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非所有質疑白芍芍團隊獲得“蘆花物理杯”的人都是不懂物理的，就仿若那些同參加了這個比賽並進入到第三輪評審的其他參賽選手，絕對是同齡人中的佼佼者。
可他們確實都看不懂這篇《多重耦合振子係統下bec與s原子融合探尋》。
原因很簡單。
這篇論文過於前沿。
“玻色-愛因斯坦凝聚態”在物理界一直都隻是被愛因斯坦預言的存在，也就四年前堪堪被人工合成，至今都無甚這方麵的新研究成果，即使偶有幾篇討論bec存在意義及應用設想的論文，無一被選用為核心期刊論文，便是因著沒有實驗數據，從頭到尾都是車軲轆話在反反複複地說。
人或許總是恐懼未知的，大多數人雖沒有質疑bec存在的意義，卻無一例外都表示了對現下將之合理應用相關行為和實驗的不看好。也正是因此，即使bec已經被人工合成了四年，有質量的論文也屈指可數，更遑論是談及新實驗進度和設想的論文了。
因此，除了參與進欒雲陽手下那個實驗的項目組成員，其他來人來看白芍芍他們這篇論文，無論外行、內行亦或者是有眾多科研成果傍身的物理學家，在看到這篇論文的第一反應，都是仿若打開新世界的茫然，區別大概就是外行可能看半天也不懂，而在其他領域成果顯著的物理學家在多方交流與探尋後，還是能理解的。
當然了，後者足夠理智，也不會被媒體記者煽風點火的通稿，以及那些實力不足以至於未能獲獎的參賽選手不自覺的嫉妒不甘言論牽著鼻子走，網絡上“理中客”、“正義使者”的那群“鍵盤俠”大多是純外行或半瓶水咣當的存在。
眼見論文實在是看不懂，搞得整個人滿頭霧水，這些網友便去各大社交平台艾特一些自己認為權威且靠譜的物理學家對這篇論文的質量和本屆改革後“蘆花物理杯”比賽的公正性進行評判。
吳一舟作為當代物理學家兼院士，理論與科研成果皆豐，且是多所高校的榮譽教授，恰好性子又是很不服老的那類，很是喜歡跟著潮流走，各大社交平台都有活躍賬號，時不時就會根據時事發表一些自己的看法，還會和網友們互動和答疑，既權威又親民，自然成了網友們此時遇到這事最多艾特的人。
天知道，當吳一舟看到這些艾特時，內心有多麽想笑，麵上也確實是勾出了個略帶嘲諷意味的弧度。
竟然艾特他？
給白芍芍他們那篇《多重耦合振子係統下bec與s原子融合探尋》論文出筆試題目的人就是他！那個被質疑比賽放水走後門的人！
“老吳？老吳？哎老吳你怎麽不說話了？還在看微博和知乎上那些艾特呢？”免提微信語音電話那頭傳來老友韋福明的幾聲呼喚。
吳一舟“嗯”了聲，捏了捏晴明穴以稍稍緩解眼睛看太久屏幕而產生的疲勞感，無奈地歎了口氣：“那些孩子還在堅持艾特我，說是相信我的為人和學術能力，期待我的看法……我能有什麽看法？我就是被媒體和那些參賽選手質疑的當事人啊。白芍芍他們筆試的題目就是我出的，我還能質疑自己不成？”
聞言韋福明就是一陣“哈哈哈哈哈”狂笑：“所以啊，我早就說了，真的是不能理解現在這些孩子都在想些什麽，聽一些沒獲獎的人對比賽公平表示質疑，尤其還是這種級別的比賽，竟然也會覺得比賽公平性真的存在著問題並義憤填膺。”
“別說了，糟心。”
吳一舟撓了撓頭，又看了會兒屏幕，果然賽方來找自己了，對著手機說了聲“賽方讓我出麵幫忙澄清一下了，回頭聊吧”便掛斷電話。
*
似乎是因為實在看不懂那篇論文，網友們突然意識到自己“外行”的身份，原本在媒體記者和那些落選參賽選手引導下有些激進的言論驟然收斂了下，取而代之的是往各個方向尋求“定心丸”，也就是吳一舟等人被全網艾特的原因。
眼見越來越多的物理學家及科學院公眾號被艾特，原本還沾沾自喜網友們都站自己這邊的那些參賽選手心下不由緊張了起來，終於意識到事情有些鬧大，萬一賽方拿出了證據表示了比賽的公正性，他們就不好辦了。
遲來的緊張和忐忑情緒逐漸縈繞心頭，而這份緊張，在“蘆花物理杯”官網公布晉級總決賽論文，並且無數圈內大牛被網友們瘋狂艾特時，達到了頂峰。
有些及時清醒過來的參賽選手趕忙收了手，主動找媒體記者表示自己前段時間是因為落選情緒過激，並無質疑比賽真實性的意思，為表誠懇，甚至錄製了鞠躬道歉的視頻艾特了京華大學，希望他們幫忙轉告給在校就讀的白芍芍團隊幾人。
而那些執迷不悟的人，以孟雲義為代表，則是一味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仿佛得了被害妄想症，認為道歉了的人都是“屈服於言論和白芍芍通過各路人脈施壓的勢力”，上下跳腳，找了愈發多的媒體記者接受采訪，從先前的不確定式請求回答到如今言辭鑿鑿的說法，已然完全暴露內心的真實想法。
“你們見過幾個筆試是全團隊提前交卷又滿分的？”
“憑什麽答辯隻有他們團隊的題目那麽簡單？我們題目一個比一個難！”
“又不是我一個人這麽想的，可見這屆‘蘆花物理杯’改革確實是不適宜的……什麽？那些道歉了的？嗬嗬，我沒什麽想說的，隻是覺得有影響力又有人脈可真好啊，反正比我們這種普通的學術民工好得多。”
…………
他們越說越激進，顯然是情緒上了頭，幾分真幾分假無從追論。
事實上無良媒體記者也不打算管事情真假，總是冷冷清清的學術圈難得這兩年一個接一個熱度地爆，這次更是直接引流到國際著名物理賽上，能蹭到流量，他們便孟雲義等人說什麽就直接完全不幫忙掩飾地直接發出去。
當然了，他們蹭流量熱度歸蹭流量熱度，如今是法治社會，那麽多前人安利放在那兒，他們自然不會傻到為了蹭流量而將自己頂上不法誹謗之路，每次采訪都會在文章末或者視頻末附上一行“言論內容皆由本屆‘蘆花物理杯’參賽選手xxx發表，非本媒體觀點”的小字，將事情撇開關係。
學術界的人受的毒打遠比他們混不比娛樂圈水淺的營銷界少得多，怎麽可能玩得多這些老江湖？
雖然，孟雲義他們也是自作自受。
在賽方聯係下，所有涉及本次“蘆花物理杯”白芍芍團隊獲得賽區金獎事宜的評委老師、工作人員及出題物理學家都出麵發聲了。
【吳一舟：看到了很多網友都在艾特我，希望我表達對這件事的看法。當然，必須感謝大家的信任，但我覺得可能你們艾特錯人了，起碼當事人是不應當對這件事發表感言的。白芍芍團隊論文的筆試題是我出的，難度不高，因為我並非bec研究方向。自己都不懂的內容，如何臨時抱佛腳才能出高難度的題？我承認自己學識不夠，可能也因此會讓人誤會比賽不公，在此道歉。】
【emma：網友們好，我是金陵賽區的評委。坦白說，看到白芍芍團隊名單的那瞬間，我是震驚的，因為裏麵有“熟人”，而且不止一個“熟人”，而是除了隊長的所有隊員都是“熟人”。他們是曆屆金銀銅獲獎者，本各有驕傲，卻齊聚在一個團隊，怎能不讓人震驚？我想對於這個陣容，大多數人都會震驚吧，可我們連聯係方式都沒有留過，說句不好聽的就是陌生人，有誰會為陌生人主動冒著可能前途盡毀的風險？】
【julia：我是本屆“蘆花物理杯”金陵賽區的工作人員，負責邀請與選手論文題研究方向一致的物理學家為參賽選手出題和批改試卷。但關於為白芍芍團隊邀請哪位物理學家來出題，我當時很迷茫。bec理論和實踐目前仍是較為空白領域，唯一研究方向與這個相關的欒雲陽院士卻是白芍芍等人的論文指導老師，必須避嫌，隻能邀請了研究s原子這個相似方向的吳一舟院士。如果你們對此不平，請推薦除欒院士和吳院士以外更合適的人，以證明我工作不到位，屆時我會自覺引咎辭職，感謝合作。】
…………
而除了被賽方聯係的涉及人員，更有一些對這次無腦質疑事件看不過眼的頗具權威和地位的物理學家也忍不住發聲了。
【韋福明：這幾天沒發聲，是在等賽方解決，看賽方態度——是屈從於所謂的輿論情勢，承認那莫須有的“不公平”罪名，還是堅持自己的原則？很高興“蘆花物理杯”堅持了本心，同時，也很失望網友們的不明事理。撇開晦澀的理論不提，正所謂“隔行如隔山”，你們為何會在連論文都看不懂的情況下就質疑專業人士的判斷？】
【ethic：輸就是輸，贏就是贏，認為不公平就通過合理渠道舉報，找媒體記者幹嘛？難不成以為這裏是娛樂圈，靠網友們的無腦站隊就可以逆風翻盤，得到自己不配的東西？這個想法真的很可笑。是的，我指名道心地在嘲笑華國金陵賽區孟雲義等參賽選手。做學問固然重要，但首先學會做人。】
【龔啟武：都說隔著層麵紗會有朦朧美，可隔著麵屏幕怎麽就隻剩無腦惡了？單聽一麵之詞加上自己短淺的人生經驗便自以為掌控全局，理所應當地咄咄逼人，甚至根據自己臆想的所謂“事實”而言語攻擊參賽選手和評委……仿佛我國九年義務教育隻是一場笑話。】
…………
媒體營銷下，網友們其實是很容易煽動和與相對而言的“弱者”共情的一群人，許多時候甚至會丟掉自己的腦子和倫理道德觀，衝鋒陷陣於自以為的“正義”。
可同樣，畢竟是經曆過九年義務教育的人，尤其是在教育愈發得到普及的當下，雖然免不了時不時還會丟掉腦子，可被當槍使的次數多了後，回神的速度也是很快的。
因此，早在“蘆花物理杯”官網掛出所有晉級國際總決賽的論文時，發覺竟然有許多物理專業的研究生甚至博士都感慨了幾句“看不懂，好難”或“他們竟然真的讓bec和s原子融合成功了？這個數據好驚人”，他們便敏銳意識到可能事實並非那幾個落選參賽選手所言的“有內幕”。
於是他們中大多數人都收攏了言論攻勢，決定等自己心中覺得足夠權威那個人的回複，再做判斷。
但他們萬萬沒想到，這個“回複”的陣仗竟然會如此之大。
深受他們崇敬的吳一舟院士竟然是“當事人”，而除了吳一舟院士，國內還有多個院士出麵對他們這段時間聽任營銷號主導自己思想的行為進行批判，國外物理學家更是不解，“蘆花物理杯”是何等地位的一個國際大型比賽，怎麽可能由這麽點小小的人脈關係就影響比賽評判結果……
網友們直到這時才徹底確定，自己又一次被心懷惡意的人當了槍去使。
人是不喜歡自省和自責的生物。比起反省自己為什麽那麽容易就會被媒體記者們帶走思路，又為什麽會偏聽偏信一群比賽落敗的人不甘心的故意抹黑言論，甚至不知天高地厚地以自己連京大都考不上的淺薄知識麵和腦容量卻去質疑一個在全球範圍都頗具聲望的國劇大獎，他們更傾向於指責媒體記者和那些虛假言論的參賽選手。
對此，媒體記者們早就準備好了，紛紛截圖自己那些推送通告底下的小字，表示自己並非表態，隻是單純履行工作內容地進行了采訪。
這一波反水登時讓在營銷方麵沒什麽經驗的孟雲義等人腦子懵了。
那些已經主動道歉的參賽選手還好，頂多落得一兩句人生指導，一直堅持自己沒錯都是別人錯了的孟雲義等人才是真的社會性死亡了。
網友們重新拿起自己的鍵盤開始“正義製高點”的言論輸出。
【我之前可能是人傻了，竟然相信了你們的說法。你覺得難就不允許別人水平高覺得容易？這是什麽學渣對學霸的迷惑道德綁架？以前沒有過全團隊提前交卷且滿分的案例就以後也不可以有團隊做到這件事？那你怎麽不說從前沒有人證明“周氏猜測”之後也不允許白芍芍將之證明呢？搞笑。】
【互聯網時代，營銷手段層出不窮，作為腦子也不是那麽好的普通智商網友，我被當槍使也不是第一次的事了，可這次我最憤怒。娛樂圈可以營銷，我早習以為常，可你們是學術圈，學術圈還玩這種手段，想要通過言論讓“蘆花物理杯”屈服於你們的觀點並取消白芍芍團隊的金獎……你們為什麽要玷汙學術圈？好惡心。】
【艸，我才反應過來，孟雲義他們的言論不是典型的“我弱我有理”嗎？不相信別人比自己實力強了那麽多，太強了就一定是有內幕，絕對不是自己實力不如人的嫉妒，問就是光明正大表示質疑……越想越氣，真的給爺整笑了：）】
…………
先前，孟雲義等人有多痛快網友們對自己的支持和鼓勵，又有多舒爽看網友們對白芍芍團隊獲獎和“蘆花物理杯”比賽公平性的質疑，如今這些攻擊轉向自己，感受著或文明或不雅的那些批評指責，又看著不斷被媒體營銷號們求生欲極強且蹭熱度轉發的那些權威人士發言，隻覺整個人都陷入了茫然和不敢置信之中。
這可是“蘆花物理杯”啊！一個由小小本科生帶隊的論文，還是如此不受看好的實驗項目，怎麽可能到達全球都找不到一個研究方向完全相合的物理學家給他們出題？他不信！
好不容易想到這個仿佛可以站得住腳的馬腳，孟雲義便在自己前幾天才注冊好的微博一直抓著這一點表示質疑，結果就是被怒火衝頭的網友們噴得爹媽不認。
之前那麽多人還說bec研究項目沒前途呢，怎麽可能突然就蹦出來一堆在這方麵有研究經驗的專家？
這是國內賽區，出題人隻能從國內找。既然你說找得到，那你就去去找啊，除了欒院士和吳院士，國內到底還有哪個權威性和地位足夠的物理學家與白芍芍團隊的那篇《多重耦合振子係統下bec與s原子融合探尋》研究方向一致可以來出題？找不到你嗶嗶個屁！
那可是不可能作假的吳一舟院士本人的話，“蘆花物理杯”工作人員和評委也都是經過實名認證的賬號，不要自欺欺人了好嗎？看起來真不像是個有腦子進到第三輪評審的人。
網友們是記仇的，不僅當麵與孟雲義等人對噴，還去他們所在學校的官博或官微下麵留言，要求學校嚴懲這種品行不端的學生以正校風。
有的學校沒有回應，還在猶豫要不要處理，想著能裝死就裝死，也有的學校回應了。
最快回應的就是孟雲義所在的魯期大學，也是眾多學子向往的雙一流大學。
在學校官網、官博及官微的所有公眾平台上，魯期大學都表明不支持孟雲義同學的言行，會以記過處分並留校察看，希望其他同學引以為戒，對自己的言行負責而不要逞一時之氣。
其他和孟雲義一般給“蘆花物理杯”及白芍芍團隊潑髒水的人也都得到了或輕或重的懲罰，網友們心中怒火這才得以澆滅。
而在關於“蘆花物理杯”第三輪評審是否公正的話題過去之後，網友們的注意力終於轉移到了白芍芍團隊獲獎論文本身，猛然意識到，小半年前還被媒體們無數次拉踩的這個實驗竟然真的取得了新的研究成果，還直接寫成論文以供國際公認含金量和地位的“蘆花物理杯”審核。
如今可以說不僅確定了這一科研成果的真實性，更是得到了起碼是國內物理學界的認可。
這如何不讓人震驚？
媒體記者們生怕被“蘆花物理杯”賽方和白芍芍等人追責，便既是打著向他們討好的想法，也是順帶著蹭一蹭流量和洗白自己，便對這件事在事實的基礎上大誇特誇。
【欒雲陽院士手下最不被看好的bec研究項目真的有了進展，當初不看好這個項目的人終於被打臉。未來五年，是否有可能bec真的在實際生活中得到應用？網友們：很期待，抱有信心。】
【那個證明了“周氏猜測”的美女學霸如今在做什麽？她參加“蘆花物理杯”並榮獲賽區金獎，一行人正在物理界新領域前沿探究，成果遠超同齡人，那些曾嘲笑她眼瞎選錯項目和浪費數學天賦的人都傻了眼。】
【當你以為她隻有顏值時，她一會兒證明“周氏猜測”，一會兒又成功以核心研究人員的身份推動bec與s原子的融合。當你以為她是個呆頭呆腦的學霸，她又膚白貌美大長腿，甚至還有清冷霸總男友。小編瞬間化身檸檬精~】
【科研是寂寞的，可隻有耐得住寂寞才能配得上無與倫比的掌聲。他們經曆了兩年多的嘲諷，也值得如今的萬眾矚目。愛因斯坦如果還活著，恐怕都會為這群後輩鼓掌。】
…………
媒體記者們的彩虹屁，不過是網友們言論的縮影。
這便是的當下社會對白芍芍及她所在實驗項目的評價。
那天晚上大排檔一群人醉酒的話，終於徹徹底底在人們眼前、心中實現，再也不會有人說他們對bec進行深入研究是浪費時間和精力，取而代之的則是無論外行還是內行皆豔羨和敬佩的眼神。
他們頂住了冷嘲熱諷，撐過了萬次失敗，終於獲得成功與鮮花，這是理所應當的。
對於網絡上如今風向全轉的一番言論，實驗室一眾人起初自然是喜難自矜，時不時就要從實驗室裏溜到休息室，掏出手機，刷一刷微博等社交平台，再看看瀏覽器推送，隻要誇了白芍芍團隊就一定會把實驗室眾人和項目都誇一遍，看得他們內心格外舒暢。
害，誰還不喜歡聽彩虹屁呢？
這種全世界都是彩虹屁的美好生活甚至讓實驗室的顏值都普遍上升了，便是那些疲於應付穿搭的理工男們竟然紛紛找了女性友人、女友或妻子幫忙參考，一個個每天都頂著清爽舒服的穿著精神抖擻地來實驗室，也是以免半路被媒體攔下來采訪能夠以最好的狀態出鏡，也讓外界網友們對他們的顏值也誇一誇。
比如什麽“腹有詩書氣自華”，“都說學霸長得醜，怎麽這個實驗室全員俊男美女”的話，他們就是聽一萬次也不嫌多。
直到後來欒雲陽實在看不下去了，一個個揪到自己辦公室，很是耳提麵命了一番，提醒他們主要任務是研究不是當網紅，想被采訪就去經紀公司自薦別留在自己實驗室打擾別人了，這才讓他們冷靜下來，一個個又恢複了平日裏格子襯衫眼鏡男的模樣。
對此，藍月喬很是可惜了一番：“唉，一年都看不見一次的賞心悅目實驗室啊，大老板出手比我想象的快得多。”
那些又被迫改回了格子襯衫標準理工男裝扮的實驗室學長們也委屈。
不知道為什麽，他們這個項目的成員雖然女性不多，但個個長得起碼也是清秀級別，隨便穿個普通的百搭衣服再被會拍的攝影師抓拍一下，分分鍾就是可以“學霸美女”人設艸起來的那種。
可他們卻是真的理工男，不打扮一下就真的隻能被誇“學霸”而不是“校草學霸”的那種。
想到這裏，他們默默看了眼實驗室那個最不把穿著打扮放在心上，卻也長得最漂亮的團寵小學妹，心中那口氣愈發長長歎出。
算了，顏值這事兒，隻能怪女媧了，他們後期靠自己的努力也拯救不來，還是乖乖搞科研當正經學霸吧。
而白芍芍也終於平日上課不會被同班或其他專業同學攔住問“蘆花物理杯”那些事了，又恢複了正常的生活狀態，整個人頓時輕鬆下來，隻覺這種可以安心做自己的事不被打擾的生活才是最快樂的。
隻除了……可能經常上表白牆吧……
“白姐白姐，又有學弟在學校表白牆和你表白了哈哈哈哈哈。”
謝玉躺在床上刷空降，看到這條動態，笑得當場公雞打鳴，兩條腿在空氣裏興奮得直蹬，。
“這個竟然沒匿名，還發了自拍，甚至說不介意當你的魚塘裏的魚，隻求能教教他怎麽學物理，然後被其他學長、學姐教育了要先來後到，下麵被點讚最多的那個評論說傅言錫永遠正妻位置不變，他們隻覬覦你的腦子而不是身子。”
從床上爬起來，謝玉喊了聲“白姐”，在白芍芍轉過頭後煞有介事地盯著她那張瓷白精致的臉摩挲了會兒自己下巴：“我以前一直以為這是個看臉的世界，顏值即正義，原來還是不夠有實力。到咱們白姐這個程度和份上，大家一點都不在乎你長得漂不漂亮了，隻想和你請教學霸之路如何養成。”
這番話聽得白芍芍很是哭笑不得。
“蘆花物理杯”的國際總決賽要到明年1月才舉辦，白芍芍平日裏便便除了上、下課和去研究所做實驗，就是專心寫那篇被張教授趕鴨子上架的《關於p-超循環嵌入子群的一個新判別準則》論文。
寫完最後一個部分的內容，白芍芍將word文檔拉到最開始，從頭將論文過一遍，確定了下邏輯方麵是否存在漏洞或錯誤。
唉，誰能想到她是抗不過雙重“給錢大法”進了“黎曼假設”研究組，結果啥都沒搞，竟然就稀裏糊塗寫了另一篇與之並不相關的新的論文，都是張耀教授喜新厭舊太甚的鍋啊。
除去任課老師布置的課後作業，這篇《關於p-超循環嵌入子群的一個新判別準則》也已經是白芍芍寫的第五篇論文了，很是駕輕就熟，從頭檢查了一遍也沒發現什麽問題，便打算發過去讓張耀教授看。
但她登陸微信，看到自己和他前兩天聊天的內容，想到他說對新感興趣的理論有了新的靈感，最近一個月可能比較忙，又想著讓這篇作為這學期提交給係統的日常任務論文，怕耽誤了，便去找了似乎對她印象特別好的石水苗教授，解釋了下沒有去找張教授的原因，詢問她幫能否自己看一看論文有什麽需要修改的地方。
大家都是一個項目組的成員，尤其白芍芍還是組裏最小的可以做自己孫女的年齡，加之對白芍芍印象還挺好的，石水苗對張耀這“隻聞新理論笑，不聞舊理論哭”的臭毛病笑罵了兩聲，便爽快答應幫忙了。
知道現在的小孩都很擔心自己會一不小心就踩了指導老師的雷，或者做錯事，她還特意說了句：【我隻是幫你看一看，指導老師到時候還是寫張耀，這點不用糾結。】
盡管覺得張耀教授和石水苗教授非常好說話，但白芍芍覺得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雷區和不喜好的點，方才便在想著要不要指導老師寫兩個人，還沒組織好語言發過去就看到了石教授這番話，便刪掉了輸入框裏還沒有組織完的話，乖乖回了句“好的，謝謝老師”。
大概一個星期後，白芍芍收到了石水苗教授傳回來的已經加上了修改建議批注的文稿。
【石水苗：我對這個“p-超循環嵌入子群”沒有很了解，特意問了幾個朋友，這些批注集合了我們好幾個人的建議，你照著修改應該就差不多了。不過，好像這才是你寫的第二篇數學論文吧？我們討論了很久，找到的需要修改的地方仍很少，現在的修改意見已經可以說是吹毛求疵，可見你對數學確實有天賦。】
被誇了！嘿嘿嘿。
屏幕那頭的白芍芍開心地咧了咧嘴，謙虛地聊了幾句，見石教授說自己要忙了，這才結束對話，轉而在電腦上點開文檔，根據批注修改論文。
石教授和她的朋友們很細心，似是生怕她看不懂自己的意思，批注寫得盡可能詳細明了，使得白芍芍修改起來十分迅速。
將論文改到覺得已經照著石教授他們的建議盡力完善後，白芍芍這才將文件發到張教授的郵箱，又登錄微信提醒他別忘了幫自己批改，之後就又是每天上、下課和做實驗的日常。
在那篇論文被發送到張教授郵箱的第三天，下課了，白芍芍剛從教室出來，居然遇到了按理說不會來這棟教學樓的翁子林。她本打算裝沒看見，卻沒想會被翁子林招招手突然叫住。
“翁學長好。”雖然心中很是看不上這種學術不端且品行不佳的人，但畢竟明麵上沒撕破臉，白芍芍便緩步走過去，笑著打了個招呼，“來這是有什麽事嗎？”
“不是。”翁子林笑笑，搖搖頭，“我是特意來找你的。”
“找……我？”聞言，白芍芍愣了下，眉頭不自覺地微斂，“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嗎？”
“算吧，但也不是特別算，具體看你怎麽想。”似是完全看不出白芍芍對自己的抵觸，翁子林朝她彎了彎眉眼，“有時間嗎？出去散個步順便聊天？”
猶疑了一會兒，直覺讓白芍芍應了。
今天是周五，下午三節課結束後，教學樓這邊便沒什麽人了，連打掃衛生的阿姨也速戰速決地就想走。
兩人並肩走在教學樓後麵的小道上，這邊很少有人來，花草繁盛，有專人打理照料，即使是入了冬，風景也依然宜人。
邊走，白芍芍邊在腦中尋思著，不知道翁子林要她幫什麽忙，總之，能拒絕就盡量拒絕吧，還是少和這種人牽扯上關係。
就在她琢磨著要怎麽拒絕才不像是會撕破臉的樣子，就聽身旁傳來一個聲音略輕卻華語內容重得差點讓白芍芍當場懵住的話語。
翁子林說：“我知道導師的郵箱密碼，看過你那篇《關於p-超循環嵌入子群的一個新判別準則》，確實挺不錯的，怪不得能得到導師欣賞。我很喜歡，決定用來投稿，希望你到時候看到了期刊不要聲張。”
盜用她的論文？
如此光明正大且不要臉的話，聽得白芍芍整個人都愣了下。
事實上，有那麽一瞬間，她甚至懷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畢竟這可是學術不端的低劣行為，怎麽會有人如此自在便說出口，仿若篤定了她一定不會拒絕自己這個連用“無禮”來形容都顯得有些過於客氣的“請求”。
白芍芍張口，剛想問他腦子是不是壞了，就聽翁子林又開口：“你爸爸的公司最近和林氏有個三千萬的大單子，為了達成合作關係甚至將房子拿去銀行抵押的事情，你知道嗎？當然了，風險和收入一直都是成正比的事，做生意就是這樣，敢於冒險才能賺錢。我把這件事告訴你，隻是想說一聲，林氏是我女朋友爸爸開的。”
爸爸的公司最近有個大項目的事，白芍芍是通過媽媽的口了解到的，還知道爸爸為了這個單子每天都在公司加班，連著好幾天都隻睡不到四個小時，可見重視程度。
隻是她沒想到爸爸這麽敢賭。
當然，她能理解媽媽不想會讓她參與進來的心思。畢竟闖事業是他們倆的事，當真正的大老板而不是小店麵老板也是他們的夢想，她還隻是個在上學的孩子，即使她因著各種論文、成果和競賽得到的獎金存款都有百萬在他們眼中也仍然隻是個孩子。
爸媽養育她長大，無論從前的她多不求上進和不聽話也從未想過要放棄她，是白芍芍的底線。
有人拿她的底線威脅她。
很好。
她眯了眯眼。
原本她確實知道他學術不端且看不慣，但畢竟沒有惹到她，沒有具體證據不說且中間夾了個張教授，便想著假裝自己不知道。可她想井水不犯河水，卻有人非找事，那就不怪她反擊了。
反正有救命之恩的人也不是她，別想對她搞什麽莫須有的道德綁架。
“你……你讓我想想。”白芍芍盡量讓自己沉住氣，微微垂眸低頭，掩住麵上情緒，“明天我就給你答複。”
“今晚。”似是早就對她這個反應有所預料，翁子林揚了揚唇，語氣不容置疑，“我今晚就想要投稿，選好了《數學年刊》，直接上明年初的3月刊，希望你能給我一個滿意的答複。”
白芍芍沒說話，沉默的“頹喪”模樣惹了翁子林心中愉快，笑笑便離開了。
而等翁子林離開，白芍芍抬起頭，麵上哪裏看得到一絲一毫的被威脅的“頹喪”和落魄？
摸了摸口袋裏從知道翁子林是什麽人那天就一直備著的錄音筆，白芍芍也笑了。
玩到她頭上？
這麽多年爽文難道是白看的嗎？這種危機意識她還是有的。
隻不過，爸爸公司那邊的事確實是要以防萬一。
點開係統操作麵板，看了看目前隻有25個金幣的餘額，白芍芍果斷找係統要錢。
[我任務完成了為什麽不發金幣？你中飽私囊了？]
係統被質疑得很是莫名其妙：【你什麽時候完成任務了？】
[“蘆花物理杯”金獎啊。]白芍芍理不直但氣壯，[你當初說拿了金獎就可以，我不是拿到了嗎？]
【……我說的是國際賽的金獎！】
[你自己查看任務發布通知，是不是說的“請玩家參與並獲得“蘆花物理杯”金獎”？我哪個字眼沒有完成？倒是你，哪個字眼提到了必須是國際賽的金獎？]
係統沉默了。
伴隨著目標的逐漸達成，它與她也沒有剛綁定那段時間互坑的拉鋸戰模式，大多時候是各忙各的，倒也有幾分老夫老妻的架勢，這也就導致了它警惕心的下降，竟然露出這麽大的破綻讓這家夥坑！！！
不聽前輩們的話，吃虧在眼前。
舒適區果然不可取！！！
這事確實是自己忘記了要嚴防死守，才給了白芍芍空子鑽，係統隻能含淚發布了任務獎勵。
伴隨著一陣金幣掉落的脆響，白芍芍滿意地聽到了自己想聽的聲音。
【恭喜玩家完成“蘆花物理杯”任務，獎勵金幣60，餘額金幣85。】
看著“魚塘”選項意料之中地亮了起來，白芍芍手指輕點，選擇了升級。
【“魚塘”已升至4級，所耗金幣68，餘額金幣17。】
好，這樣爸媽那就放心了。
唯一可能被威脅的軟肋也完美解決，白芍芍整個人這才徹底放鬆。
翁子林是吧？走著瞧。
抬步往宿舍樓方向走去，白芍芍神情鬆快。走了幾步，突然想到方才被自己訛了的係統，白芍芍眼中染上些許笑意，安慰它：[你看到了，我也是迫不得已，隻能找你幫忙。係統出品，我最放心。以及，別擔心沒法和你們總部交任務，“蘆花物理杯”的國際賽金獎我會給你拿回來的。]
係統：坑人終成被坑。
但……
【你說的。】它默默道。
白芍芍[嗯]了聲，語氣格外霸總：[我說的。]
可他們確實都看不懂這篇《多重耦合振子係統下bec與s原子融合探尋》。
原因很簡單。
這篇論文過於前沿。
“玻色-愛因斯坦凝聚態”在物理界一直都隻是被愛因斯坦預言的存在，也就四年前堪堪被人工合成，至今都無甚這方麵的新研究成果，即使偶有幾篇討論bec存在意義及應用設想的論文，無一被選用為核心期刊論文，便是因著沒有實驗數據，從頭到尾都是車軲轆話在反反複複地說。
人或許總是恐懼未知的，大多數人雖沒有質疑bec存在的意義，卻無一例外都表示了對現下將之合理應用相關行為和實驗的不看好。也正是因此，即使bec已經被人工合成了四年，有質量的論文也屈指可數，更遑論是談及新實驗進度和設想的論文了。
因此，除了參與進欒雲陽手下那個實驗的項目組成員，其他來人來看白芍芍他們這篇論文，無論外行、內行亦或者是有眾多科研成果傍身的物理學家，在看到這篇論文的第一反應，都是仿若打開新世界的茫然，區別大概就是外行可能看半天也不懂，而在其他領域成果顯著的物理學家在多方交流與探尋後，還是能理解的。
當然了，後者足夠理智，也不會被媒體記者煽風點火的通稿，以及那些實力不足以至於未能獲獎的參賽選手不自覺的嫉妒不甘言論牽著鼻子走，網絡上“理中客”、“正義使者”的那群“鍵盤俠”大多是純外行或半瓶水咣當的存在。
眼見論文實在是看不懂，搞得整個人滿頭霧水，這些網友便去各大社交平台艾特一些自己認為權威且靠譜的物理學家對這篇論文的質量和本屆改革後“蘆花物理杯”比賽的公正性進行評判。
吳一舟作為當代物理學家兼院士，理論與科研成果皆豐，且是多所高校的榮譽教授，恰好性子又是很不服老的那類，很是喜歡跟著潮流走，各大社交平台都有活躍賬號，時不時就會根據時事發表一些自己的看法，還會和網友們互動和答疑，既權威又親民，自然成了網友們此時遇到這事最多艾特的人。
天知道，當吳一舟看到這些艾特時，內心有多麽想笑，麵上也確實是勾出了個略帶嘲諷意味的弧度。
竟然艾特他？
給白芍芍他們那篇《多重耦合振子係統下bec與s原子融合探尋》論文出筆試題目的人就是他！那個被質疑比賽放水走後門的人！
“老吳？老吳？哎老吳你怎麽不說話了？還在看微博和知乎上那些艾特呢？”免提微信語音電話那頭傳來老友韋福明的幾聲呼喚。
吳一舟“嗯”了聲，捏了捏晴明穴以稍稍緩解眼睛看太久屏幕而產生的疲勞感，無奈地歎了口氣：“那些孩子還在堅持艾特我，說是相信我的為人和學術能力，期待我的看法……我能有什麽看法？我就是被媒體和那些參賽選手質疑的當事人啊。白芍芍他們筆試的題目就是我出的，我還能質疑自己不成？”
聞言韋福明就是一陣“哈哈哈哈哈”狂笑：“所以啊，我早就說了，真的是不能理解現在這些孩子都在想些什麽，聽一些沒獲獎的人對比賽公平表示質疑，尤其還是這種級別的比賽，竟然也會覺得比賽公平性真的存在著問題並義憤填膺。”
“別說了，糟心。”
吳一舟撓了撓頭，又看了會兒屏幕，果然賽方來找自己了，對著手機說了聲“賽方讓我出麵幫忙澄清一下了，回頭聊吧”便掛斷電話。
*
似乎是因為實在看不懂那篇論文，網友們突然意識到自己“外行”的身份，原本在媒體記者和那些落選參賽選手引導下有些激進的言論驟然收斂了下，取而代之的是往各個方向尋求“定心丸”，也就是吳一舟等人被全網艾特的原因。
眼見越來越多的物理學家及科學院公眾號被艾特，原本還沾沾自喜網友們都站自己這邊的那些參賽選手心下不由緊張了起來，終於意識到事情有些鬧大，萬一賽方拿出了證據表示了比賽的公正性，他們就不好辦了。
遲來的緊張和忐忑情緒逐漸縈繞心頭，而這份緊張，在“蘆花物理杯”官網公布晉級總決賽論文，並且無數圈內大牛被網友們瘋狂艾特時，達到了頂峰。
有些及時清醒過來的參賽選手趕忙收了手，主動找媒體記者表示自己前段時間是因為落選情緒過激，並無質疑比賽真實性的意思，為表誠懇，甚至錄製了鞠躬道歉的視頻艾特了京華大學，希望他們幫忙轉告給在校就讀的白芍芍團隊幾人。
而那些執迷不悟的人，以孟雲義為代表，則是一味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仿佛得了被害妄想症，認為道歉了的人都是“屈服於言論和白芍芍通過各路人脈施壓的勢力”，上下跳腳，找了愈發多的媒體記者接受采訪，從先前的不確定式請求回答到如今言辭鑿鑿的說法，已然完全暴露內心的真實想法。
“你們見過幾個筆試是全團隊提前交卷又滿分的？”
“憑什麽答辯隻有他們團隊的題目那麽簡單？我們題目一個比一個難！”
“又不是我一個人這麽想的，可見這屆‘蘆花物理杯’改革確實是不適宜的……什麽？那些道歉了的？嗬嗬，我沒什麽想說的，隻是覺得有影響力又有人脈可真好啊，反正比我們這種普通的學術民工好得多。”
…………
他們越說越激進，顯然是情緒上了頭，幾分真幾分假無從追論。
事實上無良媒體記者也不打算管事情真假，總是冷冷清清的學術圈難得這兩年一個接一個熱度地爆，這次更是直接引流到國際著名物理賽上，能蹭到流量，他們便孟雲義等人說什麽就直接完全不幫忙掩飾地直接發出去。
當然了，他們蹭流量熱度歸蹭流量熱度，如今是法治社會，那麽多前人安利放在那兒，他們自然不會傻到為了蹭流量而將自己頂上不法誹謗之路，每次采訪都會在文章末或者視頻末附上一行“言論內容皆由本屆‘蘆花物理杯’參賽選手xxx發表，非本媒體觀點”的小字，將事情撇開關係。
學術界的人受的毒打遠比他們混不比娛樂圈水淺的營銷界少得多，怎麽可能玩得多這些老江湖？
雖然，孟雲義他們也是自作自受。
在賽方聯係下，所有涉及本次“蘆花物理杯”白芍芍團隊獲得賽區金獎事宜的評委老師、工作人員及出題物理學家都出麵發聲了。
【吳一舟：看到了很多網友都在艾特我，希望我表達對這件事的看法。當然，必須感謝大家的信任，但我覺得可能你們艾特錯人了，起碼當事人是不應當對這件事發表感言的。白芍芍團隊論文的筆試題是我出的，難度不高，因為我並非bec研究方向。自己都不懂的內容，如何臨時抱佛腳才能出高難度的題？我承認自己學識不夠，可能也因此會讓人誤會比賽不公，在此道歉。】
【emma：網友們好，我是金陵賽區的評委。坦白說，看到白芍芍團隊名單的那瞬間，我是震驚的，因為裏麵有“熟人”，而且不止一個“熟人”，而是除了隊長的所有隊員都是“熟人”。他們是曆屆金銀銅獲獎者，本各有驕傲，卻齊聚在一個團隊，怎能不讓人震驚？我想對於這個陣容，大多數人都會震驚吧，可我們連聯係方式都沒有留過，說句不好聽的就是陌生人，有誰會為陌生人主動冒著可能前途盡毀的風險？】
【julia：我是本屆“蘆花物理杯”金陵賽區的工作人員，負責邀請與選手論文題研究方向一致的物理學家為參賽選手出題和批改試卷。但關於為白芍芍團隊邀請哪位物理學家來出題，我當時很迷茫。bec理論和實踐目前仍是較為空白領域，唯一研究方向與這個相關的欒雲陽院士卻是白芍芍等人的論文指導老師，必須避嫌，隻能邀請了研究s原子這個相似方向的吳一舟院士。如果你們對此不平，請推薦除欒院士和吳院士以外更合適的人，以證明我工作不到位，屆時我會自覺引咎辭職，感謝合作。】
…………
而除了被賽方聯係的涉及人員，更有一些對這次無腦質疑事件看不過眼的頗具權威和地位的物理學家也忍不住發聲了。
【韋福明：這幾天沒發聲，是在等賽方解決，看賽方態度——是屈從於所謂的輿論情勢，承認那莫須有的“不公平”罪名，還是堅持自己的原則？很高興“蘆花物理杯”堅持了本心，同時，也很失望網友們的不明事理。撇開晦澀的理論不提，正所謂“隔行如隔山”，你們為何會在連論文都看不懂的情況下就質疑專業人士的判斷？】
【ethic：輸就是輸，贏就是贏，認為不公平就通過合理渠道舉報，找媒體記者幹嘛？難不成以為這裏是娛樂圈，靠網友們的無腦站隊就可以逆風翻盤，得到自己不配的東西？這個想法真的很可笑。是的，我指名道心地在嘲笑華國金陵賽區孟雲義等參賽選手。做學問固然重要，但首先學會做人。】
【龔啟武：都說隔著層麵紗會有朦朧美，可隔著麵屏幕怎麽就隻剩無腦惡了？單聽一麵之詞加上自己短淺的人生經驗便自以為掌控全局，理所應當地咄咄逼人，甚至根據自己臆想的所謂“事實”而言語攻擊參賽選手和評委……仿佛我國九年義務教育隻是一場笑話。】
…………
媒體營銷下，網友們其實是很容易煽動和與相對而言的“弱者”共情的一群人，許多時候甚至會丟掉自己的腦子和倫理道德觀，衝鋒陷陣於自以為的“正義”。
可同樣，畢竟是經曆過九年義務教育的人，尤其是在教育愈發得到普及的當下，雖然免不了時不時還會丟掉腦子，可被當槍使的次數多了後，回神的速度也是很快的。
因此，早在“蘆花物理杯”官網掛出所有晉級國際總決賽的論文時，發覺竟然有許多物理專業的研究生甚至博士都感慨了幾句“看不懂，好難”或“他們竟然真的讓bec和s原子融合成功了？這個數據好驚人”，他們便敏銳意識到可能事實並非那幾個落選參賽選手所言的“有內幕”。
於是他們中大多數人都收攏了言論攻勢，決定等自己心中覺得足夠權威那個人的回複，再做判斷。
但他們萬萬沒想到，這個“回複”的陣仗竟然會如此之大。
深受他們崇敬的吳一舟院士竟然是“當事人”，而除了吳一舟院士，國內還有多個院士出麵對他們這段時間聽任營銷號主導自己思想的行為進行批判，國外物理學家更是不解，“蘆花物理杯”是何等地位的一個國際大型比賽，怎麽可能由這麽點小小的人脈關係就影響比賽評判結果……
網友們直到這時才徹底確定，自己又一次被心懷惡意的人當了槍去使。
人是不喜歡自省和自責的生物。比起反省自己為什麽那麽容易就會被媒體記者們帶走思路，又為什麽會偏聽偏信一群比賽落敗的人不甘心的故意抹黑言論，甚至不知天高地厚地以自己連京大都考不上的淺薄知識麵和腦容量卻去質疑一個在全球範圍都頗具聲望的國劇大獎，他們更傾向於指責媒體記者和那些虛假言論的參賽選手。
對此，媒體記者們早就準備好了，紛紛截圖自己那些推送通告底下的小字，表示自己並非表態，隻是單純履行工作內容地進行了采訪。
這一波反水登時讓在營銷方麵沒什麽經驗的孟雲義等人腦子懵了。
那些已經主動道歉的參賽選手還好，頂多落得一兩句人生指導，一直堅持自己沒錯都是別人錯了的孟雲義等人才是真的社會性死亡了。
網友們重新拿起自己的鍵盤開始“正義製高點”的言論輸出。
【我之前可能是人傻了，竟然相信了你們的說法。你覺得難就不允許別人水平高覺得容易？這是什麽學渣對學霸的迷惑道德綁架？以前沒有過全團隊提前交卷且滿分的案例就以後也不可以有團隊做到這件事？那你怎麽不說從前沒有人證明“周氏猜測”之後也不允許白芍芍將之證明呢？搞笑。】
【互聯網時代，營銷手段層出不窮，作為腦子也不是那麽好的普通智商網友，我被當槍使也不是第一次的事了，可這次我最憤怒。娛樂圈可以營銷，我早習以為常，可你們是學術圈，學術圈還玩這種手段，想要通過言論讓“蘆花物理杯”屈服於你們的觀點並取消白芍芍團隊的金獎……你們為什麽要玷汙學術圈？好惡心。】
【艸，我才反應過來，孟雲義他們的言論不是典型的“我弱我有理”嗎？不相信別人比自己實力強了那麽多，太強了就一定是有內幕，絕對不是自己實力不如人的嫉妒，問就是光明正大表示質疑……越想越氣，真的給爺整笑了：）】
…………
先前，孟雲義等人有多痛快網友們對自己的支持和鼓勵，又有多舒爽看網友們對白芍芍團隊獲獎和“蘆花物理杯”比賽公平性的質疑，如今這些攻擊轉向自己，感受著或文明或不雅的那些批評指責，又看著不斷被媒體營銷號們求生欲極強且蹭熱度轉發的那些權威人士發言，隻覺整個人都陷入了茫然和不敢置信之中。
這可是“蘆花物理杯”啊！一個由小小本科生帶隊的論文，還是如此不受看好的實驗項目，怎麽可能到達全球都找不到一個研究方向完全相合的物理學家給他們出題？他不信！
好不容易想到這個仿佛可以站得住腳的馬腳，孟雲義便在自己前幾天才注冊好的微博一直抓著這一點表示質疑，結果就是被怒火衝頭的網友們噴得爹媽不認。
之前那麽多人還說bec研究項目沒前途呢，怎麽可能突然就蹦出來一堆在這方麵有研究經驗的專家？
這是國內賽區，出題人隻能從國內找。既然你說找得到，那你就去去找啊，除了欒院士和吳院士，國內到底還有哪個權威性和地位足夠的物理學家與白芍芍團隊的那篇《多重耦合振子係統下bec與s原子融合探尋》研究方向一致可以來出題？找不到你嗶嗶個屁！
那可是不可能作假的吳一舟院士本人的話，“蘆花物理杯”工作人員和評委也都是經過實名認證的賬號，不要自欺欺人了好嗎？看起來真不像是個有腦子進到第三輪評審的人。
網友們是記仇的，不僅當麵與孟雲義等人對噴，還去他們所在學校的官博或官微下麵留言，要求學校嚴懲這種品行不端的學生以正校風。
有的學校沒有回應，還在猶豫要不要處理，想著能裝死就裝死，也有的學校回應了。
最快回應的就是孟雲義所在的魯期大學，也是眾多學子向往的雙一流大學。
在學校官網、官博及官微的所有公眾平台上，魯期大學都表明不支持孟雲義同學的言行，會以記過處分並留校察看，希望其他同學引以為戒，對自己的言行負責而不要逞一時之氣。
其他和孟雲義一般給“蘆花物理杯”及白芍芍團隊潑髒水的人也都得到了或輕或重的懲罰，網友們心中怒火這才得以澆滅。
而在關於“蘆花物理杯”第三輪評審是否公正的話題過去之後，網友們的注意力終於轉移到了白芍芍團隊獲獎論文本身，猛然意識到，小半年前還被媒體們無數次拉踩的這個實驗竟然真的取得了新的研究成果，還直接寫成論文以供國際公認含金量和地位的“蘆花物理杯”審核。
如今可以說不僅確定了這一科研成果的真實性，更是得到了起碼是國內物理學界的認可。
這如何不讓人震驚？
媒體記者們生怕被“蘆花物理杯”賽方和白芍芍等人追責，便既是打著向他們討好的想法，也是順帶著蹭一蹭流量和洗白自己，便對這件事在事實的基礎上大誇特誇。
【欒雲陽院士手下最不被看好的bec研究項目真的有了進展，當初不看好這個項目的人終於被打臉。未來五年，是否有可能bec真的在實際生活中得到應用？網友們：很期待，抱有信心。】
【那個證明了“周氏猜測”的美女學霸如今在做什麽？她參加“蘆花物理杯”並榮獲賽區金獎，一行人正在物理界新領域前沿探究，成果遠超同齡人，那些曾嘲笑她眼瞎選錯項目和浪費數學天賦的人都傻了眼。】
【當你以為她隻有顏值時，她一會兒證明“周氏猜測”，一會兒又成功以核心研究人員的身份推動bec與s原子的融合。當你以為她是個呆頭呆腦的學霸，她又膚白貌美大長腿，甚至還有清冷霸總男友。小編瞬間化身檸檬精~】
【科研是寂寞的，可隻有耐得住寂寞才能配得上無與倫比的掌聲。他們經曆了兩年多的嘲諷，也值得如今的萬眾矚目。愛因斯坦如果還活著，恐怕都會為這群後輩鼓掌。】
…………
媒體記者們的彩虹屁，不過是網友們言論的縮影。
這便是的當下社會對白芍芍及她所在實驗項目的評價。
那天晚上大排檔一群人醉酒的話，終於徹徹底底在人們眼前、心中實現，再也不會有人說他們對bec進行深入研究是浪費時間和精力，取而代之的則是無論外行還是內行皆豔羨和敬佩的眼神。
他們頂住了冷嘲熱諷，撐過了萬次失敗，終於獲得成功與鮮花，這是理所應當的。
對於網絡上如今風向全轉的一番言論，實驗室一眾人起初自然是喜難自矜，時不時就要從實驗室裏溜到休息室，掏出手機，刷一刷微博等社交平台，再看看瀏覽器推送，隻要誇了白芍芍團隊就一定會把實驗室眾人和項目都誇一遍，看得他們內心格外舒暢。
害，誰還不喜歡聽彩虹屁呢？
這種全世界都是彩虹屁的美好生活甚至讓實驗室的顏值都普遍上升了，便是那些疲於應付穿搭的理工男們竟然紛紛找了女性友人、女友或妻子幫忙參考，一個個每天都頂著清爽舒服的穿著精神抖擻地來實驗室，也是以免半路被媒體攔下來采訪能夠以最好的狀態出鏡，也讓外界網友們對他們的顏值也誇一誇。
比如什麽“腹有詩書氣自華”，“都說學霸長得醜，怎麽這個實驗室全員俊男美女”的話，他們就是聽一萬次也不嫌多。
直到後來欒雲陽實在看不下去了，一個個揪到自己辦公室，很是耳提麵命了一番，提醒他們主要任務是研究不是當網紅，想被采訪就去經紀公司自薦別留在自己實驗室打擾別人了，這才讓他們冷靜下來，一個個又恢複了平日裏格子襯衫眼鏡男的模樣。
對此，藍月喬很是可惜了一番：“唉，一年都看不見一次的賞心悅目實驗室啊，大老板出手比我想象的快得多。”
那些又被迫改回了格子襯衫標準理工男裝扮的實驗室學長們也委屈。
不知道為什麽，他們這個項目的成員雖然女性不多，但個個長得起碼也是清秀級別，隨便穿個普通的百搭衣服再被會拍的攝影師抓拍一下，分分鍾就是可以“學霸美女”人設艸起來的那種。
可他們卻是真的理工男，不打扮一下就真的隻能被誇“學霸”而不是“校草學霸”的那種。
想到這裏，他們默默看了眼實驗室那個最不把穿著打扮放在心上，卻也長得最漂亮的團寵小學妹，心中那口氣愈發長長歎出。
算了，顏值這事兒，隻能怪女媧了，他們後期靠自己的努力也拯救不來，還是乖乖搞科研當正經學霸吧。
而白芍芍也終於平日上課不會被同班或其他專業同學攔住問“蘆花物理杯”那些事了，又恢複了正常的生活狀態，整個人頓時輕鬆下來，隻覺這種可以安心做自己的事不被打擾的生活才是最快樂的。
隻除了……可能經常上表白牆吧……
“白姐白姐，又有學弟在學校表白牆和你表白了哈哈哈哈哈。”
謝玉躺在床上刷空降，看到這條動態，笑得當場公雞打鳴，兩條腿在空氣裏興奮得直蹬，。
“這個竟然沒匿名，還發了自拍，甚至說不介意當你的魚塘裏的魚，隻求能教教他怎麽學物理，然後被其他學長、學姐教育了要先來後到，下麵被點讚最多的那個評論說傅言錫永遠正妻位置不變，他們隻覬覦你的腦子而不是身子。”
從床上爬起來，謝玉喊了聲“白姐”，在白芍芍轉過頭後煞有介事地盯著她那張瓷白精致的臉摩挲了會兒自己下巴：“我以前一直以為這是個看臉的世界，顏值即正義，原來還是不夠有實力。到咱們白姐這個程度和份上，大家一點都不在乎你長得漂不漂亮了，隻想和你請教學霸之路如何養成。”
這番話聽得白芍芍很是哭笑不得。
“蘆花物理杯”的國際總決賽要到明年1月才舉辦，白芍芍平日裏便便除了上、下課和去研究所做實驗，就是專心寫那篇被張教授趕鴨子上架的《關於p-超循環嵌入子群的一個新判別準則》論文。
寫完最後一個部分的內容，白芍芍將word文檔拉到最開始，從頭將論文過一遍，確定了下邏輯方麵是否存在漏洞或錯誤。
唉，誰能想到她是抗不過雙重“給錢大法”進了“黎曼假設”研究組，結果啥都沒搞，竟然就稀裏糊塗寫了另一篇與之並不相關的新的論文，都是張耀教授喜新厭舊太甚的鍋啊。
除去任課老師布置的課後作業，這篇《關於p-超循環嵌入子群的一個新判別準則》也已經是白芍芍寫的第五篇論文了，很是駕輕就熟，從頭檢查了一遍也沒發現什麽問題，便打算發過去讓張耀教授看。
但她登陸微信，看到自己和他前兩天聊天的內容，想到他說對新感興趣的理論有了新的靈感，最近一個月可能比較忙，又想著讓這篇作為這學期提交給係統的日常任務論文，怕耽誤了，便去找了似乎對她印象特別好的石水苗教授，解釋了下沒有去找張教授的原因，詢問她幫能否自己看一看論文有什麽需要修改的地方。
大家都是一個項目組的成員，尤其白芍芍還是組裏最小的可以做自己孫女的年齡，加之對白芍芍印象還挺好的，石水苗對張耀這“隻聞新理論笑，不聞舊理論哭”的臭毛病笑罵了兩聲，便爽快答應幫忙了。
知道現在的小孩都很擔心自己會一不小心就踩了指導老師的雷，或者做錯事，她還特意說了句：【我隻是幫你看一看，指導老師到時候還是寫張耀，這點不用糾結。】
盡管覺得張耀教授和石水苗教授非常好說話，但白芍芍覺得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雷區和不喜好的點，方才便在想著要不要指導老師寫兩個人，還沒組織好語言發過去就看到了石教授這番話，便刪掉了輸入框裏還沒有組織完的話，乖乖回了句“好的，謝謝老師”。
大概一個星期後，白芍芍收到了石水苗教授傳回來的已經加上了修改建議批注的文稿。
【石水苗：我對這個“p-超循環嵌入子群”沒有很了解，特意問了幾個朋友，這些批注集合了我們好幾個人的建議，你照著修改應該就差不多了。不過，好像這才是你寫的第二篇數學論文吧？我們討論了很久，找到的需要修改的地方仍很少，現在的修改意見已經可以說是吹毛求疵，可見你對數學確實有天賦。】
被誇了！嘿嘿嘿。
屏幕那頭的白芍芍開心地咧了咧嘴，謙虛地聊了幾句，見石教授說自己要忙了，這才結束對話，轉而在電腦上點開文檔，根據批注修改論文。
石教授和她的朋友們很細心，似是生怕她看不懂自己的意思，批注寫得盡可能詳細明了，使得白芍芍修改起來十分迅速。
將論文改到覺得已經照著石教授他們的建議盡力完善後，白芍芍這才將文件發到張教授的郵箱，又登錄微信提醒他別忘了幫自己批改，之後就又是每天上、下課和做實驗的日常。
在那篇論文被發送到張教授郵箱的第三天，下課了，白芍芍剛從教室出來，居然遇到了按理說不會來這棟教學樓的翁子林。她本打算裝沒看見，卻沒想會被翁子林招招手突然叫住。
“翁學長好。”雖然心中很是看不上這種學術不端且品行不佳的人，但畢竟明麵上沒撕破臉，白芍芍便緩步走過去，笑著打了個招呼，“來這是有什麽事嗎？”
“不是。”翁子林笑笑，搖搖頭，“我是特意來找你的。”
“找……我？”聞言，白芍芍愣了下，眉頭不自覺地微斂，“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嗎？”
“算吧，但也不是特別算，具體看你怎麽想。”似是完全看不出白芍芍對自己的抵觸，翁子林朝她彎了彎眉眼，“有時間嗎？出去散個步順便聊天？”
猶疑了一會兒，直覺讓白芍芍應了。
今天是周五，下午三節課結束後，教學樓這邊便沒什麽人了，連打掃衛生的阿姨也速戰速決地就想走。
兩人並肩走在教學樓後麵的小道上，這邊很少有人來，花草繁盛，有專人打理照料，即使是入了冬，風景也依然宜人。
邊走，白芍芍邊在腦中尋思著，不知道翁子林要她幫什麽忙，總之，能拒絕就盡量拒絕吧，還是少和這種人牽扯上關係。
就在她琢磨著要怎麽拒絕才不像是會撕破臉的樣子，就聽身旁傳來一個聲音略輕卻華語內容重得差點讓白芍芍當場懵住的話語。
翁子林說：“我知道導師的郵箱密碼，看過你那篇《關於p-超循環嵌入子群的一個新判別準則》，確實挺不錯的，怪不得能得到導師欣賞。我很喜歡，決定用來投稿，希望你到時候看到了期刊不要聲張。”
盜用她的論文？
如此光明正大且不要臉的話，聽得白芍芍整個人都愣了下。
事實上，有那麽一瞬間，她甚至懷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畢竟這可是學術不端的低劣行為，怎麽會有人如此自在便說出口，仿若篤定了她一定不會拒絕自己這個連用“無禮”來形容都顯得有些過於客氣的“請求”。
白芍芍張口，剛想問他腦子是不是壞了，就聽翁子林又開口：“你爸爸的公司最近和林氏有個三千萬的大單子，為了達成合作關係甚至將房子拿去銀行抵押的事情，你知道嗎？當然了，風險和收入一直都是成正比的事，做生意就是這樣，敢於冒險才能賺錢。我把這件事告訴你，隻是想說一聲，林氏是我女朋友爸爸開的。”
爸爸的公司最近有個大項目的事，白芍芍是通過媽媽的口了解到的，還知道爸爸為了這個單子每天都在公司加班，連著好幾天都隻睡不到四個小時，可見重視程度。
隻是她沒想到爸爸這麽敢賭。
當然，她能理解媽媽不想會讓她參與進來的心思。畢竟闖事業是他們倆的事，當真正的大老板而不是小店麵老板也是他們的夢想，她還隻是個在上學的孩子，即使她因著各種論文、成果和競賽得到的獎金存款都有百萬在他們眼中也仍然隻是個孩子。
爸媽養育她長大，無論從前的她多不求上進和不聽話也從未想過要放棄她，是白芍芍的底線。
有人拿她的底線威脅她。
很好。
她眯了眯眼。
原本她確實知道他學術不端且看不慣，但畢竟沒有惹到她，沒有具體證據不說且中間夾了個張教授，便想著假裝自己不知道。可她想井水不犯河水，卻有人非找事，那就不怪她反擊了。
反正有救命之恩的人也不是她，別想對她搞什麽莫須有的道德綁架。
“你……你讓我想想。”白芍芍盡量讓自己沉住氣，微微垂眸低頭，掩住麵上情緒，“明天我就給你答複。”
“今晚。”似是早就對她這個反應有所預料，翁子林揚了揚唇，語氣不容置疑，“我今晚就想要投稿，選好了《數學年刊》，直接上明年初的3月刊，希望你能給我一個滿意的答複。”
白芍芍沒說話，沉默的“頹喪”模樣惹了翁子林心中愉快，笑笑便離開了。
而等翁子林離開，白芍芍抬起頭，麵上哪裏看得到一絲一毫的被威脅的“頹喪”和落魄？
摸了摸口袋裏從知道翁子林是什麽人那天就一直備著的錄音筆，白芍芍也笑了。
玩到她頭上？
這麽多年爽文難道是白看的嗎？這種危機意識她還是有的。
隻不過，爸爸公司那邊的事確實是要以防萬一。
點開係統操作麵板，看了看目前隻有25個金幣的餘額，白芍芍果斷找係統要錢。
[我任務完成了為什麽不發金幣？你中飽私囊了？]
係統被質疑得很是莫名其妙：【你什麽時候完成任務了？】
[“蘆花物理杯”金獎啊。]白芍芍理不直但氣壯，[你當初說拿了金獎就可以，我不是拿到了嗎？]
【……我說的是國際賽的金獎！】
[你自己查看任務發布通知，是不是說的“請玩家參與並獲得“蘆花物理杯”金獎”？我哪個字眼沒有完成？倒是你，哪個字眼提到了必須是國際賽的金獎？]
係統沉默了。
伴隨著目標的逐漸達成，它與她也沒有剛綁定那段時間互坑的拉鋸戰模式，大多時候是各忙各的，倒也有幾分老夫老妻的架勢，這也就導致了它警惕心的下降，竟然露出這麽大的破綻讓這家夥坑！！！
不聽前輩們的話，吃虧在眼前。
舒適區果然不可取！！！
這事確實是自己忘記了要嚴防死守，才給了白芍芍空子鑽，係統隻能含淚發布了任務獎勵。
伴隨著一陣金幣掉落的脆響，白芍芍滿意地聽到了自己想聽的聲音。
【恭喜玩家完成“蘆花物理杯”任務，獎勵金幣60，餘額金幣85。】
看著“魚塘”選項意料之中地亮了起來，白芍芍手指輕點，選擇了升級。
【“魚塘”已升至4級，所耗金幣68，餘額金幣17。】
好，這樣爸媽那就放心了。
唯一可能被威脅的軟肋也完美解決，白芍芍整個人這才徹底放鬆。
翁子林是吧？走著瞧。
抬步往宿舍樓方向走去，白芍芍神情鬆快。走了幾步，突然想到方才被自己訛了的係統，白芍芍眼中染上些許笑意，安慰它：[你看到了，我也是迫不得已，隻能找你幫忙。係統出品，我最放心。以及，別擔心沒法和你們總部交任務，“蘆花物理杯”的國際賽金獎我會給你拿回來的。]
係統：坑人終成被坑。
但……
【你說的。】它默默道。
白芍芍[嗯]了聲，語氣格外霸總：[我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