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反複檢查完畢，踩著不允許提前交卷的比賽結束半個小時那個點，白芍芍舉起了手。
鑒於方才已經被“坑”了一次，走過來的那個監考人員沒有第一時間收走試卷，而是詢問了下到底是要“提前交卷”還是“索要新一張草稿紙”。
“我申請提前交卷。”白芍芍乖巧道。
因著“外觀”已升至3級，自帶“c位光環”，又本身也確實長得好看，早在開幕式時，白芍芍就吸引了許多參賽選手的注意。不過，那個時候他們對她的關注和其他沒有關係，隻是單純基於人類對於“美”的事物天然喜好。
可現在，他們注意她，則是單純被大佬精神折磨得過於痛苦。
眼見白芍芍終於交卷了，他們不由鬆了口氣。
雖然自己做不出來！但不僅做不出來，還要被迫聽大佬自信做題的“沙沙”聲和檢查時翻頁的“唰唰”音什麽的，才是真的過於殘忍吧？
可他們沒想到，白芍芍走後，痛苦才剛剛開始。
六百多個人參賽，隻是有一個人將最後一道題流暢作答出來，這隻是初級折磨，而當那最厲害的人走了之後，周圍其他參賽選手都突然一個接一個仿佛開了竅般開始“沙沙”地在草稿紙或答題紙上寫字，偏偏隻有自己腦子裏一團漿糊，這才是真的要命。
來自c國的edward就是這樣。
聽到別人在用尺子，他：臥槽，為啥啊！我咋怎麽都想不出來到底做哪條輔助線！
聽到別人在流暢寫字，他：啊啊啊，我的腦子是被蟲子吃了嗎？為什麽一點思路都沒有！求求上帝了，實在不行給我個錯誤思路隨便寫寫也是好的啊，好歹別就這麽尷尬地傻坐著啊！
…………
別人都在認真作答，隻有學渣如他在一群學霸間格格不入，不由流下悲傷的淚水。
連和白芍芍不熟也沒什麽聯係的其他參賽選手都是這個心態了，又何況是幾乎可以說和白芍芍“有仇”且正好坐在她後麵的garfield？
聽著前麵不斷傳來的動靜，他心焦難安，可當前麵人走聲無，他更是再也坐不住。
瘋了瘋了，到底用什麽理論！他真的要瘋了！！！
是從這裏入手做輔助線嗎？
不不不，不對，這個輔助線做在這裏，根本繞不到那個關係式上，太雞肋了，肯定是必須把mp給算出來才能往下證明並二次計算，可……
garfield無聲呐喊地抓住了自己棕色的頭發。
幾乎看個一分鍾題，他就要抬頭看一看剩餘比賽時間，就好像身上長了虱子般整個人坐立難安，甚至吸引到監考人員的注意。
“叩叩——”
其中一個監考人員走過來，輕輕在桌麵敲擊，見garfield抬頭看自己了，為免打擾其他參賽選手的思路，便無聲用口型和收拾表示：“請保持安靜。”
garfield的臉瞬間羞恥得紅了。
今天這場比賽，和昨天接連走出賽場的近二十個提前交卷者不同，整場比賽下來，隻有白芍芍一個人提前交卷了，並得以享受在單獨房間絕對清淨的半個多小時讀書時間。
她甚至和負責管理提前交卷參賽選手的那個工作人員要了一張草稿紙，用來重新整理自己寫那篇物理論文的思路，打算等比賽正式結束了，回酒店用電腦和老師們再重新討論。
終於，場外傳來“比賽結束”的通知，白芍芍便收拾了東西走出去，正好迎麵和alexander遇上。
“你第三題算出來的結果是多少！”看到白芍芍，他眼睛瞬間一亮。
“45722。”都比賽完了，答案沒有什麽好再隱瞞的，白芍芍便坦然說了。
聽到她的答案，alexander驟然興奮起來，甚至一把將白芍芍抱在懷裏：“我也是！我也是這個答案！看來就是這個答案沒有錯了！時間不夠，我沒能來得及檢查，剛剛一直在擔心是不是算錯了！”
猝不及防被男生，尤其是不甚熟悉的男生抱在懷裏，白芍芍愣了下，旋即整張臉爆紅，嗅到男生衣服上微香的洗衣液味，更是不適應極了，當即伸手，將他用力推了開。
她懂事以來，除了爸爸，也就和傅哥這麽親近，而且幾乎每次都是她快跌倒或者他情緒不佳的特殊情況。
這個名叫alexander也太太太自來熟了吧！
被推開，alexander正“蹭蹭”暴漲的興奮情緒被迫戛然而止，剛有些納悶，見白芍芍的臉那麽紅，而剛朝她走過去的兩個華國隊選手也是瞪大眼，一臉愕然地看著他，這才想起來華國是一個比較“矜持”的國家，麵上這才流露出幾分歉意。
“抱歉。我本來以為自己算錯了，沒想到和你答案一樣，感覺自己實在太幸運了，太興奮，一時沒控製住自己。”
m國在情、愛方麵比較開放，不過一個擁抱，甚至親吻都在他們看來是尋常事，白芍芍隻是自己對此不太適應，倒也不至於生氣，便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著點了下頭：“沒關係。”
相比那些純粹是關心數學領域好苗子或者imo今年題目難度的人，大多數看imo直播的人其實更喜歡湊熱鬧和吃瓜，尤其是那些從一開始就純粹是為了吃瓜來的綠江讀者和各國沙雕網友們，隻有一部分人真的將比賽直播從頭蹲到了尾，其他人都是等比賽結束的最後幾分鍾才過來，就是想看看學霸們之間都是怎樣相處的。
害，當不成學霸，還不允許學渣們好奇圍觀一下學霸或者說學神的世界嗎？
不過，學霸大多活躍在各大競賽中，或者是和戴澤民和李國鑫一樣，披著馬甲在網上浪，倒是沒幾個人和白芍芍一樣，又浪又騷操作偏偏還馬甲根本藏不住，這也就導致來圍觀的網友大多是衝著她來的。
比賽剛結束，各參賽選手從賽場出來，負責直播的各國媒體蹲在門口實時錄製，彈幕也開始滾動。網友們努力搜尋了下，發現華國隊五個人並肩出來了，卻偏偏沒有白芍芍，不由疑惑。
【那個沙雕作者呢？我怎麽沒看見她人啊？】
【咦咦咦？怎麽隻有五個？排擠嗎？不至於吧……我看了直播回放，感覺白芍芍性格挺好的啊。】
【啥情況啊這是？人呢？】
…………
作為華國媒體代表負責全程直播的那個工作人員也很茫然，便用英語問了下站在自己前麵那個負責維持現場秩序的工作人員。
“她提前交卷了。”工作人員沒怎麽關注比賽情況，但也對這個連續兩天最早交卷且是今天唯一提前交卷的人的華國女選手印象深刻，直接答道，“今天隻有她提前交卷，現在應該已經在場外等著和隊友集合了。”
提前交卷？！
問話的記者震驚了，心說昨天不是才提前交卷過一次嗎，今天竟然又提前交卷？
而且今天還隻有她一個人提前交卷？
態度這麽隨意，真就當imo是學校月考嗎？？？
彈幕一眾也驚了，尤其來湊熱鬧的除了一些正常思維的沙雕網友，還有那種現實裏悶悶索索就在網上重拳出擊的腦殘。
聽說白芍芍兩天提前交卷，他們不管三七二十一，當即開噴。
【我也是無語了。這可是imo啊，作為國家代表來參賽，竟然這麽不當一回事。提前交卷，還兩次，這麽有自信滿分嗎？】
【服了，裝逼也分場合ok？分數一出來，誰管你是不是提前交卷的？又沒有加分，交個屁啊交，果然這種看起來接地氣的學霸也不是什麽真學霸，基本的學霸素養都沒有，就隻顧著給自己艸人設了。】
【哇，提前交卷？而且是唯一一個提前交卷的？我服了啊，我真的服了，這就是你們綠江捧著的所謂學霸作者的學霸粉絲？省狀元的身份讓她飄了是嗎？感覺自己已經是世界第一了唄。】
…………
記者雖然不讚同這些人對白芍芍有些攻擊意味的語言，但不可否認，他多少心裏也是這麽想的。
畢竟這可是imo啊。
但順著人流的方向一路朝華國隊的方向走過去，他卻聽到了很多意料之外的言論。
比如剛好入鏡的這兩個膚白碧眼大概率歐洲人的選手，正在聊的話題就是關於白芍芍的。
這是意外錄到的八卦小話？
挑了下眉，想著反正走的方向都一樣，記者默默湊近了這兩人一些，反正直播間有負責即時翻譯和做字母的工作人員，倒不用擔心語言差異，而他自己還是比較懂英語的，畢竟經常出國完成采訪任務。
“華國隊的那個提前交卷的叫什麽來著？啊，我想起來了，是白芍芍。”說話的是一個棕色頭發的男生，個子有點矮，不過一米七，顏藝倒是表演得很到位，“哇，她交卷也太早了，而且一直唰唰唰地寫，我坐她旁邊，一點思路都沒，整個人就是傻眼。”
“彼此彼此。”應話的男生顯然染過頭發，後腦勺處挑染一縷藍色，有點少年活力，聞言忍不住也跟著吐槽訴苦，“我坐在alexander前麵，他一開始沒動靜我還很高興，覺得題目果然不是隻難我一個人，誰能想到突然他就動筆了？剛剛我還沒忍住問了他一下第三題思路是怎麽想出來的，你猜他怎麽回答的我？”
“怎麽回答的？”
挑染藍發的男生回想了下alexander當時說的話，特無奈：“他說，感謝自己耳朵好使，聽到白芍芍用尺子，腦子裏這才有了靈感。”
“啊？？？”棕色頭發男生傻眼了，“我耳朵也好使啊！我也聽到了！可我為什麽沒有靈感！”
藍發男生撇撇嘴：“別懷疑了，咱倆就是聾子，白長了耳朵，學霸教我們如何現場作弊找靈感都學不會的那種……”
在一旁偷聽的記者和觀眾們：？？？
耳朵作弊？？？
說啥呢？
還這麽光明正大？！
就當他們不解地聽著這話，正和alexander聊著天的白芍芍終於出現在了鏡頭裏，記者趕忙走過去，想著正好可以采訪一下她和華國隊的其他選手，順便問一問對今年imo題目的感想，也看看網友們到底是罵得對還是罵錯了。
但alexander正和白芍芍聊天，出於禮貌，他不方便插話，就在旁邊默默等著。
而這麽一等，通過alexander的話，他發現自己世界觀都被顛覆了。
原來，alexander對於今天的第三題一直沒有思路，正苦惱著，聽到白芍芍作答時用了四次尺子，腦子裏才突然有的靈感，趕在比賽結束前作答完畢。
他自己形容這是簡直可以稱得上“作弊”的一個行為。
聽得記者就很懷疑人生。
這特麽也是作弊？
他讀書的時候，都是抄書、做小抄、傳答案或者幹脆和同學對手勢暗號……那特麽的才是作弊吧！這種隻是湊巧聽一耳朵算什麽？空氣本來就能傳聲，大家都能聽到啊！
這樣想著，記者便實在沒忍住插了一下嘴，表示了自己對“作弊”這個說法的不認同。
白芍芍也點點頭，有些哭笑不得地看著alexander：“這些思路是你自己想出來的，和聽到我尺子的聲音沒有關係的。”
相反，作為最應該撇清這種莫名其妙關聯和作弊嫌疑的當事人，alexander卻對他們倆的說法義正言辭地表示了不認同。
“但事實就是，如果我是單獨一個人坐在考場裏，周圍沒有任何聲音，我就不會想到輔助線需要做四條才能有思路。”搖搖頭，alexander神情認真，“所以，我覺得能做出來其實是有運氣成分的，也很感謝你。”
這感謝也來得太讓人茫然了……
無措地摸了下腦後馬尾辮，見alexander堅持，白芍芍便硬著頭皮應了下來：“……沒關係，不用謝？”
看到這一幕，直播間一眾網友們懵了。
等一下？？？
在考場聽到學霸做題時用圓規、尺子一類工具的聲音不是很正常嗎？他們該不會還是不會啊。
但他們剛準備在彈幕反駁，又想到方才聽到的那兩個其他國家參賽選手的對話，驟然沉默。
果然，學霸的世界就是“萬物皆信息or靈感”，學渣的世界就是“他們學霸用圓規和我們鹹魚學渣有個毛線球的關係，該不會做的題目就是不會做”。
甚至還有來自綠江一個習慣了在評論區沙雕留言的某網友樂嗬嗬地調侃。
當一個考場的學神開始用尺子。
學渣：我會做的題都沒用到，看來是難題了。學神不愧是學神，就是厲害。
學霸：嗯？這次試卷的題目我都會做啊，但我怎麽沒有用到尺子？
學神：……怎麽都在用尺子？我隻是在隨手玩啊。
現在白芍芍、alexander和賽場其他參賽選手大概多少就是這個差距了。
又因著戴澤民和李國鑫幾人也在旁邊，順便聊了幾句最後一題。他們幾人都沒做出來，隻打算多少蹭點步驟分，但對答案還是好奇的，便問了一下兩個學神的思路和答案，發現都一樣，估計最後如果分數就差別就是步驟分了，看誰邏輯鏈更完善且字跡工整。
聽完這段討論，原本還打算垂死掙紮地嗶嗶白芍芍就算給了別人靈感又提前交卷，也說不準是錯誤答案的那些杠精沉默了。
杠無可杠，他們既不行也不敢上，那就還是閉麥吧。
聊了一會兒，alexander的隊友也出來了，便和白芍芍幾人依依不舍地結束了對答案的探討，和隊友一起離開了。
離開時，看到跟在後麵的garfield，他就順口問了下garfield今天三道題的作答情況，沒成想差點被氣死。
“第三道題難，你不會做，我不怪你，很多人都不會。”停住腳下的步子，alexander忍不住叱罵，“第二題涉及的幾個理論來之前老師都講過，還讓我們做過題目練手，你竟然還能做錯！所以今天的比賽你別說及格分了，連一半的分都拿不到了是嗎？我也是服了你了，幹什麽都不行，還整天自以為是……”
alexander對別的事都不太在意，平時沒事做時就是喜歡睡覺，但對於和學習有關的所有事都在意到了幾乎可以說較真的程度，尤其昨天還知道了garfield私底下都說了些什麽沒教養又不知死活的難聽話，本就特別討厭他，此時更是生氣起來一點麵子都沒留。
現在這個時候正是直播高峰期，周圍各國媒體都在，聽到吵鬧聲，知道觀眾們想看什麽，便紛紛將鏡頭轉過來對著他們。注意到這點，garfield將頭埋得更低了一些，緊緊咬著唇，心裏恨得要命，卻也已經開始擔心出成績時自己的分數會不會讓老師和國人都對他不滿。
他怎麽都想不明白，自己都已經是第三次參加imo的“老人”了，為什麽本來想畫上一個圓滿的句號，卻得到了這樣一個難堪的結果。
如果alexander聽到garfield的心聲，估計分分鍾就要懟：也沒想到你都第三次參賽了，竟然還是這麽一副沒腦子的模樣。
*
比賽結束之後，各位參賽選手既可以在事先通知的會館聽每日來自不同國家數學家的純英文講座，也可以在克盧日當地稍作旅遊，但都得等本屆imo成績出來才能走。
而這段時間作為相對娛樂性質的存在，也是各國直播時比較受歡迎的內容。
當然，要說最受歡迎的，必須還是比賽結束當天，也就是15日當天晚上的聯誼分享會。
116個國家，隻要是願意的，都可以在聯誼分享會上和其他國家的朋友分享自己喜歡的本國食物。
原本白芍芍幾人說好的是可以借用酒店的廚房炒菜帶過去，讓他們嚐一嚐華國的家常小炒，感受不同的美食文化，但因著係統的任務，也是給自己出一口氣，白芍芍臨時反口了。
“我覺得，我們可以推薦螺螄粉給他們試一下。”
在隊友們不解的眼神中，白芍芍將關於“螺螄粉”的詞條搜索結果遞給他們看了下。
“螺螄粉是廣西壯族自治區柳州市的特色小吃之一，還成功入選非遺，本身又確實好吃，可以說無論味道和文化意義都有，尤其還特別臭，便足夠在那麽多特色食物中給大家留下最為深刻的印象……從各方麵考慮都比普通的家常小炒要好很多。”
因著“周氏猜測”的證明，在微信小群十多個小夥伴的眼中，白芍芍本就是比較“大姐”的領頭人一般的存在，再加上這次imo也是連著兩天都提前交卷，顯然是對題目比較有把握，盡管大家都是朋友，她也不自覺成了眾人心中“可信賴和依靠”的那個人。
別說她擺出了這麽多足以說服人的理由，就是她什麽理由都不說，他們其實也會忍不住想要聽她的改掉原本打算推薦的家常小炒。
胡含笑還很興奮地將自己行李箱裏剩下的十幾包螺螄粉都拿過來，想著即將將之推廣到全世界，讓大家都品嚐到這“又臭又香”的美食，登時滿臉期待。
見隊友們都同意了，白芍芍悄悄鬆了口氣。
雖然說，有係統的支持，她對讓garfield為自己的言行付出代價的事還是有一定信心的，感覺極大概率上不會翻車，但到底不是什麽好事，不讓隊友們被牽扯到裏麵當然最好。
晚上，酒店的一樓被承包了，圓形酒桌被撤下，換上了整齊大方的長桌，上麵擺滿來自不同國家準備的美食，隻有最前麵是一張相對來說較短的桌子，剛好夠六個人坐的位置，桌上還放了三個黑色的話筒，便是打算讓各國選手輪流上台介紹自己推薦的本國美食。
各國吃食習慣不同，有事先做好的，也有現場做的，但活動本就是既可以當天晚上玩個通宵，倒也不拘束於時間問題，而且難得imo選手和負責日後講座的數學家們都在場的活動，也沒有幾個人舍得離開，便總是很熱鬧。
各國選手在講話時有的會順帶著說一說自己和這個美食的趣事，滿足了蹲直播的各地時差不同觀眾們對於學霸私生活的好奇心，也是這個活動每年都是除了公布成績的頒獎典禮最受歡迎的原因。
各國選手按照隨機順序，依次去講台上介紹食物。
通心粉、海鮮飯、香腸、牛排……真就是美食盛宴，各種食物的香味饞得好幾個貪吃的選手從社交困難瞬間變成自來熟，食物都立馬交換互吃。
或許是出於被“雪中送炭”的感謝，也是確實對白芍芍的實力和性格感覺相處起來很舒服，在今年的一眾參賽選手中，alexander對白芍芍的好感可以說是最高的，甚至比對自己也沒認識多久的幾個隊友都要高。今晚的美食聯誼會剛開始，他便跑到華國隊那裏，儼然呈現出“6＋1”的附加人士模樣，聊得十分開懷。
想到自己接下來要做的事可能會對m國這次參加imo的成績造成影響，看著alexander，白芍芍心中稍微有了一點點的尷尬和不好意思，但並沒有放棄自己的計劃。
終於，到了華國隊上台介紹推薦食物的時候。
imo主席喝了幾杯酒，臉頰微紅，臨時充當了一下主持人，見白芍芍他們上來，便下去站在一旁，等他們介紹自己國家的美食。
因為怕“生化危機”的影響著實太大，白芍芍他們便是拿著包裝，現場在台上用熱水煮。
在國外，大多數人對華國的印象除了高考數學很難的“數學強國”，還有一項便是“吃貨之國”。華國人真的太喜歡吃了，不管工作多辛苦，吃頓好的立馬覺得整個人都複活了的那種。因此，見華國隊上場了，場內大多數人都停下了聊天或吃東西的動作，期待他們會介紹一個怎樣的美食出來。
熱水煮沸，米粉下進去，湯料包和酸筍包一一拆開，撒上辣油攪拌均勻……
透過投屏攝像頭，看著大屏幕上那豐富、好看的搭配，在場眾人都起了好奇心。
隻是……
“oh，fuck，是誰放屁？怎麽這麽臭！”
“天啊我要被熏死了，好臭！”
“感覺好像是前麵傳過來的味道？哪個人放屁了，我的天，這個味道簡直是絕了。”
…………
雖然大家都知道出門在外，尤其代表的是國家，務必要注意禮貌問題，也清楚當別人放屁最好的做法是假裝沒聞到，這樣才能讓彼此都不會覺得尷尬。
但……
這個屁過分了吧？？？
這麽大的空間！幾乎一半都布滿了臭味！這還讓人怎麽忍！
他們忍不住懷疑，隻是一個人的屁真的可以做得到臭成這樣嗎？但也沒聽說放屁還能約著一起的事啊！
終於，在眾人你看我、我看我一陣後，訓著味道方向，看向了華國隊坐著的台子。
……怎麽感覺臭味是從他們那裏傳過來的？美食被屁都熏了那麽久，還能吃嗎？
胡含笑太喜歡螺螄粉了，但她身邊的朋友並不是每一個人都喜歡吃這個，不過都是被她拉著入坑的，自然看出來在場眾人的反應，顯然都是沒吃過這個的，才會好奇與嫌棄並具。
是她安利的時候了！
眼神亮起，胡含笑開始發揮了，一旁的陸晨宇幾人也一邊吃一邊大拇指，現場吃播起來。
看起來……好像確實挺香的？
台下其他參賽選手稍微有一點意動了，隻是聞著這個味道，又著實有些害怕和抗拒，便一直沒人上前。
見華國隊推薦的美食可能要陷入尷尬之間了，alexander便主動上前，衝著和白芍芍他們交好，狠了狠心便走上前，閉上眼，屏住呼吸吃了口，覺得死就死了吧。
但……
慢慢睜開眼，小心咀嚼了兩下口中的條狀食物，alexander的眼睛猛地亮起，低頭，又吃了口，這次是比方才大得多的一大口，朝白芍芍他們和台下猶豫著的其他人比了一個看起來特別真心實意的大拇指：“good！”
這麽臭的東西真的能好吃嗎？
但alexander又不是華國隊的選手，也沒必要幫他們撒謊。
到底人都是好奇的，出於那濃濃的獵奇心態，又有十多個人來嚐了嚐，都說特別好吃，唯一那個吃不太習慣的人也表示：“雖然聞起來真的很臭，但味道不差。”
見狀，imo主席也好奇地嚐了下，在口中慢慢咀嚼，微微點了下頭：“吃螺螄粉，我不由想到了‘表裏不一’這個華國成語。果然，即使是華國的食物，也很有自己的特色。你們國家的非遺一直很有趣，我喜歡。”
似乎是對華國文化和語言很感興趣，他不僅用華國的成語形容了“螺螄粉”，甚至這句話也是用的華國語言說的，而且發音很標準，顯然在這方麵頗有研究。
白芍芍訝然地看了主席一眼，收回視線，心中卻是對自己接下來要做的事又多了一分踏實感。
聽到主席這麽說，其他參賽選手終於相信alexander不是托了。
主席都這麽說了！顯然是真的很好吃！
其他參賽選手也都拿著碗筷過來好奇地蹭上一口，排著隊的模樣簡直像是食堂打飯，一個接一個地眼睛發亮，都從“真臭”變成了“真香”，而華國隊的幾人也都盡力幫忙弄螺螄粉，忙得不要不要的，卻都很開心自己國家的食物會得到這麽多外國朋友的喜歡。
就在這時，白芍芍的手機突然響了，是桑鵬宇打過來的電話。
“不好意思，是我不小心忘了關靜音……”歉意地朝眾人笑笑，將手中的筷子放在一旁，白芍芍剛想掛斷電話，卻不小心按了接通，甚至還是免提鍵。
“我……”
她剛想說話，就聽電話那頭的桑鵬宇仿佛被點燃的炮仗，發起了飆。
“那個叫garfield的家夥算什麽？他憑什麽瞧不起我們國家？難道m國對發展中國家就是這個態度……”
從方才imo主席會脫口而出一句成語，甚至還是用的華國語言說的那句誇螺螄粉的話，之後才用英文翻譯了一遍，就能看得出他在華語上其實有一定的研究，所以聽到桑鵬宇的話他便眉頭鄧然皺了起來。
注意到主席的表情變化，白芍芍趕忙搶住了話頭：“好了好了，我掛了……”卻是話還沒說完，手機便被主席接了過去。
“你好。”主席禮貌地先自我介紹了一下身份，才開口，“我們正在舉辦聯誼會，許多媒體也都在實時直播，你的這番話會引起很多不良後果。希望你將事情原委講清楚，並且，最好可以拿出具有一定說服力的證據，否則這些話造成負麵影響後，可能會導致你因為誹謗被m國的garfield選手告上法庭。”
聽到主席的話，桑鵬宇沉默了下，似乎是被嚇到了，白芍芍連忙打圓場：“不好意思，主席，他真的不是故意的……”
“好！我也想知道，身為imo主席的你在聽到這些話後，會給出什麽樣的處理決定。”但白芍芍道歉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完，就被桑鵬宇再次打斷，而後通過電話播放了一段錄音。
正是garfield當時在天台上的那段話，既歧視女性，又歧視發展中國家，言語中甚至還咒罵了白芍芍選手一些難聽的話，錄音內容那叫一個不堪入耳。
這段話就不是華語了，而是英文，也就意味著在場的所有參賽選手、數學家和媒體記者都能聽懂。
如果矛頭隻是單獨針對身為華國參賽選手的白芍芍，這個錄音事件其實可大可小，但因為牽扯到了發達國家對發展中國家的歧視，還連帶上了性別問題，這就比較嚴重了。
這場美食聯誼會，garfield本就來得不情不願，來了後更是後悔不已，因為其他國家的人和他不熟，自然不找他聊天，而隊友又對他深感厭惡，根本不會和他聊天，自然這場聯誼玩得非常不爽。
但自己玩得再不爽，也比不過現在場內絕大多數人都用不爽到甚至想打他的眼神看著他好。
聽到那被主席拿在手裏卻因為離得話筒近而使得全場都聽得一清二楚的錄音，garfield的臉白了。
怎麽會！
他那天分明是避開了所有人，特意挑的大家都不會出來的時間，還是去的根本沒人會那個時候去的連燈都沒有的天台，居然還被白芍芍錄音了，甚至發給自己的朋友？！
當時火氣上頭，garfield說了很多自己都知道不能說的話，現在當著那麽多“被罵了”的人麵再聽，更是清楚意識到自己那些話到底有多過分。想到在洗手間門口偶遇主席，被主席聽到過自己的那些話，當時就已經被警告過不可以把事情鬧大，現在卻顯然是真的鬧大了……
garfield已經無心顧慮自己今年的imo成績，隻擔心自己會被追責甚至落得嚴重的結果。
他就是個普通學生，哪裏承擔得了國與國間歧視的責任問題！
想到自己有可能會麵臨的後果，garfield心中忐忑害怕極了，很想逃離，腳下卻仿佛生了根，牢牢紮在地麵上，讓他一動都動不了。
原本，主席喝了酒，心情正鬆快著，這件事卻是瞬間讓他酒醒了。甚至他根本不用將錄音送去檢查真實性，想到自己曾經親耳聽到的那些話，就已經確定了這件事的真實性。
當時意外聽到garfield對發展中國家的意見，他就提醒過，這種話不能說，尤其不能在imo說，事情一旦鬧大了就會變得無法挽回。
而現在，顯然事情就發展到了他並不是很想看到的地方。
錄音通過話筒播出來，偏偏在場絕大多數人都是發展中國家的選手，而女性選手雖然少卻也發達國家裏也有，可以說garfield這番話幾乎就是得罪了所有人。
但選手們畢竟還隻是孩子，不清楚利害，大多是敢怒不敢言，在場受邀的數學家們就沒有這個顧慮了。
他們辛苦搞研究到這個位置上，甚至能受邀作為imo的講座老師，可見在數學領域的影響力。也正是因為有影響力，而在場的直播又將事情宣揚了出去，他們自然要為自己國家說話。
“主席。”來自發展中國家k國的那個數學家第一個開口，打破場內過於安靜的氛圍，“我想，我需要一個合理的解釋，或者說，處理。作為k國人，我以我的祖國為驕傲，無法接受說出這樣侮辱言論的選手聽我的課又或者在imo繼續參賽並獲得榮譽。如果您不處置這個選手，我要退出imo，並永遠拉黑這個競賽。”
這個世界上的許多事，即使再不好開口，隻要有了一個開頭人，接下來就會好處理很多。
一如現在。
在這個k國數學家開口後，其他來自發展中國家的數學家以及女性數學家都對這件事表示了憤怒，要求主席必須給出公正的處理。
而各國直播間原本隻是打算湊熱鬧的網友們更是憤怒不已。
我們熱愛並引以為傲的祖國，就是讓你這麽瞧不起的嗎？
尤其是華國網友們。
且不說白芍芍自身就有了一點粉絲，畢竟是受眾頗多的綠江沙雕文作者，再說她是高考省狀元且是代表華國參賽，自然也代表了華國的顏麵。而現在她從裏到外的所有特性都被m國這個參賽選手予以輕視，這在他們看來就是祖國被輕視，自然格外憤怒。
華國人總是喜歡對內自己嗶嗶嗶地吵個不停，但對外都是一致的團結。
幾乎當場，就有比較有錢的網友立馬將國內外各大社交網站的熱搜廣告位給買了下來，將直播視頻放上去要求imo給公正的處置。
且不說作為新上任的imo主席，john本就急需做出一些能讓自己引起他人注意的事，單說以他的性格，也不會讓這種事影響了imo在國際的地位。
學習的確重要，但如果一個人連基本的道德素養都沒有，即使學習好未來也不過是危害社會的人。
“這件事需要和委員會進行商議。”最終，在garfield絕望的眼神中，作為主席的john表態了，“但請各位放心，我們一定會秉公處理，絕不會偏袒任何一方。”
至於電話為什麽這麽巧地就在華國隊用話筒的時候打進來，而為什麽白芍芍又那麽巧地按了免提鍵，包括錄音到底是怎麽錄的又為什麽當時錄沒有告訴給他……
這重要嗎？
沒有人還會在意這些細節，大家隻會想要garfield為自己不當的言論負責。
美食聯誼作為imo的傳統還要繼續，但garfield顯然不適合繼續參加了，主席便讓安保人員進來將他帶出去，剩下的人繼續活動。
門外，garfield哭著喊著想要掙紮開安保的手，想讓主席放過自己，拚命說自己錯了，願意向白芍芍和所有被冒犯的人道歉。
但這沒有用，沒人接受，也沒人願意聽。
道歉有用的話，還有誰會遵守既定的道德法規？
安保人員有些不耐煩地將他擰住，逼著他離開活動場地，而門內，方才有些冷場的活動在主席主動暖場下又漸漸活躍起來，數學家們也知道這件事不能太僵著讓主席不好做，便沒有再多說，隻打算等處理結果。
作為和garfield同隊的人，m國剩下五個在場的選手都陷入了尷尬境地。
不管他們私底下和garfield的關係到底好不好，起碼在外人看來，他們是一體的，那種若有若無的排斥感便出來了。
白芍芍耍了小心眼讓garfield自作自受，卻也沒有讓無辜的m國隊其他人也被殃及池魚，見狀，便主動拉過alexander的手，塞給他一包螺螄粉，眉眼彎彎：“給你，希望你能常來華國玩，我們華國還有很多特色小吃，你一定會喜歡的。”
見她這樣，旁邊同樣被事情發展驚呆了的戴澤民、李國鑫他們也都紛紛將未拆包的螺螄粉遞給m國隊的其他幾個選手，間接表示了態度，意思是這件事和他們幾個人無關，都是garfield的錯，其他隊伍的人雖然心裏不舒服，但也沒有方才那麽明顯的排斥感了。
但之後他們再提起今年這屆美食聯誼會，總是忍不住用“臭名遠揚”四個字來形容。
隻是，這“臭”的到底是華國那極具特色的美食“螺螄粉”，還是m國那個品行敗壞的選手，就各人心裏都有自己的想法了。
*
gilbert是《數學年刊》的學術編輯之一，負責在技術編輯審核通過後，對投稿論文進行第二輪也就是學術方麵的審核。當然，這隻是兼職，他其實是普林大學數學專業的教授，做這個隻是因為在數學界足夠權威也確實對看論文比較感興趣。
這兩天他來參加了imo，忙著各種交流討論會，一直沒怎麽審核，但今天晚上，參加完那簡直亂作一團的糟心美食聯誼會，回到酒店房間，泡了個熱水澡，想著調整一下心情，他便坐到桌子前，打開電腦，決定審核一會兒論文。
一般來說，他是按照順序審核，但今天心情著實有點煩悶，他沒有直接點開最早通過第一輪審核的那篇論文，而是大體將所有論文的題目都瀏覽了下。
而這麽一瀏覽，他登時便被其中一篇論文題吸引了住。
《周氏猜測的證明》。
鑒於方才已經被“坑”了一次，走過來的那個監考人員沒有第一時間收走試卷，而是詢問了下到底是要“提前交卷”還是“索要新一張草稿紙”。
“我申請提前交卷。”白芍芍乖巧道。
因著“外觀”已升至3級，自帶“c位光環”，又本身也確實長得好看，早在開幕式時，白芍芍就吸引了許多參賽選手的注意。不過，那個時候他們對她的關注和其他沒有關係，隻是單純基於人類對於“美”的事物天然喜好。
可現在，他們注意她，則是單純被大佬精神折磨得過於痛苦。
眼見白芍芍終於交卷了，他們不由鬆了口氣。
雖然自己做不出來！但不僅做不出來，還要被迫聽大佬自信做題的“沙沙”聲和檢查時翻頁的“唰唰”音什麽的，才是真的過於殘忍吧？
可他們沒想到，白芍芍走後，痛苦才剛剛開始。
六百多個人參賽，隻是有一個人將最後一道題流暢作答出來，這隻是初級折磨，而當那最厲害的人走了之後，周圍其他參賽選手都突然一個接一個仿佛開了竅般開始“沙沙”地在草稿紙或答題紙上寫字，偏偏隻有自己腦子裏一團漿糊，這才是真的要命。
來自c國的edward就是這樣。
聽到別人在用尺子，他：臥槽，為啥啊！我咋怎麽都想不出來到底做哪條輔助線！
聽到別人在流暢寫字，他：啊啊啊，我的腦子是被蟲子吃了嗎？為什麽一點思路都沒有！求求上帝了，實在不行給我個錯誤思路隨便寫寫也是好的啊，好歹別就這麽尷尬地傻坐著啊！
…………
別人都在認真作答，隻有學渣如他在一群學霸間格格不入，不由流下悲傷的淚水。
連和白芍芍不熟也沒什麽聯係的其他參賽選手都是這個心態了，又何況是幾乎可以說和白芍芍“有仇”且正好坐在她後麵的garfield？
聽著前麵不斷傳來的動靜，他心焦難安，可當前麵人走聲無，他更是再也坐不住。
瘋了瘋了，到底用什麽理論！他真的要瘋了！！！
是從這裏入手做輔助線嗎？
不不不，不對，這個輔助線做在這裏，根本繞不到那個關係式上，太雞肋了，肯定是必須把mp給算出來才能往下證明並二次計算，可……
garfield無聲呐喊地抓住了自己棕色的頭發。
幾乎看個一分鍾題，他就要抬頭看一看剩餘比賽時間，就好像身上長了虱子般整個人坐立難安，甚至吸引到監考人員的注意。
“叩叩——”
其中一個監考人員走過來，輕輕在桌麵敲擊，見garfield抬頭看自己了，為免打擾其他參賽選手的思路，便無聲用口型和收拾表示：“請保持安靜。”
garfield的臉瞬間羞恥得紅了。
今天這場比賽，和昨天接連走出賽場的近二十個提前交卷者不同，整場比賽下來，隻有白芍芍一個人提前交卷了，並得以享受在單獨房間絕對清淨的半個多小時讀書時間。
她甚至和負責管理提前交卷參賽選手的那個工作人員要了一張草稿紙，用來重新整理自己寫那篇物理論文的思路，打算等比賽正式結束了，回酒店用電腦和老師們再重新討論。
終於，場外傳來“比賽結束”的通知，白芍芍便收拾了東西走出去，正好迎麵和alexander遇上。
“你第三題算出來的結果是多少！”看到白芍芍，他眼睛瞬間一亮。
“45722。”都比賽完了，答案沒有什麽好再隱瞞的，白芍芍便坦然說了。
聽到她的答案，alexander驟然興奮起來，甚至一把將白芍芍抱在懷裏：“我也是！我也是這個答案！看來就是這個答案沒有錯了！時間不夠，我沒能來得及檢查，剛剛一直在擔心是不是算錯了！”
猝不及防被男生，尤其是不甚熟悉的男生抱在懷裏，白芍芍愣了下，旋即整張臉爆紅，嗅到男生衣服上微香的洗衣液味，更是不適應極了，當即伸手，將他用力推了開。
她懂事以來，除了爸爸，也就和傅哥這麽親近，而且幾乎每次都是她快跌倒或者他情緒不佳的特殊情況。
這個名叫alexander也太太太自來熟了吧！
被推開，alexander正“蹭蹭”暴漲的興奮情緒被迫戛然而止，剛有些納悶，見白芍芍的臉那麽紅，而剛朝她走過去的兩個華國隊選手也是瞪大眼，一臉愕然地看著他，這才想起來華國是一個比較“矜持”的國家，麵上這才流露出幾分歉意。
“抱歉。我本來以為自己算錯了，沒想到和你答案一樣，感覺自己實在太幸運了，太興奮，一時沒控製住自己。”
m國在情、愛方麵比較開放，不過一個擁抱，甚至親吻都在他們看來是尋常事，白芍芍隻是自己對此不太適應，倒也不至於生氣，便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著點了下頭：“沒關係。”
相比那些純粹是關心數學領域好苗子或者imo今年題目難度的人，大多數看imo直播的人其實更喜歡湊熱鬧和吃瓜，尤其是那些從一開始就純粹是為了吃瓜來的綠江讀者和各國沙雕網友們，隻有一部分人真的將比賽直播從頭蹲到了尾，其他人都是等比賽結束的最後幾分鍾才過來，就是想看看學霸們之間都是怎樣相處的。
害，當不成學霸，還不允許學渣們好奇圍觀一下學霸或者說學神的世界嗎？
不過，學霸大多活躍在各大競賽中，或者是和戴澤民和李國鑫一樣，披著馬甲在網上浪，倒是沒幾個人和白芍芍一樣，又浪又騷操作偏偏還馬甲根本藏不住，這也就導致來圍觀的網友大多是衝著她來的。
比賽剛結束，各參賽選手從賽場出來，負責直播的各國媒體蹲在門口實時錄製，彈幕也開始滾動。網友們努力搜尋了下，發現華國隊五個人並肩出來了，卻偏偏沒有白芍芍，不由疑惑。
【那個沙雕作者呢？我怎麽沒看見她人啊？】
【咦咦咦？怎麽隻有五個？排擠嗎？不至於吧……我看了直播回放，感覺白芍芍性格挺好的啊。】
【啥情況啊這是？人呢？】
…………
作為華國媒體代表負責全程直播的那個工作人員也很茫然，便用英語問了下站在自己前麵那個負責維持現場秩序的工作人員。
“她提前交卷了。”工作人員沒怎麽關注比賽情況，但也對這個連續兩天最早交卷且是今天唯一提前交卷的人的華國女選手印象深刻，直接答道，“今天隻有她提前交卷，現在應該已經在場外等著和隊友集合了。”
提前交卷？！
問話的記者震驚了，心說昨天不是才提前交卷過一次嗎，今天竟然又提前交卷？
而且今天還隻有她一個人提前交卷？
態度這麽隨意，真就當imo是學校月考嗎？？？
彈幕一眾也驚了，尤其來湊熱鬧的除了一些正常思維的沙雕網友，還有那種現實裏悶悶索索就在網上重拳出擊的腦殘。
聽說白芍芍兩天提前交卷，他們不管三七二十一，當即開噴。
【我也是無語了。這可是imo啊，作為國家代表來參賽，竟然這麽不當一回事。提前交卷，還兩次，這麽有自信滿分嗎？】
【服了，裝逼也分場合ok？分數一出來，誰管你是不是提前交卷的？又沒有加分，交個屁啊交，果然這種看起來接地氣的學霸也不是什麽真學霸，基本的學霸素養都沒有，就隻顧著給自己艸人設了。】
【哇，提前交卷？而且是唯一一個提前交卷的？我服了啊，我真的服了，這就是你們綠江捧著的所謂學霸作者的學霸粉絲？省狀元的身份讓她飄了是嗎？感覺自己已經是世界第一了唄。】
…………
記者雖然不讚同這些人對白芍芍有些攻擊意味的語言，但不可否認，他多少心裏也是這麽想的。
畢竟這可是imo啊。
但順著人流的方向一路朝華國隊的方向走過去，他卻聽到了很多意料之外的言論。
比如剛好入鏡的這兩個膚白碧眼大概率歐洲人的選手，正在聊的話題就是關於白芍芍的。
這是意外錄到的八卦小話？
挑了下眉，想著反正走的方向都一樣，記者默默湊近了這兩人一些，反正直播間有負責即時翻譯和做字母的工作人員，倒不用擔心語言差異，而他自己還是比較懂英語的，畢竟經常出國完成采訪任務。
“華國隊的那個提前交卷的叫什麽來著？啊，我想起來了，是白芍芍。”說話的是一個棕色頭發的男生，個子有點矮，不過一米七，顏藝倒是表演得很到位，“哇，她交卷也太早了，而且一直唰唰唰地寫，我坐她旁邊，一點思路都沒，整個人就是傻眼。”
“彼此彼此。”應話的男生顯然染過頭發，後腦勺處挑染一縷藍色，有點少年活力，聞言忍不住也跟著吐槽訴苦，“我坐在alexander前麵，他一開始沒動靜我還很高興，覺得題目果然不是隻難我一個人，誰能想到突然他就動筆了？剛剛我還沒忍住問了他一下第三題思路是怎麽想出來的，你猜他怎麽回答的我？”
“怎麽回答的？”
挑染藍發的男生回想了下alexander當時說的話，特無奈：“他說，感謝自己耳朵好使，聽到白芍芍用尺子，腦子裏這才有了靈感。”
“啊？？？”棕色頭發男生傻眼了，“我耳朵也好使啊！我也聽到了！可我為什麽沒有靈感！”
藍發男生撇撇嘴：“別懷疑了，咱倆就是聾子，白長了耳朵，學霸教我們如何現場作弊找靈感都學不會的那種……”
在一旁偷聽的記者和觀眾們：？？？
耳朵作弊？？？
說啥呢？
還這麽光明正大？！
就當他們不解地聽著這話，正和alexander聊著天的白芍芍終於出現在了鏡頭裏，記者趕忙走過去，想著正好可以采訪一下她和華國隊的其他選手，順便問一問對今年imo題目的感想，也看看網友們到底是罵得對還是罵錯了。
但alexander正和白芍芍聊天，出於禮貌，他不方便插話，就在旁邊默默等著。
而這麽一等，通過alexander的話，他發現自己世界觀都被顛覆了。
原來，alexander對於今天的第三題一直沒有思路，正苦惱著，聽到白芍芍作答時用了四次尺子，腦子裏才突然有的靈感，趕在比賽結束前作答完畢。
他自己形容這是簡直可以稱得上“作弊”的一個行為。
聽得記者就很懷疑人生。
這特麽也是作弊？
他讀書的時候，都是抄書、做小抄、傳答案或者幹脆和同學對手勢暗號……那特麽的才是作弊吧！這種隻是湊巧聽一耳朵算什麽？空氣本來就能傳聲，大家都能聽到啊！
這樣想著，記者便實在沒忍住插了一下嘴，表示了自己對“作弊”這個說法的不認同。
白芍芍也點點頭，有些哭笑不得地看著alexander：“這些思路是你自己想出來的，和聽到我尺子的聲音沒有關係的。”
相反，作為最應該撇清這種莫名其妙關聯和作弊嫌疑的當事人，alexander卻對他們倆的說法義正言辭地表示了不認同。
“但事實就是，如果我是單獨一個人坐在考場裏，周圍沒有任何聲音，我就不會想到輔助線需要做四條才能有思路。”搖搖頭，alexander神情認真，“所以，我覺得能做出來其實是有運氣成分的，也很感謝你。”
這感謝也來得太讓人茫然了……
無措地摸了下腦後馬尾辮，見alexander堅持，白芍芍便硬著頭皮應了下來：“……沒關係，不用謝？”
看到這一幕，直播間一眾網友們懵了。
等一下？？？
在考場聽到學霸做題時用圓規、尺子一類工具的聲音不是很正常嗎？他們該不會還是不會啊。
但他們剛準備在彈幕反駁，又想到方才聽到的那兩個其他國家參賽選手的對話，驟然沉默。
果然，學霸的世界就是“萬物皆信息or靈感”，學渣的世界就是“他們學霸用圓規和我們鹹魚學渣有個毛線球的關係，該不會做的題目就是不會做”。
甚至還有來自綠江一個習慣了在評論區沙雕留言的某網友樂嗬嗬地調侃。
當一個考場的學神開始用尺子。
學渣：我會做的題都沒用到，看來是難題了。學神不愧是學神，就是厲害。
學霸：嗯？這次試卷的題目我都會做啊，但我怎麽沒有用到尺子？
學神：……怎麽都在用尺子？我隻是在隨手玩啊。
現在白芍芍、alexander和賽場其他參賽選手大概多少就是這個差距了。
又因著戴澤民和李國鑫幾人也在旁邊，順便聊了幾句最後一題。他們幾人都沒做出來，隻打算多少蹭點步驟分，但對答案還是好奇的，便問了一下兩個學神的思路和答案，發現都一樣，估計最後如果分數就差別就是步驟分了，看誰邏輯鏈更完善且字跡工整。
聽完這段討論，原本還打算垂死掙紮地嗶嗶白芍芍就算給了別人靈感又提前交卷，也說不準是錯誤答案的那些杠精沉默了。
杠無可杠，他們既不行也不敢上，那就還是閉麥吧。
聊了一會兒，alexander的隊友也出來了，便和白芍芍幾人依依不舍地結束了對答案的探討，和隊友一起離開了。
離開時，看到跟在後麵的garfield，他就順口問了下garfield今天三道題的作答情況，沒成想差點被氣死。
“第三道題難，你不會做，我不怪你，很多人都不會。”停住腳下的步子，alexander忍不住叱罵，“第二題涉及的幾個理論來之前老師都講過，還讓我們做過題目練手，你竟然還能做錯！所以今天的比賽你別說及格分了，連一半的分都拿不到了是嗎？我也是服了你了，幹什麽都不行，還整天自以為是……”
alexander對別的事都不太在意，平時沒事做時就是喜歡睡覺，但對於和學習有關的所有事都在意到了幾乎可以說較真的程度，尤其昨天還知道了garfield私底下都說了些什麽沒教養又不知死活的難聽話，本就特別討厭他，此時更是生氣起來一點麵子都沒留。
現在這個時候正是直播高峰期，周圍各國媒體都在，聽到吵鬧聲，知道觀眾們想看什麽，便紛紛將鏡頭轉過來對著他們。注意到這點，garfield將頭埋得更低了一些，緊緊咬著唇，心裏恨得要命，卻也已經開始擔心出成績時自己的分數會不會讓老師和國人都對他不滿。
他怎麽都想不明白，自己都已經是第三次參加imo的“老人”了，為什麽本來想畫上一個圓滿的句號，卻得到了這樣一個難堪的結果。
如果alexander聽到garfield的心聲，估計分分鍾就要懟：也沒想到你都第三次參賽了，竟然還是這麽一副沒腦子的模樣。
*
比賽結束之後，各位參賽選手既可以在事先通知的會館聽每日來自不同國家數學家的純英文講座，也可以在克盧日當地稍作旅遊，但都得等本屆imo成績出來才能走。
而這段時間作為相對娛樂性質的存在，也是各國直播時比較受歡迎的內容。
當然，要說最受歡迎的，必須還是比賽結束當天，也就是15日當天晚上的聯誼分享會。
116個國家，隻要是願意的，都可以在聯誼分享會上和其他國家的朋友分享自己喜歡的本國食物。
原本白芍芍幾人說好的是可以借用酒店的廚房炒菜帶過去，讓他們嚐一嚐華國的家常小炒，感受不同的美食文化，但因著係統的任務，也是給自己出一口氣，白芍芍臨時反口了。
“我覺得，我們可以推薦螺螄粉給他們試一下。”
在隊友們不解的眼神中，白芍芍將關於“螺螄粉”的詞條搜索結果遞給他們看了下。
“螺螄粉是廣西壯族自治區柳州市的特色小吃之一，還成功入選非遺，本身又確實好吃，可以說無論味道和文化意義都有，尤其還特別臭，便足夠在那麽多特色食物中給大家留下最為深刻的印象……從各方麵考慮都比普通的家常小炒要好很多。”
因著“周氏猜測”的證明，在微信小群十多個小夥伴的眼中，白芍芍本就是比較“大姐”的領頭人一般的存在，再加上這次imo也是連著兩天都提前交卷，顯然是對題目比較有把握，盡管大家都是朋友，她也不自覺成了眾人心中“可信賴和依靠”的那個人。
別說她擺出了這麽多足以說服人的理由，就是她什麽理由都不說，他們其實也會忍不住想要聽她的改掉原本打算推薦的家常小炒。
胡含笑還很興奮地將自己行李箱裏剩下的十幾包螺螄粉都拿過來，想著即將將之推廣到全世界，讓大家都品嚐到這“又臭又香”的美食，登時滿臉期待。
見隊友們都同意了，白芍芍悄悄鬆了口氣。
雖然說，有係統的支持，她對讓garfield為自己的言行付出代價的事還是有一定信心的，感覺極大概率上不會翻車，但到底不是什麽好事，不讓隊友們被牽扯到裏麵當然最好。
晚上，酒店的一樓被承包了，圓形酒桌被撤下，換上了整齊大方的長桌，上麵擺滿來自不同國家準備的美食，隻有最前麵是一張相對來說較短的桌子，剛好夠六個人坐的位置，桌上還放了三個黑色的話筒，便是打算讓各國選手輪流上台介紹自己推薦的本國美食。
各國吃食習慣不同，有事先做好的，也有現場做的，但活動本就是既可以當天晚上玩個通宵，倒也不拘束於時間問題，而且難得imo選手和負責日後講座的數學家們都在場的活動，也沒有幾個人舍得離開，便總是很熱鬧。
各國選手在講話時有的會順帶著說一說自己和這個美食的趣事，滿足了蹲直播的各地時差不同觀眾們對於學霸私生活的好奇心，也是這個活動每年都是除了公布成績的頒獎典禮最受歡迎的原因。
各國選手按照隨機順序，依次去講台上介紹食物。
通心粉、海鮮飯、香腸、牛排……真就是美食盛宴，各種食物的香味饞得好幾個貪吃的選手從社交困難瞬間變成自來熟，食物都立馬交換互吃。
或許是出於被“雪中送炭”的感謝，也是確實對白芍芍的實力和性格感覺相處起來很舒服，在今年的一眾參賽選手中，alexander對白芍芍的好感可以說是最高的，甚至比對自己也沒認識多久的幾個隊友都要高。今晚的美食聯誼會剛開始，他便跑到華國隊那裏，儼然呈現出“6＋1”的附加人士模樣，聊得十分開懷。
想到自己接下來要做的事可能會對m國這次參加imo的成績造成影響，看著alexander，白芍芍心中稍微有了一點點的尷尬和不好意思，但並沒有放棄自己的計劃。
終於，到了華國隊上台介紹推薦食物的時候。
imo主席喝了幾杯酒，臉頰微紅，臨時充當了一下主持人，見白芍芍他們上來，便下去站在一旁，等他們介紹自己國家的美食。
因為怕“生化危機”的影響著實太大，白芍芍他們便是拿著包裝，現場在台上用熱水煮。
在國外，大多數人對華國的印象除了高考數學很難的“數學強國”，還有一項便是“吃貨之國”。華國人真的太喜歡吃了，不管工作多辛苦，吃頓好的立馬覺得整個人都複活了的那種。因此，見華國隊上場了，場內大多數人都停下了聊天或吃東西的動作，期待他們會介紹一個怎樣的美食出來。
熱水煮沸，米粉下進去，湯料包和酸筍包一一拆開，撒上辣油攪拌均勻……
透過投屏攝像頭，看著大屏幕上那豐富、好看的搭配，在場眾人都起了好奇心。
隻是……
“oh，fuck，是誰放屁？怎麽這麽臭！”
“天啊我要被熏死了，好臭！”
“感覺好像是前麵傳過來的味道？哪個人放屁了，我的天，這個味道簡直是絕了。”
…………
雖然大家都知道出門在外，尤其代表的是國家，務必要注意禮貌問題，也清楚當別人放屁最好的做法是假裝沒聞到，這樣才能讓彼此都不會覺得尷尬。
但……
這個屁過分了吧？？？
這麽大的空間！幾乎一半都布滿了臭味！這還讓人怎麽忍！
他們忍不住懷疑，隻是一個人的屁真的可以做得到臭成這樣嗎？但也沒聽說放屁還能約著一起的事啊！
終於，在眾人你看我、我看我一陣後，訓著味道方向，看向了華國隊坐著的台子。
……怎麽感覺臭味是從他們那裏傳過來的？美食被屁都熏了那麽久，還能吃嗎？
胡含笑太喜歡螺螄粉了，但她身邊的朋友並不是每一個人都喜歡吃這個，不過都是被她拉著入坑的，自然看出來在場眾人的反應，顯然都是沒吃過這個的，才會好奇與嫌棄並具。
是她安利的時候了！
眼神亮起，胡含笑開始發揮了，一旁的陸晨宇幾人也一邊吃一邊大拇指，現場吃播起來。
看起來……好像確實挺香的？
台下其他參賽選手稍微有一點意動了，隻是聞著這個味道，又著實有些害怕和抗拒，便一直沒人上前。
見華國隊推薦的美食可能要陷入尷尬之間了，alexander便主動上前，衝著和白芍芍他們交好，狠了狠心便走上前，閉上眼，屏住呼吸吃了口，覺得死就死了吧。
但……
慢慢睜開眼，小心咀嚼了兩下口中的條狀食物，alexander的眼睛猛地亮起，低頭，又吃了口，這次是比方才大得多的一大口，朝白芍芍他們和台下猶豫著的其他人比了一個看起來特別真心實意的大拇指：“good！”
這麽臭的東西真的能好吃嗎？
但alexander又不是華國隊的選手，也沒必要幫他們撒謊。
到底人都是好奇的，出於那濃濃的獵奇心態，又有十多個人來嚐了嚐，都說特別好吃，唯一那個吃不太習慣的人也表示：“雖然聞起來真的很臭，但味道不差。”
見狀，imo主席也好奇地嚐了下，在口中慢慢咀嚼，微微點了下頭：“吃螺螄粉，我不由想到了‘表裏不一’這個華國成語。果然，即使是華國的食物，也很有自己的特色。你們國家的非遺一直很有趣，我喜歡。”
似乎是對華國文化和語言很感興趣，他不僅用華國的成語形容了“螺螄粉”，甚至這句話也是用的華國語言說的，而且發音很標準，顯然在這方麵頗有研究。
白芍芍訝然地看了主席一眼，收回視線，心中卻是對自己接下來要做的事又多了一分踏實感。
聽到主席這麽說，其他參賽選手終於相信alexander不是托了。
主席都這麽說了！顯然是真的很好吃！
其他參賽選手也都拿著碗筷過來好奇地蹭上一口，排著隊的模樣簡直像是食堂打飯，一個接一個地眼睛發亮，都從“真臭”變成了“真香”，而華國隊的幾人也都盡力幫忙弄螺螄粉，忙得不要不要的，卻都很開心自己國家的食物會得到這麽多外國朋友的喜歡。
就在這時，白芍芍的手機突然響了，是桑鵬宇打過來的電話。
“不好意思，是我不小心忘了關靜音……”歉意地朝眾人笑笑，將手中的筷子放在一旁，白芍芍剛想掛斷電話，卻不小心按了接通，甚至還是免提鍵。
“我……”
她剛想說話，就聽電話那頭的桑鵬宇仿佛被點燃的炮仗，發起了飆。
“那個叫garfield的家夥算什麽？他憑什麽瞧不起我們國家？難道m國對發展中國家就是這個態度……”
從方才imo主席會脫口而出一句成語，甚至還是用的華國語言說的那句誇螺螄粉的話，之後才用英文翻譯了一遍，就能看得出他在華語上其實有一定的研究，所以聽到桑鵬宇的話他便眉頭鄧然皺了起來。
注意到主席的表情變化，白芍芍趕忙搶住了話頭：“好了好了，我掛了……”卻是話還沒說完，手機便被主席接了過去。
“你好。”主席禮貌地先自我介紹了一下身份，才開口，“我們正在舉辦聯誼會，許多媒體也都在實時直播，你的這番話會引起很多不良後果。希望你將事情原委講清楚，並且，最好可以拿出具有一定說服力的證據，否則這些話造成負麵影響後，可能會導致你因為誹謗被m國的garfield選手告上法庭。”
聽到主席的話，桑鵬宇沉默了下，似乎是被嚇到了，白芍芍連忙打圓場：“不好意思，主席，他真的不是故意的……”
“好！我也想知道，身為imo主席的你在聽到這些話後，會給出什麽樣的處理決定。”但白芍芍道歉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完，就被桑鵬宇再次打斷，而後通過電話播放了一段錄音。
正是garfield當時在天台上的那段話，既歧視女性，又歧視發展中國家，言語中甚至還咒罵了白芍芍選手一些難聽的話，錄音內容那叫一個不堪入耳。
這段話就不是華語了，而是英文，也就意味著在場的所有參賽選手、數學家和媒體記者都能聽懂。
如果矛頭隻是單獨針對身為華國參賽選手的白芍芍，這個錄音事件其實可大可小，但因為牽扯到了發達國家對發展中國家的歧視，還連帶上了性別問題，這就比較嚴重了。
這場美食聯誼會，garfield本就來得不情不願，來了後更是後悔不已，因為其他國家的人和他不熟，自然不找他聊天，而隊友又對他深感厭惡，根本不會和他聊天，自然這場聯誼玩得非常不爽。
但自己玩得再不爽，也比不過現在場內絕大多數人都用不爽到甚至想打他的眼神看著他好。
聽到那被主席拿在手裏卻因為離得話筒近而使得全場都聽得一清二楚的錄音，garfield的臉白了。
怎麽會！
他那天分明是避開了所有人，特意挑的大家都不會出來的時間，還是去的根本沒人會那個時候去的連燈都沒有的天台，居然還被白芍芍錄音了，甚至發給自己的朋友？！
當時火氣上頭，garfield說了很多自己都知道不能說的話，現在當著那麽多“被罵了”的人麵再聽，更是清楚意識到自己那些話到底有多過分。想到在洗手間門口偶遇主席，被主席聽到過自己的那些話，當時就已經被警告過不可以把事情鬧大，現在卻顯然是真的鬧大了……
garfield已經無心顧慮自己今年的imo成績，隻擔心自己會被追責甚至落得嚴重的結果。
他就是個普通學生，哪裏承擔得了國與國間歧視的責任問題！
想到自己有可能會麵臨的後果，garfield心中忐忑害怕極了，很想逃離，腳下卻仿佛生了根，牢牢紮在地麵上，讓他一動都動不了。
原本，主席喝了酒，心情正鬆快著，這件事卻是瞬間讓他酒醒了。甚至他根本不用將錄音送去檢查真實性，想到自己曾經親耳聽到的那些話，就已經確定了這件事的真實性。
當時意外聽到garfield對發展中國家的意見，他就提醒過，這種話不能說，尤其不能在imo說，事情一旦鬧大了就會變得無法挽回。
而現在，顯然事情就發展到了他並不是很想看到的地方。
錄音通過話筒播出來，偏偏在場絕大多數人都是發展中國家的選手，而女性選手雖然少卻也發達國家裏也有，可以說garfield這番話幾乎就是得罪了所有人。
但選手們畢竟還隻是孩子，不清楚利害，大多是敢怒不敢言，在場受邀的數學家們就沒有這個顧慮了。
他們辛苦搞研究到這個位置上，甚至能受邀作為imo的講座老師，可見在數學領域的影響力。也正是因為有影響力，而在場的直播又將事情宣揚了出去，他們自然要為自己國家說話。
“主席。”來自發展中國家k國的那個數學家第一個開口，打破場內過於安靜的氛圍，“我想，我需要一個合理的解釋，或者說，處理。作為k國人，我以我的祖國為驕傲，無法接受說出這樣侮辱言論的選手聽我的課又或者在imo繼續參賽並獲得榮譽。如果您不處置這個選手，我要退出imo，並永遠拉黑這個競賽。”
這個世界上的許多事，即使再不好開口，隻要有了一個開頭人，接下來就會好處理很多。
一如現在。
在這個k國數學家開口後，其他來自發展中國家的數學家以及女性數學家都對這件事表示了憤怒，要求主席必須給出公正的處理。
而各國直播間原本隻是打算湊熱鬧的網友們更是憤怒不已。
我們熱愛並引以為傲的祖國，就是讓你這麽瞧不起的嗎？
尤其是華國網友們。
且不說白芍芍自身就有了一點粉絲，畢竟是受眾頗多的綠江沙雕文作者，再說她是高考省狀元且是代表華國參賽，自然也代表了華國的顏麵。而現在她從裏到外的所有特性都被m國這個參賽選手予以輕視，這在他們看來就是祖國被輕視，自然格外憤怒。
華國人總是喜歡對內自己嗶嗶嗶地吵個不停，但對外都是一致的團結。
幾乎當場，就有比較有錢的網友立馬將國內外各大社交網站的熱搜廣告位給買了下來，將直播視頻放上去要求imo給公正的處置。
且不說作為新上任的imo主席，john本就急需做出一些能讓自己引起他人注意的事，單說以他的性格，也不會讓這種事影響了imo在國際的地位。
學習的確重要，但如果一個人連基本的道德素養都沒有，即使學習好未來也不過是危害社會的人。
“這件事需要和委員會進行商議。”最終，在garfield絕望的眼神中，作為主席的john表態了，“但請各位放心，我們一定會秉公處理，絕不會偏袒任何一方。”
至於電話為什麽這麽巧地就在華國隊用話筒的時候打進來，而為什麽白芍芍又那麽巧地按了免提鍵，包括錄音到底是怎麽錄的又為什麽當時錄沒有告訴給他……
這重要嗎？
沒有人還會在意這些細節，大家隻會想要garfield為自己不當的言論負責。
美食聯誼作為imo的傳統還要繼續，但garfield顯然不適合繼續參加了，主席便讓安保人員進來將他帶出去，剩下的人繼續活動。
門外，garfield哭著喊著想要掙紮開安保的手，想讓主席放過自己，拚命說自己錯了，願意向白芍芍和所有被冒犯的人道歉。
但這沒有用，沒人接受，也沒人願意聽。
道歉有用的話，還有誰會遵守既定的道德法規？
安保人員有些不耐煩地將他擰住，逼著他離開活動場地，而門內，方才有些冷場的活動在主席主動暖場下又漸漸活躍起來，數學家們也知道這件事不能太僵著讓主席不好做，便沒有再多說，隻打算等處理結果。
作為和garfield同隊的人，m國剩下五個在場的選手都陷入了尷尬境地。
不管他們私底下和garfield的關係到底好不好，起碼在外人看來，他們是一體的，那種若有若無的排斥感便出來了。
白芍芍耍了小心眼讓garfield自作自受，卻也沒有讓無辜的m國隊其他人也被殃及池魚，見狀，便主動拉過alexander的手，塞給他一包螺螄粉，眉眼彎彎：“給你，希望你能常來華國玩，我們華國還有很多特色小吃，你一定會喜歡的。”
見她這樣，旁邊同樣被事情發展驚呆了的戴澤民、李國鑫他們也都紛紛將未拆包的螺螄粉遞給m國隊的其他幾個選手，間接表示了態度，意思是這件事和他們幾個人無關，都是garfield的錯，其他隊伍的人雖然心裏不舒服，但也沒有方才那麽明顯的排斥感了。
但之後他們再提起今年這屆美食聯誼會，總是忍不住用“臭名遠揚”四個字來形容。
隻是，這“臭”的到底是華國那極具特色的美食“螺螄粉”，還是m國那個品行敗壞的選手，就各人心裏都有自己的想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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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ilbert是《數學年刊》的學術編輯之一，負責在技術編輯審核通過後，對投稿論文進行第二輪也就是學術方麵的審核。當然，這隻是兼職，他其實是普林大學數學專業的教授，做這個隻是因為在數學界足夠權威也確實對看論文比較感興趣。
這兩天他來參加了imo，忙著各種交流討論會，一直沒怎麽審核，但今天晚上，參加完那簡直亂作一團的糟心美食聯誼會，回到酒店房間，泡了個熱水澡，想著調整一下心情，他便坐到桌子前，打開電腦，決定審核一會兒論文。
一般來說，他是按照順序審核，但今天心情著實有點煩悶，他沒有直接點開最早通過第一輪審核的那篇論文，而是大體將所有論文的題目都瀏覽了下。
而這麽一瀏覽，他登時便被其中一篇論文題吸引了住。
《周氏猜測的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