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夥頤!夥頤!”傲來城中海市大街,店鋪食肆鱗次櫛比,小山、九公、猴王一行三人走在路上,猴王左顧右盼,見此地如此繁華,不由自主發出連聲驚歎,夥頤這個詞卻是他前幾天小山講史記,他跟著學的。


    小山抿嘴微笑,幸好這傲來城不比中原,她和九公兩個人帶著一隻猴子,而這隻猴子又會說話,卻並未引起驚異騷動,隻因傲來城中本就是魚龍混雜,怪物眾多,休說是會說話的猴子,便是會說話的驢子、豬狗,也是在所多有,因此無人覺得這二人一猴有何特異之處。


    二人一猴在城中且逛且走,小山為猴王買了幾件衣服,猴王穿了,向小山作了一個揖,道:“老師,學生有禮了!”又對九公道:“老伯,小可有禮!”九公與小山哈哈大笑,往傲來王宮前而來。


    一個時辰後,三人已到宮前,見萬聖王宮金頂黃牆,氣象輝煌,數百名大角衛士手持槍矛,列隊巡弋,宮前有噴泉廣場,十餘股泉水圍著中央一股大噴泉,衝起數十丈高,陽光映照之下,豔麗之極,廣場上人群流連閑遊,怡然自得。


    “休看此處乃是海上蠻荒,萬聖王甚有法度,他的神通又大,人怪皆服,千百年來,治得這傲來國堪稱是日不拾遺,夜不閉戶,除了偶有醉酒鬥毆之事外,如中原那般劫盜欺騙之事,傲來國是再也沒有。”九公感歎道。


    三人到宮前台階下,看一名衛士仿佛頭領模樣,躬身施禮道:“將軍,小人等三人從南贍部洲來,欲求見國主,乞將軍代為通報。”其實那衛士不過是個百人隊長,離將軍還差著三級,見三人稱他為將軍,樂得見眉不見眼,一溜小跑進宮通報去了。


    不多時,那隊長出得宮門,招呼道:“大王請三位相見。”三人微微一愣,倒沒想到這萬聖王氣派很大,架子卻小,說見就見,當下跟著那隊長到大殿前,那隊長打一躬:“三位請進。”自己提著鐵矛仍舊去當值。


    三人舉步進殿,殿內極廣,殿頂極高,有一種幽幽的昏黃光暈充斥在空氣中,卻不見左右侍臣,唯見遠遠的寶座之上,坐著一名身穿紫袍的王者,頂上似乎長著一根獨角,兩頰隱隱有金鱗閃動,背後卻有一條長尾高高舉起,在空中曲折揮舞。


    原來這萬聖王也是龍蛇之物成形,並非人類,小山心中暗道。九公常來海外,雖是第一次看見這萬聖王,卻也聽人說起過,故此不以為異,猴王本身就是異類,見萬聖王也是異類為王,也不覺有什麽特別。


    三人也非萬聖王臣屬,因此也不跪拜,隻是躬身行禮:“外邦之民多九公、唐小山與花果山水簾洞美猴王見過萬聖大王。”


    “花果山,水簾洞?”萬聖王低聲自語,似乎有些吃驚,隨即緩緩說道,“三位遠來,不知有何事見教?”


    他的聲音低沉,卻甚為古怪,開口說話之時,四麵八方一齊振響,若在黑夜之中,可就不知這位萬聖大王到底身在何處了。


    “聞聽大王有長生之術,故我等專誠前來向大王請教。”猴王躬身道。


    “唔,原來是你欲求長生……不過我這裏並無什麽長生之道。”萬聖王嗬嗬低笑。


    “大王說笑了,大王執掌傲來國,曆千百歲,無衰無變建立常然,若無長生之法,焉能如此?”


    “我是實話,你卻不信,唔,也罷,我就讓你們看上一看。”萬聖王說著,五指張開,做了個手勢,數百尺寬的殿門軋軋作響,緩緩合將攏來,殿外陽光再不能透入,殿內的光線卻似更加明亮了,照得三人發毛俱是昏黃一片。


    三人轉頭相視,暗暗提高了警惕,不知這萬聖王將門關上,想做什麽。


    萬聖王坐在寶座上,兩手按著扶手,仰天張口,長聲而呼:“嗬——”隻見他上身越來越長,越來越長,頂著一顆頭顱徐徐升起,越來越高,升入大殿穹頂。這副景象實在是詭異莫名,九公拄著手杖,身軀微微發抖:按說他六十年海上生涯,什麽怪物,何等奇景未曾見過,此刻見這萬聖王現了原身,卻仍然不自禁地有些害怕。反倒是小山鎮定得多,穩穩而立,又恐猴王驚怕,抓住他手掌,轉頭看去,見他兩眼圓圓的,一眨不眨,隻是盯著空中看,哪裏有半分驚恐之意。


    這猴兒倒是比我們膽子都大,小山心道,也向空中看去。


    萬聖王頭顱已在穹窿之中,一條長尾卻還盤在寶座上,他身上穿的袍服早已消失,一身鱗片作四方菱形,密匝匝的,或黃或黑,交錯層疊。


    “莫怕,我無傷人之意,隻是叫爾等看一看我的本相。”萬聖王在空中垂下頭顱,千百縷龍須飛舞飄揚不已,低聲說道。


    “嗬——”萬聖王再次仰天長呼,隨著這聲長呼,他滿身鱗甲都立將起來,鱗甲下濃稠的黃光如水一般流淌出來,渾黃、濃濁、沉重,充滿了大殿的每一處角落和空隙。


    這不是世間欣欣向榮的生生之氣,這是死亡的氣息,濃重的死亡氣息,仿佛來自九幽之下,黃泉深處的死亡氣息。


    “啊!”小山和九公低聲驚呼,猴王卻隻是靜靜看著空中的蛟龍之首,似乎在思想著什麽。


    “嗬嗬。”蛟龍低笑,降下身軀,繞著大殿蜿蜒遊動了一圈,將頭顱探到猴王麵前,兩眼就像西沉的落日般蒼茫如血,“現在你應該知道了,我隻是不死,卻非長生,世人都以為長生就是不死,不死就是長生,其實他們錯了,大大的錯了。”蛟龍輕輕搖頭,閉上眼睛,盤旋著遊回寶座,全身萬千鱗甲慢慢合上,濃黃的光消失了,王者的衣冠重新出現在萬聖王的身上,大殿裏又恢複了先前那種幽幽的昏黃。


    “那麽,長生之人究竟在何處呢?十洲三島麽?”猴王問道。


    “十洲三島?不,不行,從前那些是有許多仙人的,可是後來都不見了,如今十洲三島,都是妖仙居住,他們雖然與我不太一樣,卻也不是真正的長生之道。”


    “那麽,長生之人究竟在何處呢?”猴王又一次問道。


    “海天之外,自然是有真正的仙人,不過那些地方,凡人與妖仙是去不了的。”萬聖王低頭思索,“欲求長生,你須往西,渡過大海,去到中土,南贍部洲和西牛賀洲,我聽說有不少隱世神仙。”


    “嗯,我們中土道門興盛,應該是有不少神仙的吧。”小山道,“看來這長生之法,還是要回南贍部洲尋訪。”


    “嗯,就去南贍部洲。”猴王點了點頭,向萬聖王躬身作禮:“多謝大王指點,我們告辭了。”


    “不必謝,不必謝,三位慢走。”


    三人轉過身來,隻見殿門不知何時已然洞開,外麵已是正午時分,陽光十分燦爛。三人走下台階,那百人隊長提矛趕來:“三位走啦!好走,好走,不送,不送。”小山微笑和他作別。


    既是預備要走,三人便到城中買了些應用之物,到碼頭來尋船搭乘,幸喜正有一艘大船要回南贍部洲,尚有艙室未滿,可以搭人,九公與船主講好價錢,便與小山、猴王上得船來,船主著小廝領著他們安頓了。


    眾人用過午飯,那船便解開纜繩,揚起風帆,出海往西。


    這船卻比九公自己的船大了十倍不止,首尾有三百丈長,寬百餘丈,上下共五層,露出水麵的船身約高二十丈,遇上等閑風浪,那是晃都不會晃一下。


    三人自登此船,連日東南風緊,船上十餘麵大帆都吃飽了風,行駛甚速,一日可行六七千裏,十日之後,十餘萬裏航程已是走了一半,眼見這風如果再吹十餘日,即可抵達南贍部洲,二人一猴十分喜歡,終日在船上談談說說,或聽小山談史,或聽九公講故,頗不寂寞。


    這一日清晨,船上乘客用過早飯,都在船舷邊看風景,太陽升起未久,海麵上碎金蕩漾,紫霞繽紛,數千海鳥在船頭飛來飛去,海中又有無數白魚跟著船兒遊動,不時高高躍出水麵,掠過船頭,再次落入海中。


    小山來時,因是九公自己的船,船上有諸般事務需要料理忙碌,因此舟行數月,卻不曾好好看過海上風光,此刻三人都做了乘客,九公與小山都樂得這數日安閑,小山一邊說話,一邊以筆墨記畫沿途所見,十分興奮。


    眾人正看海景,前方忽然傳來一聲高亢的長鳴,海麵上衝出一道白色水柱,直入空中有十餘裏高,隨後嘩然散開,無數水珠迎風飛灑,落將下來,便如平空突然下了一場大雨,眾人十分驚異,彼此議論,不知這是何物。


    “糟糕,我們遇上鯨神了!”九公低聲咕噥。


    小山與猴王不解:“鯨神,什麽鯨神?”


    “一會便看見了。”


    眾人正議論間,海麵滾開一般的沸騰起來,浪花翻起百餘丈,滑剌剌向兩邊分開,座船搖晃不已,大海中央一座雪山徐徐浮出水麵,周圍有數十裏方圓,緩緩向座船移來,眾人不由連聲驚呼:“鯨神!鯨神!”隻是這驚呼聲中,倒沒有多少恐懼之意。


    “九公,這是……”


    “這就是那鯨神,其實是一頭無大不大的大白鯨,不知什麽年代出現在這東洋大海之中,來往海客常有遇見的,便稱之為鯨神。”


    “這鯨神會撞船吃人?”


    “那倒不會,這鯨神雖然力大無窮,性子卻十分溫順平和,海船若遇上大風惡浪,鯨神還常常會隨行護航哩!隻是……”九公欲言又止。


    “隻是什麽?”小山追問道,這時那白鯨又發出一聲長鳴,龐大身軀已來到近前,繞著座船,慢慢轉圈遊動。


    船主名喚朱若水,見這番光景,忙叫眾水手將船上牛羊等物扔下海去,喃喃禱告:“鯨神老爺保佑,保佑我合船平安,終歸中土!”那白鯨巨口微張,數十頭牛羊隨著海水嘩嘩往口中流入,頃刻消失不見。白鯨吃了牛羊,卻並不離開,隻是在眾人座船前後遊弋,不時發出低沉的長鳴。


    “返生香!鯨神要返生香!誰帶了返生香?快拿出來獻給鯨神!”乘客中忽然有人叫道,船主恍然大悟,也應聲提氣高喊:“鯨神最喜返生香,誰帶了還請獻出,也好保合船老小平安!”


    小山與猴王聽了,看向九公,九公神色忸怩,低聲道:“且是流年不利,才弄到這幾斤返生香,指望老來有靠,也好給你備些嫁妝,卻不想遇上鯨神,這番好了,卻是兩手空空回去也!”小山聽了,又是好氣,又是好笑,道:“船上數千人要緊,還是那幾分錢財要緊?九公且不要耍賴,快去取出來吧。”


    九公無奈,隻得低頭奔回船艙,不一時鑽將出來,手中提著一個大包,自然都是那返生香了。卻見船那頭也有一名乘客奔出,手中也提著一個包裹,想必也是返生香,隻是他那包裹卻比九公手中那個小得多了,料來隻有一二斤之數。


    兩人提香上得甲板,船主迎上前去,作揖道:“有勞二位將返生香投入大海,獻與鯨神。二位受損不小,小可甚是過意不去,此番回去,船錢半文不要,聊為小補。”船上眾人都把眼來看二人,眾目睽睽,殷殷期盼,二人無奈,隻得將返生香扔下船去,隻見水波一旋,兩個包裹順著水流入白鯨口中。


    那白鯨吞了返生香,又鳴了一聲,聽來竟頗有淒愴之感,破開水路,往南遊去,眾人拍了拍胸口,慶幸此番有驚無險,九公卻垂頭喪氣,十分懊惱,小山與猴王上前安慰了幾句,又問:“鯨神為何獨愛返生香?”


    “我哪裏知道為什麽啊,我隻聽說,數百年來,隻要船上有返生香,鯨神多半便會出現,向人索要返生香,若堅持不給,那船可就走不脫了,不想今日教我碰上了。”


    小山想起那白鯨離去時發出的悲愴長鳴,心中一動,說道:“難道這鯨神也患了失憶離魂之症,欲借返生香恢複記憶?”


    “鯨神,失憶?”九公啞然失笑,“它雖被大夥稱為鯨神,左不過一頭畜生,如何會患上什麽失憶之症?你這說法未免也太過離奇了。”


    猴王在旁邊聽了,卻是默默無語,仿佛想到了什麽,皺起了眉頭。


    小山拍拍猴王肩頭:“喂,徒弟,怎麽啦?”猴王忽道:“先前聽九公講這返生香功效時也未曾留意,此刻想來,我仿佛也丟失了什麽記憶,這返生香如果有此神效,為何我日日在洞中聞著,並不見有何作用?”


    小山一怔,說道:“對呀,九公,返生之說既是誇張,恢複記憶的說法也未見得作準吧?”


    九公搖頭道:“不,返生固然並無可能,但此香能夠治愈離魂失憶,卻是決計沒有差錯,我昔年便曾親眼見過幾例,若此香真的全無效用,又焉能如此昂貴?”


    猴王一聽,也有道理,隻是自己腦中好似每有破碎記憶,為何洞中日日聞著返生香,並不見效,這白鯨吃了返生香,顯然也無作用,不然何至於數百年來一直求索不已?猴王抱頭苦苦思索,小山不忍,正欲出言開解,忽聽船上眾人又發出連聲驚呼:“啊!朝歌!朝歌!”


    什麽朝歌,那是千年之前的商都呀,不是早就陸沉了麽?小山訝然抬頭,隻見不知何時,周圍天色已十分昏暗,大片大片的烏雲不絕從海底湧出,翻卷回旋不已,將頂上日頭都遮住了,陰風呼呼吹來,令人毛骨悚然。


    眾人驚呼聲中,一艘一艘戰船從海底浮出,在滿天陰雲間載浮載沉,又有無數騎士,鐵麵猙獰,目閃精光,手提長槍,或騎海馬,或跨鯨鯊,出沒於海浪陰雲之中。


    沉沉烏雲之中,戰鼓咚咚,隻見雲霧分開,一艘大艦迎麵駛來,船上一麵大旗高高升起百餘丈,上麵繡著一隻碩大的玄色鳳鳥,怒翼飛張,隨風鼓動,仿佛隨時要破旗而出,翱翔九天。


    玄鳥!真是昔年殷商的旗號,這支艦隊是人是鬼?從何而來?小山十分驚異,猴王見了這艦上眾軍諸將服飾,卻隻是怔怔而望,仿佛又想起了什麽。


    九公看著周圍艦隻旗號,臉色煞白,喃喃道:“運交華蓋,流年不利,流年不利啊,今番回不去中土了,我今年八十七歲,卻也活得夠了,隻是不合讓小山跟我出海,將大好青春年華葬送此地。”船上眾人也都驚得呆了,與九公一般神色。


    “九公,你說什麽呢?”小山問道。


    “小山,古老相傳,當年商周迭代,牧野一戰,朝歌陸沉,但並未就此從世間消失,殷商遺民一直在渤海之外萬丈海底中繁衍生息。隻是一條,海底雖然食物無憂,礦產極豐,如人間絲綢、米麵、茶糖等物,卻是難求,因此朝歌常常派出艦隊,四海巡遊,遇上海上商船,必定搶掠一空,而船上乘客也必被他們殺戮殆盡,鮮有能逃生者。”


    “竟有此等奇事!隻是搶掠貨物,倒也罷了,卻如何這般狠辣無情?”


    “許是遺恨千年,至今難消吧,總之他們遇上海船,不論來自何方,必定掠空殺盡,更不留下半個活口,據說隻有兩國之船例外。”


    “哪兩國?”小山還待再問,隻聽得鼓聲大作,鐵麵騎士們手持槍戟,自四方上下洶湧奔馳而來,船上眾人情知無幸,都坐倒在地,閉目等死。


    不想今日卻與一隻猴子死在一處。小山想道,心中也不知是什麽滋味,看了看九公,又看了看猴王,見他隻是怔怔地看著那麵大旗,全不知害怕,歎了口氣,便去拉他。


    忽聽遠方一聲高亢長鳴陡然響起,陰雲重重滾湧破散,一座雪山極速移來,砰啪喀喇之聲連綿不絕,數艘朝歌戰艦不及躲避,被撞得支離破碎,落入海中。


    “是鯨神!鯨神回來救我們了!”小山喜極而呼,眾人紛紛睜開眼睛,看見那巨鯨高山一般的偉岸身姿,歡聲高喊:“鯨神!鯨神!”


    隻見那巨鯨來到眾人座船之前,忽地又鳴一聲,將兩鰭展開,在水麵上一拍,潑辣辣聲響中,躍上空中,竟然就此浮空不墜。眾人這才能窺見那鯨神巨軀全貌,隻見它自頭至尾,足有百餘裏長,巨鯨發出低沉長鳴,兩鰭在空中輕輕拍打,不住延伸,須臾竟伸至與身軀差不多長短,渾如兩翅相似。


    眾人見白鯨如此神異,更是歡欣鼓舞,卻說商軍旗艦之上,為首大將乃攸侯喜,深諳兵法,見這白鯨現出這驚天雄姿,微微吃驚,卻也並不畏懼,中軍官將令旗揮動,商軍眾艦諸軍進退有節,頃刻間已將上下四方去路悉數堵住,再無空隙。


    白鯨低鳴一聲,兩翼一揮,一陣狂風騰卷而起,海中大浪滾滾,眾人所乘海船控不住,隨海浪顛簸不已。商軍見大風湧來,微微一退,仍是保持合圍之勢,更有七八艘戰艦、數千名騎士縱騎飛向白鯨上方,一齊將槍矛高高舉起,寒光閃閃,連成一片,隻待首領一聲令下,便將長矛一同投出。


    小山仰頭而望,擔心那白鯨安危,掌心中全是冷汗,她雖然幼逢喪亂,父母早亡,諸事都要自己獨力擔當,因此養就性格外和內剛,十分堅毅,終不脫女子之身,不由自主伸出手去,緊緊抓住猴王臂膀,猴王卻似渾然不覺四周危險,隻是看著商軍那麵大旗,呆呆出神。


    畢竟不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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