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辯正式開始。
來自世界各國的團隊答辯代表走上台，用稍稍夾雜了幾分方言感的英語，鎮定地將論文中心思想和新穎點陳述出來。他們皮膚有黑、有白也有黃，麵容和發色各不相依，但眼中對於科研的光和對目標執著的亮，都在熠熠生輝著。
第一排一眾也不愧是能擔當“蘆花物理杯”評委的物理學家，皆根據他們的論文提出了非常犀利甚至可以稱得上刁鑽的問題，讓幾個答辯代表不得不緊繃著神經去應付，生怕答錯了一句就被猛扣分。
而評委犀利的問題和答辯人略顯緊張的神情落在台下人的眼中，便也使得他們忍不住也提起了心，開始擔心自己等會兒會被提問什麽，和隊友反複確定還有沒有落下沒有考慮和準備的點。
等著前麵幾個團隊結束答辯後，便是白芍芍上台代表本團隊開始“蘆花物理杯”總決賽的答辯。
能拿“希望之光”英語風采大賽的全國總冠軍，白芍芍的英語水平自然不錯。二十分鍾的答辯，前十分鍾，她根據第三輪評審時聽其他團隊答辯演講稿時吸取的經驗，忽略所有基礎知識的提及，上來就直接切入深入的bec與s原子在實驗中一些現象。
在場的人，除了工作人員，所有參賽選手都是同齡人中的佼佼者，亦是物理學術界的冉冉新星，更別提前排認真聽著他們答辯演講的幾個國際著名物理學家評委，自然不需要那無味的科普，隻有他們知識盲區或沒接觸過的實驗內容才更吸睛。
這一點對其他參賽選手來說，可能相對有些困難，畢竟正如寫小說的人不敢說自己寫的梗是世界上任何人都想不到的，隻是具體邏輯鏈不可能相似，這種競賽論文也不可能像愛因斯坦等學術巨鱷那般預言出尚未被發現的存在，隻能在前輩的基礎上進行部分創新。
白芍芍他們團隊的不是部分創新，而是直接在前輩的基礎上將之升了個級，這就從起點處有了差異，可以說在場人都默認他們一定會獲獎，隻是不清楚具體會獲什麽獎，也不怪先前她在走廊偶遇ethic時會被那般直言地對題目予以了稱讚。
有好的開端，絕不能浪費。
這樣想著，白芍芍愈發打起精神結合ppt繼續自己的答辯演講。她的英語發音極其標準，運用演講的技巧，便能讓語調聽起來更起伏有致且引人入勝，再加上內容新穎、邏輯清晰，沒過一會兒便牢牢吸引住了。
bec的相關概念和合成實驗他們自然是知道的，但事實上，要不是白芍芍團隊投稿了論文，他們至今都不會知道bec可以和s原子融合並已經通過實驗證實可行性，還能進行下一步展望。
聽著白芍芍的演講，幾個評委剛開始還能拿著筆在紙上寫寫畫畫地做點記錄，以便稍後打分不至於忘了這些關鍵點。
可隨著時間的推移，白芍芍簡單鋪墊完前因，開始講述實驗中遇到的難題以及如何解決時，他們便仿佛是追小說到了高潮的讀者們，一個個目不關注地看著她，滿眼興奮，聽到耳目一新的內容還使勁點頭以表示自己的讚同和佩服。
一會兒，他們手握成拳，微微用力地在空氣中錘著，對對對，沒錯，就是這樣，他們也想過這樣做會不會可行，但沒有勇氣去花費大量的時間檢驗，真的是太可惜了。
又一會兒，聽聞團隊那“毫無進展”的兩年多中從失敗中汲取的經驗，他們又忍不住擰眉微歎，隻覺當下學術界也有些浮躁了，都說耐心科研，可真正有耐心並做好了幾十年可能都沒有科研成果的人已然屈指可數。
…………
等白芍芍結束對論文的答辯演講，幾個評委麵上還流露出幾分意猶未盡之色，尤其是那個ethic，沒忍住悄悄拿那縫似的小眼睛瞪了拿著計時器的工作人員一眼，隻覺真是打擾了自己難得的“視聽盛宴”享受。
先前，他看參賽選手論文時雖然也對這篇《多重耦合振子係統下bec與s原子融合探尋》產生了欣賞，甚至方才在走廊上偶遇了那個來自華國的女隊長時還沒忍住當麵誇了下，可現在聽她自己將論文誕生前的那些實驗和思想細細闡述，才更覺腦中靈光碰閃。
學術的魅力，盡在於此。
與其說是一場競賽，他倒有些覺得像是兩天後的國際物理學家大會，同行上台演講，說到一些自己過去一年的新想法和研究進度時，偶爾也會給他這種驚豔感。但如果是物理學家大會，等同行演講完畢，他大可以盡情與她交流、分享，可這是一場有時間限製的比賽，他就隻能提問然後聽她用兩分鍾的時間簡短回答。
這根本就是飲鴆止渴、隔靴搔癢啊！
不隻是ethic這麽想，在場幾個評委腦中此時全是差不多的想法。等把自己想問的東西問了，發現白芍芍給出的答案不僅解決了他們的問題，甚至還在話語中不自覺帶出了一些關於實驗新進度的話，更是讓他們一時間心情格外複雜，既開心能聽到這麽好的解答，又鬱悶得仿佛是看了最勾人的電視劇預告卻不能看到正片。
盡管如此，他們還是不得不收斂起聽得正歡暢的情緒，重新端上作為評委的架子，矜持地點點頭，便拿起筆在評分表上寫寫畫畫地給出自己對他們這場答辯的打分判斷。
今年“蘆花物理杯”比賽製度改革，本就倍引關注，先前華國有一個賽區金獎團隊獲獎真實性被質疑的事更是引發熱議，也使得本可能不會那麽引人注目的白芍芍團隊及他們的論文進入了其他參賽選手的視線範圍。
能順利進入總決賽的論文不可能是水貨。
在登錄“蘆花物理杯”官網，打開白芍芍團隊的論文前，他們就已經做好了這樣的心理準備。
但當他們打開那篇論文，還是發自內心的被震撼到了，甚至能理解為什麽這樣的論文會被質疑。
過於前沿的新鮮物總是很難被落後於前沿一大截的人所接受，就好像時尚圈的審美也與尋常人的審美很難達到一個共同點。不是有什麽貶義在裏麵，而是當今社會極為普遍的一個現狀便是如此。
這可是將原本已經被判定21世紀，或者說起碼是21世紀的前半部分不可能有新的可以影響到社會發展的科研成果的“玻色-愛因斯坦凝聚態”徑直往前推動了不知多少步！將bec與s原子融合，而後便可以進一步實現其他設想並排除錯誤答案，再進一步得出新的成果。
而今天，聽到白芍芍的答辯演講以及對評委老師們的回答，這才徹底坐實了他們心中的這個猜想。
‘果然如此。’他們在內心想著，‘他們真的有了新的研究進度，這可真的太令人豔羨和震撼了些。’
比起第三輪評審時孟雲義他們的質疑，總決賽的參賽選手不僅沒有對白芍芍他們的成果和展現出來的實力表示不解，因為他們明白，這篇看似隻是尋常競賽論文的《多重耦合振子係統下bec與s原子融合探尋》到底意味了些什麽，又為何評委老師們的問題聽起來似乎比對其他參賽選手時有“放水”嫌疑。
那不是放水，隻是他們所有人都沒有白芍芍團隊的人對這個科研成果和研究進度更了解。
就好像，有誰能比牛頓更理解自己的萬有引力定律到底是在講些什麽？高考時選用了某個作者雜誌文章作為高考閱讀理解文章的出題人也並不理解作者在結尾提及寫那個藍色窗簾的真正意義。
毋庸置疑，這句對視一場令所有關注物理領域的人目眩神迷的精彩演講。
即使存在競爭關係，在場參賽選手也不由以熱切的眼神看向白芍芍團隊幾人，隻恨迫於“素質”問題不能說話，否則他們必得立馬和他們加上聯係方式，不論是考慮到人脈關係亦或者是單純的互相討論學術，都是有利無害的社交。
在白芍芍之後，還有許多團隊答辯代表上台發表講演。
他們固然也表現出色，隻是運氣可能不太好，這才排在了白芍芍團隊後麵進行答辯。雖然說出來可能有一些不好聽，但事實就是如此。有了珠玉在前，很少有人會再格外欣賞和讚歎排在後麵略顯失色的瓦片，因為珠玉已經拔高了他們對後麵其他團隊的期望和心底標準線，自然使得原本稱得上不錯的表現變得尋常了起來。
對此，參賽經驗豐富的參賽選手們也都心中有數。難過和鬱悶固然是有的，但並不會對白芍芍團隊有任何意見，因為他們清楚實力不夠就是實力不夠，那是自己的原因。
總不能你太弱，不反省，反而怪別人太強吧？那也太令人迷惑了。
為了不讓參賽選手的心態受影響又或判斷出評委的喜好而做臨時更改，“蘆花物理杯”總決賽的答辯分數並非及時出又或者隔一會兒出一個，而是等所有團隊都答辯完畢才會統一出分，然後直接公布本屆金銀銅及其他鼓勵獎的獲獎者。
等所有參賽團隊都上台進行完了答辯，工作人員便將成績輸分到係統裏麵，並最後和評委確定評分是否一直都以同一個標準進行，因為後麵的分數明顯是有持續走低趨勢。
因著白芍芍團隊的論文和答辯講演表現都過於出色，拔高了評委們在這場競賽裏的“審美標準”，於是在他們團隊後麵進行答辯的團隊分數就相對來說明顯都低了許多的事，評委們其實心中也有數。
幾番爭論和猶豫後，他們終於還是和“蘆花物理杯”賽方表示，希望可以對前麵幾個參賽團隊重新打分，將分數拉低。
雖然將後麵團隊分數打高工作量相對來說少些，也成績會看上去好看很多，這也是方才他們內部一直在爭論的一點。隻是，工作量是少了，他們心裏卻越想越覺得難受，就好像是吃到了不喜歡的外賣還不得不給出五星好評，有種被迫被迫說了違心話的感覺。
思來想去，他們還是決定即使工作量大，也要從心打分。
評委們在重新交流打分標準的事參賽選手們不知道。見今年出分速度較往年要慢了些，他們隻以為是因著比賽製度的改革，工作還在適應期，倒也沒在意。
反正答辯已經結束，根據全場聽下來以及過往經驗，他們自己心裏也已經大概有數今年金銀銅三獎到底是哪幾個團隊在角逐，自然不是很著急這件事，倒是一聽工作人員說可以短暫自由活動，便都朝白芍芍團隊蜂擁而去。
一會兒是這個人遞過去自己手機，讓掃碼加某個社交軟件好友。
一會兒是那個人嚷嚷著說自己現在待的實驗室研究項目也和s原子有關，詢問以後能否互相交流和吸取雙方經驗。
…………
看著麵前那擁擠人潮，黃、白、黑三色的手臂在她眼前擺啊擺的，白芍芍有一瞬間都覺得自己眼睛在冒蚊香圈了，但還是禮貌一一地應對了，各大社交軟件再次擴了一波新的列表。
等周遭空氣終於不用被“搶資源”，白芍芍趕忙呼吸一大口，低頭看著自己手機屏幕，心裏開始琢磨，自己社交賬號這絕對都是寶藏啊。
之前參加imo時擴列了一波來自各國的數學天賦極佳的高中同齡人，後來“周氏猜測”成功轉為“周氏理論”又擴列了一波來自各國的數學家，這次參加“蘆花物理杯”擴列了一波雖然並非同齡但也確實是屬於物理界新秀的朋友，且各個都是核心論文不在話下的牛人。
再想想如果今天能獲得金獎，她後天就能被欒院士帶去國際物理學家大會長見識。
到時候，不僅可以和那些和自己一樣被帶去長見識的人趁機擴列，她相信他們絕對和她一樣絕不是什麽“助手”，而是各數學家最為看好或尤其喜歡的學生，這又是一波好的人脈關係，除此還能在那些物理學家們麵前混一個眼熟。
當然她沒那麽厚臉皮，上去就要加那些在國際中著名的當代物理學家，但混個眼熟了，以後說不準有機會就能加他們聯係方式。
再說了……
萬一她這輩子也能混成個當代著名物理學家，然後參加國際物理學家大會，倒是可不就是“老熟人”，順理成章加聯係方式嗎？
[鹹魚也有擴列一堆大佬的野心jpg]
這邊，白芍芍腦中還在雜七雜八地想著許多有的沒的，那邊，工作人員和評委終於解決好了方才評分標準不一導致一定程度上不夠公平的問題，決定公布本屆“蘆花物理杯”獲獎選手名單。
從優勝獎開始，獲獎選手名單一一被公布。未被念到名字的團隊，有的呼吸微窒，整個人愈發緊張，也有的團隊麵容頹喪，一副“唉，這屆又是湊人頭的一年”鬱悶模樣，原因便是對自己論文質量及答辯表現在所有入選總決賽團隊中已經有了不同的自我評價。
白芍芍團隊幾人便是愈發緊張的那類。
他們都是奔著金獎來的，也對自己團隊論文質量和答辯表現有信心。隻是，再自信也怕翻車，很擔心評委們會不會有別的想法，導致金獎給出個“爆冷門”的結果，那就真的太讓人鬱悶了。
終於，在他們連呼吸都無意識放輕的緊張下，台上的獲獎名單已經公布到了銀獎。
“本屆銀獎獲得者……”負責宣讀獲獎論文的ethic念到一半，驟然停住，抬眸看向台下的一眾滿目好奇的參賽選手，成功吊起一眾胃口，也讓白芍芍幾人的心猛地提起，“噗通噗通噗通”跳個不停，簡直馬上就要從嗓子眼裏蹦出來的那種興奮。
他笑笑，臉頰兩側的肉坨坨堆積到一起，看上去有幾分滑稽搞笑式的可愛，終於宣布：“銀獎獲得者論文題目為《平麵超透鏡的遠場超衍射極限聚焦和成像研究進展》。”
“啊啊啊啊啊啊！！！”葛丘平立馬尖叫出聲。
“啊啊啊我們金獎了！！！”藍月喬也沒忍住興奮地和他抱在了一起蹦蹦跳跳。
藍月喬心裏還記著白芍芍，沒有自己一個人在那裏嗨，而是拉著白芍芍一起。
原本白芍芍理智還是在線的，甚至方才還想著提醒他們這才宣布到銀獎，他們太激動了點，結果猝不及防被拉住一起擁抱，好不容易克製住自己冷靜下來的那根弦驟然崩斷，一時沒忍住，便也跟著抱在一起蹦蹦跳跳起來。
見狀，向倫達一掌拍在自己腦門上，一副“靠，這三個傻子沒救了”的絕望神情，和牛書榮將之拉開，而後一人一個地捂住了他們倆的嘴，幹笑地朝視線朝這邊投來的眾人點點頭以示歉意。
“抱歉抱歉。”回過神來的白芍芍幾人臉驟然紅了，趕忙鞠躬道歉，尤其是朝那個銀獎團隊道歉，為自己方才突然沒能忍住的激動而深表歉意。
那個團隊的人方才也和他們加了好友，算是剛認識的朋友，年齡也比她們都大，能理解年輕人在過於激動情況下繃不住的反應，當即笑笑，表示不介意，甚至眨眨眼，說了句：“既然金獎和銀獎都同喜了，等會兒要不要一起喝奶茶？”
向倫達幾人當然應了，連連表示自己請客。
看著台下參賽選手們善意哄笑的模樣，ethic眼中閃過一絲懷念。
當年，他和幾個老朋友也是通過參加“蘆花物理杯”認識的，然後就一直保持聯係到了現在，已然成了幾十年的“老夥計”。
“我宣布，本屆‘蘆花物理杯’金獎論文題目為……”這一次宣讀，他沒有再拿手卡看，而是朝台下眾人笑笑，說出了所有人心中都早已映出的那個名字，“《多重耦合振子係統下bec與s原子融合探尋》。”
因著方才激動過了，現在正式宣布了，白芍芍幾人反倒還算冷靜，倒是得了銀獎的團隊有些皮地吆喝了起來，咋咋呼呼的，滿嘴都是“哇——來自華國的幾個朋友，你們獲得金獎了，我們奶茶要點貴的！”
“我們呢？”台上的ethic和幾個評委老師也起哄，“可以厚著臉皮也跟去喝一杯嗎？”
“都有，都有。”白芍芍連連點頭，明亮眼眸樂眯成了彎彎月牙，“我請在場所有人喝奶茶！隨便喝！”
*
因著便利的互聯網媒體，“蘆花物理杯”總決賽獲獎名單出來了的消息，很快就傳回了國內。
前段時間的那場鬧劇，惹得關注白芍芍團隊的不隻是物理界眾人，還有許多外行人。
有的是純路人，為他們的努力和堅持感動，希望能在比賽中取得好的結果。
也有的是早就對白芍芍頗有好感的，比如綠江一眾讀者，儼然就是自視為“娘家人”了，希望自家“姐妹”可以在外為國爭光，也爭口氣，狠狠打從前看不起他們及他們那個實驗項目的人的臉，“啪——啪”清脆響的那種。
更有孟雲義那種心思陰暗的，就希望白芍芍他們失敗，這樣他們才能繼續嘲諷，以過那種“鍵盤俠”製高點的癮。
但不管人們怎麽想，比賽結果都已經是定死的事。
很快，有人將官網公布出來的英文比賽結果翻譯成了人話，掛在“金獎”字樣下的那篇《多重耦合振子係統下bec與s原子融合探尋》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如果他們沒記錯的話，白芍芍團隊投稿參賽的那篇論文就是這個題目吧？
一時間，網上滿是熱議，各路誇讚通稿井噴式地冒出。
【bec研究新進度竟出自華國一名20歲女孩之手，天才是怎樣養成的】
【她是綠江的沙雕讀者，也imo雙冠，更是“蘆花物理杯”的金獎得主……點擊就看滿級別人家孩子如何吊打小編】
【走你自己的路，讓別人說去吧！隻要你默默努力，時間會讓你一鳴驚人！白芍芍，一個勵誌女孩。】
…………
這也就罷了，營銷號一貫是最會蹭熱度的，網友們對此早已習慣。
隻是，當各種國家機關公眾號，尤其是中央級別的公眾號也紛紛針對這件事出聲，還用上了流星雨，誇讚白芍芍團隊幾人是“寶藏科研新秀”，能在冷嘲熱諷中堅持本心並獲得成果，如今在“蘆花物理杯”論文競賽中獲得金獎，更是證明了時間一定會給努力的人以回報，並希望廣大學子在學術這條路也保持本心。
眼見國家爸爸也誇白芍芍了，網友們終於忍不住化身檸檬精。
【起初我感慨女媧對我不公平，怎麽就給我捏這麽醜，給人白芍芍捏那麽好看。後來我發現，女媧還很偏心，給我就是學渣腦子，給白芍芍就是滿級學神腦子。現在，我才意識到，女媧是很有原則的，她說我是鹹魚學渣，我就真的很鹹魚學渣，一點都翻身不了，隻能看看別人家靠著學習竟然都被國家爸爸注意到而檸檬。】
【檸檬樹上檸檬果，檸檬樹下你和我。國家爸爸，祖國母親，看在我們小鹹魚也和白芍芍在同一個看書的份上，能不能反派寵愛一下啊嗚嗚嗚】
【躺平，別人家的大學生活和我的大學生活。說起來，我和白芍芍還是校友呢，正好低了兩級，所以她大二我高三。當年，她剛從學渣開始逆襲，突然成績考好，我爸媽還說咋我就不能和她一樣努力，說我努力了一定不比她差。現在，我很理直氣壯：感謝信任，但就算努力了我也做不到這地步，我隻是一條鹹魚罷了。】
…………
而在全民都鮮花、掌聲地獻給這幾個可愛又努力地走在自己人生科研路的孩子們時，坐在宿舍書桌前看著電腦屏幕上回複郵件的翁子林卻是麵色煞白。
他去年便將從白芍芍那裏拿來的論文投稿給《數學年刊》，就是想趕今年3月刊，增加手上一篇核心論文的數量，也算到了如果順利差不多就是1月底或者2月初就能收到過稿回複。
現在，他的確是收到了回複，可這個回複卻完全超乎了他的意料。
郵件中，《數學年刊》表示論文質量非常好，已經過稿，但同期收到了篇一模一樣的投稿，希望他可以拿出這篇論文是自己原創的一些人證、物證。
這東西本身不難搞，隻要人脈、技術過關，再加上錢，完全可以搞得定。
前提是論文真正的原創者不會蹦出來和他打擂台，畢竟假的再真也不可能比真的還真。
可如果被發現是自己是盜竊的別人論文，甚至還用上了威逼利誘的不正當手段，他的學術生涯就徹完蛋了！
想到這裏，翁子林趕忙掏出手機給白芍芍發消息。
*
收到翁子林消息轟炸時，白芍芍正被欒雲陽帶著參加國際物理學家大會。
比較巧合，本屆國際物理學家大會的舉辦地和她剛剛結束了“蘆花物理杯”總決賽的地方在同一處，甚至評委也彼此眼熟，幾人隔了兩日重見麵，儼然有種“害，老熟人，又是你啊”的既視感。
當正和朋友聊著天的ethic看到白芍芍，當即就沒忍住笑了出來，還誇她：“你推薦的三分糖的珍珠奶茶的確好喝。”
瞬間拉進兩人被帶進來的“助手”和“國際著名物理學家”的距離。
“蘆花物理杯”剛剛結束，熱度還沒消散，尤其也算是“專業對口”且在場幾個都是評委，再加上也算有了“奶茶交情”，白芍芍一進來，還沒來得及稍微拘謹一下，就被拉著聊起了她那篇《多重耦合振子係統下bec與s原子融合探尋》。
見狀，欒雲陽挑了下眉，順水推舟地便坐到了一旁，任由白芍芍和他們聊天，也算是展示能力，半打開了物理學界最高一層大門。
其他被帶過來長見識的“助手”看到白芍芍竟然能和物理學家們聊上天，忍不住心下微酸，恨不能以身替之，問什麽都行，卻又明白自己不可能被這樣對待。
白芍芍之所以被重視和喜愛，正是因為始終堅持本心，努力科研，再冷門也不退縮，且天賦極強，尤其是是那個項目bec研究進度，以本科生身份成為一個實驗項目核心研究成員甚至“蘆花物理杯”金獎團隊隊長，這不是隨便誰都能做得到的，何況還有“周氏猜測”證明者的身份？
數理不分家，天賦也一樣，在場的物理學家們對她格外喜愛，便是因著這份惜才的心，特別是他們已經上了年齡，隨時可能長眠，更希望能有出類拔萃的孩子頂上自己的位置，白芍芍便是被他們寄予厚望的那個人。
他們問了白芍芍些問題，得到滿意回答後，更是對她看孫女似的圍著誇。
甚至有一個女物理學家實在喜歡白芍芍這個漂亮、乖巧、有天賦還肯努力的小丫頭，忍不住一直摸她的小手和頭發，滿麵都是滿得即將溢出來的喜愛之意，直說要不是她已經跟在欒雲陽手下了一定要讓她當自己的接班人。
其他幾個物理學家也對她這個言論深有感觸地點點頭，又豔羨地看向那邊坐著喝咖啡的欒雲陽，有些憤懣怎麽就給這家夥發掘出這麽寶貝的女娃娃，果然華國人多所以人才也多嗎？
眼見氛圍著實很好，幾個攝影師找到合適的光影角度便拍下了照片。
照片裏，一眾人其樂融融地討論著學術，鶴發雞皮的老者與膚白眸明的少女形成鮮明對比，又好像是物理界舊一代與新一代的交替。陽光透過窗戶照在他們臉上，明暗交接，恰似朝夕相觸。
看著拍好的照片，攝影師滿意極了，當場就在心裏給自己比了個讚。
而就是在這麽個白芍芍被物理學家們包圍著寵愛的時刻，因為一直沒收到消息回複而著急的翁子林終於忍不住打了電話過來。
一陣音樂鈴響，交談中止，白芍芍趕忙掏出手機就準備掛斷，注意到來電人是翁子林，心中有了猜測，但現在她沒時間和他糾纏，便準備掛斷電話，卻沒想旁邊那個和藹的女物理學家卻輕輕按住她的手阻止了。
“還有幾個人沒到，大會估計一個小時後才開始，應該夠你接一個電話。”女物理學家linda手中端了杯咖啡，朝她溫和笑笑，“這個大會其實對我們而言就是一年一聚的交流會，你不用特別緊張，隻要大會進行中的時候記得將手機保持靜音就可以了。”
在這裏接翁子林的電話？
白芍芍看了看房間四角的監控，又看了看那四五個扛著攝影設備，或拍照、或錄視頻的攝影師，默了。
這可不是她和張教授計劃之中的事，而是翁子林真的可能壞事做多了，活該倒黴。
在linda鼓勵的眼神示意下，白芍芍在心中為翁子林默哀了下，就幸災樂禍地點擊了接聽電話。
電話剛被接通，翁子林克製不住憤怒的話便傳了過來：“你他媽的到底想幹什麽？那篇論文我都已經投稿了，說好了的事情，你怎麽出爾反爾？”
來自世界各國的團隊答辯代表走上台，用稍稍夾雜了幾分方言感的英語，鎮定地將論文中心思想和新穎點陳述出來。他們皮膚有黑、有白也有黃，麵容和發色各不相依，但眼中對於科研的光和對目標執著的亮，都在熠熠生輝著。
第一排一眾也不愧是能擔當“蘆花物理杯”評委的物理學家，皆根據他們的論文提出了非常犀利甚至可以稱得上刁鑽的問題，讓幾個答辯代表不得不緊繃著神經去應付，生怕答錯了一句就被猛扣分。
而評委犀利的問題和答辯人略顯緊張的神情落在台下人的眼中，便也使得他們忍不住也提起了心，開始擔心自己等會兒會被提問什麽，和隊友反複確定還有沒有落下沒有考慮和準備的點。
等著前麵幾個團隊結束答辯後，便是白芍芍上台代表本團隊開始“蘆花物理杯”總決賽的答辯。
能拿“希望之光”英語風采大賽的全國總冠軍，白芍芍的英語水平自然不錯。二十分鍾的答辯，前十分鍾，她根據第三輪評審時聽其他團隊答辯演講稿時吸取的經驗，忽略所有基礎知識的提及，上來就直接切入深入的bec與s原子在實驗中一些現象。
在場的人，除了工作人員，所有參賽選手都是同齡人中的佼佼者，亦是物理學術界的冉冉新星，更別提前排認真聽著他們答辯演講的幾個國際著名物理學家評委，自然不需要那無味的科普，隻有他們知識盲區或沒接觸過的實驗內容才更吸睛。
這一點對其他參賽選手來說，可能相對有些困難，畢竟正如寫小說的人不敢說自己寫的梗是世界上任何人都想不到的，隻是具體邏輯鏈不可能相似，這種競賽論文也不可能像愛因斯坦等學術巨鱷那般預言出尚未被發現的存在，隻能在前輩的基礎上進行部分創新。
白芍芍他們團隊的不是部分創新，而是直接在前輩的基礎上將之升了個級，這就從起點處有了差異，可以說在場人都默認他們一定會獲獎，隻是不清楚具體會獲什麽獎，也不怪先前她在走廊偶遇ethic時會被那般直言地對題目予以了稱讚。
有好的開端，絕不能浪費。
這樣想著，白芍芍愈發打起精神結合ppt繼續自己的答辯演講。她的英語發音極其標準，運用演講的技巧，便能讓語調聽起來更起伏有致且引人入勝，再加上內容新穎、邏輯清晰，沒過一會兒便牢牢吸引住了。
bec的相關概念和合成實驗他們自然是知道的，但事實上，要不是白芍芍團隊投稿了論文，他們至今都不會知道bec可以和s原子融合並已經通過實驗證實可行性，還能進行下一步展望。
聽著白芍芍的演講，幾個評委剛開始還能拿著筆在紙上寫寫畫畫地做點記錄，以便稍後打分不至於忘了這些關鍵點。
可隨著時間的推移，白芍芍簡單鋪墊完前因，開始講述實驗中遇到的難題以及如何解決時，他們便仿佛是追小說到了高潮的讀者們，一個個目不關注地看著她，滿眼興奮，聽到耳目一新的內容還使勁點頭以表示自己的讚同和佩服。
一會兒，他們手握成拳，微微用力地在空氣中錘著，對對對，沒錯，就是這樣，他們也想過這樣做會不會可行，但沒有勇氣去花費大量的時間檢驗，真的是太可惜了。
又一會兒，聽聞團隊那“毫無進展”的兩年多中從失敗中汲取的經驗，他們又忍不住擰眉微歎，隻覺當下學術界也有些浮躁了，都說耐心科研，可真正有耐心並做好了幾十年可能都沒有科研成果的人已然屈指可數。
…………
等白芍芍結束對論文的答辯演講，幾個評委麵上還流露出幾分意猶未盡之色，尤其是那個ethic，沒忍住悄悄拿那縫似的小眼睛瞪了拿著計時器的工作人員一眼，隻覺真是打擾了自己難得的“視聽盛宴”享受。
先前，他看參賽選手論文時雖然也對這篇《多重耦合振子係統下bec與s原子融合探尋》產生了欣賞，甚至方才在走廊上偶遇了那個來自華國的女隊長時還沒忍住當麵誇了下，可現在聽她自己將論文誕生前的那些實驗和思想細細闡述，才更覺腦中靈光碰閃。
學術的魅力，盡在於此。
與其說是一場競賽，他倒有些覺得像是兩天後的國際物理學家大會，同行上台演講，說到一些自己過去一年的新想法和研究進度時，偶爾也會給他這種驚豔感。但如果是物理學家大會，等同行演講完畢，他大可以盡情與她交流、分享，可這是一場有時間限製的比賽，他就隻能提問然後聽她用兩分鍾的時間簡短回答。
這根本就是飲鴆止渴、隔靴搔癢啊！
不隻是ethic這麽想，在場幾個評委腦中此時全是差不多的想法。等把自己想問的東西問了，發現白芍芍給出的答案不僅解決了他們的問題，甚至還在話語中不自覺帶出了一些關於實驗新進度的話，更是讓他們一時間心情格外複雜，既開心能聽到這麽好的解答，又鬱悶得仿佛是看了最勾人的電視劇預告卻不能看到正片。
盡管如此，他們還是不得不收斂起聽得正歡暢的情緒，重新端上作為評委的架子，矜持地點點頭，便拿起筆在評分表上寫寫畫畫地給出自己對他們這場答辯的打分判斷。
今年“蘆花物理杯”比賽製度改革，本就倍引關注，先前華國有一個賽區金獎團隊獲獎真實性被質疑的事更是引發熱議，也使得本可能不會那麽引人注目的白芍芍團隊及他們的論文進入了其他參賽選手的視線範圍。
能順利進入總決賽的論文不可能是水貨。
在登錄“蘆花物理杯”官網，打開白芍芍團隊的論文前，他們就已經做好了這樣的心理準備。
但當他們打開那篇論文，還是發自內心的被震撼到了，甚至能理解為什麽這樣的論文會被質疑。
過於前沿的新鮮物總是很難被落後於前沿一大截的人所接受，就好像時尚圈的審美也與尋常人的審美很難達到一個共同點。不是有什麽貶義在裏麵，而是當今社會極為普遍的一個現狀便是如此。
這可是將原本已經被判定21世紀，或者說起碼是21世紀的前半部分不可能有新的可以影響到社會發展的科研成果的“玻色-愛因斯坦凝聚態”徑直往前推動了不知多少步！將bec與s原子融合，而後便可以進一步實現其他設想並排除錯誤答案，再進一步得出新的成果。
而今天，聽到白芍芍的答辯演講以及對評委老師們的回答，這才徹底坐實了他們心中的這個猜想。
‘果然如此。’他們在內心想著，‘他們真的有了新的研究進度，這可真的太令人豔羨和震撼了些。’
比起第三輪評審時孟雲義他們的質疑，總決賽的參賽選手不僅沒有對白芍芍他們的成果和展現出來的實力表示不解，因為他們明白，這篇看似隻是尋常競賽論文的《多重耦合振子係統下bec與s原子融合探尋》到底意味了些什麽，又為何評委老師們的問題聽起來似乎比對其他參賽選手時有“放水”嫌疑。
那不是放水，隻是他們所有人都沒有白芍芍團隊的人對這個科研成果和研究進度更了解。
就好像，有誰能比牛頓更理解自己的萬有引力定律到底是在講些什麽？高考時選用了某個作者雜誌文章作為高考閱讀理解文章的出題人也並不理解作者在結尾提及寫那個藍色窗簾的真正意義。
毋庸置疑，這句對視一場令所有關注物理領域的人目眩神迷的精彩演講。
即使存在競爭關係，在場參賽選手也不由以熱切的眼神看向白芍芍團隊幾人，隻恨迫於“素質”問題不能說話，否則他們必得立馬和他們加上聯係方式，不論是考慮到人脈關係亦或者是單純的互相討論學術，都是有利無害的社交。
在白芍芍之後，還有許多團隊答辯代表上台發表講演。
他們固然也表現出色，隻是運氣可能不太好，這才排在了白芍芍團隊後麵進行答辯。雖然說出來可能有一些不好聽，但事實就是如此。有了珠玉在前，很少有人會再格外欣賞和讚歎排在後麵略顯失色的瓦片，因為珠玉已經拔高了他們對後麵其他團隊的期望和心底標準線，自然使得原本稱得上不錯的表現變得尋常了起來。
對此，參賽經驗豐富的參賽選手們也都心中有數。難過和鬱悶固然是有的，但並不會對白芍芍團隊有任何意見，因為他們清楚實力不夠就是實力不夠，那是自己的原因。
總不能你太弱，不反省，反而怪別人太強吧？那也太令人迷惑了。
為了不讓參賽選手的心態受影響又或判斷出評委的喜好而做臨時更改，“蘆花物理杯”總決賽的答辯分數並非及時出又或者隔一會兒出一個，而是等所有團隊都答辯完畢才會統一出分，然後直接公布本屆金銀銅及其他鼓勵獎的獲獎者。
等所有參賽團隊都上台進行完了答辯，工作人員便將成績輸分到係統裏麵，並最後和評委確定評分是否一直都以同一個標準進行，因為後麵的分數明顯是有持續走低趨勢。
因著白芍芍團隊的論文和答辯講演表現都過於出色，拔高了評委們在這場競賽裏的“審美標準”，於是在他們團隊後麵進行答辯的團隊分數就相對來說明顯都低了許多的事，評委們其實心中也有數。
幾番爭論和猶豫後，他們終於還是和“蘆花物理杯”賽方表示，希望可以對前麵幾個參賽團隊重新打分，將分數拉低。
雖然將後麵團隊分數打高工作量相對來說少些，也成績會看上去好看很多，這也是方才他們內部一直在爭論的一點。隻是，工作量是少了，他們心裏卻越想越覺得難受，就好像是吃到了不喜歡的外賣還不得不給出五星好評，有種被迫被迫說了違心話的感覺。
思來想去，他們還是決定即使工作量大，也要從心打分。
評委們在重新交流打分標準的事參賽選手們不知道。見今年出分速度較往年要慢了些，他們隻以為是因著比賽製度的改革，工作還在適應期，倒也沒在意。
反正答辯已經結束，根據全場聽下來以及過往經驗，他們自己心裏也已經大概有數今年金銀銅三獎到底是哪幾個團隊在角逐，自然不是很著急這件事，倒是一聽工作人員說可以短暫自由活動，便都朝白芍芍團隊蜂擁而去。
一會兒是這個人遞過去自己手機，讓掃碼加某個社交軟件好友。
一會兒是那個人嚷嚷著說自己現在待的實驗室研究項目也和s原子有關，詢問以後能否互相交流和吸取雙方經驗。
…………
看著麵前那擁擠人潮，黃、白、黑三色的手臂在她眼前擺啊擺的，白芍芍有一瞬間都覺得自己眼睛在冒蚊香圈了，但還是禮貌一一地應對了，各大社交軟件再次擴了一波新的列表。
等周遭空氣終於不用被“搶資源”，白芍芍趕忙呼吸一大口，低頭看著自己手機屏幕，心裏開始琢磨，自己社交賬號這絕對都是寶藏啊。
之前參加imo時擴列了一波來自各國的數學天賦極佳的高中同齡人，後來“周氏猜測”成功轉為“周氏理論”又擴列了一波來自各國的數學家，這次參加“蘆花物理杯”擴列了一波雖然並非同齡但也確實是屬於物理界新秀的朋友，且各個都是核心論文不在話下的牛人。
再想想如果今天能獲得金獎，她後天就能被欒院士帶去國際物理學家大會長見識。
到時候，不僅可以和那些和自己一樣被帶去長見識的人趁機擴列，她相信他們絕對和她一樣絕不是什麽“助手”，而是各數學家最為看好或尤其喜歡的學生，這又是一波好的人脈關係，除此還能在那些物理學家們麵前混一個眼熟。
當然她沒那麽厚臉皮，上去就要加那些在國際中著名的當代物理學家，但混個眼熟了，以後說不準有機會就能加他們聯係方式。
再說了……
萬一她這輩子也能混成個當代著名物理學家，然後參加國際物理學家大會，倒是可不就是“老熟人”，順理成章加聯係方式嗎？
[鹹魚也有擴列一堆大佬的野心jpg]
這邊，白芍芍腦中還在雜七雜八地想著許多有的沒的，那邊，工作人員和評委終於解決好了方才評分標準不一導致一定程度上不夠公平的問題，決定公布本屆“蘆花物理杯”獲獎選手名單。
從優勝獎開始，獲獎選手名單一一被公布。未被念到名字的團隊，有的呼吸微窒，整個人愈發緊張，也有的團隊麵容頹喪，一副“唉，這屆又是湊人頭的一年”鬱悶模樣，原因便是對自己論文質量及答辯表現在所有入選總決賽團隊中已經有了不同的自我評價。
白芍芍團隊幾人便是愈發緊張的那類。
他們都是奔著金獎來的，也對自己團隊論文質量和答辯表現有信心。隻是，再自信也怕翻車，很擔心評委們會不會有別的想法，導致金獎給出個“爆冷門”的結果，那就真的太讓人鬱悶了。
終於，在他們連呼吸都無意識放輕的緊張下，台上的獲獎名單已經公布到了銀獎。
“本屆銀獎獲得者……”負責宣讀獲獎論文的ethic念到一半，驟然停住，抬眸看向台下的一眾滿目好奇的參賽選手，成功吊起一眾胃口，也讓白芍芍幾人的心猛地提起，“噗通噗通噗通”跳個不停，簡直馬上就要從嗓子眼裏蹦出來的那種興奮。
他笑笑，臉頰兩側的肉坨坨堆積到一起，看上去有幾分滑稽搞笑式的可愛，終於宣布：“銀獎獲得者論文題目為《平麵超透鏡的遠場超衍射極限聚焦和成像研究進展》。”
“啊啊啊啊啊啊！！！”葛丘平立馬尖叫出聲。
“啊啊啊我們金獎了！！！”藍月喬也沒忍住興奮地和他抱在了一起蹦蹦跳跳。
藍月喬心裏還記著白芍芍，沒有自己一個人在那裏嗨，而是拉著白芍芍一起。
原本白芍芍理智還是在線的，甚至方才還想著提醒他們這才宣布到銀獎，他們太激動了點，結果猝不及防被拉住一起擁抱，好不容易克製住自己冷靜下來的那根弦驟然崩斷，一時沒忍住，便也跟著抱在一起蹦蹦跳跳起來。
見狀，向倫達一掌拍在自己腦門上，一副“靠，這三個傻子沒救了”的絕望神情，和牛書榮將之拉開，而後一人一個地捂住了他們倆的嘴，幹笑地朝視線朝這邊投來的眾人點點頭以示歉意。
“抱歉抱歉。”回過神來的白芍芍幾人臉驟然紅了，趕忙鞠躬道歉，尤其是朝那個銀獎團隊道歉，為自己方才突然沒能忍住的激動而深表歉意。
那個團隊的人方才也和他們加了好友，算是剛認識的朋友，年齡也比她們都大，能理解年輕人在過於激動情況下繃不住的反應，當即笑笑，表示不介意，甚至眨眨眼，說了句：“既然金獎和銀獎都同喜了，等會兒要不要一起喝奶茶？”
向倫達幾人當然應了，連連表示自己請客。
看著台下參賽選手們善意哄笑的模樣，ethic眼中閃過一絲懷念。
當年，他和幾個老朋友也是通過參加“蘆花物理杯”認識的，然後就一直保持聯係到了現在，已然成了幾十年的“老夥計”。
“我宣布，本屆‘蘆花物理杯’金獎論文題目為……”這一次宣讀，他沒有再拿手卡看，而是朝台下眾人笑笑，說出了所有人心中都早已映出的那個名字，“《多重耦合振子係統下bec與s原子融合探尋》。”
因著方才激動過了，現在正式宣布了，白芍芍幾人反倒還算冷靜，倒是得了銀獎的團隊有些皮地吆喝了起來，咋咋呼呼的，滿嘴都是“哇——來自華國的幾個朋友，你們獲得金獎了，我們奶茶要點貴的！”
“我們呢？”台上的ethic和幾個評委老師也起哄，“可以厚著臉皮也跟去喝一杯嗎？”
“都有，都有。”白芍芍連連點頭，明亮眼眸樂眯成了彎彎月牙，“我請在場所有人喝奶茶！隨便喝！”
*
因著便利的互聯網媒體，“蘆花物理杯”總決賽獲獎名單出來了的消息，很快就傳回了國內。
前段時間的那場鬧劇，惹得關注白芍芍團隊的不隻是物理界眾人，還有許多外行人。
有的是純路人，為他們的努力和堅持感動，希望能在比賽中取得好的結果。
也有的是早就對白芍芍頗有好感的，比如綠江一眾讀者，儼然就是自視為“娘家人”了，希望自家“姐妹”可以在外為國爭光，也爭口氣，狠狠打從前看不起他們及他們那個實驗項目的人的臉，“啪——啪”清脆響的那種。
更有孟雲義那種心思陰暗的，就希望白芍芍他們失敗，這樣他們才能繼續嘲諷，以過那種“鍵盤俠”製高點的癮。
但不管人們怎麽想，比賽結果都已經是定死的事。
很快，有人將官網公布出來的英文比賽結果翻譯成了人話，掛在“金獎”字樣下的那篇《多重耦合振子係統下bec與s原子融合探尋》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如果他們沒記錯的話，白芍芍團隊投稿參賽的那篇論文就是這個題目吧？
一時間，網上滿是熱議，各路誇讚通稿井噴式地冒出。
【bec研究新進度竟出自華國一名20歲女孩之手，天才是怎樣養成的】
【她是綠江的沙雕讀者，也imo雙冠，更是“蘆花物理杯”的金獎得主……點擊就看滿級別人家孩子如何吊打小編】
【走你自己的路，讓別人說去吧！隻要你默默努力，時間會讓你一鳴驚人！白芍芍，一個勵誌女孩。】
…………
這也就罷了，營銷號一貫是最會蹭熱度的，網友們對此早已習慣。
隻是，當各種國家機關公眾號，尤其是中央級別的公眾號也紛紛針對這件事出聲，還用上了流星雨，誇讚白芍芍團隊幾人是“寶藏科研新秀”，能在冷嘲熱諷中堅持本心並獲得成果，如今在“蘆花物理杯”論文競賽中獲得金獎，更是證明了時間一定會給努力的人以回報，並希望廣大學子在學術這條路也保持本心。
眼見國家爸爸也誇白芍芍了，網友們終於忍不住化身檸檬精。
【起初我感慨女媧對我不公平，怎麽就給我捏這麽醜，給人白芍芍捏那麽好看。後來我發現，女媧還很偏心，給我就是學渣腦子，給白芍芍就是滿級學神腦子。現在，我才意識到，女媧是很有原則的，她說我是鹹魚學渣，我就真的很鹹魚學渣，一點都翻身不了，隻能看看別人家靠著學習竟然都被國家爸爸注意到而檸檬。】
【檸檬樹上檸檬果，檸檬樹下你和我。國家爸爸，祖國母親，看在我們小鹹魚也和白芍芍在同一個看書的份上，能不能反派寵愛一下啊嗚嗚嗚】
【躺平，別人家的大學生活和我的大學生活。說起來，我和白芍芍還是校友呢，正好低了兩級，所以她大二我高三。當年，她剛從學渣開始逆襲，突然成績考好，我爸媽還說咋我就不能和她一樣努力，說我努力了一定不比她差。現在，我很理直氣壯：感謝信任，但就算努力了我也做不到這地步，我隻是一條鹹魚罷了。】
…………
而在全民都鮮花、掌聲地獻給這幾個可愛又努力地走在自己人生科研路的孩子們時，坐在宿舍書桌前看著電腦屏幕上回複郵件的翁子林卻是麵色煞白。
他去年便將從白芍芍那裏拿來的論文投稿給《數學年刊》，就是想趕今年3月刊，增加手上一篇核心論文的數量，也算到了如果順利差不多就是1月底或者2月初就能收到過稿回複。
現在，他的確是收到了回複，可這個回複卻完全超乎了他的意料。
郵件中，《數學年刊》表示論文質量非常好，已經過稿，但同期收到了篇一模一樣的投稿，希望他可以拿出這篇論文是自己原創的一些人證、物證。
這東西本身不難搞，隻要人脈、技術過關，再加上錢，完全可以搞得定。
前提是論文真正的原創者不會蹦出來和他打擂台，畢竟假的再真也不可能比真的還真。
可如果被發現是自己是盜竊的別人論文，甚至還用上了威逼利誘的不正當手段，他的學術生涯就徹完蛋了！
想到這裏，翁子林趕忙掏出手機給白芍芍發消息。
*
收到翁子林消息轟炸時，白芍芍正被欒雲陽帶著參加國際物理學家大會。
比較巧合，本屆國際物理學家大會的舉辦地和她剛剛結束了“蘆花物理杯”總決賽的地方在同一處，甚至評委也彼此眼熟，幾人隔了兩日重見麵，儼然有種“害，老熟人，又是你啊”的既視感。
當正和朋友聊著天的ethic看到白芍芍，當即就沒忍住笑了出來，還誇她：“你推薦的三分糖的珍珠奶茶的確好喝。”
瞬間拉進兩人被帶進來的“助手”和“國際著名物理學家”的距離。
“蘆花物理杯”剛剛結束，熱度還沒消散，尤其也算是“專業對口”且在場幾個都是評委，再加上也算有了“奶茶交情”，白芍芍一進來，還沒來得及稍微拘謹一下，就被拉著聊起了她那篇《多重耦合振子係統下bec與s原子融合探尋》。
見狀，欒雲陽挑了下眉，順水推舟地便坐到了一旁，任由白芍芍和他們聊天，也算是展示能力，半打開了物理學界最高一層大門。
其他被帶過來長見識的“助手”看到白芍芍竟然能和物理學家們聊上天，忍不住心下微酸，恨不能以身替之，問什麽都行，卻又明白自己不可能被這樣對待。
白芍芍之所以被重視和喜愛，正是因為始終堅持本心，努力科研，再冷門也不退縮，且天賦極強，尤其是是那個項目bec研究進度，以本科生身份成為一個實驗項目核心研究成員甚至“蘆花物理杯”金獎團隊隊長，這不是隨便誰都能做得到的，何況還有“周氏猜測”證明者的身份？
數理不分家，天賦也一樣，在場的物理學家們對她格外喜愛，便是因著這份惜才的心，特別是他們已經上了年齡，隨時可能長眠，更希望能有出類拔萃的孩子頂上自己的位置，白芍芍便是被他們寄予厚望的那個人。
他們問了白芍芍些問題，得到滿意回答後，更是對她看孫女似的圍著誇。
甚至有一個女物理學家實在喜歡白芍芍這個漂亮、乖巧、有天賦還肯努力的小丫頭，忍不住一直摸她的小手和頭發，滿麵都是滿得即將溢出來的喜愛之意，直說要不是她已經跟在欒雲陽手下了一定要讓她當自己的接班人。
其他幾個物理學家也對她這個言論深有感觸地點點頭，又豔羨地看向那邊坐著喝咖啡的欒雲陽，有些憤懣怎麽就給這家夥發掘出這麽寶貝的女娃娃，果然華國人多所以人才也多嗎？
眼見氛圍著實很好，幾個攝影師找到合適的光影角度便拍下了照片。
照片裏，一眾人其樂融融地討論著學術，鶴發雞皮的老者與膚白眸明的少女形成鮮明對比，又好像是物理界舊一代與新一代的交替。陽光透過窗戶照在他們臉上，明暗交接，恰似朝夕相觸。
看著拍好的照片，攝影師滿意極了，當場就在心裏給自己比了個讚。
而就是在這麽個白芍芍被物理學家們包圍著寵愛的時刻，因為一直沒收到消息回複而著急的翁子林終於忍不住打了電話過來。
一陣音樂鈴響，交談中止，白芍芍趕忙掏出手機就準備掛斷，注意到來電人是翁子林，心中有了猜測，但現在她沒時間和他糾纏，便準備掛斷電話，卻沒想旁邊那個和藹的女物理學家卻輕輕按住她的手阻止了。
“還有幾個人沒到，大會估計一個小時後才開始，應該夠你接一個電話。”女物理學家linda手中端了杯咖啡，朝她溫和笑笑，“這個大會其實對我們而言就是一年一聚的交流會，你不用特別緊張，隻要大會進行中的時候記得將手機保持靜音就可以了。”
在這裏接翁子林的電話？
白芍芍看了看房間四角的監控，又看了看那四五個扛著攝影設備，或拍照、或錄視頻的攝影師，默了。
這可不是她和張教授計劃之中的事，而是翁子林真的可能壞事做多了，活該倒黴。
在linda鼓勵的眼神示意下，白芍芍在心中為翁子林默哀了下，就幸災樂禍地點擊了接聽電話。
電話剛被接通，翁子林克製不住憤怒的話便傳了過來：“你他媽的到底想幹什麽？那篇論文我都已經投稿了，說好了的事情，你怎麽出爾反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