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魔王的人設敲定下來後,美工那邊是最先結束的。還因為立繪帶有能夠看出來的特色,而被萊萊子打回去重新畫了好幾次。


    織田作之助那邊的進度要稍微慢一些,畢竟關於魔王的劇情全部都是他一編寫。不過雖然速度緩慢,但糖業也沒有要求死線,反而讓程序那邊再多測試測試幾次,挑一挑遊戲裏出現的bug。


    “老板真是太寵你了。”畫手趴在織田作之助工位的隔欄上,酸溜溜的對他說道。


    “啊。”


    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這種話題,織田作之助隻能簡短的應一聲,埋頭寫自己的劇本。


    他不太習慣用電腦寫作,初稿還是用的鋼筆和稿紙,準備修改完之後再用電腦錄入。


    畫完魔王的立繪,美工組那邊也不是沒事情做了,還有很多細節上的東西需要他們再進一步的修改,最後需要通過萊萊子的審核才可以。


    “萊萊子那家夥——完全就是惡魔啊!”


    畫手扼腕長歎。


    和逐漸活潑起來的五個初始員工不同,織田作之助和齊木楠雄反而顯得更加沉默。逐漸長成胖貓的噠宰甩著尾巴在工作室裏走來走去,偶爾耀武揚威的跳上桌麵,又被工位的主人拎著後頸放到地上。


    “不過,這次魔王的設定倒是挺不錯。”畫手托著下巴,若有所思的說道,“就算老板說需要一張平平無奇的路人臉,最後結局和玩家的戰鬥回合,也要換身帥氣的盔甲吧。”


    “嗯。”


    織田作之助不知道是讚同還是反對的應了一聲,他寫完玩家發現魔王身份的那一段,抬起頭準備暫停一小會兒,目光漫無目的的掃過在工作室裏的諸位同事,最後在齊木楠雄身上停住。


    已經不再他麵前掩飾自己特殊的青年,沒有偽裝出來的遲疑,幾乎在織田作之助看過來的一瞬間,就麵無表情的抬起頭來,直直的對上了他的視線。


    “齊木君。”確定對方是在看自己之後,織田作之助稍微想了想,十分自然的開口問道,“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嗎?”


    “……”


    齊木楠雄短暫的沉默了片刻,大概三五秒的時間,終於開了口,像是隨便找了個話題:“你在屍魂界那邊的工作,沒關係嗎?”


    這應該是算得上能被稱為秘密的話題。


    但他卻直接在工作室裏開口了。


    而趴在工位隔欄上的畫手,仍然笑眯眯的沉默著。無論是她還是其他的人,那些一開始就在工作室裏的員工們,沒有一個人對齊木楠雄口中的詞匯提出了疑問。


    ——他們就像是根本沒有聽見齊木楠雄的話似的。


    “啊,沒關係。”織田作之助稍微流露出有點苦惱的神色,他看著這些明明擁有靈魂,行為舉止卻相當詭異的同事,接著齊木楠雄的話題說了下去,“藍染副隊長已經申請了駐守現世,所以我的工作量沒有以前那麽大了。”


    齊木楠雄平靜的點點頭。


    工作時間短暫的閑聊就終結在這裏了,他們收回看向彼此的視線,繼續做自己還沒有做完的工作。


    另一邊,對工作室裏的情況渾然不覺的糖業,正在公寓裏和安室透說閑話。


    遊戲工作室的進度有條不紊,黑衣組織那邊的研究雖然緩慢,但好歹的確是在往前推,她一時之間沒想到這無所事事的時間要做什麽,幹脆準備宅在公寓裏麵,等織田作之助那邊的劇本寫完再和太宰治聯絡。


    而安室透……


    其實玩家還是沒想起來,安室透之前到底有沒有像現在這樣,一直跟在自己身邊。


    但這個男人坦然的態度,又讓她覺得,好像確實是這樣沒錯。


    “……”


    在其他成員眼中,成掛身於首領心腹的安室透一邊做三明治,一邊心情頗為複雜的想道。


    這應該怎麽說呢?甚至連他本人都沒有想到,竟然能這麽順利的就成功登堂入室。


    在混亂的醫院事件過後,第二天清晨,看見神色莫名的從臥室裏走出來的年輕女性,他便敏銳的察覺到了不對勁的地方。


    對方的記憶是模糊的。


    大概是因為前世與今生的雙重記憶混合起來,導致她在某些無關緊要的記憶上麵,出現了些微的偏差。


    女性記得身邊有名為“波本”的男性,卻不記得“波本”到底是負責什麽。他態度自然的接手了她身邊的事務,對方也隻是相當短暫的困惑了片刻,便以一種“的確是這樣”的平靜態度的接受了。


    安室透特地讓屬下去詢問過處理非科學事物的部門,那邊給出的回答是,因為前世的記憶太過龐大,所以今生的記憶反而被進行模糊化。


    換言之,有點像是人格融合的時候,主人格反過來被副人格給吸收掉了。


    如果可以的話,真希望對方連同管理組織的能力也一並被前世模糊處理掉。


    得到答案的公。安,腦海裏浮現相當冷酷的想法。就如同當初對方在拍賣會上被綁架,他的第一個念頭是希望被撕票那樣,充斥著來自對立麵的惡意。


    但那是不可能的。


    就算現在對方懶洋洋的蜷在沙發裏等待早餐,組織那邊也依舊有條不紊的在運行。或者說,反而比之前要更加順暢了。


    那些原本隱藏在各個地方的屬於不同組織的臥底,被毫不留情的連根拔起,又迅速替補上忠心於組織的新成員。


    而試圖隱藏在新成員裏加入組織的那些臥底們,則無論怎麽努力,無論以什麽樣的方式出現,都無法打入內部。


    他們甚至前腳才遞上申請,後腳就被拒絕。


    甚至被直接殺死。


    那些派來臥底的各/國/官/方/組織焦頭爛額,他們根本不知道糖業是怎麽做到的。


    而在組織這邊,向來以清算叛徒和臥底為樂的琴酒,都有些厭倦的把清理任務分出去給其他成員。


    在這種黑衣組織內部大清理的情況下,仍然被糖業留在身邊重用的安室透,自然被寄予厚望。


    那邊給安室透傳來消息,讓他暫時不要再傳遞信息,以免不小心暴露身份。在必要時刻可以不惜一切代價隱藏,無論如何都要撐過這段屬於紅方臥底的黑暗時期。


    ……可惜的是,除了安室透自己以外,誰都不知道,其實他才是最先暴露身份的那一個。


    就連琴酒都不知道。


    甚至因為糖業的態度,反而讓安室透在琴酒那裏洗脫了可能是臥底的嫌疑。


    最近兩個人碰麵之時,琴酒的態度甚至都溫和起來。


    那簡直是噩夢。


    回憶起不想記住的東西,安室透不由得長歎一口氣,熟練的把熱好的牛奶倒進玻璃杯裏,和剛做好的三明治一起送到餐桌上。


    “請用,大小姐。”


    男人放緩了聲音,不動聲色的將女性落在手機上的注意力收回來,對上正看向自己的眸子,才彎著眼睛笑起來。


    如之前幾天一樣。


    女性對自己攝入食物的把控相當嚴苛。半杯牛奶,和一塊三明治。二者反過來也成立,隻是要看對方先碰到的是什麽食物。


    已經克製到不近人情的地步了。


    第一次看見女性進食的時候,安室透甚至在懷疑自己的手藝是不是退步了。接著他才注意到,對方那種隻需要維持基本飽腹感的攝取方式。


    “說起來……”


    從剛開始的詫異,到現在的平靜對待,安室透隻用了為數不多的幾天時間。


    主要是因為他發現,就算自己假裝關心對方身體的健康,讓對方盡量多吃一些,或者冥思苦想變換花樣的製作三餐,她也是冷漠的絲毫不為所動的。


    既不會改變進食方式,也不會對他更親近一些。


    “組織裏最近,人員更替似乎很頻繁。”找準時機,安室透若無其事的對糖業說道,“最近來接洽搜集到的情報的成員,都是從未見過的生麵孔呢。”


    糖業略微抬眼,沒什麽表情的對上了安室透的眼睛。男人雙手支撐著下巴,這有點女孩子氣的動作由他做出來,看起來毫無違和感,反而有點可愛。


    “……這會影響你的工作嗎?”


    她問道。


    “唔,影響倒是算不上,畢竟都是些無關緊要的小角色。”男人給出這樣冷酷又傲慢的回答,“隻不過有點好奇。”


    糖業慢吞吞的想了想,又看了眼地圖上,那個代表安室透此人的、閃爍著紅色的小點。


    “不必擔心。”覺得自己明白了什麽,她冷淡的說,“你不在清理名單內。”


    安室透:“……”


    瞳孔極快的收縮了一瞬,男人臉上的表情越發不動聲色,看不出半點異樣。


    “那可真是太好了。”有片刻死寂的沉默,他語氣輕快又甜蜜的做出自己應有的回應,“畢竟我還不想離開大小姐身邊嘛。”


    得到回答的女性,隻是安靜的注視他,眼底似乎氤氳著霧氣般朦朧的情緒。


    她隻是看著他。


    貝爾摩德曾經在夜色中,似笑非笑的對他說道:——如果不想失去性命的話,就讓大小姐維持對你的興趣吧。


    因為“安室透”的性格也好,因為喜歡這張臉也好,他得讓這個傲慢的家夥,始終關注著自己,讓她覺得自己可以為此放棄其他的任何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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