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陽光明媚,驅趕走了昨夜的雨涼,照亮了世界,卻始終無法點亮沈疏雨臉上的笑意。


    她看著這分外安靜的休息室,心中低落失望。


    房間的時鍾哢噠哢噠的走著,沈疏雨呆呆的床上坐了一會兒有些餓了。


    想來自己也有快一天沒有吃飯了,沈疏雨便怏怏失落從床上下來,腳步拖遝的推門走出了休息間,想讓助理小森給自己點些東西吃。


    房門打開的一瞬,便有無數的光從房間外爭先恐後的湧了進來,像是要將沈疏雨身上的陰霾一掃而盡一樣。


    落針可聞的空間裏響著哢噠哢噠的細微的瓷器碰撞聲。


    辦公室幹淨明亮,仿佛淩晨的那場波動就像是一場夢。


    光亮之中,沈疏雨好像看到有一個身形高挑的人坐在自己的辦公桌前。


    她眼神專注的看著電腦裏的文件,時不時地還會翻看一下手邊的資料。


    沈疏雨注意到一側的小廚房裏一個小砂鍋正安靜的溫在爐子上,那瓷器碰撞的聲音就是從那裏傳來的。


    分明是一板一眼的辦公場所。


    為什麽沈疏雨會覺得這裏有家的感覺。


    虞默聽到休息間的門響了,一抬頭沈疏雨已經站到了門口,趕忙關心道:“你醒了?有沒有那裏不舒服?”


    沈疏雨有些恍惚,看著虞默搖搖頭,“沒有。”


    “那餓了嗎?”虞默又忙問道。


    沈疏雨望著小廚房裏的那不知道煲著的什麽東西,點了點頭:“嗯。”


    “你先坐,我去給你盛飯。”虞默說著,就從座位上起身,走向了一側的開放式小廚房。


    沈疏雨也聽話的坐到了餐桌前,目不轉睛的看著虞默為自己忙碌的身影,心情一下好了許多。


    失而複得,亦或是患得患失。


    都好。


    隻要是虞默還在自己身邊,就好。


    虞默一邊給沈疏雨舀著粥,一邊講道:“項目組今天下午就要你修改好的項目文件,我看時間不夠了,就替你看了一下。有幾處錯誤,我都幫你改好了。”


    “好。”沈疏雨望著虞默的背影答道。


    陽光投射在明亮的玻璃上,金燦的落進沈疏雨跟虞默相處的空間裏,細細的描摹著虞默的身形。


    她今天穿了一套黑白灰三色拚接的小西裝,勾勒著昨日自己曾環著的那盈盈一握的窄腰。


    許是方便辦公,她將袖子隨性的挽到了小臂往上,帶幾分利落正正好好卡在手肘附近,露著一截兒玉脂般的手臂。


    不知道是不是被虞默臨時標記的原因,沈疏雨覺得她身上的氣質愈發的幹練,吸引著自己去依靠她。


    就在這個時候,虞默舀好了一碗粥準備轉身給沈疏雨端過來。


    沈疏雨見狀,忙心虛慌張的收起了那偷覷的目光。


    她已經很久沒有偷看過虞默了,技藝都有些生疏了。


    虞默小心翼翼的端著粥碗,絲毫沒有注意到剛才沈疏雨有些慌張的眼神。


    待她把粥放到了沈疏雨麵前,這才問道:“小森說你從昨天晚上開始就沒有吃飯?”


    沈疏雨拈著勺子,順時針攪動著熱氣騰騰的粥,毫不在意的點了下頭:“嗯。”


    虞默卻對沈疏雨這個做法不滿的極了,“這怎麽能行呢?你昨天,不對今天早上,差點出事知道嗎?既然在發熱期,就應該按時吃飯啊。”


    沈疏雨聽得出虞默聲音中壓製的生氣,她是在真的為自己擔心啊。


    沈疏雨學著李卿卿做錯事情是向魏籟撒嬌的樣子,伸出手扯了扯虞默的小西裝外套。


    一雙眼睛可憐巴巴地望著虞默,道:“以後不會了,你不要生氣。”


    沈疏雨的聲音輕軟,像隻滾白的小奶貓。


    虞默被她著楚楚可憐的樣子一望,心一下就軟了,那窩在胸口對她的氣火也一瞬間全部被撲滅了。


    虞默輕易便繳械投降了,對沈疏雨講話的語氣也柔和了幾分,“好了,我不生氣了,你快吃點吧,都中午了。”


    “嗯。”沈疏雨笑了一下,低下頭吃了一口粥。


    而後她發現虞默一直站在一旁,沒有要跟自己同用午餐的樣子,便主動邀請道:“你要不要來吃一點?”


    虞默擺了下手:“不了,我媽特意叮囑我不能跟你搶。”


    沈疏雨嚐著就覺得這濃稠香軟的粥有些熟悉,這又聽到虞默這麽講,心中欣喜溢於言表,“這是阿姨做的?”


    虞默點點頭,話語中還帶這些醋意,“昂,我淩晨來找你的事情被我媽發現了,我就跟她講你發熱期了,她就給你做了這養身體的粥。”


    沈疏雨靈敏的捕捉到了虞默話語裏的華點,問道:“你是特意來找我的嗎?”


    虞默怔了一下,假做輕鬆的解釋道:“昂……我被雷吵醒了,就過來看看你。”


    “淩晨?”沈疏雨又問道。


    虞默看著沈疏雨調侃的眼神,一副破罐破摔的樣子,理直氣壯道:“對啊,你有意見嗎?”


    沈疏雨看著虞默這副蠻不講理的樣子,覺得可愛極了。


    她笑著搖了搖頭,道:“沒有。”


    黑長的頭發順勢從她的後脖頸垂落到了胸前,虞默莫名的就注意到了那枚隱藏長發下的腺體。


    那小巧又羸弱的腺體在幾個小時被她刺破,進行了臨時標記,現在已經結了一層薄薄的血痂。


    虞默還記得自己在刺入這枚腺體時,那誘人的信息素味道。


    她跟沈疏雨的信息素匹配度實在是太高了,她又已經有許多年沒有再標記過沈疏雨了。


    當記憶裏的味道與現實重合,虞默想去自己差點沒有控製住自己,更深的將自己的犬齒刺進那的嬌嫩的肌膚,然後撕碎她,占有她,徹底標記她……


    虞默極其不自然的舔舐了一下幹澀的唇,上麵甚至還慘留著沈疏雨唇間的溫度。


    虞默耳根慢慢攀上隱晦的紅,她看著沈疏雨頸後的腺體,也不知道她現在還疼不疼。


    虞默:“那個,那裏……還疼嗎?”


    沈疏雨聽到虞默這樣隱晦的問句,不知道為什麽竟然還有些害羞。


    明明她們都曾經無數次見過彼此的另一麵了。


    沈疏雨看著手裏的粥碗,輕輕搖了搖頭,無聲的回答了虞默。


    小小的天地突然變得有些安靜。


    虞默想了一下,有些認真的喊了一聲:“沈疏雨。”


    “嗯?”沈疏雨抬頭看向了虞默。


    虞默看著沈疏雨,鼓起勇氣對她提議道:“要不……以後你每次發熱期還是跟我說一聲吧,像高中時那樣。你看你現在這麽忙,有個人替你記著也算件好事。”


    沈疏雨想都沒有欣然點頭道:“好。”


    她不去問虞默為什麽,也不想借這件事逗弄她。


    她知道虞默這是已經在隱晦的主動向自己表達她對自己的關心了。


    這已經很好了。


    沒有什麽比這還要好的了。


    沈疏雨這麽想著,慢吞的吃著楊愛媛親手給自己煲的粥,臉上的笑意始終都沒有消散。


    而後她又像是想起了什麽抬頭看了一眼虞默,在她皙白的長頸下看到了那個細細的圓環。


    原來自己恍惚間看到的是真的。


    虞默真的帶著那個自己送給她的項鏈。


    “虞默。”沈疏雨輕聲喚道。


    “嗯?”虞默抬頭。


    “那條項鏈你是什麽時候帶上去的?”


    虞默聽到沈疏雨的問句,低頭一看,心中頓時警鈴大作。


    自己一直帶在裏麵的那條沈疏雨在成人禮那天送給自己的項鏈不知道什麽時候掉了出來!


    竟然還被沈疏雨發現了!


    虞默心虛的摸了摸那條項鏈,解釋道:“隻是,隻是跟我今天的衣服很相配,才戴上的。”


    “這樣啊。”沈疏雨輕輕點了下頭,也沒再多問便低下頭繼續吃粥。


    虞默以為自己過了這關,摸著那個不規則的銀環偷偷鬆了一口氣。


    她想沈疏雨一定不知道,其實這一年來,自己都有一直帶著它。


    貼身的,靠在離心髒最近的地方。


    隻是,虞默也不知道,從剛才開始沈疏雨一直在偷覷的著她。


    聰明如沈疏雨,怎麽不會相信虞默這漏洞百出的解釋。


    明明是淩晨匆忙出來的,誰會關心身上衣服跟首飾搭不搭。再說了,按照沈疏雨對虞默的了解,她根本不是這種會為了衣服而特意調換首飾的人。


    虞默越是這樣的欲蓋彌彰,就越顯得刻意。


    也越讓沈疏雨感到欣喜。


    興許在很多她不曾注意到的地方,虞默也會同自己想念她一樣,想念著自己。


    這簡直比昨天的那個吻還要讓沈疏雨欣喜若狂。


    .


    時光如梭,虞默覺得自己的暑假還沒有好好的玩一次呢,就先到了開學的日子。


    初秋的氣溫還帶著夏日的灼熱,落進這空蕩的階梯大教室裏別有一番風味。


    安靜的教室裏響著沙沙的書寫聲。


    在最後一排的角落裏,坐著一個格外不解風情,奮筆疾書的女孩。


    虞默正在瘋狂的補明天就要交的概率論作業,明明曾經是數競二等獎的獲得者,現在卻為數學作業愁白了頭。


    時針又轉了一圈,教室裏傳來了“啪嗒”一聲清脆的落筆聲。


    虞默終於寫完了她積攢了兩周的概率論作業,她利落的收拾好東西,在去行政大樓找沈疏雨前先去了衛生間。


    下午的第二大節課還有十分鍾才下課,幹淨的衛生間裏安安靜靜的,虞默選了一個符合自己眼緣的隔間走了進去。


    就在她進去的下一秒,衛生間裏又走進了兩個女生。


    “哎,剛才坐在第二排的小孩就是沈疏雨啊,長得真好看,不愧是隻聞其名未見其人的沈氏集團獨女。”


    聽到有人議論沈疏雨,虞默不由得豎起了耳朵。


    “可是,咱們這門課不是大四才能選的嗎?她才大三,莫不是開後門?”


    “你想哪裏去了,咱們學校是學分製,除去這些課程,別的也隨便你選。我聽說她已經差不多把學分修滿了,說不定還要跟咱們一起做畢設,畢業呢。”


    “優秀啊。”


    聽著兩位學姐對沈疏雨正麵的評價,虞默不由得也得意了一下。


    好像誇讚沈疏雨就像是在誇讚她自己一樣。


    “你說起這個,我想起那個陳艾莓了。”


    “就那個轉到咱們班,一來就拽的二五八萬的那個?”


    “對,她說她是提前修滿了學分,早了兩年回來的,其實根本沒有,她就是在那裏老老實實的讀了四年。”


    “你怎麽知道的?”


    虞默聽著,跟那個學姐在心裏發出了同樣的問句。


    “小慧學姐跟她一個路子,也是最近剛回來。我昨天見到她,跟她聊了幾句,然後我就提到了陳艾莓,小慧學姐的臉色當時就變得不好看了,一副很討厭她的樣子。她跟我說,聽陳艾莓扯,她就是一瓶子不滿半瓶子咣當,當時一起畢設答辯的時候就聽教授問她,她還說她是十七歲考入的大學,所以現在才二十一,希望教授們不要對她太過嚴苛。”


    “臥槽,還能這樣?她不是說是咱們學校去那邊的交換生嗎?”


    “什麽啊,她就是留學生,隻不過是這些年政策鬆了些,她能在a大保留學籍。而且我跟你講,單看她的精神麵貌我就知道她這件事不對勁兒。畢竟是全世界名列前茅的大學,比咱們這邊嚴很多的。你看小慧學姐,提前畢業一年就跟扒了層皮似的,到現在都還沒有緩過勁兒來。”


    ……


    虞默聽到這個消息,心裏滿是嘲諷。


    她是知道陳艾莓的學曆絕對有水分,但是沒想到水分這麽大。


    真是自以為仗著家裏的權勢,驕矜的不得了,實際上所有人都看的門兒清。


    就她,還像個跳梁小醜,在大家麵前舞來舞去,自覺不錯。


    “那你說,那個沈疏雨去了會怎樣?那可是在全世界金融類學校排名第二的大學。她估計就不能像在這裏一樣,還能這麽輕鬆的提前一年畢業了吧。”


    “說不定給人家可以呢,咱們學校也不差吧。”


    “也有可能哈,她有一絲恐怖的大魔王的氣質。”


    “對對對,大魔王……”


    說著虞默就聽到了外麵傳來一陣爽朗的笑聲。


    可她的心卻沒有跟著這笑聲一起發笑。


    虞默知道,沈疏雨如果出國去了那所學校,是可以提前三年就畢業的。


    水聲的響起又消失,那兩個學姐的聲音也漸漸的遠去了。


    虞默想起高二的那年夏天,沈疏雨對自己說的話。


    “可是為什麽我那個朋友說可以呢?”


    “可能她在騙你吧。”


    原來,上一世沈疏雨在那邊真的不是做交換生,而是提前學分修滿才回來的。


    可她那時候又有什麽理由做這種既耗費精力又沒有任何高回報的事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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