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吹過一陣刺骨的寒風,沈疏雨的心猶如石墜,濃重的梔子花信息素味道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虞默碾了碾手裏粘上的的灰塵,緩緩開口道:“學委,你不覺得我們才認識一天,談討厭是不是太早了些?”


    沈疏雨看著虞默的眼睛,她十五歲純真光亮的瞳仁裏裝著沈疏雨讀不懂的情緒。


    “來了來了,醫生來了。”這時老頭帶著校醫院的人火急火燎的來到了教室,打破了這一室的暗潮湧動。


    醫生上前想把姑娘抬上擔架,可卻不想她實在是抓的虞默很緊,怎麽也不放開。幾人犯了難,虞默拍了拍姑娘的手,講道:“同學,你鬆一下手,我們要把你放到擔架上,帶你去醫院。”


    沈疏雨聽著虞默跟剛才與自己說話全然不同的語氣,心緒翻湧。


    她的虞默就像是有兩種狀態,對他人的時候是自己熟識的虞默,而與自己時卻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總是有著無從追溯的敵意。


    埋頭在虞默懷裏的姑娘小巧的鼻子輕輕的抽泣了一聲,依舊保持著自己緊摟著虞默的動作,沉默不言的抬起了頭。那雙水汪汪的眼睛恢複了幾分神采,楚楚可憐的看著虞默。因為分化帶來的還未消散的情|潮掃在姑娘的臉上,眼角鼻尖都染著淺淺的一抹紅色,在她細膩嬌嫩的臉上尤其明顯。


    沈疏雨把這一幕全看在了眼裏,緊抿著嘴唇。這般的我見猶憐,任誰都不會再狠心抽離吧。


    果不其然,虞默下一秒就在沈疏雨的注視下扭頭對醫生講道:“要不我背著她跟你們去校醫院吧。”


    沈疏雨看著虞默隻穿著一件單薄襯衫的上半身,想到那個姑娘會跟她這般的肌膚相親,心中警鈴一震,阻止道:“這裏離校醫院有一段距離,會很累。”


    虞默對沈疏雨的反刺豎了起來,回絕道:“學委多慮了,我力氣很大,可以把她背過去的。”


    沈疏雨望著虞默冷若冰霜的側臉,強撐著淡定對她警告道:“你不要逞強。”


    虞默對沈疏雨這話的口氣無比的熟悉,上一世虞默的無數的想法,就是被沈疏雨這般強硬近乎命令的語氣一一駁回的,就仿佛隻有她沈疏雨說的才是對的,她虞默就一定要執行,不能違抗。


    怎麽自己當時就那般聽話的順從了。


    虞默冷笑了一聲,本就帶著凶相的眼睛回看了沈疏雨一眼,嘲諷的反問道:“你怎麽就覺得我在逞強?你很了解我嗎?”


    沈疏雨在上一世見過虞默用這個眼神或恫嚇或不恭或戲謔的看著敵人,卻從未想過,虞默會用這樣的眼神來看自己,當即就被重重的刺了一刀。


    虞默話說完了,不在乎沈疏雨還有沒有下話,低頭柔聲細語的對懷裏的姑娘講道:“同學,鬆鬆手,我好背你去醫院。”


    姑娘糯糯的點了下頭,仿若無骨的靠在了虞默身上,任由她將自己背在身上。虞默的手很熱,貼著她的大腿內側暖烘烘的。姑娘伏在虞默的背上,肉嘟嘟的小臉微微朝向了沈疏雨,密扇似的睫毛下一雙微眯著眼睛似有笑意。


    沈疏雨不覺攥緊了自己的五指,她的心裏被一種不知名的情緒籠罩。這種前所未有的感覺讓她的心瞬間縮緊在了一起,又驟然膨大,不停的撕扯折磨,難以忍受。


    .


    校醫院在學校的北邊,的確如沈疏雨說的有很長的一段距離,不過也如虞默說的,她力氣大,背著姑娘一口氣就到了校醫院裏,隨行的醫生看著都對虞默連連誇讚。


    一切安頓好後,口幹舌燥的虞默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幾口下去緩解了喉嚨的幹涸,問道:“醫生老師,她沒什麽事情吧?”


    “沒事兒,我剛才給她簡單的進行了檢查,你處理的很及時且正確。居然知道omega初次分化暴走要直接進行腺體注射,很不錯嘛。”醫生說著就拍了拍虞默的肩膀,給了她一個肯定的眼神。


    可是這個進行腺體注射卻不是虞默的功勞。


    是沈疏雨的。


    虞默蹙了下眉頭,接著轉身環視了病房一周,發現沈疏雨並沒有跟著來校醫院,扯了扯嘴角笑了一聲。也是,她這樣的人怎麽會為了這麽一件“小事”而耽誤自己的“大事”。


    “在找什麽?”醫生看虞默四處張望了一圈,問道。


    “沒什麽,就是那個腺體注射不是我做的,是剛才教室裏的另一個女生。”虞默解釋道,她可不想領沈疏雨的功勞。


    醫生哦了一聲,想起了剛才教室裏的情形,疑惑的問道:“你跟她看起來好像有矛盾?”


    “很明顯嗎?”虞默摸了下自己臉。


    醫生誠懇的點點頭,“你對她很凶。”


    虞默挑了下眉,若無其事的講道:“我隻是在跟她保持距離。”


    “為什麽要保持距離?”醫生可能也是閑來無聊,拉了把椅子坐到了虞默旁邊。


    “因為……”虞默濃密的睫毛輕顫著垂了下去,遮住的半扇眼睛裏蓄滿了怨恨。


    因為上一世我愛她入骨,為了跟她在一起,吃盡了苦頭,家破人亡,尊嚴喪失,到頭來竹籃打水一場空。為了她,死都不知道死在了誰手裏,奪命之仇報無所報。


    所以這輩子無論如何也不過這樣的人生。


    “因為我是下城c區的人,她是上城a區的人,我們之間有著不可逾越的天塹。不是我想跟她保持距離,是這道天塹讓我們始終有著不可逾越的距離呀。”虞默話鋒一轉,長睫輕抬,一雙桃花似的眼睛笑的彎彎的,仿佛在說一句玩笑話。


    醫生沒把虞默的話當做玩笑,主動寬解道:“也不要這樣想,我妻子原來也是下城人,但是我們兩個彼此相愛,這點距離根本不算什麽。不要因為自己的身份自卑,就不去交朋友了。”


    虞默眼角閃過一絲苦澀,“是啊,彼此相愛的話,這點距離根本不算什麽。”


    可是她從始至終,都不愛自己啊。


    自己於她隻是一個信息素高度匹配的工具而已,一個緩解她發熱期帶來的穀欠望的工具。


    屋子裏安靜了下來,微微敞開的窗戶吹進一陣舒適的風來,撩起白色的窗簾,將人的影子投射在上麵。醫生抬起頭來,看到了第三個人的影子,一回頭,沈疏雨正站在門外,一言不發。


    剛剛虞默的話她全都聽到了耳中。


    沈疏雨看著虞默偏露著的側臉,十五歲的少女眼睛澄澈,藏不住太多感情,酸楚怨憤一眼望盡。


    這不應該是這個年齡的虞默該有的,卻的的確確存在在她眼中。


    沈疏雨心中升上了一個讓她不敢相信的念頭,她死死的把這個念頭壓抑著,想要回避。


    “怎麽站在門口不進來?來多久了?”醫生看著站在門口的沈疏雨招呼道。


    “剛到。”沈疏雨忙斂了臉上的情緒,處變不驚的答道。


    “真是辛苦你了,麻煩你跑一趟查找這個小姑娘所在的班級。”醫生笑著給沈疏雨倒了一杯水,“來,先喝口水。”


    “謝謝您。”沈疏雨接過了紙杯。紙杯上有一隻小魚,沈疏雨默默的把這隻小魚轉到了自己的手心裏,輕抿了一口。


    “這小姑娘是幾班的?”醫生詢問道。


    “高一 o(2)班,曲文窈,她的班主任已經通知了她的家長。”沈疏雨答道,她對這個名字有點印象,李卿卿跟自己聊天的偶爾會提到她。


    一個兔子一樣的姑娘。


    談話間曲文窈的眼睛眨動了幾下,一雙濃密如扇的睫毛忽閃了幾下,掙紮著緩緩的睜開了眼睛。她顯然是對這個地方很陌生,怯怯的看著坐在自己床邊的穿著白大褂的女人問道:“這是哪裏啊?”


    “這裏是醫院,你剛剛經曆了分化。”醫生立刻溫柔的看向曲文窈,語氣柔和的問道:“有沒有哪裏不舒服?身上有哪裏疼嗎?”


    曲文窈跟著醫生的提示一點點感受著自己的身體,除了剛分化的腺體還帶著些扯動便回發疼的痛感,其他地方都還好,就是她藕節兒似白皙的手臂上綻著幾處淤青,應該是剛才撲倒虞默時留下的。


    淤青的疼痛讓曲文窈模糊的回憶起剛才發生的時候,自己撞到了一個看不清麵龐的臉人,她一直在守護自己,幫自己趕走了想要欺負自己的人,讓自己在突然分化帶來的恐懼中得以安心。


    曲文窈環視了病房一周,略過了醫生,還有站在窗邊遺世獨立,如一株水仙花般的沈疏雨,最後她憑借著自己的第一直覺,朝虞默糯糯的問道,“我是不是撞到的你。”


    “是啊,你力氣還挺大,掙紮著我都抱不住你。”虞默半開玩笑的承認道,絲毫沒有怨氣。


    曲文窈臉皮薄,被虞默這麽一說羞赧的低下了頭。


    餘光裏,曲文窈瞄到了虞默的沾著血的手臂,回憶再度混亂起來,她指著虞默的手臂,“你的手臂是我咬的嗎?”


    虞默怕嚇到這姑娘,下意識的把自己還沒來得及處理的傷口背到了身後,“沒事兒的。”


    曲文窈猶豫著該不該相信虞默,沈疏雨卻抬腳走向虞默,道:“傷口是不是沒有處理?”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那是一個怎樣猙獰的傷口。


    “是,但我就不麻煩學委了。”虞默說著就是一躲,沈疏雨的手就這樣尷尬的懸在了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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