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大街,隻見人群摩肩擦踵,甚是熱鬧。這雪洋洋灑灑飄了一天,仍是不見變小。偶爾還有小孩子們團了雪球在商鋪間穿梭嬉鬧著,就連遙生瞧著,也覺得甚是有趣。


    “人好多。”遙生望著熙熙攘攘的人群,感歎了一聲。其實除夕夜的集會年年都會有,可家中從來都是兄長們才有資格出府,遙生作為未出閣的少女,蘇府一直都管教甚嚴。曾經,一起奉讀是的姑娘們,都見過除夕夜的盛況,隻要遙生,心中說不出的羨慕,卻又不敢表露在麵上。除夕夜,作為家裏唯一的女兒,她每年都需陪在父母身邊。而今年的除夕集會,是她在府外度過的第一年。遙生也覺得新鮮,目光尋著四周而望,會被攤位前的各種小物件所吸引。


    “我聽父皇說,在西場,今天有燈會。”說著長寧指了指稍遠的方向,兩人目光望去,恰巧看見路邊的一根燈柱,此時正有矯健的男子攀在之上指揮。人們喊著號子,拉了繩索,另一段,一個碩大無比的燈籠正徐徐騰空而起。一路上,紅彤彤的燈籠大多已被點燃,莊嚴肅穆,說不出的震撼。


    “而且…”長寧望著遙生被凍紅的鼻尖,忍不住側臉貼了貼,想要替遙生暖暖,卻被躲開了。


    “大庭廣眾之下。”遙生皺了皺眉頭小聲提醒。長寧不以為然,卻惋惜不能與遙生親近。目光撇了眼身後,拉了遙生護在懷裏,身旁有一輛巨大的牛車,轟轟而過。


    “果子糕——果子糕——”那牛車後拉著的車鬥裏坐著個圓潤婦人,正高一聲低一聲地叫賣。陣陣果子的清香摻著甜蜜的味道在街市上彌漫開來,車後跟著一大幫孩子們吵吵嚷嚷,爭搶著與那婦人買糕。


    “人多,你靠我緊些無妨。”長寧琥珀色的眸子中帶著寵溺,將遙生護在懷裏,隨了人群穿梭在鬧市裏。


    兩人難得也體會了一把趕集的滋味,麵前皆是琳琅滿目的各色小物件,各家的小攤前,都簇擁著人群熙攘。


    安常侍和


    習音不遠不近跟著,麵上看似不以為然,其實在這人群之中,長寧的侍衛們皆是便裝相護,不敢再有半點差池。今日不同往昔,獻平君在朝中樹敵眾多,遠不是麵上這般風平浪靜。


    “呀!你看!那不獻平君?”


    “哎呀,真的!”


    “看呀看呀,真的是獻平君”


    人群之中有一個人認出了獻平君,人們路陸續吵嚷了起來,眼看著一傳十十傳百,百姓們聞聲陸陸續續聚集而來,嚇得長寧生怕發生了什麽踩踏意外,拉了遙生就跑。


    在商鋪間的小道穿梭躲藏,費了好大的勁才將人群甩來。


    驚慌失措,長寧抱著遙生躲在兩間商鋪的縫隙之間,氣喘籲籲,看著遙生也被拖得夠嗆。長寧抱了抱遙生,“是…是我疏忽了。”緩了緩幹澀得喉嚨道:“我也不知道長寧有什麽好看的,嚇死了。”


    被長寧護在懷裏,遙生本還喘得費力,卻忍不住笑了起來,“我發現你笨笨的,不管做什麽事都會搞砸。”


    “我…”長寧低頭望了望遙生,看見遙生跑得乏累,心疼不已,又抱進懷裏護了護,“我……”


    遙生望著長寧,真是沒了脾氣,笨笨的長寧,卻是自己命中注定的伴侶。扭頭望了眼路邊,正好是個麵具小攤,墊腳親了還沉浸在驚嚇之中的長寧,走了出去。


    見遙生在那攤位前挑挑選選,與攤主付了錢,似是心滿意足,懷裏神神秘秘地抱著個麵具跑了回來。


    “你瞧。”遙生含笑晃了晃手中的麵具,“這下,你把臉遮起來,就不會有人認出你了。”


    “額…可是我見那攤位還有好多漂漂亮亮的麵具。”長寧一臉為難,手指還指著攤位,目光落在遙生手中的麵具裏,有些哭笑不得。


    “這是什麽?”長寧覺得那麵具一點也不美,甚至看起來傻兮兮的。


    “天狗。”遙生很滿意,踮起腳尖,替長寧戴在頭頂。


    “天狗?是什麽?”長寧還沒反應過來,麵具就已經被扣在了臉上。


    “天狗食日,沒聽說過麽?是個很帥氣的


    大妖怪。”遙生很滿意,淺淺的笑,眼睛也融了三分暖。長寧的氣質配這麵具正好,遙生越看越喜歡。


    長寧將麵具推向頭頂,“就是狗啊…”


    “噗嗤!”遙生忍不住低頭笑了起來,“乖,這個麵具最適合你了。”


    “哪裏適合嘛!”長寧抗議,望見遙生柔嫩的耳垂,忍不住“啊嗚!”一口叼了住。


    “好了好了,不與你鬧。”遙生慌忙閃躲,目光窘迫望了眼街道熙攘,無人望向這狹小陰暗的房隙間。目光正望著,眼前被敞開的大氅遮了去。


    “天狗大人要吃肉!”


    遙生抬眼望與長寧,見長寧垂了眸子,也正望著自己。咫尺之間,長寧的氣息就落在唇上,她已經是盡力穩重了,可那雙眼中的欲望卻無法掩飾。令遙生頭痛不已,卻又覺得這樣粘人的長寧令她無比安心。


    心中有顧慮,餘光撇了眼長寧得大氅,遮得嚴嚴實實。還是舍不得讓那人失望,抬了手臂環了長寧得脖子,卻發現長寧的臉上多了一抹壞笑。


    “低些。”遙生紅著臉,發現長寧使壞是故意令她難堪,窘迫攬了攬長寧的頸子,想要引到那人低一些。


    “我喜歡你墊腳親我,剛剛不也親了?”長寧的目光落在遙生唇上,似乎是耐心十足,又似乎被思念折磨得難以冷靜。


    遙生窘迫,可她卻不喜歡長寧的捉弄,因為捉弄對她來說一世就足夠,那種卑微到骨子裏的妥協,她再不想去體會,“我喜歡你低頭親我,你肯不肯低頭?”


    未有遲疑,長寧的唇落了下來,“沒有肯不肯,隻要你喜歡。”


    長寧還是那樣暖,遙生卻覺得自己發了瘋,白白學了十幾年的家道涵養,卻壓製不住想要滿足那個人的心,即便明知道當街如此,有傷風化,可卻還是掂了腳尖,將自己的心甘情願奉給那人。


    落雪飄灑,天寒地凍。可與長寧之間的溫度,卻隻增不減,唇在廝磨,愛意在交鋒。連日來得思念隻增不減,訴不盡的牽掛愈發強烈。再糾纏得


    快要發瘋之際,遙生打斷了親昵。紅著臉,閉了眼靠在長寧懷裏,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怎麽了,為什麽會比上一世還要癡狂。


    “我好喜歡啊…”長寧喘息不止,不知是什麽時候,已經緊緊纏住了遙生的腰際,“喜歡你和我一樣慌張的心跳。”


    遙生羞得說不出話,卻覺得能這樣依偎片刻也是極好。很幸福,這樣的除夕,對於她來說,是從未有過的體驗,她能感覺到,她對長寧,終究是動了心的,無可救藥。


    漸漸靜了下來,抬起頭時,見長寧溫柔的目光始終不離,彎了彎唇,長寧低頭親了親遙生的耳朵,“遙生,我喜歡你,這是最後一次說給你聽…”


    “最後一次?”心中沒有來的一慌,為什麽是最後一次?遙生茫然追逐著長寧的目光對視。


    “從此之後,我們之間的關係,會比喜歡更堅固。”長寧貼了貼遙生的唇,又笑了一下,“我發現你真的很不誠實,喜歡聽我說,卻一次也不肯與我講。”


    “你喜歡我麽,遙生?”長寧在遙生的唇上作亂,卻遲遲不肯給遙生機會還擊。每一次追逐,長寧都猝不及防地汲取又狡猾逃走,惹得遙生呼吸愈發急促。愛意綿綿糾纏不休,卻苦了遙生,本就不善於表達,被長寧一次次逼得苦楚。


    眼看著遙生的臉越憋越紅,嘴唇瑟瑟動了許久,就是憋不出那句話。長寧苦笑,將遙生抱進了懷裏,舍不得再為難,隻能無奈道:“喜歡的話,就點點頭吧。”


    懷裏的人如釋重負,點了點頭,長寧開心,低頭吻了吻遙生的發頂,一本正經道:“喜歡就好,長寧值得你喜歡。”


    有了麵具,之後的賞玩沒有再被人認出,長寧與遙生買了許多小物件,有用的沒用的,買了好大一堆。那人總有操不完的心,一路閑逛,買的東西多到令人瞠目結舌,哪件是買給遙生的,哪件要送給蘇母,哪件是帶給蘇家小輩兒的,長寧喋喋不休,令遙生忍不住笑。別人給三歲孩童買來的,長寧見了也非


    要給她買上一份,美其名曰:“別人有的,我家遙生也要有!”


    且遊且走,就這麽隨著人群一路而行,轉眼也來到了西場。西場原本是一大片空地,專門用來舉行各項活動的,此時熱鬧非凡。有各式各樣的花燈,搭著戲台,人們絡繹不絕地穿梭,長寧本來興致勃勃望向遠處的花燈,卻瞬間黑了臉色。


    “遙生別看!”長寧抬手想要擋住遙生的視線。這一說反倒激起了遙生的好奇心,還在納悶,尋著長寧目光去望,隻見西場空曠的場地中央,立著兩座壯觀雄偉的花燈。


    一座是皇帝坐像,而另一座是兩名少女手牽手深情對望的花燈。寓意是好的,看那布料糊得朝服,也能辨認出那其中一人是長寧,另一人便應當是自己吧?隻是…


    “都是造辦那個許老頭出得餿主意!”長寧氣的捶胸頓足,“姓許的跟我說,不妨建一座花燈遙生一定會喜歡!這,這臉糊成這樣,還喜歡個屁!別說人了,鬼見了都要嚇死了!這下可好!丟人丟滿京城!也不知哪裏招的藝人,這不就是做了個大號紙紮人,和那些個燒給死人的童男童女不是一個畫風麽!”


    “噗嗤!”遙生忍不住笑了起來,看了看背後的大號陰森恐怖紙紮人,又掀開麵具看了看氣到扭曲的狗臉,遙生捂著肚子,笑的直不起腰來。


    “你還笑!丟人也不止丟我一個的!你…你再這樣,明兒個我讓安常侍爬上去,給你紙紮人貼上蘇遙生三個大字!”長寧氣的嗷嗚嗷嗚亂叫,隻可惜越說遙生越想笑,好半天緩不過來勁。


    “我就說你吧?一件事也做不成,噗嗤…”說著遙生又掩著唇笑了起來。“求求你下次丟人別帶著我了。”


    “就不!下次,下下次,每一次!丟人我都拖著你!要丟一起丟!”長寧委屈死了,精心謀劃了許久的一夜,本來準備要讓遙生大大地驚喜一下,結果驚喜變驚嚇,讓她“狗臉”丟盡,這…這之後的儀式還怎麽進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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