,你嚐嚐看!”長寧的唇上粘了一丟丟奶漬,偏偏鼻頭還紅紅地一抽一抽。將水囊捧到遙生唇邊,一雙眼炯炯閃爍,似乎是在分享著什麽不得了的東西。


    遙生撫了鬢角,準備張口品嚐,卻不是接過水囊,而是傾了身子,含住了長寧唇。交疊的唇瓣正暖,帶著奶香的味道,輕輕一抿,那醇厚的鹹香入口,滋味正好。


    她的長寧呆呆傻傻,無辜地睜大了眼睛,卻又不敢亂動。漸漸翹了唇角對視,長寧羞臊得雙耳滾燙,那張臉一瞬間由白皙變得漲粉。


    遙生望著長寧那怯懦的樣子愛到骨子裏,靜靜扣緊了長寧修長而溫暖的指尖,又仰頭蹭過那唇瓣親近,“這個味道,會不會更遙生?”


    恨不能直接將腦袋藏進衣領子裏,遙生滿臉通紅,不知所措。唇齒明明就是鹹鹹的奶香夾雜著茶的芬芳,可此刻,她卻覺得這世間所有的奶茶,都不及那剛剛的滋味甘甜。


    “你別總傻裏傻氣的模樣,不然欺負你真的會上癮。”遙生掩了唇也覺得那味道甚好。很滿意,扭頭望向身旁的呆子,見長寧僵僵地抱著水囊不知所措。遙生卻愛長寧到無法自拔,心中期盼著那個人不要變,永遠也不要變,緊扣的十指,舍不得分離。


    “阿寧。”遙生鬆了口氣。


    “唔?”長寧久久不能回神,像是在做夢一般。


    “冰淇淋又是什麽味道?我問過許多人大家都沒聽說過…”遙生斜了身子枕在長寧肩頭,喜歡靠著那份溫暖。卻又忐忑於長寧的真心…


    這兩樣東西,俱不在遙生的常識之內,她問過母親,母親也不知道。問過家裏的廚子,廚子也沒聽過。再後來嫁給了長寧,就連安常侍也不知道什麽叫做奶茶和冰淇淋。長寧說這是家的味道,可就連寸步不離的安常侍也不知道的味道,長


    寧究竟是如何知道的?她的家又是哪裏?


    “冰…冰淇淋啊…”長寧顯然被問得不自在了。


    “是冰坨子造的。”這不是長寧想要探討的東西。低頭貼了貼遙生的額頭,長寧又抿了口那醇厚的奶茶,些許開心,便將遙生環在懷裏,不肯撒手。


    “長寧,你說的家究竟是哪裏?”遙生閉了眼,輕輕地嗅長寧身上的味道,摻雜著奶香,令遙生沉醉。


    “我的家就是你…”戴著婚戒的兩隻手緊緊扣在一起,長寧抬頭望了望眼前這片遙生為她支撐起的天地。聲音輕了又輕,“遙生在哪裏,哪裏就是我的家。”


    真的是這樣麽?如果真的是這樣,長寧又為什麽總要將自己掩藏起來?她究竟在掩藏什麽?遙生皺眉又依了依長寧的頸側。她隻想求一份安定,可長寧的內裏究竟裝著一隻猛獸還是裝著自己,遙生一直都試探不出來。


    長久的煎熬,讓她和長寧都十分沒有安全感。


    遙生抬手指了指貿城的方向,在貿城入口處,有兩隻碩大無比的燈籠將街道映得暖黃。遙生沒有開口,她隻是指著那個方向引導長寧去看,因為她要長寧自己看。


    “唔?什麽?”長寧循著遙生的指尖相望,是一片正在興建的工地,貿城怎麽了嗎?長寧不知道遙生指著那貿城是何目的。


    長寧她果真認不出來麽?遙生心中被撞得酸楚,也就是說,安常侍說長寧失憶是真的,長寧她的記憶當真遺失了…


    “那燈籠是我設計的。”遙生的目光映著光芒,可長寧不知道遙生在難過。


    “哦…啊,很漂亮啊。”長寧卷了卷遙生的腰際,一副吃驚的模樣,“娘子做事情從來都出色,就連這燈籠也做得出色,那…那是飛鳥麽?”


    阿寧她當真認不出那燈籠上的樣式,遙生靠在長寧懷裏不安,“你不認得了?小時候宮裏做燈,你偏是要搶我做的這一支,你那個時候還說…”


    “眾君偏愛山水寄情,我同遙生獨愛仙鶴扶搖。”長寧開口,因為書中提到過遙生的回憶。


    遙生小小的吃驚一瞬,如果長寧記得,為何她一眼認不出那燈籠的樣式?可如果長寧不記得,為何她又記得當時的話?


    長寧的表現很前後矛盾


    ,讓遙生越發的困惑起來。可顯然這一問,讓長寧十分的不自在,將囊子裏的奶茶喝盡,長寧心虛道:“娘子,我們回家吧,時辰都不早了。”


    有些事一而再再而三的試探,反倒會令某人警覺,長寧究竟記不記得從前,她有很多辦法去驗證。現在遙生確定了一件事,長寧說自己受傷寫不好字是在說謊,長寧與安常侍說自己被陶枕砸傷失憶,也是在說謊,至少,時間點不對。


    長寧的防人之心甚重,哪怕是枕邊的自己,哪怕是日夜侍奉的近臣,都不能揣測她的心思。她的心中又究竟藏著什麽樣的秘密?


    越是想心中越是苦寒,她不該懷疑長寧的,幾次生死相守,長寧從沒有背叛過自己。可…心裏還是會難過,因為哪怕是彼此誰也離不開誰,長寧卻還在防著自己,究竟是在堤防什麽呢?


    “阿寧…”遙生未有動身。“二哥給我來信時說,京中你和蘇海潮鬥得不可開交。”


    這才是遙生散心的目的麽?為什麽長寧一聽見那個人的名字,特別是從遙生口中聽到,會覺得很窩火?


    “擔心?”


    “不是。”遙生知道關於蘇海潮,她們之間每每討論都會十分不愉快,“我隻是不明白,以你的手段,怎麽會同他不相上下?在我的認知裏,如果你認真,蘇海潮抗不了多久。”


    “還不是時候,我有用他的地方。”長寧不願再說更多,聽得出她的聲音已經相當不悅。


    遙生卻捂了捂心頭,她不怕蘇海潮倒黴,或者如果害得父親辭官也無妨。因為他們糊塗,他們非但不輔助長寧,還在暗中下絆子。可蘇海潮倒黴,和蘇海潮要被利用,這是截然不同的答案…


    一個是認罪受罰,他蘇海潮死不足惜,遙生不會心疼半分。可利用的下場是…家破人亡,母親和二哥無辜,嫂嫂和侄兒們更是無辜,長寧的“利用”,讓遙生一瞬間有被心髒擊穿的痛楚。


    腳下的步子一滑,虧得是長寧眼疾手快,一把將狼狽的蘇遙生扶在懷裏。霸道的目光壓抑,長寧盯著遙生,不查喜怒,那目光幽深到連遙生也會害怕。


    “知道摔下去是什麽結果麽?”長寧的聲音冰冷。


    遙生不知所措,長寧是在發怒


    麽?是在生自己的氣,還是因為聊起蘇海潮的緣故?心中不安,望著長寧的目光,也稍顯遲疑畏懼。


    歎息一聲,長寧將遙生緊緊護在了懷裏,“你是在要我的命…”


    “長寧…”遙生貼了長寧的肩頭依靠,可心中的慌亂令她感覺不到長寧懷抱的溫暖,很不安,“長寧,你會背叛我麽?”


    “我不會,你呢?”長寧的目光很受傷,“你會要我的命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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